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0

祁香贝几粒米、几粒米地往嘴里送饭, 形同嚼蜡。

这个时候她深深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恶感, 看看, 一桌上连坐三个女人,都曾经跟她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这次的饭局对她不友好。

邵鸿远夹了一筷子鸡蛋,本来要给团团放碗里的,转头放进香贝碗里, 低声说:“白米饭没味道,吃点菜。”

祁香贝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夹了几样菜到碗里, 还兼顾团团的饭碗。

邵茹云跟刘珊珊东拉西扯聊着天,说的都是生意经,刘珊珊描述自己谈生意的经验和故事,邵茹云捧场让多说些。

祁香贝阻止不了声音灌进耳朵,加快吃饭的速度, 团团人小吃饭少, 很快放下勺子,母子俩双双表示不再添饭。

甄吉祥跟着放下碗筷要去外面玩,双胞胎响应,可邵茹云正在兴头上, 哪有心思,彻底无视孩子们的请求,甚至呵斥了几句。

祁香贝见团团跃跃欲试也想出去,就主动揽过来看孩子的活计, 带着他们四个到当街跑着玩。

外面太阳不错,空气清醒,她总算不那么憋气了。

一直到邵鸿远出来喊要回家,祁香贝都没再回屋。

“这里是学校发给你爸的鱼干,熬菜味道不错,给你妈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米月红掏出来一个编织袋,递到祁香贝手里。

“谢谢妈!”祁香贝没有矫情接了过来,公婆的心意她受着,何况二哥和三哥寄过来的好东西她也经常带过来给公婆分享。

邵鸿远夺过编织袋自己拿手上,“妈,那我们回去了,后天我跟团团姥姥就走,到时候您跟爸多去照应点。”

今年二哥祁向南忙活县城里商店的事实在走不开,祁春桃又跟着老师做项目抽不出时间,祁香贝就跟老太太商量今年留在长春过年。

姚常玉死活要回乡,去年就没在家过年,她挺想家里的孙子孙女,还有那些老姐妹,听说去年有一个没了,今年要还不回去,还指不定以后能不能见着,最后一起商量,邵鸿远送她。

这样有几天就祁香贝带着团团独自在家,邵鸿远不放心,才拜托老两口多照应。

米月红自然答应,“你只管去,路上多小心,家里有我跟你爸,实在需要,我们俩搬过去住几天。”

“哎,那走了呀。”

邵鸿远把鱼干放在自行车框里,抱着团团坐到绑在横梁的小椅子上,慢骑车,等祁香贝上了后座坐稳,才加大力度,快骑回家。

厅里已经收拾好两个行李箱,里面有姚常玉日常的穿用和他们两口子准备的礼物,塞得满满登登,已经放不下鱼干了。

“哎,亲家母的一番心意,无论如何我要带上,让亲戚们尝尝,这样,系上包袱,我背着,不沉。”姚常玉这就起身找包袱皮。

祁香贝赶紧拉住姚常玉,“妈,后天才走,不着急的。”

老太太才停住脚步,坐下来跟祁香贝聊天,问她聚餐吃得喝得好不好,称不称心。

祁香贝自然说菜好饭好气氛好,一切都好。

“还有漂亮阿姨也好。”

团团神来一句引人注意。

“团团,是二娘娘还有姑姑,不能叫阿姨。”姚常玉不明情况,给他纠正。

团团顿时站到老太太面前,一本正紧地说:“不是二娘娘,也不是姑姑,是个不认识的阿姨,她的头发卷卷得像狮子,脸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就跟团团在学校表演一样。”

姚常玉眼神问询,祁香贝揉揉膝盖,“二哥二嫂公司的区域经理,正好也是我同学。”

“哦,他们都开公司了?看不出来,厉害呀!”姚常玉还挺感慨。

感慨的何止是她,还有祁香贝,之前甄甜甜邀请她合作,她就知道开公司是迟早的事,不过她一直以为是服装厂或设计公司。

没想到他们也盯上君子兰市场这块肥肉,还把公司开得那么大,要说起琼芳公司,不知道的人很少,从开业来,一套套商业运作,如今已经是排名前三的花卉大型买卖商,这里面肯定少不了甄甜甜出谋划策。

夜深人静,祁香贝在书房看书到十点多钟,才蹑手蹑脚推开卧室门,悄悄往里望。

团团已经睡着了,这孩子到现在还没拿胆量自己睡,每天都要大人陪伴,之前一直是祁香贝,近段时间才商量妥当她和邵鸿远轮流来,今天正好是爸爸的班。

再看,邵鸿远没躺在床上,而是静立在窗户边入神,夜灯也不开,连祁香贝走近都没发现。

祁香贝轻跳捂住他的眼睛,“想什么呢?孩子睡了也不叫我。”

