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滚犊子,这是你跟娘说话的态度?”刘招娣在老太太那里不敢吭声,这会被儿子给欺负上了,顿时就怒了,手中的筷子就打向了他身上。
苏建宏跳着,指着桌子上的粗粮窝头,还嘴:“难道我说错了?我可是你儿子,你天天在那吃好的喝好的,可有想到我这个做儿子的?我正在长身体的,凭什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
刘招娣气得肝疼,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最近怎么回事,总是盯着她的吃食,就好像她抢了他一口吃的似的。那是老太太送给她吃的,她奶水不够,可不就得补着?老太太心疼早早,就怕缺了早早的口粮,就什么好东西偷偷地给她补着。
她一直都避着二房那边,怕二房那边闹,没想到最先闹起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算是白疼他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都没有二婶好,二婶还知道给我吃的,你净会跟我抢好吃的。”苏建宏不怕往刘招娣心口捅刀子。
“混账东西,敢跟你娘顶嘴,长出息了!”苏大力大巴掌就往苏建宏身上招呼。
苏建宏身子灵活,见到爹的大巴掌招呼过来,身子一跳,就已经避开,他喊:“我告诉爷奶,你们两口子打我!我可是长子长孙,没吃的就算了,竟然为了几口吃的,你们还打我!心太黑了!”
建宏是真的委屈啊,以前奶奶什么都依着他,现在紧着早早,却把他这个长子长孙给挤到了犄角旮旯去了,如何能够不让他难受?以后摔盘子的人是他,不是她苏早早!
现在就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敢这么对自己,建国说的一点也不错,还是兄弟最可靠。
……
苏建国在厨房外面,把这一切都听在了耳内,建宏那些话,还有大伯娘那骂,都让他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拼命地捂着嘴,想笑不敢笑,不停地抖着肩膀。他知道是自己前段时间埋的刺起效果了,看来苏建宏虽然当时反驳了他,心里却也是记恨上了。
建国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房和二房,本来就没有什么兄弟情谊。
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爹那是太老实,大伯人又狡猾,很容易就吃了亏。
建宏做人太自私,但就是这份自私,往往可以好好的利用。
看,这不就利用好了,把大房好好地坑了一次。
“建国,还不快来吃饭!”二房那边传来苏勤的大嗓门,传进了苏建国的耳朵里,自然也被大房的人听在了耳朵里。
苏建宏不停地往外面看,他又想起了那些好吃的东西,那个饼简直太美味了,吃着让他感觉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越想,就越忍不住口水往外流,他想到了去二房那边弄点儿吃的。
“我去二叔那里找吃的。”苏建宏说着,人就已经往外面走了。
刘招娣倒也没有阻止他,反而笑咪咪地说:“去吧,最好拿点回来,娘和你爹还没有吃饱。”
苏建宏说:“等我吃饱再说。”至于要不要给他们捡点回来,那就另说了,不管怎么说,得先照顾自己的肚子才行。
……
二房,苏建国就在那捧着肚子笑个不停,苏勤和陆思华问他,他只是挤眉弄眼的,但就是不说。
夫妻俩只当是这孩子抽风了,也没当一回事。
倒是苏晚晚觉得,这事肯定跟刚才吃早饭时堂哥朝伯娘发火有关。大哥可不像爹那样,为了上房的事情,可以委屈自己,肯定是干了什么事情让那个堂哥记恨上了自己的娘?
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在分家之前,恶心恶心大房,未尝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情,这让晚晚更加的喜欢了自己的大哥。
这样的大哥,才能够护得住二房,爹太老实了,除非硬起来,否则不一定能够护得住家。
苏建国自顾自地在那里傻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边塞边说:“爹、娘、建兵建民,快吃,等下强盗来抢食了,就什么也没得吃了。”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没明白他嘴里的强盗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晚晚想到了,估计跟大房那边有关。
三叔肯定不会是那个被比喻强盗的人,他是个读书人,把读书人的那点礼义兼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她觉得三叔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明面上,三叔是一个正人君子似的人物,否则家里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不好?
