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香贝听着邵鸿远诉说缘由, 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自打嘴巴呀。
原来邵鸿远去滑雪场实地勘察过,还专门找了目击者询问, 证实李美婷说的话是真的。
甄甜甜根本就是故意撞她,最后却把黑锅扣在别人身上,自己躲在背后装作受委屈的小可怜, 亏得她还自信满满地认为了解甄甜甜,真是剧情误人。
“这么说我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撞我, 难道就跟李美婷说的,她占有欲强, 自己喜欢的就不想让别人得到?”
“不是, ”邵鸿远直接否认,“是另有原因, 她说见着你之后, 连着好几天都做了同样的梦, 梦见她闺女嫁给咱儿子,你作为婆婆对她闺女不好,所以她往下滑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就想顺手教训你一下,没想到她没掌握好力道, 把自己也扭到了。”
“简直一派胡言。”
祁香贝胸膛起伏,她已经不是惊讶了,她是受了惊吓呀, 啥叫甄甜甜的闺女嫁给团团,她明明记得在书里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甄甜甜闺女已经出生而原主还没有嫁人,去找祁向西就是想让他给介绍个对象,对象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等等,团团也是鸿远的儿子,书里没提过,那是不是在甄甜甜的前世真有这门婚事,那这不就明摆着她不是鸿远的官配,原着鸿远的妻子另有其人,她这是代人受过了。
见着媳妇红脸憋足的样子,邵鸿远知道她肯定不相信甄甜甜的话,“当时她说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以为她是为了逃避责任才胡诌的,就警告她不要再沉迷过去。”
“没想到她突然有点歇斯底里,脱口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我写在纸上的,我根本没当回事,可这两年她说的话都应验了,我才意识到她可能真梦到了。”
“之前也听过有能人异士模糊感应到未来,想不到甄甜甜也有这样的奇遇。”
这不是她梦到的,是甄甜甜的真身经历。
祁香贝很想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可她不能,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真相,除非坦白她也是重生的秘密。
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会带着进去坟墓的。
甄甜甜也是,都是经历过两辈子的人,怎么能轻易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泄露给别人呢。
可她哪知道,邵鸿远还没跟她说找甄甜甜的过程,探明真相之后,他也是出离愤怒了。
祁香贝是侥幸没事,可谁能保证下次甄甜甜再有恶意的时候就能好运躲过。
还有他姐,差一点就失去了孩子,就算他们姐弟针锋相对,也不代表有人伤害她还无动于衷。
怕甄甜甜狡辩,他是使了特殊手段的,是在部队特别训练过。
甄甜甜纵然有两辈子也是普通人,很快就缴械投枪,不打自招,连心底的秘密都差点被掏出来,要不是她还有一份坚定,重生的秘密绝对保不住。
“只是警告?你就这么便宜她,我要是受伤,或者大姐流掉孩子,都能告她故意伤害,让她坐牢。”事情虽然过去这么久,祁香贝可没忘了当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要不是大姐技术好,两个人结结实实一撞,大姐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她自己就成了间接害死孩子的凶手。
到时候,她跟鸿远之间会永远隔着个孩子,形成疙瘩,说不定慢慢发酵成隔阂,他们两个人何去何从,谁能说得准呢。
邵鸿远挑眉,笑得神秘莫测,“我是只警告了她,毕竟现场已经破坏了,要是她咬死了不是故意的,我也拿不出来证据,不过,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老窦,除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告诉窦营长?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不了解老窦,甄甜甜的行为恰恰是他最厌恶的,所以两情相悦就变成了甄甜甜紧追着老窦,可老窦呢,一直在躲避,加上李美婷在旁边搅混水,最新消息,两个人现在渐行渐远,甄甜甜身边出现了追求者,追得还挺猛烈。”
“真的?”祁香贝心里一喜,剧情大反转呀,这淌水越浑,后续的影响就越小。
邵鸿远点点头,“千真万确。”
祁香贝摸摸团团软软的头发,戳破他吹出来的口水泡泡,心里陡软,顿时被治愈不少,“那,你写下来这些要干什么?”
她有预感,鸿远下面说的肯定跟高考有关。
果然,邵鸿远指着高考两个字说:“高考,意味着什么?可以接着深造,甄甜甜说的都经过了验证,那恢复高考也可以相信,我觉得咱们可以着手准备了,赌一把,输了也没什么。”
“我觉得国家恢复高考是迟早的事。”
祁香贝给了邵鸿远一计强心针,同时也惊讶到他。
“你也做梦了?”
