“成年人才不做选择, 我两个都要。”白洛溪咕哝了一句，她望了界壁相隔的另一端许久, 有些失神。
姜易这场渡劫，来得太过突然。
万年沉寂之后的天劫，究竟有多强？
白洛溪垂眸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天道笔, 顺手将这支天道笔递给白泽，她要做个实验。
随即，白洛溪转头望向闻人海棠，露出个完美微笑:“天道将倾？规则不全？那我将这天道规则补全, 可以吧？”
话音才落, 天幕之中蓦地响起一声“轰隆”声。
果然。
那劫雷在天幕中酝酿了很久，却始终没落下来。
白洛溪拿过那支天道笔, 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在天幕中蓄势已久的劫雷轰然散去。
“是天道笔蒙蔽了我的气机, 所以在中心镇交易楼那里, 你一开始才没察觉出跟你交易的那人, 是我。”
闻人海棠一怔，随即点了下头。
“白洛溪转修无情道的真正原因, 是什么？”白洛溪盯着闻人海棠，开口问道。
闻人海棠自然知道她所说的那个白洛溪，是什么意思。
可闻人海棠不能说, 于是她摇了摇头。
白洛溪小声嘀咕着:“你不说，我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闻人大大，说说吧,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闻人海棠一开始写出白洛溪和姜易曾经的故事，又因为天道的某些不知名因素，而导致只有白洛溪一人还记得《天道少主不正经》这本书中的内容。
之后，她遭遇异荒兽的袭击，姜易穿越而来，护她。
闻人海棠约她见面，却又在见面的时候，设了个局，让她以为闻人海棠在这中间并不是关键人物，而忽略了闻人海棠的存在。
关键就是，闻人海棠隐藏在暗中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白洛溪仔细理了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闻人海棠交给她那本《天道少主不正经》的大纲笔记。
之后，她就穿越回姜易曾经的时代，待了一段时间。
再之后，获得九重天印记，遇界壁窥见“玄天”二字，在红川榭时误入幻境，获得天道笔，直到现在。
这其中背后，隐隐都有闻人海棠的推动。
“就算是局，我也认了。”
这年头，谁还不会破个局呢？
她对自己有信心。
“重走修仙路，你愿意吗？”闻人海棠问道。
白洛溪闻言，眸光微闪，开口道:“重走修仙路？”
重点在于这个“重”字。
“二十岁金丹境界，三十岁元婴境界，百岁化神，不足千岁的大乘境界？之后就是飞升？”白洛溪迟疑道。
她所说的，是闻人海棠那本大纲笔记中有关于曾经那个白洛溪的修炼生涯。
“重走，意味着要超越。”闻人海棠道。
白洛溪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她要在一年之内到达金丹，才算达标。
“不能的话，你这个成年人哪一个选项都没办法选择。”
白洛溪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入局。”
闻人海棠点头，抬手召唤了天道笔，毛毫轻挥间，眼前间那道无形的界壁蓦地被破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你不能修炼的原因，同样在于天道规则。可有那么一个地方，天道规则彻底崩塌，重走修仙路，就从那里开始吧。”
白洛溪其实对于闻人海棠设下这么一个局来，却专门为了让她重走修仙路，有些好奇的。
“我有些好奇，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该不会真的想让我成为天道吧？”白洛溪临进那个通道前，蓦地回头看了一眼闻人海棠。
说罢，白洛溪朝着白泽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通道里，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我姐去哪里了？”白泽看向闻人海棠，问道。
闻人海棠答道:“最多一个小时而已，您……你就可以再见到她了。”
白泽还在纠结，闻人海棠又问了一个问题:“若是要你当天道，你愿意吗？天道，掌控世间一切规则，三千大道尽在手中，拥有操控一切权利。”
“天道有什么好玩儿的？”白泽一掀眼皮，有些不解道:“整天局限于那么些规则，没意思。”
“天道可以随便劈人吗？”
闻人海棠一顿:“不能。”
“天道可以顺便让人飞升吗？”
闻人海棠一窒:“不能。”
“那天道可以玩什么？”
闻人海棠不确定回想道:“掌控权利？”
“被很多规则限制之后的权利吗？”白泽不解，“天道什么都不能做。”
“天道有朋友吗？没有。天道有感情吗？没有。”
正所谓天道无情嘛，白泽猜想现在这个天道肯定是待着没意思了，不想干活儿了，才将倾了。
闻人海棠没再说话。
她忠于天道。
她现在所做的，也都是顺从天道的旨意而已。
……
白洛溪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待的地方。
到处都是人。
人挤人。
全是黑压压的脑袋。
白洛溪刚从人群中逆流挤出去，还没等她仔细打量周遭的环境，就听见身后蓦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随即，一道清清朗朗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多谢诸位今日来观看我白云行的飞升盛事，我决定将这缕飞升之光赠与有缘之人。”