可惜她还小,提醒不了大家注意点三叔,别被他的表面被骗了。哪怕他真的如表面那般,是个正人君子,那是最好,但是提防着点总是不会坏的。
“建国,慢着点吃。建兵,等下送几张饼去程家给骁娃子。这孩子一见我们吃饭了,跑得忒快,我都喊不住他。”陆思华说着,塞了口饼,身子已经起身,往旁边走去,卷了五张饼,放进一个食盒里。
桌子上的饼,也没剩几张了,建国他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东西也快。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好东西都被长房给扣了,轮到建国他们兄弟的时候,也就只能吃点儿建宏剩下的。
建国建兵也不会真跟建宏去抢,最后也养成了建宏什么东西都要独占,除非他自己让出来,否则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建国他们手里。
苏勤将手里的仅剩下的一张饼放到了苏建国的手里,“吃吧,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别饿着。”
苏建国没有马上咬下去,反而问苏勤:“爹,我们每人三张饼,我这够,你吃吧。”现在分家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吃好吃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而且,他不能抢了爹口中的吃食,爹还要干活,不能饿着肚子去下地。
苏勤将饼卷起来放进他的手里,“吃吧,爹吃了三张饼,够饱了。快趁热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建国有些感动,“嗯”了一声,就张口把饼给咬了下去。
觉得娘烙的饼就是好吃,用的都是细粮粉,一点粗粮也没有,吃在嘴里那叫一个香。娘的手艺也好,哪怕是最普通的饼子,被她做出来,那味道也是多了几分美味。
“爹,我们的粮食只有一百斤,要吃到秋收之后,够吃吗?”要不要省着吃啊。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懂。
陆思华说:“你姥姥又给了两百块钱,如果粮食不够了,我们可以问大队买,或是用其他东西向其他人换,日子总会过下去的。今天是我们分家的第一天,吃点好吃的,以后就要精打细算着吃了。”
丈夫孩子以往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今天分家第一天,也不是什么太精贵东西,也就是一点儿细粮粉。虽然说也算精贵,但是作为农民,粮食也不是什么弄不到的东西,难得的给大家弄点好吃的,也不是天天吃,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事情。
苏建国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呯呯呯”的敲门声。
刚才他们吃饭,把门给关了,此时外面响起的敲门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房的人。
三叔不可能,爷奶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剩下是大房了。
苏建国把最后一口吃食已经快速地咽了下去,因为咽得太快,反倒噎上了。
苏勤过去开门,陆思华已经给建国倒了杯水,“你这孩子,吃那么急做什么,还能有人跟你抢?”
可不就是有人抢吗?苏建国朝陆思华咧嘴笑了笑,又朝门外的方向挤了挤眼。
这个时候,苏勤已经把门打开了,苏建宏整个身子就撞了进来,他嚷道:“二婶,还有吃的吗?”
陆思华愣了下,摇头:“没了,都吃完了。”还剩下五张饼,那是打算送给程骁的,这个孩子对苏家有恩,正好给他们母子吃。
苏建宏不信,到处地找着,那五张饼被陆思华藏得严实,他并没有找出来。桌子上也没什么菜,他嚎道:“怎么全吃光了,也不剩点给我。”他都赶紧过来了,怎么还是没赶上一口好吃的,二房都是饿死鬼投胎吗?吃得一点不剩。
苏勤皱起了眉头,陆思华也觉得这个孩子被大房那边养歪了,怎么能够这样说话?
“你在厨房没吃饱吗?”苏勤微皱着眉头,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苏建宏说:“吃了啊,但那边的做的东西不好吃,没二婶做的好吃,我就想过来吃。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的,怎么就全部吃光了。”
苏建国说:“苏建宏,你怎么能够这么无耻?我们家跟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家这是该给你吃的吗?给你吃是情分,不给吃那是本分,你还讹上了吗?”
