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佳南在车内如坐针毡。
她选择周日早上这么早搬家, 就不想引人注目。
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拍到了……
【除非这人一直在她家附近蹲点。】
——纪佳南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个念头。
坐在身侧的霍念成倒是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静, 和纪佳南形成鲜明对比。
他迟迟未让司机发车, 老神在在的模样，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然而, 他们在车内静坐了不到五分钟, 随行的保镖忽然带过来一人。
那人一路挣扎无果，被保镖一脚踢到后腰上, 跪在了车前。
车窗被放了下来。
纪佳南看清, 灰头土脸跪在地上那人, 正是之前偷拍了她又跑路的男人。
纪佳南发现, 扭送男人至车前的这几个保镖，并不是在楼上帮她搬箱子的那几人。
纪佳南惊讶之下，不由得也转头看了霍念成一眼。搬个家而已, 他究竟带了多少人过来……
男人的手机被缴走，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周钰。
周钰翻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内容, 点出那些偷拍的照片, 恭敬地递到霍念成面前：“老板您看……”
霍念成扫了一眼拍到的那几张照片——
画面不算太清晰，拍到了车牌号，纪佳南被拍了一张正面脸。虽然墨镜挡了大半，而人像也比较模糊，但如果有心人乐意去做对比，还是能翻出她的身份来。
霍念成微微偏头，看向地上跪着那人，声音清冷平淡：“谁派你来的？”
男人的背脊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过了片刻才道：“没，没有谁……是我自己……过来蹲点，想挖点新闻来爆料……”
“呵。”
霍念成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不算大，听不太出多少情绪，却让男人莫名地周身一寒。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哪儿来的冷意席卷了全身，他甚至能听见上下牙齿不自主地磕碰到一起的声音。
霍念成微微抬眼，给了周钰一个眼神。
周钰心领神会，转身冲保镖做了个手势。
一个保镖动作迅猛地一脚踏在那男人背上，单手擒住他的右胳膊，用力往后一扭——
那刁钻的角度，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呃啊——”
肩胛骨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让男人立刻痛呼出声，不过转瞬，脸上的血色尽褪，豆粒大的冷汗由额头沁出，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又一滴一滴砸在柏油路面上。
纪佳南看得胆战心惊，没忍住，一声轻呼从喉头泄出。
霍念成忽然将车窗升起，调深了车窗的颜色，阻隔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纪佳南：“……”
看不到，不代表没有发生。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车内隔音效果很好，连男人的痛呼也隔绝在了窗外。霍念成甚至还打开了音响，依然是优美而宁静的，古风与现代结合的舒缓音乐。
然而纪佳南却没心情欣赏，她清了清嗓，终于道：“那个……”
“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刚开口，霍念成便打断了她。
纪佳南有些犹豫：“可是……”
霍念成微微转头，看向神情挣扎的纪佳南，难得的，耐心解释道：“你也不想……今后出个门像做贼似的，总提心吊胆的吧？”
纪佳南闭上了嘴。
霍念成的处理方法，无疑是最有效，最直接，最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的。
她只是自问易地而处，做不到像他那样淡定，也没有他那样的手段和魄力。
他年纪轻轻便能以一人之力令霍氏漂亮翻身，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窗子被轻轻敲了一下。
霍念成将车窗放下来一点，顾虑到纪佳南的情绪，车窗只露了一条缝，从纪佳南的位置，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周钰微微俯下身：“是……派的人。”
纪佳南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名字，不太确定，也有些不敢置信。她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但如果没听错的话，周钰说的，应当是圈中一个非常有名的一线女星，年纪轻轻，已经拿过好几个影后了。
