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桑芷都躲在土地庙不肯出来见人。问题自然出在那个……吻上。
其实比起闷骚凤凰,小狐狸更生自己的气。当时闷骚凤凰烧得糊里糊涂,估计只是想找个抱枕,刚好自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扑而压之了。
可是可是,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个“可是”,闷骚凤凰当时头脑发热,随便逮了个人就又亲又抱。但自己呢?当时她明明清醒来着,还气鼓鼓要找浚束报仇,可他一扑过来自己就头脑空白了,闷骚凤凰吻自己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甚至有些邪恶地享受着,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呼之欲出,小狐狸却选择性地逃避了。嗯,一定是自己被传染了,当时也头晕脑热,所以才没有经住美色,和闷骚凤凰亲亲了。一想到当时的情景,桑芷就忍不住脸红筋涨,虽然明白当时闷骚凤凰晕着,可与他唇齿相触的感觉却似乎在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怎么也拔不掉,夜夜闯进自己梦里。
难道,就像那些宫娥一样,自己也喜欢闷骚凤凰了?!
“才没有才没有!”这个念头一闪即过,桑芷便咋呼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嗷嗷嚎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闷骚凤凰,以前偷看他洗澡也是意外,是意外!我绝对不喜欢闷骚凤凰~~~~”
语毕,桑芷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嘴巴,头顶忍不住滴了冷汗,环视一周,还好屋里没有人。正微微放下心来,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狐狸惊了惊,不禁厉声道:“谁?!”
片刻,才见里屋瞥出小呆龙的脑袋,小脸脏兮兮的,不知道是粘的什么东西,手背着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桑芷见状呼了口气,招手让小呆龙到自己这边来。这段时日,桑芷一直窝在家里,虽然荒废了土地神的工作,让小助理契乐累得哭天抢地,可是对小呆龙,小狐狸却是煞费苦心。
从如何穿衣、如何说话、如何洗澡一一教来,小呆龙也不算太笨,很快就得心应手,现在虽然说起话来还是有点点结巴,心智犹如孩童,但交流起来总算没障碍了。
小呆龙顶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却如小孩般屁颠屁颠地蹦到桑芷面前,眨了眨乌黑的眼睛,从背后伸手道:“馒头。”
小狐狸见状噗嗤笑出声,“又是在哪偷得?”这段时日,小呆龙见桑芷窝在房里,也猜到桑芷不开心,不是偷馒头就是摘别人家的果子来给她吃。刚开始小狐狸还细心教导,这样是不对滴,偷东西是不好的。只可惜小呆龙有听没想,回头就把这话忘了,时日久了,桑芷说得嘴巴磨了泡,干脆也不讲了。
小呆龙结巴解释:“吃了馒头……不饿,就不难过了。”原来,赤子之心,失忆的螭吻傻呆呆地以为,小狐狸这几天不开心是因为饿了,那还不简单,自己有的是力气,去帮小狐狸偷些吃的不就好了?
桑芷看小呆龙期盼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也不再问馒头的来历,接过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果然小呆龙见了,眼睛弯如明月,闪亮动人。桑芷笑,哽了哽道:“老叫你小呆龙也不是办法,嗯~闷骚凤凰说你是什么螭吻,螭吻螭吻,谁会取这么绕口的名字,你就叫阿离好了!”
小呆龙闻言,眸子越发闪亮,点头笑开:“阿离!我喜欢阿离!”
桑芷被阿离的情绪带动,愁云也消散点点,道:“只是你现在伤得这么重,完全没有记忆,心智也好像孩童般,我和闷骚凤凰闹得这么僵,也没办法查出你家到底在哪。阿离,你还记得你受伤前的事情吗?”
听了这话,小呆龙怔了怔,微眯漂亮的眼睛眺望窗外,似乎在沉思什么,良久,薄唇微抿,霍地站起来,惊道:“翠屏山!”
桑芷被阿离这么一站骇了跳,怔忡会儿才道:“我知道你是在翠屏山受伤的,我还在那捡到你的嘛,我是问你——”
话未毕,阿离已经飞奔出去,小狐狸咂舌,终于惊叫出声:“阿离!”