苏建宏觉得特别的委屈,以前大家都宠着他,现在好像有点儿变样了。娘自从有了早早,似乎整个心思都在早早身上了。奶也是,虽然一样疼爱他,但好像也对早早是特别的。现在二叔他们分家了,竟然也不给他留吃的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可怜,都没有人关心他。
他有些失落地走出了二房,心里酸苦得,都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陆思华一阵摇头:“大房真不会养孩子,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养得歪成了这样。”
苏建国说:“这哪还不容易理解?大伯和伯娘,本身就是好吃懒做的,建宏能聪明到哪去?”一想到自己曾经把建宏挑拨成功,就觉得建宏真的很容易忽悠的。
“建宏这孩子,小时候是多乖的一个孩子,除了好吃之外,倒也不是个多么坏的孩子,至少在外面他会护着家里其他的孩子,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陆思华叹息着说,“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样的……霸道!”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建宏,真的变得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这性子,倒是跟他大伯如出一辙。
苏勤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听到陆思华这么说,他说:“大哥大嫂都不是能教孩子的人,再好的孩子,到了他们手里,也能教出坏来。建国建兵,你们可不能在外面惹事,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跟建宏似的,在外面欺负人,我可饶不了你。”
苏建国说:“爹,我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能一味的忍让,忍让人家未必会念着你的好,相反,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只有这样,人家才会忌惮你。”
苏晚晚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吗?过分的老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爹不就是这样吗?就因为太老实了,才会被大房欺负,也会因为老太太那些骂而忍气吞声,会恨也不敢反驳。
她觉得,像大哥这样才好,不轻易去欺负人,但别人也休想欺负自家,这样做人才能够挺得直腰板,也才能够真正有威望,别人也能忌上几分。
苏勤愣了下,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儿子在埋怨他的忍让呢。想想,也觉得建国说得对,他要是能够硬起来,还会闹到现在这样的份上,晚晚差点就被扔弃,差点就找不回来吗?
陆思华说:“当家的,建国说得没有错,你我都是老实人。以前我觉得老实点没什么不好,将心比心,自己善待别人,别人总会以同样的心对待自己。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叹了一声,想起了这些年因为忍让,最后得到的什么,她说,“我一步步地忍让,被人觉得我性子软,可以任意践踏,一步步地骑上我的头,最终差点害了我的孩子。”
“看看,建国建兵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建宏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连大房的大丫二丫三丫,过得日子都比我们二房好。难道我们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吗?二房出的力还少吗?”
苏勤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相反,他在思考着陆思华和建国说的话。在心里绕了一圈,突然觉得有点儿悟了。
陆思华又说:“不说别的,就说今天的事情吧。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二房吃什么,用什么,还需要上房那边来管吗?这样,跟没有分家有什么区别呢?我自己的粮食,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哪怕我把所有的粮食都挥霍完了,又碍着上房什么事情了?”
苏勤依然沉默,心里自然是在考虑着陆思华说的话。
“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去反驳你娘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什么我都想尽办法给她办到。那个时候,她说她心口疼,要吃补品,家里没钱,我把嫁妆都当了,给她买吃的,我换来她一句好了吗?”陆思华苦笑,“不说好就算了,还落不得个好,反而嫌我拿得不够多。”
媳妇的嫁妆,那是媳妇自己支配的东西,没有哪家会要媳妇的嫁妆,但老太太就是这么个人,恨不得把媳妇儿的嫁妆都给划到她门下去,实在这样说出去不好听,这才拐着弯儿占媳妇的便宜。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不代表她不会想。
以前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没有分家,当家的又是个老实的,自己也想做个好儿媳妇的,就被得寸进尺了。
今天她怼了老太太,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怼了之后,反而全身都舒坦。
苏勤说:“思华,我知道你的意思。昨天岳父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得我们自己硬起来才行。吃亏的事情,以前我没少做,现在想起来,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吃亏才是真吃亏了,又算得了什么男人?”
在家,被欺负了,还能说成是自家人,谁吃亏都是一样的。以后出去工作了,要真在外人那里吃了亏,冤都没处诉,还会被人说成傻子。
“爹,你可以先在家里慢慢学起来,在家人面前你能硬起来,那么在外面你也一样能够正面刚。”苏建国嘻嘻笑着说。
苏勤觉得,建国虽然还小,很多时候,看问题竟然比他这个吃了三十多年米饭的人,想得还要周到。
这事,他没觉得骄傲,反而觉得酸苦,自己以前是得有多没用,孩子们才想要自己振作起来,怕二房受了亏?
内疚,痛苦,醒悟,各种复杂的心情,都交融在了一起。
苏勤尝到了嘴里的那一抹苦涩。
原来,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傻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去水雾村,去叫工匠,把咱家的灶先打了。打了灶之后,就不用事事去厨房那边了,想要吃什么,就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做了。”
苏勤出去之后,苏建国就对陆思华说:“娘,你平日里多劝劝爹,不要过分地老实,被人欺负。”
陆思华看了他一眼,“你爹心里有数,别什么话都跟你爹说,你爹那也是需要自尊的。”
“娘,我这也是急,看看奶把爹逼成啥样了?”
