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认可,许茵心里一桩大事落下。
骆延开的书店是连锁,只要能拿下一家,接下来继续做他其它书店的生意,自是小菜一碟。
设计费按照熟人跟他打个折扣,每平三百,那就是六十万设计费,至少能让公司继续健康的维持下去,不用再为了多赚点钱去接繁琐事多的施工单。
许茵眉里眼里都是笑,“既然这样,那我们要不今天就把合同给签了。”
说着,她从放在一旁的电脑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放在骆延面前,接着递过去笔,“骆总,请?”
骆延深瞧她一眼,灯光下的清眸里,似有星星在闪。
心口像是有一片羽毛轻轻滑过,似有若无的痒意,随着血液在体内流淌。
他身子微微前倾,拿起桌上的合同,只随意扫了几眼,便又搁在桌上。
“不急。”他淡淡道。
许茵心里喜悦稍退,她不动声色细细瞧了骆延一眼,“骆总,不知道还有什么顾虑。”
“今天只谈了大体设计方案,还有些细节我需要了解。”
“什么细节?”
骆延凝视着她的眼睛,薄唇微勾,“平面方案还没出来,最重要的设计费,你还没提。”
许茵笑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平面方案这些细节都是后面再细细商讨的,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设计费方面,肯定是要跟你打折的。以往我收别人都是六百一平,你的话,我打五折,三百一平。”
骆延把合同推到他面前,“既然是熟人,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样,一千一平设计费,但是合同上有些细节你需要改一下。这些细节,我回头会让人整理后用文件形式发送到你邮箱。”
听到一千平方设计费,许茵心情略激动。
好久都没碰到这么大方的客户。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许茵矜持道。
“既然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
许茵赶紧收回合同,“骆总放心,既然骆总设计费给的这么多,我肯定得好好设计。回头我把合同改了,咱们就再约时间签合同。”
骆延身子微微后仰,“下次别再约咖啡厅,去你公司谈。”
“好,那就这么定了。骆总你要去,真是让我公司蓬荜生辉。”
“还叫我骆总?”
许茵陪笑,“这不谈生意,得走下正规程序。”
商场不大好停车,许茵每次来这种地方,都不大喜欢自己开车。
从咖啡厅出来,夜色已深。
“你去哪,我送你。”骆延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许茵刚从餐厅往外走时打开滴滴叫车,发现前面还要五个人在排队。
这个点还是高峰期?
许茵看了看骆延,觉得毕竟曾是相亲对象,这么晚还坐他的车不大好,要是被那家伙知道,指不定又得醋成什么样。
就在她打算拒绝时,手机响起,姜雅来的电话。
“茵茵,你现在还忙吗,能不能过来陪我。”
许茵听出来姜雅的语气很不好,有气无力的,完全没了以往的精气神。
许茵想到姜雅之前跟她说和徐浩的事情,心里一紧。
“我刚忙完,你在家吗?等会,我现在就过来。”
许茵挂完电话,不大好意思的对骆延说到,“这么晚还让你送,会不会不大方便。”
“怕你那位未婚夫误会?”
被说中心思,许茵收回目光,“怎么会。”
“那就走吧。”
盛夏夜里的风凉了起来,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本来应该是开心的一天,刚做成一桩还算大的生意,内心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散发,就被另外一件事给扰乱,许茵心里一下子沉重不少。
感情上的事,她不是没体验过。
想当初她和陈亦森分手后的一年时间里,那种痛苦的滋味,现在回想都跟针扎一般。
好不容易走出来,重新投入一段自认能携手共度余生的新感情,结果,对方就和姜雅那男朋友一样,劈腿,甚至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
正是两段失败的恋情,她便再也懒得把心思放在恋爱方面,打算一心拼事业。
许茵跟在骆延身后来到车边,打开后车门上车,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眼底不断变化着各种颜色,里面难掩忧虑。
待会看到姜雅,该怎么安慰是好?
想当初自己不过和陈亦森三年的感情就让她行尸走肉那么久,姜雅和徐浩,可是七年。
贱男人!
“你和陈亦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安静的空气里,陡然响起一个沉润的男声,把许茵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和他大学就在一起,不过后来分手,前不久又复合。”
片刻后,他给出两个字,“难怪。”
许茵也没细想他这两个字的意思。
骆延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往上瞟,看向坐在后座位的人影。
靠着窗,紧蹙着眉头,像是在思索和烦恼着什么。
他淡淡收回目光。
“以前在一些场合和陈亦森有过接触,再加上圈内一些传闻,万万想不到,你会和他在一起。”
许茵大概猜到他口中圈内一些传闻指的是什么,“其实他并不像外面所传的那样花心。”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就说出这句话。
“哦?怎么说。”
提起陈亦森,许茵刚才还沉郁的心情,感觉像是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变得明朗不少。
“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许茵只手撑着头,感觉车速似加快了些。
骆延把车按照许茵给的地址停了下来,“不进小区里面?”
