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刘珊珊支吾半天, 也没敢碰篮球社的接收函, 最后干脆耍赖坐下来,“好了, 算我多管闲事,哪知道祁香贝同学这么较真。”

“反正你跟人家已经解释清楚, 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篮球社我不去,东西你还给他们吧。”

祁香贝眯着眼睛,好笑的看着她,“广播站是你报的,我自己解释清楚,一报还一报, 我帮你报篮球社,去不了就得你自己解决,我是不会去的。”

祁香贝坐回座位,摆好书本, 等着上课。

其他同学明显感受到她身上释放的冷空气, 自动远离一点, 只有孙艳不受影响,还坐在她旁边。

老师进来了, 刘珊珊没奈何,默默拽过那张纸压在课本下,整节课心不在焉,在想怎么解决, 弄不好会影响自己的名誉。

祁香贝看她这纠结劲儿,算是出了胸中的闷气。

班上的同学不由得对祁香贝另眼相看,知道她平时好说话不过是性格使然,如果做事触及底线她也会反击,不让你舒服,如此,他们心里也掂量清楚跟祁香贝的相处之道,有商有量,还算融洽。

他们也发现祁香贝只要在学校,节奏安排得都很紧凑,上课跟着老师思路走就不说了,课间也常常笔记书本不离手,但也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会出来跟周围的同学聊聊天,

放学之后,基本上在学校就看不见她了。

那是当然,祁香贝课下还有不少事做,首当其冲是照顾团团,他如今穿着奶奶做的小布鞋,吧嗒吧嗒走得欢。

刚开始走的时候,祁香贝满世界找碎布条和海绵,把家里矮处带棱角的东西都包上,防止团团磕碰,这还不说,只要是他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部锁在厨房或放到高处,不让他触摸,东西摔坏是小事,弄伤团团就不值当了。

就这些,也不能完全避免受伤,团团性子急,刚会走就恨不得跑起来。

这不又在前面冲,还不让拉着手,祁香贝只好在后面保驾护航,好好的呢,突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哇哇地哭。

祁香贝根本来不及反应,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一看满嘴的血,可把她吓得一窍升天,抱着团团就要往医院跑。

还是邵鸿远把她拦住,撬开孩子的嘴仔细看,是摔倒的时候牙齿磕着下嘴唇,口子不算大,已经基本不流血了。

还好还好,祁香贝拍拍胸脯,心才放到肚子里,缴了毛巾给团团擦干净,可转头就看见邵鸿远扶着额头,脚步虚浮,往床上一倒,闭目调整呼吸。

这时候,母亲姚常玉听见哭声过来查看,祁香贝把团团交给她照顾,到厨房兑了温水,放些白糖,端给邵鸿远喝。

过了一刻钟,邵鸿远才缓过劲来。

“不是好多了吗?今天怎么突然犯了?”祁香贝抚着他的后背,希望多给他些力量。

邵鸿远无声笑了起来,“我听见儿子哭得那么凄惨,你又紧张地往外跑,就顾不得给自己暗示了,没事。”

祁香贝能明白他的感受,要不是揪心他们娘俩,鸿远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明明他的晕血症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

当年,可不就是考虑到出任务免不了受伤,血液猝不及防的冲击有时候会击垮他的心理暗示,给敌人可趁之机伤及自身,也会连累战友,他才退伍的。

因为晕血症属于一种精神障碍,是心理问题,他本身对动物血还没有特殊反应,只针对人体血液才会心悸,所以不能通过杀鸡杀鱼增强抵抗,只能经过反复心理暗示,强化认知,才能够克服,当然,得排除心情紧张的情况。

祁香贝其实一直想知道,他这种晕血症是怎么出现的,总得有点理由吧,毕竟跟精神有关。

邵鸿远也说不清楚,他没有受过刺激,在当兵之前受伤也会不舒服,他都以为是受伤的原因,就是当兵之后见到战友流血站不住脚才知道是晕血症。

靠在祁香贝肩膀上,邵鸿远抽抽鼻子,“我闻见夫人的体香,瞬间浑身通泰,治愈了。”

祁香贝推开他的脑袋,见他眼睛清明,眉头舒展,就知道真缓过来了,“就知道贫,我看要不再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大夫有新办法。”

“不用,”邵鸿远站起来扭了扭腰身,晃晃脑袋,“我觉得我越来越能控制这种状态,假以时日,肯定能完全康复。”

“我相信你肯定能行。”祁香贝趴在邵鸿远后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邵鸿远拉着她的胳膊,背着她转了几圈,闷声笑起来,震得胸膛都颤动起来。

