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香贝望着婆婆米月红的背影, 撇撇嘴, “妈是来报喜还是来催咱要孩子的?”
邵鸿远摊摊手,“她的心思我哪猜得到,别管妈咋理论, 咱就毕业再说。”
“理想总是很丰满, 不过哪有绝对, 别忘了, 二嫂可是意外怀孕。”祁香贝捏捏邵鸿远的耳垂, “除非从现在开始你别碰我, 那就没问题。”
“说点现实的,别净想那些虚头巴脑。”邵鸿远报复揉揉她的头发。
祁香贝伸出五爪,跟他打闹, 几个回合之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团团呢?刚才还在边上玩小鸭子。”
邵鸿远环视一周, “书房门开着, 肯定溜进去了。”
两个人猛地看向对方,抬脚赶紧过去, 只看见地上满是纸屑,团团手里还有一张纸已经撕了两半。
祁香贝上前夺过去,正反看看,还好,只是草稿纸,邵鸿远也把地上的纸屑聚拢到一起,从上面的内容来看, 也不是啥重要的东西,不由放下提着的心。
“你出来没扣书房门?”为了防止团团乱跑,他们在各个屋门口装了卡扣,出来的时候搭上,团团就推不开,尤其是厨房,危险的地方多。
邵鸿远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出来的时候东庭在,我就没扣,肯定是妈拉着东庭走他给忘了,还好,只废了几张纸。”
祁香贝抱着团团出来,给他讲道理强调不能撕坏东西,团团要懂不懂,说得多了就开始哭,还得哄他。
邵鸿远收拾好里面的残局出来,“明天东庭就走了,听妈的意思晚上就在学校过夜,咱去买点肉做点肉干给他带上,这学期肯定苦,吃点肉补补。”
祁香贝没有意见,抱好团团一家三口就出发去肉店,本来邵鸿远一个人可以搞定,为散散步,就全家出动了。
人生总是不缺迎来送往,送走了邵东庭,迎回了老太太姚常玉,看她红光满面,精神愉悦,不难猜在祁向西家过得不错。
姚常玉一路上对辛悦赞不绝口,说她处处想在前头,工作生活一把抓,伺候周到,还给她讲了很多祁向西的事迹。
“看来下次三哥再请您,绝对不费事。”祁香贝打趣道。
姚常玉揉揉腿坐在沙发凳上,“话是这么说,还是你这儿住得自在。”
“那肯定了。”祁香贝的头枕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心里挺得意,“再说,我三哥那边连个电视都没有,春节晚会您看了吗?”
“看了,一堆人围着一个电视,没看清楚,就听那些军嫂乐呵了,不过我去看了部队的晚会,领导还给我安排得挺靠前。”这些经历对姚常玉来说都很新鲜,没想到她个农村老太太还能有这福气。
“是吗?看来部队的领导挺器重三哥,看子敬母,才给您安排得这么好。”祁香贝说。
老太太挺直腰板,脑袋微扬,挺骄傲,“那是必须的。”
说完这话,母女俩同时笑了起来。
“妈,您歇着,我帮着鸿远做饭去。”
祁香贝起身去厨房帮着切菜,今天要去接母亲,团团就交给婆婆米月红看,中午公公婆婆要带着团团回来这边吃饭,饭量得多做。
外面姚常玉无聊,打开电视看,别说,以前没有日子一样过,有了不看还觉得缺点啥。
几个台转了一圈,没啥好节目,干脆靠在沙发上看新闻。
“今日,国家总理在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呼吁大家爱小家,顾大家,为祖国的美好未来而奋斗终身,会议上总理特别念出诗歌‘慈母之光’,为我们辛劳的母亲鼓掌,为我们伟大的祖国母亲敬仰。”
“慈母之光?我肯定是幻听了?”
祁香贝嘀嘀咕咕,捞起掉到盆里的菜,重新洗起来。
到了晚上,姚常玉折腾一路,有些乏,早早就睡了,团团小朋友也跟床亲近去了。
祁香贝和邵鸿远相拥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前面的炉子上还烤着花生,葵花子,两个人手没闲着,嘴没停,吃着零食,讨论着剧情,煞是惬意。
“电影这么快就演完了,我还没看过瘾,换台,还有没有别的节目。”
祁香贝就动嘴,把行动权托付给邵鸿远。
邵鸿远抢过她手里的花生仁,丢到嘴里,为她服务。
“等等,这是新闻重播吧,就看这个。”祁香贝来了精神,盘腿坐起。
邵鸿远在旁边,抱胸而立,盯着电视机画面转动。
“今日,国家总理在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呼吁......”
