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鸿远终究还是按照正常程序报了警, 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但求一定的震慑作用。
来的又是章光明, 丁大路看这架势认怂了,好像一下子醒了酒,“啊,呀,咋回事?我咋在这儿呀?”
“你咋在这儿?你翻墙进我家还好意思问?”米月红横了他一眼, 当谁看不出来他在演戏。
章光明扭住丁大路的胳膊,“你小子净能整事,不在自己家里眯着, 跑人家邵家来,走吧,跟我回警局去。”
“章警官,误会,误会, 我喝多了, 以为翻自家墙头呢。”丁大路佝偻着腰,陪着笑脸。
他爸妈围在章光明身边求情,就拿喝醉酒说事。
邵鸿远挑挑眉,哪能让他们蒙混过去, “丁大路在院子里行走自如,根本不像醉酒的人,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就劳烦章警官去查验了, 还有他刚才可说要毁了我家的东西,街坊邻居都听见了,要是进自家,他恐怕不是这举动吧。”
章光明问了围观的人,得到确认,压着丁大路往外走,“啥事到派出所说去,邵同志,去派出做个笔录吧。”
邵鸿远跟着去了,祁香贝锁上门,推了老两口回屋休息,她自己没有半点睡意,干脆收拾家里,等时间差不多又做了早点。
到天光大亮,邵鸿远才回来,端着祁香贝给盛的热粥喝了一碗,“做了笔录,就是把丁大路口头教育、警告一下。”
“这就算了?”米月红拍着桌子,气得牙根痒痒。
邵鸿远摊开手,“可不咋滴,他没有做出实质性的破坏,派出所又验出来他确实醉酒,不能把他怎么样。”
“便宜他了。”祁香贝恶狠狠地说。
“是便宜他了,不过有这一事,别人就不敢轻易打咱家的主意,小心被抓报警。”邵大任说。
邵鸿远点点头,“不错,本来香贝养多少君子兰街坊也都不清楚,应该不会全信丁大路的话,何况早都处理了,就剩几盆,谁好奇串门想看,让他们瞄两眼咱家的花房地窖也行,都是空的,不怕。”
“要是有唠嗑的,我招呼他们来家,亮给他们看。”米月红打算主动出击。
邵大任不太赞同,“你这样太刻意,要是他们想看,你顺水推舟就行。”
“妈,我觉得爸说得对,您要主动招呼,人家说不定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呢。”祁香贝发表意见。
米月红接受提醒,“行吧,我知道了,就说这世道,为了君子兰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前两天去看可心,听你二嫂说,她给你姐夫打电话,让介绍几个退伍老兵给她,保护花窖,还得保护人。”
“防患未然吧。”邵鸿远说着话,心思百转。
祁香贝看出来他在愣神,以为邵鸿远乏累,就让他去睡个回笼觉。
等过了十来天,她才知道邵鸿远沉思的真正原因。
“我拒绝了老师的邀请,决定还是去法院工作。”
“为什么?”祁香贝惊讶出声。
邵鸿远搂住祁香贝,抚摸着在她怀里的圆圆,“我一直知道,一个人有了身份地位能对外人形成震慑,这可以形成一道保护网,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现在城市环境就这样,我觉得不太正常,为了君子兰,为了钱,触犯法律的事层出不穷,如果我去律所,倒是可以享受各种挑战,可未来好几年肯定特别忙碌不着家,还极有可能都默默无闻。”
“咱家买那么多房产不是秘密,有心人去查肯定会发现,万一有的人到家作案,我既不能震慑他们,又不能在你们身边保护,出了事我肯定会后悔终生,与其担着这样的风险,那我宁愿放弃,回到原来的规划里去,知道我在法院,属于官字口,那些跃跃欲试的社会混混要顾忌很多,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的理想,你的抱负呢?我看了你的计划书,想打造一个业务过硬的律师团体,为受害者辩护,声张正义。”
“这些都是建立在家人一切安好的基础上,现在根基受到威胁,何谈理想抱负?再说,在法院也不脱离我的理想呀。”邵鸿远向来清楚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祁香贝听这话心里暖洋洋的,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可凡事不是非黑即白,只有两个选择项,还有很多可以解决的方案,“妈不是说二嫂找退伍老兵做安保吗?咱家也可以,你就不用放弃去开律所了。”
邵鸿远亲亲香贝的额头,再亲亲圆圆的脸颊,“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不能把家庭的责任寄托在别的男人身上。”
祁香贝还想说什么,被邵鸿远捂住了嘴,“难道你不希望我每天都陪在你跟孩子身边?”
“当然希望,”祁香贝急忙表态,“好吧,你能每天在家我其实特别高兴,我是怕你以后想起来空留遗憾。”
“只要过得充实,就不会留下遗憾,再说,有你跟团团圆圆每天围绕在我身边,哪有时间想啥遗憾不遗憾的事。”
邵鸿远的话一下子逗乐了祁香贝,“我突然感觉特别幸福。”
“你呀,现在才感受到幸福,我一直都知道幸福就围绕在我们身上。”
“既然你调整了职业规划,那我的也要重新梳理一下。”祁香贝说。
邵鸿远好奇,“哦,你有啥新规划?”