霍念成点一点头：“接下来怎么做，你知道。这个人，我不想再见到他出现在我眼前。”
周钰依然低声道：“请您放心。”
车窗复又升了起来。
霍念成一转头，就对上纪佳南的视线。
他眸色转淡，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而后拍了拍纪佳南放在车座上的手背：“没事了。”
纪佳南沉默了半晌，才小声问道：“我刚才，听周钰说……幕后指使是……是白佳佳？”
霍念成：“……嗯。”
纪佳南感觉自己的三观，轰然碎裂。白佳佳一直是她很尊敬的一个女演员，她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低调，演技好，绯闻少。给人一种，真·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纪佳南还想过，要是以后自己有所成就，说不定还能有幸邀请女神来出演她的电影……
顿了顿，霍念成又道：“你放心，类似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纪佳南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捋了捋头绪：“我姑且问一下……她这么着想方设法来坑我……其实是因为你吧？”
霍念成微微一挑眉，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哦？怎么这么说？”
纪佳南怒瞪他：“装什么无辜！除了嫉妒，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仙女一夜间变成一个恶毒的女巫？！我左思右想，觉得我身上唯一能让她嫉妒的，也就只有跟你的这么点儿关系了。”
这么点儿关系？
霍念成微微一挑眉，眼中逐渐浮起一丝笑意：“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的措辞……还真是有种活在幼儿园的感觉。”
纪佳南安静了片刻：“……霍念成。”
霍念成：“嗯？”
纪佳南：“我要悔婚。”
霍念成：“晚了。悔婚要付赔偿金。”
纪佳南：？？？
霍念成微微一挑眉，一副惊讶的语气：“啊，你没看到吗？协议书第五十七条第三段——如果任何一方提前终止契约关系，须赔偿给对方五千万违约金，无论缘由。”
还无论缘由。
纪佳南只觉头比刚才更晕了：“……多少？”
霍念成摊了摊手，淡然道：“就是你刚才听到的那个数字。这也不是很高吧，等你电影大卖，应该就是你一部普通电影的票房吧。毁约赔偿，这点诚意还是应该有的吧。”
纪佳南：“……”好想掐死这男的。
“不对，”纪佳南忽然福至心灵，“你别想转移话题。老实交代吧，白佳佳是不是你之前说……呃……烂桃花之一？”
霍念成笑了那么一下：“夫人聪慧。”
纪佳南叹了口气，愁云遮面：“哎……你可把我坑惨了……”
霍念成：“不是说好了要帮我挡烂桃花的？夫人打算出尔反尔？”
纪佳南摇了摇头：“你之前也没说，烂桃花是这段位的……”
霍念成微微一笑：“多谢夫人夸奖。”
纪佳南怒：“没人夸你！！！”
过的片刻，纪佳南又幽幽道：“……偶像幻灭的感觉，太扎心了……”
霍念成莞尔：“你没听过残酷青春定律？”
纪佳南：？
霍念成：“真情实感地追星，都是要遭报应的。”
纪佳南：“……”
***
回到霍家，纪佳南首先去见了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看见纪佳南来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上前来，主动抱了抱纪佳南。
“南南，你受苦了。”
纪佳南眼圈一红，紧紧搂住了老太太的背。
“霍奶奶，我没事。”
霍老太太摸了摸纪佳南的脸：“还是觉得你瘦了。”
她顿了顿，又笑道：“该改称呼了。”
纪佳南的脸瞬间红了。
霍老太太也不催她，就那么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安静等待着。
纪佳南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喏着：“奶奶。”
说完这句话，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
霍老太太乐呵呵地跟着点头：“好，好。”
霍老太太偏头看向霍念成：“舟车劳顿，佳南肯定辛苦了。你先带她安顿下来吧。”
霍念成嘴角微微一勾：“好的，奶奶。”
纪佳南的卧室被安排在霍念成卧室的旁边。
用霍念成的话来说，这样比较方便照应。
虽然纪佳南也不知道需要照应什么，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她也没有提出异议。
寄人篱下，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
霍念成的父亲霍湛霆和继母安茜正在欧洲度假，而且霍修文也不知因何原因，一直也没回过家。于是家里就只有霍念成，老太太和一众仆役。
没有应酬，不需要交际，纪佳南便也乐得清闲，正好可以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纪佳南最后还是决定保留利维亚政府猫腻行为的那条故事线。
这是她和文祥共同商议的决定。
李承安叹了口气：“你想好了？”