白云行？
白洛溪听到这个名字，蓦地回头望去，半空中，飞升大门已经敞开，白云行正站在大门前，只差临门一脚。
“赠什么有缘人，我觉得老家主就该把这缕飞升之光留在白家，要是白家之后又有人天赋异禀，有了这一缕飞升之光，岂不是更加容易飞升上界？”
“到时候，我们白家就是最大的飞升世家了……对吧，白十一。”
正当白洛溪还在沉思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正响起在她身边:“白十一？白十一？你在想些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那道声音说罢，其主人还伸手在白洛溪眼前挥了挥，继续道:“奇怪，有反应呀。”
白洛溪迟疑回望，又见到个熟人。
镇守藏书阁万年之久的白家长老，白术。
变年轻之后的白术长老。
原来，白术长老说的见证了末法时代最后一场飞升，是真人真事。
他的确在现场。
白洛溪已经确定了，她穿越回了万年前，山海境还没有创立之时的末法时代。
“白……”白洛溪艰难开口。
“白什么白，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白小七，排在你前面的弟子。”
白十一？白小七？
这样的名字称呼，她记得在白家已经很久都不流行了。
一般来说，白家旁系弟子才会取这样的名字，以数字来排名。
后来，白家经过改革之后，就取缔了这种取名方式。
每个弟子都应该被正正经经的取名，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用白小七啊白十一之类的名字来代替。
白小七又羡慕道:“不知道是谁能够获得老家主的那缕飞升之光啊？”
“白……小七，你没有其他名字吗？”白洛溪问道。
白小七闻言一翻白眼，嘲道:“哈哈，我们这种不知道偏到哪个山沟沟去的旁系，怎么会有正经名字。”
“还好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我和你的年纪还算大，不然这名字取到后面去，白两百三十一，你觉得好听吗？”白小七睁着一双有些怀疑的眼睛，看着白洛溪。
白洛溪一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都是稳重慈祥又神秘的长老爷爷，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又会自嘲又会情绪外露的白小七，她很不习惯啊。
还没等白洛溪回答，半空中飞升之门前的白云行抬手，将自己飞升过程中获得那缕飞升之光掷下，朗声道:“飞升之光，赠有缘人。”
“诸位同道，我们上界再会。”
说罢，白云行转身，迈步踏入飞升之门。
那缕飞升之光悠悠转转，落到人群之中。
人群之中，只沉寂了一瞬间，蓦地爆发出一阵灵光潮汐。
许多修士参与到那道飞升之光的抢夺中。
白洛溪想到之前自己在藏书阁最顶层的疑惑，抬眸盯着那道飞升之门。
白云行已经飞升上界，那道飞升之门随即慢慢消散。飞升之门下方，是修士抢夺那一道飞升之光最激烈的区域。
“轰！”
蓦然间，那道飞升之门在缓缓消失的过程中，出人意料的卡了下，随后轰然破碎开来。
底下修士沉寂了一会儿，随后爆发出更大的灵力波动。
飞升之门炸了！
这就是天道将倾的第一步？
白洛溪有些疑惑。
“飞升之门怎么炸了？”
“怎么回事儿啊？”
“那道飞升之光呢？”
“在这以后，难道象征着不会再有修士能够飞升上界了吗？”
白小七脸色突然一变，拉了拉白洛溪，小声嘀咕道:“快别发呆了，这里出事了。我们快离开，再迟一步，就可能来不及了。”
白洛溪一怔。
“会不会是白云行在上界做了什么，断了我们的飞升之路？”
“就只允许他一个人飞升吗？就算是末法时代，都不给我们留下一丝希望？”
“白家人，真讨厌！”
不知道是谁，突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一个引子一般，突然爆发开来。
白洛溪发现周围的修士，开始无缘无故的寻找着白家弟子寻仇？
什么鬼？
飞升之门炸开了，就怪白云行？继而牵连到白家其他弟子？
这是什么逻辑？
白洛溪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就被白小七扯了下。
白小七挤眉弄眼的示意她，最后强行把她带出了人群边缘。
随后，两人一路狂奔离去。
临离开前，白洛溪还听见有修士在奇怪:“刚才我还听到有两个修士说他们俩是白家弟子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洛溪回头看了一眼原本飞升之门炸开的地方，那里开始隐隐有黑光倾落。
直到逃出去很远后，白小七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真累啊。”
“白十一啊，我们先在外面躲几天吧。估计这段时间，白家驻地估计有点儿悬，被那么多人惦记着，快热闹起来了。”
白洛溪迟疑:“我们不该回去帮忙吗？”
白小七一笑，问道:“帮什么？白家嫡系主脉弟子那么多，还需要我们这种旁旁旁旁到老远去了的旁系帮忙？”
“分配资源的时候，怎么不见白家嫡系主脉那群弟子多给我们点儿资源？要帮忙的时候，怎么就想到我们了？”
白洛溪有些沉默。
她没想到，这时候的白家嫡系主脉与旁系分支之间的矛盾这么严重，几乎到了离心离德的地步。
看来白家后来的改革，真的是做对了。
“你别叫我白十一了，我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