“算了,这里面地下停车场我也没摸熟,免得绕。”许茵伸手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之前,说道,“谢谢。”
许茵下车后,骆延没有马上开车,直到看到她的身影进了小区,他才重新启动引擎。
开了没多久,他拨了一个电话。
“我需要调查一件事。”
夜色似更深沉了些……
……
许茵有姜雅家密码锁密码,直接上楼开门。
姜雅一个人住,原来的格局是四室,有一个房间比较小,和主卧打通改为三室。
许茵见客厅没人,直接来到主卧,经过走道,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小雅?”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来了。”
许茵看到脑门旁贴了个绷带的姜雅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你……别想不开啊,不就是失个恋,那臭男人还没结婚就背着你出轨,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婚前发现也算是提早脱离苦海,总比婚后再发现他真面目好。”
姜雅苍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想什么,我没想不开,我只是一天没吃东西,低血糖晕倒不小心撞到桌角磕破,没什么问题,已经去医院缝完针。”
“都缝针了还没问题?你这伤口可是在脸上。”
“这几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天真,明明身边出轨劈腿的事见得不少,可偏偏我还相信什么狗屁真爱。我自以为和徐浩这么多年的感情很牢靠,他那么爱我,离不开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呵,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
姜雅说话时,许茵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我现在才发现,男人绝情起来有多可怕。我前两天拿着证据质问他,他陡然就跟我变了脸色,那气急败坏的一张脸,我感觉陌生又可笑,好像我从来就没真正认识他一样。今天早上我脸磕破了,我跟他打电话,他都没说开车送我去医院。”
“这不是你的错,贱人自有天收,渣男这么对你,最后绝对不会讨不到什么好。他现在绿你,迟早有一天他喜欢的人也会绿他,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聪明漂亮又有钱,离开渣男,多得是好男人。反正你有钱,咱去找小鲜肉,多找几个,隔几个月就换换口味,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姜雅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颓废样,听到许茵后面那句,忍不住笑了。
“我看你是跟那位陈大佬在一起,都被他带坏了。”
“凭什么他们男人有钱就能去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咱们女的有钱就不能多找几个小鲜肉?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留意。”
许茵这么和姜雅聊了一会,姜雅情绪很快变得好多了。
晚上,许茵躺在床上,跟陈亦森发信息。
【提前跟大佬通报一声,我最近几天都要陪着姜雅,您老明天回来我就先不侍寝了】
【老公没闺蜜重要?】
【特殊情况,姜雅未婚夫出轨,他俩都快打算结婚结果来这么一出。这件事对姜雅打击很大,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她今早晕倒把脑袋给磕了,一个人去医院缝的针。她又好强,不想让家人知道她因为渣男把自己伤成这样,我不看着点真不放心】
许茵发完这句,又补充。
【姜雅那前男友,我接触过很多次,以前我可没少吃两人的狗粮,感觉看着很不错的一个人。话说姜雅这事给我提了个醒,你有一天该不会也背着我做这种事吧。毕竟您陈大佬,现在都是前女友一堆】
【不会】
【呵,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你离开我的这六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入我的眼,如果这六年的考验你还不信,我愿意用我余下的六十年来证明我对你的承诺】
亲眼见到最好的闺蜜感情受挫,许茵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在听到姜雅跟她诉说徐浩对她的绝情时,许茵难免会下意识的想到陈亦森。
时间久了,陈亦森会不会也像徐浩那样,对她厌了腻了,然后想来点新鲜的去找别的女人。
那位大佬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说,身价又高,不用撩妹都一堆女的主动往他身上扑,每天不知道面对多少诱惑,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有那个自信能拿得住他。
如果有一天,她面对姜雅这样的情况,她该怎么办?
潇洒的一走了之?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敢往下去想。
本来受到影响的心情,在看到陈亦森跟她发的这么一段文字后,瞬间没出息的柔了下来。
还余下的六十年,哪有六十年。
……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几声说笑。
“老贾那个人以往嚣张惯了,太不懂得低调收敛,还把自己当山大王。早就有人想动他,只是地方上财政紧,不想失去这个纳税大户才一直护着。这次只要把他梅园的事闹大,捅到上头那里去,他这棵大树只怕是茂盛不了多久。”
陈亦森摸牌,打了个七筒出去。
“我陈家早就不牵扯这些政治上的事,这件事,我希望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的意思。”
其余三个人连忙陪着笑脸。
“陈公子,这个自然,老贾得罪这么多人,又被人拿到把柄,他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么点小事,哪里还劳烦您陈公子亲自跑一趟,不就一个电话的事。”
“陈公子,待会打完牌,我们还安排了一些别的项目,保证陈公子玩的开心。”
陈亦森看着面前的牌,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最近家风管得严,晚上可不敢随便在外面玩太晚。”
“咱不在外面玩,可以带回家里。”
“哈哈,家里好,家里玩得更尽兴。”
陈亦森没接话。
谈完事,陈亦森从会所出来。
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他打开车门,往里扫了一眼,没有上车。
“下去。”极淡的嗓音,明明磁性好听,却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车里的女人咬了咬嘴唇,没动。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语气森冷。
女人内心似在做着极大的思想斗争,眼睛往车窗外扫了一眼。
模糊的夜色下,男人的五官看不大清晰,只能依稀瞧见一个硬朗的轮廓。
明明看不大清长相,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磁场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最终,女人还是下车。
陈亦森侧过身子,离车门远了点。
“陈,陈公子。”
“知道我是谁,还敢随便上我的车。”
女人低头,不敢再说话。
“就这等姿色还想在我面前卖弄。”不咸不淡的口吻,像是多说一句都嫌弃。
女人站在黑暗里,看着眼前缓缓离开的车影,嘴唇都快要被咬破。
陈亦森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她胸口。
这等姿色?呵,还从没人这么说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