苏建国一说起这个,就满脑子的怒火,“要不是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爹或许到现在还不会分家!难道一定要被人逼到绝境上,才知道反抗吗?就不能提前把一切因素都考虑在内,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气,该软的时候,自然也得软和。”
陆思华说:“你爹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你没觉得你爹现在已经不怎么愿意听你奶的话了吗?”
苏建国低着头,却没有反驳。因为娘说得没有错,爹自从晚晚出事之后,已经变了好多了,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听上房的。
……
二房这边陆思华母子在谈着话,那边大房,苏建宏也在发着怒火。
“你过去,真的什么东西都吃没了?”刘招娣有点儿不相信,二房那边开始吃饭,没多久建宏就跟了出去,这么快就吃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这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的,反而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
苏建宏郁闷地说:“没了,最后一块饼被建国吃在了嘴里,想扣都扣不出来。”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吃的。
苏大力说:“那你下次就早点过去,他们刚开始吃饭你就过去,就不怕那边把所有东西都吃在嘴里了。”
刘招娣说:“这样也是不行的,建宏能够吃一次,却不能每次都吃。建宏,你想个办法,跟建国他们缓和一下关系,只要你跟建国他们关系好了,不用你去争去抢,建国他们自动会把好东西往你嘴里塞。”
苏建宏眼睛慢慢睁大,随后双眼发亮,对啊,他可以想办法跟建国打好关系。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差,建国还经常跟他一起出去玩,打玻璃球呢,打好关系了,以后还怕没有好吃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就这么办了!
……
“阿欠!”苏建国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大喷嚏。难道是感冒了?最近几天也没着凉,怎么就打喷嚏了?
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可不知道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就只为了一口吃的。
他和陆思华谈完话之后,就在那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管他在那怎么揉,都一个劲地打着,最后连陆思华都看不过去了,想给他煮姜汤,但是找不到红糖,也找不到姜。
“娘,没事的,我估计是这几天压力太重了。”他又用力揉了揉鼻子,觉得好了许多,鼻子已经被他揉红了。
看得陆思华心疼了起来,想去找点姜,却什么也找不到,“娘去给你弄点草药。”
“娘,真不用,现在也不打了。”说来也怪,刚才打喷嚏打得厉害,这会又止住了,一点打的迹象也没有。
见他真的不打了,陆思华这才放下心,叫过建兵:“建兵,这五张饼,你拿去程家交给骁娃子,这孩子肯定也没什么好吃的,瘦得都没几两肉。”
苏建兵也不敢太怠慢,拿了饼就出去了,在门口就碰上了苏建宏,引来了对方狐疑的猜义,可惜建兵可不是个善茬,可不会任他欺负。
苏建宏摸了摸鼻子,如果二房里谁最让他害怕不敢轻易得罪,那就是苏建兵无疑了。
建国虽然聪明,没有什么话能够反驳得了,但也不代表就真的什么话也说动不了,建国有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如果是建兵那就不一样了,他认定的事情,固执得很难去改变。
他想了想,又打算去找建国,却找了半圈,却什么也找不到,有点儿纳闷了,这个建国上哪去了?