“做啥梦?白日梦呀,”祁香贝真是没好气,不过也讲出了她本来要拿来说服邵鸿远的理由,“我是从通过新闻报纸这些信息里推断出来的,你知道,大学里很多老师教授都被打成臭老九,发配到牛棚或农场改造,可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很多教授、知识分子陆续平反,回到工作岗位上了,这说明国家开始重视知识,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大学生根本不能满足国家的需求,结合甄甜甜的话,我基本可以肯定,恢复高考指日可待。”
“还有这事?”这段时间他忙完工作忙媳妇,后来还要忙儿子,根本没时间关注社会动态,香贝因为在广播站工作,下意识会收敛这些信息,“那就更没问题,咱们找来课本,马上开始复习。”
哥呀,你的接受能力真强,连激动都没有,直接就安排后续,这倒好,省却了不少口水,祁香贝双手暗暗合十,甄甜甜你还是做了件好事的。
“不用找,我高中的课本还留着,大部分在队里呢,明天你回去趟拿回来就是,要是有其他的资料咱们再想办法。”
“好,我也找找叔航去,跟他说说平反的事。”邵鸿远第一时间也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
祁香贝已经知道,秦叔航的父亲还健在,在西北林场做劳改,他原来也是大学老师,专门教画画的,因为替同校的老师打抱不平被牵连下放,并没有牵扯什么政治因素,如果有人肯运作,平反的概率很大。
她能想到,邵鸿远也能想到,更别提心心念念父亲的秦叔航。
他第一时间给父亲去信,得到回信才知道他父亲已经得到消息,而且已经有人开始为他奔走,牵头的正是当年他力挺的那位同事,已经有些眉目,只是没到下定论的时候,他不敢胡乱声张。
秦叔航特地拿着信过来找邵鸿远分享好消息,邵鸿远同时也给他分析了形势,让他早做准备,一旦秦父平了反,参加高考政审绝对没有阻拦。
秦叔航听完之后并没有欣喜,反而沉默不语,拒绝了祁香贝留饭的邀请,骑车回去了。
“他好像不向往高考。”
祁香贝有点不能理解,这几年秦叔航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被死死压在农村,虽然上了高中,也是城镇户口,明明有能力却不敢来县城招工,就怕审核不通过再引人注意,如今情况转好,正是发展的好时机,他倒是无动于衷了。
“他总觉得是因为高知家庭才让他们家蒙受磨难,要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就不会父离母亡,寄人篱下。”
“这样想太偏激了,可上高中也没见他多勉强。”
“那是李阿姨的遗言,要求他一定要完成高中学业。”
“原来是这样,那回头你劝劝他吧。”
邵鸿远只咂舌,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打开他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扣还要秦叔来解,希望他能早点平反,不然今年的高考叔航就赶不上了。”
“希望吧。”
祁香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拿出来课文两个人开始看,好不容易团团睡熟了,抓紧时间看两眼。
良久之后,邵鸿远从书里抬起头来,揉揉脖子,松快一下。
“这两天我想着,既然决定参加高考,孩子小也离不开你,广播站的工作恐怕就没法继续了,不如尽早跟茅站长请辞,好聚好散。”
祁香贝歪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反正就算她不出去工作,如今稿费也不比工资少,她还能全心照顾孩子,“行,等妈哪天过来我就去,这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是当面比较好,”邵鸿远伸了个懒腰,“洗洗睡吧,明天继续。”
夫妻俩打水洗漱,关上灯聊了几句,渐渐呼吸浅了。
外面,风声呼起,树上新长出来的嫩芽顺着风向舒展,空中白云飘荡,片片接连,跟月亮玩起了捉迷藏,忽明忽暗的光线撒在大地上,造成叠影重重。
一个人影从一幢房子里出来,板寸的头发说明他是个男人,双手插兜,摇头晃脑,嘴里哼着的小曲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走到小巷口,他还跳起来勾住了树枝,从上面掠下来几片树叶,吐口气一吹,散落了一地。
没走两步,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男人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接着走路。
可就在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一个人勾住他的脖子同时塞了布团到他嘴里,一股刺鼻的脚臭味让他作呕,手脚还想反抗,另一个人麻袋就套在他的头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他想喊喊不出来,想跑挣脱不来,就这样愣生生受着,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暴力停止了。
麻袋被摘了下来,嘴里的臭袜子被抽了出来,他的嗓子已经嘶哑,想看看这两个人的模样,肿胀的眼睛根本睁不开。
钻心的疼痛传过来,他匍匐在地上往前爬,突然听见脚步声,还没等他招手呼救,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