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实木桌, 由山海境中有名的桃木而来，上面还有著名儒家大师所提写的字, 共计一百零八枚中品灵石，两位按照原价赔偿即可。”
值守的那名白家弟子说完，又微笑道:“请问二位, 是想用什么方式支付呢？”
玄星华眉头忍不住一跳，听到“一百零八枚中品灵石”的时候，差点儿没一口气窒息过去。
“这是真的？”他慢吞吞问了一句。
那名白家弟子微笑:“二位道友，白家对外做生意, 向来是童叟无欺的。”
“你不相信我, 也可以相信我们家大小姐。”那名白家弟子再次微笑解释道。
他刚才可是听见了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老祖宗”，在这间休息室里, 除了原有的两位玄天宗弟子和白洛溪之外, 不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吗？
而这个人, 又和自家大小姐关系匪浅……
玄星华闻言, 看向白洛溪, 眼中带着晶晶亮的光彩。
“可以先记账，后赔偿。”白洛溪道。
“好的。”那名白家弟子点点头, 在小本本上记录下玄天宗这一笔账，然后告辞离开。
临离开前，他还颇为贴心的将休息室的门合上。
商量好赔偿问题之后, 玄星华再度看向自己手中玄天宗的宗门标志，其中一抹灵光蓦地亮了起来。
正对应着姜易。
玄星华见状，心里面有着疑惑, 却还是拉了越文轩，朝着姜易行了长辈之礼。
“玄天宗第一千一百零九任宗主携宗门弟子拜见老祖。”
“玄天宗这一代弟子，只剩下你们两人？”姜易问道。
一个筑基修为的宗主，加上一个炼气修为的弟子。
玄天宗如今的情况，是姜易从未想过的。
姜易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用力得指尖有些泛白。
白洛溪垂眸，眸光落到姜易攥紧的那只手上，心里微顿。随即，她伸手去，将那只手一点一点打开，然后十指相扣。
“是的。”玄星华点了点头。
但凡是历来赫赫有名的玄天宗弟子，其名号和事迹都会被记在宗门标志中，以待后来弟子的铭记。
姜易的名号和事迹，在宗门标志中的记录，最是惊才绝艳和神秘的。
年少成名，百岁元婴，千年离合，第一个在离合境界成为九重天尊者的修士，当时修仙界中最年轻的大乘修士。
而后，三千年岁月之后，一朝失踪。
无人知其下落。
当时许多人猜测的是，姜易是踏破虚空飞升上界而去。
玄星华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够亲眼见到这位传奇。
听着玄星华所叙述的这些事情，白洛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你所知道的历史中，修仙界进入末法时代之后，诸位大能合创山海境，举世搬迁。玄天宗，一直都在，对吗？”
玄星华有些奇怪白洛溪的问题，但还是点点头:“没错。”
“你手中的宗门标志中所显示的，姜易属于哪一个时间段？”白洛溪又问道。
“万年前。”
“万年前？山海境创立之前？还是之后？”
“应该是山海境创立之前。”玄星华有些不确定，还低头仔细回想了下，才开口道:“准备来说，这上面所记录的，是山海境创立，再往前推移一万年的那一段时间。”
白洛溪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玄天宗传承至今，从未断绝过传承？也就是说，山海境创立之前的宗门记载，也是有的，对吧？”
玄星华点点头，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沉默良久，白洛溪才开口道:“不对劲儿的地方多了去了。”
“白家在山海境创立之前的一切历史都不存在。甚至是，如今各个宗门和世家势力的传承历史，都只有万年。”
“从山海境创立之初起，末法时代之前的历史都为空白。”白洛溪顿了顿，又问道:“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玄星华不解。
白洛溪摇了摇头。
在这里，姜易并不了解山海境的发展历史，而玄天宗现有的玄星华和越文轩因为没能够接触到其他世家和宗门内的藏书阁，都无法了解到山海境这一段历史。
可白洛溪不同。
她出身于白家，从小就待在自家藏书阁里，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看遍了藏书阁中所有的书册。
白慕景见她这么喜欢看书，还带着她去拜访过其他世家和宗门，借其他势力的藏书阁供白洛溪翻阅。
在翻阅那些书册的时候，白洛溪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山海境创立之前的历史，一点儿也没留下记录。
也就是说，末法时代那一段时间到山海境创立之前，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历史断层。
或者说是，有一段历史空白期。
白洛溪一直以为这是山海境内所有势力都存在有的问题。
结果，玄天宗出现了。
玄天宗的传承没有断绝。
从修仙界时期，到末法时代，到山海境的创立，再到今天。
