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空很干净, 月色晴朗,前几天还缺了个口的月亮,已经渐渐有越来越圆的趋势。
十五快到了。
阮千曲身体僵硬地趴在秦衍的床上。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脑袋还是很不老实地四下探看,她的目光快速在房间里飞掠一圈。
秦衍刚搬进来没多久,房间布置很简洁,飘窗榻榻米上的几个抱枕已经被撤掉了,上面摆着两本书,一包烟。
其中一本书朝上摊开着,窗外的风吹进来, 卷动书页,声音轻柔悦耳。
秦衍搬进来以来, 这还是她第一回 进他家, 偏偏就把腰给扭了。
客厅里的沙发不够宽,秦衍说不方便上药, 就把她直接抱进了自己卧室里。
放到床上,就去楼下买药。
就这么跟挺尸一般僵硬地趴着,阮千曲感觉很不好受。
腰部右侧方不时传来隐隐刺痛, 她试着按了一下, 别着手, 使不上力,只觉得更痛了。
他的床不够软,甚至可以说是偏硬,床单是色调偏冷的藏青色, 被子原本放在床头,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块,此刻被她拖出来垫着脑袋,散落一团。
被子软软的,带着一缕淡淡的香味,是秦衍身上的味道。
她头靠在上面,脑子里思绪纷纷,她想等秦衍回来就跟他聊聊下午发生的事情,关于秦阳,关于陆一鸣。
可是陆一鸣说的那句话,却像是在她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是啊,秦衍为什么不管家里的公司,而是选择做一名警察?
她也不是觉得做警察不好,既体面,又是铁饭碗,自带正义光环,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好的职业选择,可是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这样的选择似乎显得不那么……正常?
这个想法一出来,阮千曲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一直觉得自己想法很开明,之前尤丽珍阻止她开酒吧,让她去找一份稳定清闲的工作,她还嫌尤丽珍思想太古板。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职业自由,要尊重每个人的个性和选择,妈你不要那么守旧,大清早就亡了!”
明明那个时候她还振振有词,可阮千曲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开明。
才跟陆一鸣待了一个下午,就不知不觉被他的价值观带跑偏了。
她困惑的不只是这个问题,而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够了解秦衍。
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选择。
这个念头让阮千曲不禁沮丧起来。
她是可以直接开口问的,可万一真的被陆一鸣说中了呢?
秦衍这种违背常理的选择背后或许真有隐情?
她看过不少豪门恩怨剧,每天横眉冷对撕逼大战,一地狗血,没一个好惹的,为了争家产杀人放火的都有。
阮千曲的脑中天人交战,连开门声都没听到,直到身边床铺微微塌陷,她闻到一阵药油清凉刺鼻的味道,方察觉秦衍回来了。
“你回来啦?”阮千曲看了眼被自己揉得凌乱不堪的被子,不好意思地冲他干笑了两声。
他将药油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嗯”了一声,面孔有些严肃,他隔着衣服环住阮千曲的腰,用手指按了几处确认伤势。
阮千曲被按疼了,也只是咬牙忍着,乖乖地趴在被子上,头发散至身旁,痛的时候也只是轻哼一声。
秦衍淡淡地瞥了一眼。
倒是挺能忍。
意料之外。
不过也正说明了伤得并不重,是药油能拯救的程度。
“伤得不重,我得帮你按一下,”他停了一下,语气稍微有些迟疑,“你去换件衣服?”
阮千曲先是一愣,没明白他这话。
她扭头看了一眼才明白,她今天穿的是件连衣裙,如果不脱衣服,手根本伸不进去,除非从衣服的下摆……
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禁不住热了起来。
“那我去换件衣服!嘶……”她刚想坐起来,腰部就传来一阵锐痛,她又重重地趴了回去,不敢再乱动。
秦衍皱眉,忙按住她。
她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看这情况是动不了了,更别说换衣服。
他当机立断,拉上窗帘,打开夜灯,房间里光线暗了下来,接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薄毯盖住阮千曲的腿,只露出她的腰和背部,做完这些,他停顿片刻,然后低声说:“我开始了?”
