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
“你居然怕鬼?秦警官你是认真的吗?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哎呀~疼!”
阮千曲趴在床上, 笑得几乎不能自持。
可她现在腰上有伤,笑这个动作显然不太适合她,每一次脊背扯起,都会激起一阵疼痛。
可她就是忍不住笑。
刚才她跟秦衍聊天,聊了许多从前没说过的细节。
比如她告诉秦衍,她小时候只要脱离了父母的视线就会很皮,新年的时候和邻居家小孩偷偷去公园放鞭炮,不小心炸伤了手,从此被父母禁止接近鞭炮,现在手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
秦衍也给她看他手心里的一颗黑色印记, 小小一颗,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颗痣。
他说那是小时候跟同学打架, 同学用笔戳进了他的手心, 那一点黑色,其实是墨水。
她惊讶于秦衍这样规规矩矩的男人小时候居然也会打架, 秦衍也没想到她看上去那么乖巧却会喜欢玩鞭炮这种危险东西;她喜欢吃辣,典型的重口味,这一点秦衍已经见识过了, 他口味简单, 荤素不忌, 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他都可以尝试,这一点阮千曲也领教过了。
他爱运动,注意锻炼,学生时代喜欢打篮球, 后来进了警校,每天都不会落下训练;她只爱跑步和瑜伽,天气好的时候,会去旁边的公园晨跑,回来洗个澡再享用美好的早餐。
他爱看推理小说,还有历史类书籍,她则喜欢看些立意新巧的惊悚小说,还喜欢看漫画,现在家里还收藏着几大箱子的漫画书;
他们都爱看电影,阮千曲喜欢看情节刺激紧张的恐怖片或者悬疑片,说到这里,她还热情满满地给秦衍推荐了一部她认为最经典的日本恐怖片,她正要跟秦衍介绍情节,他却突然打断了她,说自己从来不看鬼片。
阮千曲愣了愣,从秦衍明显带着窘迫的脸上解读出了“紧张”二字。
她太意外了,以至于最初几秒都忘了笑,直到脖子扭得开始酸痛,她才反应过来。
从来都是秦衍嘲笑她,好不容易抓到一次可以嘲笑秦衍的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在她眼中,秦衍从来都很强大,她不否认其中有几分“男友滤镜”,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性格,冷静自持,无懈可击。
她也曾以为这样的他已经足够完美,可直到发现他的弱点,他突然变得更真实,也更可爱了。
要不是现在姿势不便,她真想摸摸他的脸。
安慰他不怕不怕,有她在,鬼是不会来吓唬他的。
“我只是不喜欢看鬼片,觉得很无聊,谁说我怕鬼?”秦衍的解释在她看来简直画蛇添足,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阮千曲一边感受着他按在自己腰上的力道,一边绵软出声:“那既然秦警官不害怕,待会儿就陪我看部鬼片吧,我们点个外卖,边看边吃~”
她存心要逗秦衍,心里像猫抓一样,期待他的反应。
虽然知道这样死缠烂打就算赢了,面子也不太好看,可就像秦衍为了不输给她情愿抢走她的手机,也不怕她觉得幼稚一样,她再怎么跟秦衍闹,心里也很坦然。
知道他不会生气。
就算生气,她也有办法哄好。
果然,秦衍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像是无声的惩罚,却仍留有余地,不会伤到她。
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带着鼻音,“阮千曲,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阮千曲暗自偷笑,跟没听到似的,点开手机上的视频app开始找资源。
她边找还边自言自语:“看哪部好呢?日本的还是泰国的?秦三岁小朋友,你喜欢哪种鬼?没脑袋的还是缺胳膊断腿的?丧尸片也不错……”
秦衍不理她,他在用沉默无声的反对“秦三岁小朋友”这个外号。
阮千曲也很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笑也笑够了,闹也闹够了,这才想起秦衍已经给她按了很久,手上未停过。
她关上手机,柔声问他:“秦警官,你手酸不酸?”
秦衍“嗯”了一声,似乎对秦警官这个称呼比较满意,接着他又说,“不酸,这算什么,比平时练枪轻松多了。”
紧接着,他又解释说:“我不是怕鬼,就是不喜欢看无逻辑的东西,这世界上哪有鬼?”
好像是怕她不信,秦衍这句话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好,她信,信还不行吗。
秦衍的动作不疾不徐,力道正好,药油大概真的有效,又或者是他手法太好,阮千曲真觉得腰部舒服了很多,痛点也在逐渐缓解。
终于,秦衍停了下来,拿纸巾帮她拭剩余的药油,手不小心蹭到那颗樱桃上,他停了下来,温热的指尖轻轻在上面摩挲。
这种力道不同于刚才,阮千曲即便再迟钝,也能察觉出二者的区别。
她拼命忍住,没有让自己回头去看,她怕看到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情,只好当鸵鸟,把头埋进枕头里。
半晌,她听见他说:“好看。”
他的语气有些迟滞,阮千曲呐呐地问:“什么?”