这段空白期，使得白洛溪一直没有将《天道少主不正经》中所描写的那个修仙界，同现世联想起来。
闻人海棠曾经所描写的这个故事，竟然是真真实实在现世历史中发生过的？
还是说，是书中世界，在和现世逐渐融合？
如果是前者，闻人海棠是怎么知道这一段历史、又能够准确描写出来的？如果是后者……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山海境所有宗门和世家的历史记载都起源于山海境创立之初，到如今。”白洛溪解释道，“在这之前，是一段空白期。”
“挺惨的。”越文轩开口。
白洛溪没忍住，瞪了越文轩一眼，继续解释。
因为这一段空白期，山海境还专门有修士组成了一个“溯古”联盟。在这个联盟里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为了追寻山海境之前历史而到处不断探寻一些历史遗迹的。
要想研究这一段空白期，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溯古”联盟的修士。
“‘溯古’联盟？我上一场的对手就是这个组织里的成员。”越文轩突然开口道。
玄星华怔愣了片刻，艰难开口:“我记得你说，你把你上一场的对手揍爬下了？”
越文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得罪完了！
“这是件小事。”白洛溪开口，“之后，我可以让我父亲去‘溯古’联盟转一圈的。”
“多谢……”玄星华下意识想说声感谢，却突然间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
白洛溪察觉到玄星华的迟疑，摆摆手开口道:“我可不是你们的老祖宗。”
“白家白洛溪。”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一来就是两位老祖宗出场呢……”玄星华嘀咕了一声，继续道:“多谢白道友。”
白洛溪没在意，以为玄星华心里认为的另一位老祖宗，是她的前世，与姜易结为道侣之后，又转修无情道的那位。
“我之前从来没有在山海境中听说过玄天宗这个宗门，不知道二位之前待在哪里？”白洛溪问道。
“大隐于市。我们一直待在世俗界中。”
白洛溪了然，也难怪她之前没有听说过玄天宗这个宗门势力。
“我们这些年两头跑，有时候待在世俗界，有时候待在山海境中。”
说到这里，玄星华看了看姜易，有些忐忑不安的开口:“姜易老祖，弟子无能，没能够继承到上一任宗主的意志，找不到玄天宗在山海境中的驻地。”
距离上一任玄天宗宗主卸任，玄星华继承这宗主之位，也不过才一年而已。
这一年间，玄星华唯二的成就就是打破了玄天宗万年以来单弟子的传统，成功收到了越文轩入玄天宗。
第二个成就，就是辛辛苦苦的从角落一堆破铜烂铁中找到了宗门标志，成功在山海境中宗门册上登记好了宗门名。
“上一任宗主飞升了？逝世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而卸任？”
一般来说，宗门或者说世家势力新旧执掌者交替，都是等到新任培养好了，才会卸任和接任的。
玄星华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吞吞吐吐道:“上一任宗主他突然觉得修炼没什么意思，卸任之后，去世俗界工作去了。”
什么工作？这么吸引人？这么大的魅力？就连修炼都给抛弃了？
“……扫大街。”
“这其实也算是玄天宗近年来的传统了。”玄星华解释道。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玄天宗每一任宗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奋斗。在每一任宗主继任期间，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他们一般，使得他们招收不到任何一名弟子。
不管是哄蒙拐骗，还是怎么样声嘶力竭、苦口婆心的劝导，都没有一个人肯加入玄天宗。
玄天宗每一代弟子独一人的传统流传下来之后，一般都是上一任宗主刚一卸任，下一任宗主就上任。
久而久之，玄天宗每一任宗主都只在宗主这个位置上待满十年就卸任。
卸任当天，立马就能找到下一任宗主。
直到玄天宗第一千一百零九任宗主，也就是玄星华宗主，终于打破了这个传统，成功收了越文轩入玄天宗。
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挺惨的。”白洛溪同样补刀。
姜易听完了玄星华的叙述，沉思了片刻，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在宗门记录中，我的道侣可有名字？”
玄星华一怔，仔细翻看了宗门标志中的记录。
好一会儿，他才道:“姜易老祖原来是有道侣的吗？或许是当时记录那人疏忽了。”
“不知姜易老祖的道侣姓甚名谁？我现场做好记录。”
果然，有关于那个白洛溪的一切东西，都被抹去了。
白洛溪心里轻叹，就听见身旁姜易开口——
“白洛溪，我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