男人声线干净,动作坦荡,并没有刻意暧昧的意思。
可阮千曲自己心里有鬼,偏偏从那句话里听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阮千曲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地“嗯”了一身,声如蚊呐。
她将脸埋进带有秦衍气息的被子里,气都喘不匀了,感觉到裙摆被他用手指轻轻扯到腰部上方,衣料摩擦,激起一阵颤栗。
她抓紧被子,好让自己的慌乱不要太明显。
虽然知道自己只有腰部一截露在外面,并不算露骨,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只着底/裤趴在秦衍的床上,躺在他的被子里,就莫名觉得很羞耻。
他们确定关系才几天时间,到目前为止,除了亲吻,还没有其他更亲密的行为。
房间明明开了空调,她却觉得很热。
秦衍的指尖有些冰凉,轻轻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划了两下,正要去拿药油,目光忽然停在了她的腰窝处。
房间光线不足,那块红色在他看来像是红斑,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这腰上的是胎记吗?”
“嗯?我没有胎记啊,”阮千曲顺手往自己腰上一摸,突然意识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胎记呀,这是刺青!你再仔细看看,这是樱桃!”
说着,她的手在腰上乱点,还刻意往秦衍那边扭了扭,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
她光顾着为自己的“小樱桃”澄清身份,手忙脚乱中,却无意将毯子边缘拽了下去,奶白色的蕾丝边露出一角,她还浑然不知。
男人漆黑的眼眸黯淡下来,目光停在她光洁雪白的腰窝上。
她仰着头,纤薄的背脊拱成一道漂亮的弧线,映着灯光,那颗浑圆的小樱桃红得刺目,再往下几寸,白色的蕾丝勾缠交错,被那团挺/翘撑得十分饱满……
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帮她重新盖好毯子,勉强压下腹内那团燥火。
阮千曲面容白净无暇,偏偏什么都没意识到,冲他笑得无比纯真,“你看清楚了没有呀?”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滞重,不似方才清朗。
看清楚了。
看得过于清楚了。
她尤未察觉,偏要脆生生地追问:“好看吗?我的小樱桃……”
她的脸软乎乎粉嘟嘟的,声音又糯又媚,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女,对身边的危险毫无察觉。
男人眸色愈发幽暗,阮千曲娇俏的脸庞在他眼前不断晃着,像是一个邪恶又美好的咒语,他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弯下腰,飞快地在那颗小樱桃上印上一吻。
他极力忍耐,可还是忍不住,甚至用牙尖轻轻刮/蹭……
“呀……”阮千曲感觉腰上一烫,跟着又是一丝凉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衍,眼中水光涟涟,“你干嘛!”
她还委屈了?
把他折磨得不行,她还委屈上了?
秦衍心中四下汹涌,重新帮她盖好被子,倒了药油在手上,撇开眼神,不去看那颗颜色愈发娇妍的红樱桃,嗓音暗哑:“你什么时候纹的?”
她把脸埋在被子上,小声回答:“十八岁的时候。”
秦衍手上动作停了停,思考片刻,又问:“那不就是五年前?阮千曲,我没看出来,你还挺疯狂的。”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诧异。
阮千曲也算能言善道,虽然没跟他确认关系前,她经常因为他不按套路出牌而措手不及,可他说她疯狂,这就是在冤枉她了。
可她现在有苦说不出,别说回嘴,就连看他的眼睛,她都怕自己会心跳失控。
这个男人刚刚可是在她腰上啄了一口啊,那是假樱桃,又不是真樱桃,不能吃的!
秦衍的手很大,按在她腰上的力度很重,药油有点滑,带着一阵很冲的中药味,凉凉的,还有点辛辣。
这股味道很是清心寡欲,她闻了一会儿,心中慌乱之感消退了许多,她找回了几分理智。
“我怎么疯狂啦,不就是在身上纹了一只小小的樱桃,又没刺个青龙文个白虎什么的,”她不满的嘟囔着,“我憋了十八年,乖了十八年,疯狂一下又怎么啦?”
秦衍轻轻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什么叫憋了十八年。
他都憋了二十八年了,说什么了?
“来,跟我说说,除了这个,还做什么疯狂的事了?”
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省得以后又在她身上哪儿发现什么要不得的刺青,还不被这个小东西给折磨死?
阮千曲被他按得很舒服,困意上来,她卸下所有伪装,老老实实回答:“没有了,除了那次一不小心亲了你,真的没有了。”
秦衍轻哼了一声。
这个答案他挺满意。
她扭脸去看,秦衍的侧脸都浸在暖黄灯光下,模糊了锐利的棱角,显得温柔而专注。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惬意,甜蜜。
她心里一暖,脱口而出:“秦衍,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秦衍微微一愣,“我的故事?”
“对,”阮千曲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地问,“你的过去,你的童年,你的所有所有……我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