纪佳南：“嗯，先拿出好作品来，再考虑‘流量’的问题吧。现在这样，能保证作品最高的完成度。而且……去了那条线，感觉这作品就少了魂，不再是我想表达的东西了。利维亚的这场灾难里，新政府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李承安：“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承安叹气：“你这孩子……”
纪佳南：“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顽固了？”
李承安笑了一下：“也不是。你这样，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纪佳南脸微微一红，一时失语。
李承安：“那你赶紧将成片交到组委会那边去吧。至于国内上映这块儿……试试吧。如果不成，我们可以试试走海外上映这条路。”
纪佳南激动：“谢谢老师！”
纪佳南和文祥一块儿，又剪了一条正式的预告片。
他们找了专业的字幕组和后期，又将成片润色了一次。
姜以柔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做过好莱坞大片配乐的乐队，于是，背景音乐盒声效也加入了进去。
之前纪佳南放在微博上那个试看版的预告片，只有一分钟。正式的预告片，是四分钟。电影一共217分钟，差不多三个半小时。
然而，纪佳南终于将成片上交到了纪录片大赛的组委会。
尘埃落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纪佳南怀着忐忑地心情，将正式版的预告片放到了微博上。
刚放上去的那半天，除了纪佳南的粉丝激动了一把外，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纪佳南之前圈的那一帮路人粉，一半是颜粉，一半是真正的电影爱好者。那些电影发烧友们普遍比较低调，但乍见好片，便纷纷自觉自愿地帮她转发宣传。
纪佳南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发了微博，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二天，文祥忽然发了条信息给纪佳南。
【你都上了三次热搜了，这次终于有姓名了。】
配图是一张微博热搜截图。
‘纪佳南纪录片’排在了热搜榜第一。
‘李承安爱徒’排在了热搜榜第三。
纪佳南：“……”
文祥说的有姓名，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次的预告片因为是正式的，所以片尾也会打上导演的名字。
于是【神秘美女导演】的真实身份，终于浮出水面。
纪佳南发出预告片的当晚，李承安和姜以柔再次仗义地帮她转发了。
一开始，依然是吃瓜路人占多数。然而吃瓜的多了，认真看她那条预告片的，便也多了起来。
【我就说李承安和她关系不一般，啧啧】
【谁让人长得漂亮呢（微笑）（微笑）（微笑）】
【楼上的，擦亮你们的狗眼，看看人家拍的东西再喷好吗？你能拍出这品质，李导也能收你为徒！】
【所以，果然是拜了李承安为师吗……慕了。】
【呜呜，我还以为美女姐姐要鸽了，没想到这片子还真被她拍出来了！】
【我艹，这这这纪录片，竟拍出了大片既视感！！！】
【回楼上，因为那是战地纪录片，大片素材都是现成的（狗头.jpg）】
【我收回之前的话，小姐姐确实是有实力的！】
【awsl，占个位，小姐姐要是火了，我也是在前排有姓名的男人了呢】
【这片我可以】
【坐等上映】
【等上映+1】
【等上映+10086】
……
文祥等了半天，也没见纪佳南给他回条信息，于是率先坐不住，打了电话过去：“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纪佳南：“看到了。”
文祥惊诧：“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啊？！”
这急性子。
纪佳南莞尔：“嗯……大概是因为热搜上得太频繁，感觉有些迟钝了。”
文祥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我可以打死你吗？”
纪佳南笑了：“可以呀……可惜，你打不到~”
文祥无语凝噎，内心哭泣着撂了电话。
纪佳南看着自己那条微博下不断攀升的转发量，心想，这大概就是东风吧。
不过纪佳南没想到，这阵东风，竟然如此之短……
在她爆上热搜的第二天，有关于【纪佳南】、【利维亚纪录片】这类的字眼，便从热搜榜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她的那条预告片微博，也被限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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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二 10瓶；七楼、今天晋江改版了吗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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