“来了来了,帮我听清楚呀,广播员说了什么。”
“天呢,是真的,真说了。”
祁香贝豁然起身,举起双手欢呼,“噢耶,噢耶。”勾着邵鸿远的脖子上蹿下跳。
邵鸿远搂着她的腰,抵住她的额头,“这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慈母之光,总理刚才念过的,是美丽与才华集于一身的你媳妇儿我,写的,年前写的,寄给了老张,没想到,总理都看到了。”
“真的?哎呀,媳妇儿,你牛大了,都上新闻了。”邵鸿远搂着祁香贝的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是吧,是真的吧?”祁香贝明确听到之后,反而觉得好似不真切一样,是不是她跟鸿远已经睡了,做梦呢。
“大半夜不睡觉,你俩大呼小叫干啥呢?”
姚常玉披着衣服站在卧室门口,她本来都睡着了,被嘈杂声惊醒。
祁香贝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个六亲不认的步伐到老太太跟前,“妈,您知道吗?您姑娘我的大作上新闻了,从总理嘴里说出来的。”
“哎呀,妈呀,这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呀。”姚常玉揉揉眼睛,反身进屋,关门。
一串动作下来,祁香贝跟邵鸿远都傻眼了,老太太准以为在做梦,回去睡了。
邵鸿远搂搂祁香贝的肩膀,“咱也去休息吧,好好动动脑子,明天想怎么庆祝。”
躺在床上,精神亢奋,祁香贝念叨出来很多方案,自我激起又自我否定,最后困得脑子都不转了,才定下,“在家里做点好吃的就好吧。”
邵鸿远抚摸下香贝的睡颜,轻笑几声,搂着她躺进了被窝,只听他们的呼吸变得绵长,越来越轻。
恍恍惚惚坐起来,祁香贝揉揉胀痛的脑袋,打眼看那爷俩没在床上,窗帘拉着,从周边的缝隙照进来灿烂的阳光,今天肯定是个晴天。
她懒洋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打个哈欠,抹掉眼角溢出来的水分,良久才看清表上的走针,已经九点半了。
“起了?”邵鸿远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她,正好这次醒了。
祁香贝下床穿衣服,“嗯,你怎么不叫我?”
“凌晨两点多睡的,想让你多睡会儿。”邵鸿远帮着祁香贝拿衣服,“起了什么也不用做,喝点粥垫垫,看你爷们的,中午做顿大餐犒劳犒劳你。”
“好呀,我还想吃烧鸡。”祁香贝嚷嚷着。
“没问题,等着。”
邵鸿远出来进去,围裙围上,果然准备了一桌大餐,还去学校请了邵大任和米月红过来。
俩人还挺疑惑,不年不节坐什么席,听了邵鸿远的话才知道家里又有喜事,这可不得庆祝庆祝。
老太太姚常玉举杯说了句话,“昨个晚上我还以为梦游呢,没成想是真的,咱喝口,沾沾喜气。”
“喜事归喜事,爸妈你们可别刻意宣扬,我跟香贝都不太想博人眼球,麻烦。”邵鸿远叮嘱自己爸妈。
邵大任点头同意,米月红有点不乐意,好不容易家里有件喜事,干啥藏着掖着,还是邵大任好说歹说给说服了。
随后的日子里,祁香贝走在大街上也总能听见几耳朵议论声,等开学,老师甚至在班上念了通篇,关注的热度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在教室她坐在台下,享受这一份奇妙,居然有种我成名了,可别人都不认识我的悔恨感。
祁香贝其实真有一刻想站起来喊一声,说她就是“慈母之光”的作者祁邵,真站起来了,又默默坐下,淡定,淡定,机缘巧合才有了这点成绩,不能忘乎所以,说出去并不能有什么助益,只会带来纷纷扰扰,打扰到平静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可总有那么一点点压抑感埋在心底,突然有一天她收到老张寄过来的汇款单,数数单子上的零,祁香贝拨开云雾看日头,有了大大的安慰。
老张信里说,有了电视名声的带动,她之前的文章小说都被民众翻出来读,零零散散不过瘾,杂志社就做了个小集印刷出来,发行量不错,还给她寄了十本过来。
祁香贝坐在窗下,净手之后,虔诚地打开自己人生的第一本合集书,手感不错,居然不太薄,从头到尾读一遍,别有一番滋味。
转天,她仰着明媚的笑容进了教室,看大家三五成群聊着,打了招呼,坐到孙艳旁边。
“哎,香贝,是不是知道有好事,笑得这么灿烂。”孙艳拿胳膊捣捣她,神神秘秘地说。
祁香贝赶紧凑过去,“有啥好事?”
“先说说你的。”孙艳卖关子。
祁香贝从包里拿出来单子,“看,我们家团团的入学通知书,到九月份,他就是学生了,这个幼儿园我盯了好久,口碑特别好,废了不少劲才报上了。”
“诶呦,团团都要上学了,过得真快,我都老了。”孙艳捂着脸,顾影自怜,哀叹连连。
祁香贝推推她,“喂喂喂,同学们都看你呢,啥时候我们英姿飒爽的班长也有这伤情的一面。”
孙艳立马放下手,露出个笑脸,哪有一点悲切的样子。
“你刚才说有好事,啥事?说来听听。”
孙艳下巴朝讲台示意,“周老师来了,答案马上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