小呆龙一路往翠屏山狂奔,脑海中画面还在不断地闪过,云雾、神龙、血渍、还有……张牙舞爪的魔族。没错,阿离记得,那群长相凶恶的怪物叫魔族,不记得怎么到了翠屏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却突然在小狐狸的提醒下想起,那日在翠屏山的恶战。
自己化身金龙,在云雾中穿梭徘徊,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直到重伤倒下。重伤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自己蓄积着最后一点法术,躺在云被上保持不掉下去,一个蒙面男子踏着昝龙胶靴踱步到自己面前,眸子明明灭灭,终一脚将自己踢下云端……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螭吻一路往翠屏山的方向跑,一边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必须去翠屏山!有危险!要赶紧去翠屏山保护平乐镇!
桑芷的呼唤声还在身后,“阿离,阿离……等等……”
小狐狸停下如铅重的脚,捂着胸口使劲喘气,追不上小呆龙,这家伙怎么跑起来比老鼠还快。抹了把头顶的香汗,桑芷正踌躇着是继续追还是回头去找闷骚凤凰帮忙之时,就觉扑面而来一股冷风,只吹得睁不开眼。
“呵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从头顶传出,小狐狸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话却卡在喉口说不出来了。前方,浚束一袭火红纱衣缠身,那火似有生命般环绕全身,妖艳舞动。白玉宫绦绕于腰间,无风自舞,广袖飘飘,青丝垂肩,玉簪斜插。
明明还是往日的浚束,长相身材丝毫没变,神态却判若两人——只见他面若桃花又鬼魅阴笑,目若秋水却又隐含杀意,虽是男儿身却比女人更妩媚三分,偏偏嘴角那抹邪笑又平添几分戾气。
一时间,桑芷看得傻眼,挣扎良久才扯出一句:“闷、闷骚凤凰?”
浚束斜瞥桑芷一眼,转念道:“闷骚凤凰?嗯,倒是个好名字。”
小狐狸眨眼,闷骚凤凰怎么了?发烧烧糊涂了?怎么连……自己给他取的绰号都忘了?桑芷拍了拍脑袋,想到眼前事又道:“先不说这些,小呆龙发疯跑掉了,你快帮我去把他追回来。”
听了这话,浚束挑眉,“嗯?小呆龙?”
桑芷跳脚,急得不得了,“浚束你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小呆龙就是螭吻啊!刚才他忽然……”话未毕,浚束水袖一挥,宫绦似有生命般触及身后,顷刻收回,阿离就已被宫绦绑得严严实实,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浚束捂着袖子啧啧称奇:“呵呵,还真是螭吻。怎么?跟魔族一战,竟伤成这样了?”
桑芷觉得今天闷骚凤凰奇怪非常,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俯下身看小呆龙,却见对方目光灼灼,站起身即咬牙道:“让我去翠屏山,有危险!”
浚束不紧不慢道:“当然有危险,不然我来这干什么?”
螭吻还想说什么,浚束已快他一步地又道:“你此刻去不过送死,还是留在平乐镇守着更好。”
小狐狸歪头,终于还是疑惑道:“浚束,你怎么了?”平时他不是白衣就是青衣,只要见了鲜艳的颜色都忍不住蹙眉,可今天居然穿了一身红,那火还似有生命样的一直扭来扭去,虽然蛮扎眼好看的,可是——
桑芷挠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你……”小狐狸踌躇番,自语嘀咕:“难道发烧烧出两重人格了?怪不得那天会亲我。”
“哦?”浚束闻言,迅速窜到小狐狸身边,一袭火衣也幻化成最正常不过的红衣,扬声道:“亲你了?你们竟然发展得这么快?是怎么亲的?”说罢,闷骚凤凰就弯了凤眼,满脸暧昧地凑近桑芷,低语嘟哝:“是不是这样……”
浚束一边说一边就往桑芷身上靠,小狐狸正僵得浑身发颤,一只剑横到浚束脖子上,主人冷声:“离她远点。”
桑芷下意识地回头,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白衣黑发,浑身都散发着清冷气息的人持剑比在浚束脖子上,而其长相,却与浚束一——模——一——样——
难道,闷骚凤凰被自己那么一吻,吻出第二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