姚常玉抱着团团回来就看见俩人腻乎呢,脚步后退转身进了他们的卧房,把团团放在床上。

团团刚才跑路运动量大,又鼓起全身的力气哭,已经累了,姚常玉轻轻哄着就睡着了。

祁香贝蹑手蹑脚进来,慢慢扯开他的嘴唇观察,伤口还有点红肿,在嘴里,唾液是天然的消毒剂,不会感染,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该闹腾了,食物进嘴疼呀。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慢慢养吧,正好趁着他睡觉,祁香贝和邵鸿远相约一起去集市。

他们家附近的集市存在了很多年,就是这几年浩劫,也没有取缔,只是管理得很严格。

他们买了绿叶菜,还买了几根黄瓜,换了十来个鸡蛋,祁香贝左顾右看在犹豫要不要买点木耳的时候,居然在角落里看见两盆君子兰。

青绿色的长叶子像翡翠一样碧绿晶莹,排列有序,近看,像漂亮的蝴蝶结,又像展翅高飞的翅膀,散发一股清润、苏畅的感觉,沁人心脾,直接击中祁香贝的心肝。

她说不出来这种君子兰的名字,可凭着经验,她知道这不是普通杂交的品种,就算不是名品,也是好花种。

邵鸿远从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和闪亮的小眼神就知道,她心动还想行动,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几片叶子有什么特别,就是对称工整些而已,不过媳妇儿喜欢,它就有价值。

“老伯,这两盆花是您的吗?怎么换?”邵鸿远问旁边的老头。

老头抬抬眼皮,等看清他们两个,才抬着下巴报价,“左边十片叶子的十块钱,右边八片叶子的八块钱。”

“感情您这花是按照叶子多少来定价的。”邵鸿远觉得这老伯要价太狠。

老头没搭理这茬,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麻溜离开的样子。

邵鸿远脾气上来,还真不想买,可祁香贝显然眼睛都粘在上面拔不下来了,她都能想象得到几年以后君子花开惊艳世人的场景。

祁香贝拉拉邵鸿远的衣襟,不让他说话,“老伯,您这花报价太贵了,便宜点,两盆我都拿着了。”

“老秦,这颗大的我要了,十块钱给你。”一只带着老年斑的手从他们身后伸过来,手心躺着十块钱。

祁香贝扭头一看,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手里拎着个鸟笼子,像是问过价的回头客。

老秦手脚麻利地接过钱,端起花盆放在老爷子手里,“您拿好。”

祁香贝眼睁睁看着心水的花跟在别人身上渐行渐远,有点后悔没走早下手。

“秦师傅,您这里还有没有品相更好的,我想要一盆。”一位妙龄少女走过来,探问道。

秦师傅摇头晃脑,“没有了,就剩下这一盆。”

“师傅,这花我买了。”祁香贝不再犹豫,掏出来八块钱,不用老秦忙活,直接抱着花盆走人。

邵鸿远跟在祁香贝身后,“那老头跟女孩说不定是托。”

“不管他们,你看这个花多漂亮,像不像几个君子立在山头,沉思人生,我觉得比那个十块钱的还好,这个花盆衬托得好,古朴大气,有一股拙意。”

邵鸿远眨眨眼睛,近看远看,就那几片叶子,祁香贝说的意境他一点都没有感受出来,倒是下面的花盆越看越顺眼,“花盆是不错。”

“你也觉得好看吧,到家之后就摆在书房的桌子上,天天看着它,心情都变好了。”

祁香贝兴高采烈地捧着君子兰进了家门,真个摆在书房里,别说,有了它,书房的格调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哪弄来的草,还专门用花盆装,浪费不?”姚常玉看见了,在她眼里这几片叶子跟地里的野草没啥区别。

祁香贝对老太太的眼光极其不认同,“妈,这不是草,这叫君子兰,是很名贵的花,我花了八块钱买回来的。”

“啥?就这值当八块钱,还花呢?我连花骨朵都没看见,我看你是有钱烧的,买点啥不好,买个这玩意儿。”姚常玉上去摸摸叶子,一点不光溜。

邵鸿远赶紧过来劝说,“妈,这真是名花,还有下面的花盆,要单买也不便宜,难得香贝有个心头好,买就买了,看着它香贝心情好,这八块钱也花得值。”

“你要这么说也有道理。”姚常玉一听姑娘能心情好,也就不说贵了,再仔细打量打量,勉强给了个还可以的评价。

有这第一盆,第二盆就不远了,祁香贝又陆续淘换了十来盆君子兰,种类各异,卧房客厅都给布置上,每天呵护,一个个长得油光滑亮。

就是姚常玉,开始真不以为然,慢慢地也被感染,觉得这花跟院子里的月季想比,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没事就帮着倒腾。

可是美了祁香贝,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台灯一盏,伏案疾书,抬头看看绿叶,抚着上面的花纹,摩挲着脉络,对她来说就是享受,旁边再有一位帅哥低头默书陪着,简直是场场盛宴,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