邵鸿远拉下香贝的手,亲了一下,“想中午的事。”

“中午有啥事可想,不就吃顿饭,我这么别扭都没啥想法。”祁香贝趴在邵鸿远背上,嘟嘟囔囔。

邵鸿远突然拉着祁香贝让她坐到床上,拧开床头灯,又搬了椅子坐到她对面,“我有件事想问你。”

祁香贝看他郑重其事地样子,不由得正襟危坐,“你说。”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刘珊珊是因为流掉孩子被学校劝退的,她的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邵鸿远问。

祁香贝一放松,后背弓起来,“这我哪知道,几个老师问都没撬开她的嘴巴,开始以为她是被欺负,后来见不是那么回事,学校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直接劝退,哎,你问这个干什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邵鸿远靠在椅子上,搓搓脸,“我说了你可别叫出来呀,我怀疑,姑且怀疑,那个孩子是二哥的。”

就算被打了预防针,祁香贝也被他的猜测给弄懵了,根本顾不上惊叫,“这可不能瞎说,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两个,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刘珊珊可说是甄甜甜招揽她进公司做业务,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能做出撬墙角的缺德事吧”

邵鸿远摆摆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乎乎的固守着自己的原则跟底线?有太多的人越过了雷池,为爱情,为金钱。”

“你以后可是律师,知道凡事是要讲证据的,凭空臆想可不能定罪。”祁香贝真不能理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猜测。

邵鸿远手臂搭在膝盖上,分析,“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怎么抬头,我可不是,按理如果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刘珊珊看二哥他不会躲避,可整场下来,两个人没对过眼神,二哥一直在躲。”

“还有,有一次团团不小心把一块肉掉到地上,我弯腰去捡,正好看见刘珊珊的脚碰到二哥的腿,二哥跟烫到一样差点跳起来,他看不见,怎么知道是谁的脚,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这事肯定没少经历过。”

“也许二哥害怕跟刘珊珊互动多了,二嫂吃醋。”祁香贝想到的是另一种可能。

“恰恰相反,他们这种状态更说明有鬼,甄甜甜可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已经看出点苗头,一旦被她抓住把柄,二哥家里必定是天翻地覆。”

邵鸿远也不愿意把坏名头安在邵泽元头上,可根据他这几年接触的案件和人事,敏锐地发现不对劲,不说出来他胸口还堵得慌。

“打住,这件事到此打住,咱俩人别在这里瞎猜,赶紧睡吧。”

祁香贝拉着邵鸿远,让他躺下来赶紧睡觉,自己也钻进被窝,伸手关上台灯,屋里瞬间没入黑暗,犹如邵鸿远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可不管他心情好坏,时间到了都要打起精神扶着老太太上火车。

祁香贝在下面挥舞着双手,直到火车启动,出站再也看不见了,才拖着团团回家。

一连几天,祁香贝带着团团独自在家,邵大任和米月红隔三差五来看看,见状态挺好,晚上就没留宿。

又是夜里九点来钟,祁香贝轻拍团团想让他入睡,可小家伙滴溜溜眼睛转得欢,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下午拆洗老太太的被褥和床单,任由团团呼呼大睡,这时候可不就清醒得很。

“妈妈,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团团发问。

“爸爸不是打来电话吗?明天就能坐上火车回来。”祁香贝安慰他说。

团团撅撅小嘴,伸手掰着祁香贝的脑袋对着自己,“妈妈,我睡不着觉,咱们说说幼儿园的话吧。”

“行吧,咱们说五句,说完就睡觉好不好?”祁香贝跟他商量。

团团点点头,又摇摇头,“五句太少了,十句吧。”

“臭小子,就知道讨价还价。”祁香贝拧了他的小鼻子,开启幼儿园生活对答,数着问题,总算打发了团团,认头闭眼睡觉。

祁香贝等他睡着,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正是激情澎湃的片段,本来有点昏沉的意识越看越清醒,没有一点睡意,等她读完整篇再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

她打个哈欠,给团团掖好被角,才搂着枕头慢慢陷入梦乡。

世界寂静无声,清冷的夜里,连狗叫声都没有。

两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贴着墙根迅速移动,比划着双手,在一家门口站定,一个望风,一个翻墙而过,轻轻挑开门的缝隙,四五盆花从里面续出来。

随即人影串动,花和人都走了,徒留下没有关严的门在风中摆动。

“老天爷呀,哪个杀千刀的小偷,偷走我们家的君子兰呀。”

一嗓子,惊醒了四邻,也惊醒了睡得正香的香贝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