秦衍说:“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她感觉秦衍的手突然碰上她的背,她想到什么,下意识地颤抖,脑子里涌过万千想法。
可下一秒,秦衍却把她推至背脊的裙子拉了下来,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将那床被子推上去,将她全身都盖住。
阮千曲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她好难为情,像小孩子一样裹着被子左右打滚,牢牢地将自己绑在里面,像只毛毛虫。
连腰刚刚受伤都顾不上了。
秦衍撩了撩她的头发,“好玩吗?”
阮千曲点头,脸红红地盯着他看,“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进来跟我一起玩?”
闻言,秦衍脸色微变,他低头凑近她的唇,带着几分渴求。
这个吻比起之前更加深入,他的唇舌都是烫的,急不可耐地探索,半跪在床上,用手撑着阮千曲的脑袋,又不敢太用力,怕弄伤她的腰。
不能更难受了。
他的所有清冷和疏淡,总是在这个时候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强势专断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让她臣服。
意识迷糊间,她的呼吸破碎,找不到喘/息的节奏。
好吧,怪她,不该故意逗他,不该挑战他的理智,自食恶果。
秦衍的右手缓缓滑了下去,他分开那张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手指灵巧,停在她凉丝丝的腿上,阮千曲意识迷乱地搂住他,手指触到他肌理分明的小腹……
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是几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不出片刻,他们听见拍门的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分辨了一下,并不是在拍这边的门,而是对面,阮千曲自己的家。
“曲曲,开门……”
是尤丽珍的声音,她还听到一个男声,是阮国华。
爸妈来了?
阮千曲心里突然一慌,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顾不上腰还没全好,慌忙下床穿鞋,表情就像是做贼被抓住了。
还是秦衍镇定,他拉住她的手,沉声道:“你慌什么?”
阮千曲脸色煞白,眼神闪烁,“我爸妈来了!”
秦衍面无表情:“然后呢?”
“我得躲起来啊,不然被我爸妈发现我们在一起……”
她还没说完,就被秦衍冷淡地打断,“发现我们在一起,会把你腿打断是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妈那个人肯定会骂我的……”
阮千曲微微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她现在已经不是高中生了,早就脱离了早恋的范畴,尤丽珍巴不得把她早点嫁出去,她怕什么,躲什么?
学生时代的阴影太顽固了。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才发现身边男人脸色不好,他已经从亲吻的热烈中抽离出来,眼神清明,透着冷淡。
他不高兴。
阮千曲脸上红晕未退,她仰着脸,摇晃着秦衍的手臂,声音轻柔地哄他:“秦警官,别生气啊,刚刚太突然了,我被吓到了才会那样的。”
“晚了,已经生气了。”
他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吗?
阮千曲凑过去轻吻他拧起的眉心,像耍赖一样,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
这样一来,他不得不伸手抱着她,他脸色绷不住了,冰山逐渐消解。
搂着在自己怀里肆意撒娇的小女人,秦衍心里有些乱。
他好像根本没办法对她生气,她就像个淘气的小狐狸,总是犯错,永远学不乖,可她太会撒娇了,将他捏得死死的。
算了,他已经尽力了,不是他意志薄弱,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他将阮千曲整个抱起来,神态轻松,仿佛抱着一只没有重量的玩偶,他沉声问:“要出去吗?还是就在我家躲躲?”
他问得很认真,这反而让阮千曲有些不安。
他明明不喜欢她刚才躲闪的态度,可却没有因此强迫她什么,反而很尊重她。
从如胶似漆的亲密中脱离出来之后,他又是那个理智体贴的秦衍,那条线,他并没有踩过。
她或许不该叫他秦三岁小朋友。
他在这一刻,又回归了那个成熟的男人。
不行,她怎么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秦衍家里,别说外面是她爸爸妈妈了,就算是外面站着两只无头女鬼,她也不能怂!
前提是,只要秦衍不怂的话。
尤丽珍敲了会儿门,没人应。
亲戚今天送了一箱樱桃过来,她临时起意,和阮国华开车过来找她,钥匙没带,只好给她打电话。
电话通了。
“曲曲,我和你爸来了,你不在家?”
“我在,等等,我马上开门……”
尤丽珍和阮国华站在女儿家门口,突然听到身后那扇门拉开的声音,他们转头去看,阮千曲站在门口,笑得有些扭捏。
秦衍站在她身边,衣角被她抓在手里,他坦然地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