他可知道祁香贝想过悠闲的生活,摆弄花草,教育孩子,写写文章,还有就是当个小守财奴。
祁香贝把圆圆放到邵鸿远怀里,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纸。
“留校申请?”邵鸿远看见前面的字念了出来。
“对,”祁香贝把申请放在桌面上,“周老师前两天说学校的师资力量不够雄厚,希望研究生留校当老师,给我和孙艳每人一张申请,允许我们几天时间考虑。”
“本来你要去律所,我当然留在家照顾,现在你改变主意,我就想做这个申请,学校环境简单,我很喜欢。”
“那还犹豫什么,填吧。”邵鸿远抽出一杆笔递给她。
祁香贝直直看着他,“我真写了?”
“写。”邵鸿远斩钉截铁地回答。
祁香贝抿抿嘴,坐到书桌前逐条填写,邵鸿远在她身后看着,有哪点不合适,提醒几句。
夫妻俩有商有量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为下一步的生活工作做了规划。
晚上,临睡前,米月红跟邵大任提了她下午在小两口房门外听到的三言两语,“你不知道,俩人互相体谅,都愿意为自己的家庭做出牺牲,那感觉真是太好了。”
邵大任举着报纸,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反正米月红的每句话他都听在心里,除了点头没有别的。
米月红就不喜欢他这样,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压住报纸,“你别看老三好就光点头,你倒是想想泽元跟甜甜呀。”
“他俩有啥可想的?”邵大任问。
“有啥可想的?泽元跟甜甜那是两口子吗,成天成宿不在一起,各忙各的,我都没敢跟你说,上次去看可心,孩子说半拉月没见着爸爸了,说的我鼻子怪酸的。”
“泽元太不像话了,忙啥呢,老婆孩子都不管?”
“还能忙啥,忙着要开分店,他说啥,现在奋斗是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再好的条件能比上他的陪伴,泽元就是重男轻女,你说他随谁?咱俩可没有这种偏见。”
“就说是呢,你又劝泽元跟甜甜再生一个了吗?”
“劝了,俩人都说忙,说可心还小,等过两年再说,还拿团团圆圆做例子。”米月红心里再不认同,也不能摁着牛头吃草吧。
邵大任抖抖报纸,折上,“那个姓刘的还在?”
“别提她,提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她在,以后老二两口子要坏菜。”米月红捶捶胸口,一想起刘珊珊,她心里就堵得慌。
邵大任赶紧给她拍拍后背,“别想太多,泽元不是保证过,俩人只是同事关系,欣赏她的能力才就留在公司的,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相信?”
“我信,我信咋还心里不得劲?”米月红深呼吸,才算有了疏解,身体疲累不少,提醒邵大任早点休息,先躺床上了。
老两口的夜谈祁香贝和邵鸿远是不知道的,他俩按部就班,做好毕业前的准备。
祁香贝提交了留校申请,很容易就过了。
如今的大学老师不像后世社会地位那么高,工资也相差甚远,又有前几年运动留下来的伤疤提醒,想留校的研究生并不多,这恰恰给她和孙艳创造了机会,双双留校,好同学变成好同事。
而邵鸿远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自己的导师,导师多次相劝无果之后,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两个人还发表了精彩的论文,为大学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休整了一个春节后,邵鸿远西装革履去法院上班,祁香贝摇身一变,手持教鞭,成了大一学生的老师。
本来都是高兴的事情,家里一家人还做了席小庆一下。
可在课下的时候听到同学讨论,说是城东一家君子兰坊,深夜被人扒墙,不仅君子兰被洗劫一空,坊里的财物也一并被顺走了,老板落了个物财两空。
祁香贝本来已经不想丁大路的事,如今被勾起,就想采取些措施。
左思右想,还真有了主意,趁着空闲时间,她去收费站买了很多玻璃酒瓶回来,到家都摔碎了。
“香贝,你想干啥?”
把米月红吓了一跳,整这么多碎玻璃干啥。
邵大任倒是想到了,“香贝,你想把这些砌到墙头,对不对?”
“爸,您猜对了,到时候谁要再扒咱家墙头,非让他的手扎个窟窿不可。”
祁香贝特意挑出锋利的玻璃碴子,放到筐里备用。
邵鸿远回家拿起来看看,没挨着都感觉有点手疼,不过,二话不说,淘换了些砖头和水泥,把院墙砌高些,最上面一排玻璃碴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色彩,昭示着自己的獠牙。
街坊有不少人来看热闹,过了几天,祁香贝就发现整条街甚至延伸到别的街道,院墙上都闪闪发光,不是玻璃碴子是什么,一不小心,她家就成了效仿的对象,更有狠的,房顶周边也都装上了,真是全方位无死角防护。
祁香贝觉得很不错,央着邵鸿远又做一遍工,装饰了自家房顶,总算心里踏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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