“建宏,你在找什么?”陆思华抱着晚晚,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脸的好奇。
苏晚晚在那里打着哈欠,也是拿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苏建宏。
对这个堂兄,虽然时间还短,苏晚晚却多少有点儿了解。
你要说他坏透了,倒也没有,至少没有书中的那个女主来得坏。女主,那是真正的白莲花,坏事都是原身干的,好事都是女主的。
建宏堂哥,至少坏得透彻,不会轻易去冤枉别人。就这一点,多少让苏晚晚好感一些。
这样的人,其实想要教育过来,还是容易的,至少他本性不坏,就是有些习惯有些行为奇葩了的。但这样奇葩的行为,有多方面的,一是教育问题,正如娘说的,大房不会教育人,好孩子也会被那边教育坏了。二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因为可以吃的东西少粮食都是精贵东西,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会想方设法去搞来。建宏堂哥为了一口吃的,钻营着想搞到,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他个性上也有缺点,比如比较霸道,这就是教育出错造成的。
被溺爱的孩子,多数有这些毛病,只要本性不坏,最后依然还是能够被教育回来的。
……
没多久,建兵就回来了,陆思华问起程家的时候,建兵说:“我去的时候,程骁并不在,只有婶在,她正在家里洗衣服。看到我过去,还拿了一个梨子给我。”梨子是他们院里那棵老梨树结的果子。
“听婶说,程骁从我家回去之后,就上了山。现在程家没有其他的进项,就靠着程骁在山上下几个陷阱,才能捉点儿东西,去换点儿东西。”
陆思华感叹,程家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营生也没有,除了程母在队里干些活,赚点工分,也就是骁娃子这孩子懂事,没事就去山上弄点野味,去换点粮食和钱。
“婶一开始不肯收,说我们家刚分家,粮食也紧张。我说程骁对晚晚有救命之恩,这点粮食算不了什么。好说歹说,婶才收下的。”
陆思华说:“她就是这样细致,总是不占人便宜,以后多让骁娃子来家里。”
“我知道的,程骁也喜欢上家里来,他似乎很喜欢晚晚。”
陆思华当然知道,程骁之所以那么喜欢晚晚,跟程家那个丢失的闺女有关。这次如果不是骁娃子把晚晚找了回来,就要变成第二个程晓梦了。
谁都知道,晚晚能够找回来,是程骁的功劳,这个孩子平日里话不多,但是真的重情义,陆思华也挺喜欢他。
母子俩又说了许多话,直到隔壁上房那边传来一阵哭声,苏老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开始骂人了。
陆思华看了一眼在那里昏昏欲睡的晚晚,她轻轻地拍着孩子,不让外面的声响吵着晚晚。
苏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带来了打灶的师傅,师傅姓洪,大家都叫他老洪头,打灶那是一把手。
其实能够打灶的还有好几家,老洪头是最公道的一个,做事也认真,不会胡乱乱弄。
“你们这灶要打在哪里?”老洪头看了一圈院子还有屋子,问苏勤。
苏勤划了一个地方,老洪头看了一眼,再计算了一下方位,点头:“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烧起来肯定是省柴火。”
“老洪师傅,你给帮忙看看老三的那边的灶头怎么打。”旁边苏大力在那说着。
老洪头看了苏大力一眼,“灶得一个一个来,急啥?”
苏成才微笑着说:“老洪师傅,你给我二哥打,我这边不急,你忙完了再来我屋子量尺寸方位就行。”
老洪头的脸色好了许多,觉得这个小年轻人会说话,不像那个老的,说话就忒不好听。
打灶自然是一个一个来,哪有这边还没有打好,那边就要给接上,这是让他这生意只做一个,以后不做第二单生意了?
苏建国嗤笑:“大伯,你这是有多急,需要老洪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去给三叔打灶?三叔都不急,你就急上了?”
苏大力涨红了脸,斥道:“大人在这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苏建国说:“大伯,这你可说错了,我是二房的长子,我爹是当家的,我就是小当家的,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苏大力怒,“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说着扬手就要去打苏建国。
他的手才刚打出,手腕就已经被人抓住了,他迎上了苏勤那张阴沉的脸,他说:“二弟,你做什么?放手!”
苏勤冷道:“大哥,这里是我二房,建国是我的儿子,我们分家了,孩子好坏我会教育,我在这,还轮不到你教育。”
说话很冷,语气很硬,这是苏大力从来没有想到的,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老二这样硬地反驳过他的话。
他的脸涨得更红了,“我是老大,长兄如父,连你我都能教育,何况是一个小崽子。”
苏勤说:“长兄如父,那是在爹娘不在的情况下,大哥你这是在咒爹娘吗?”
苏大力脸色大变,慌忙去看四周,发现苏老爹就站在屋檐下面,冷冷地看着他们这边。
心里一慌,他再没有找二房的麻烦。
以为二房就苏勤那憋屈的性子,自己就是把他揉了打了,他都不会说半句不是。没想到,泥人竟然也会反抗,竟然也会怼人,这真的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被最老实的老二给怼了,这件事情真的是很丢脸。
发了狠似的,他狠狠地瞪着苏勤,瞪着苏建国。
苏勤却再不去理他,他现在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做,哪那么多心思去管老大心里怎么想?反正都是分家了的事情,老大他想管二房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苏成才看了一眼在那磨牙的苏大力,再看一眼怼完人之后就跟着老洪头走的苏勤,嘴角弯起一个笑容,看来二哥已经变了?
再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打骂绝不还手还嘴的二哥了?
好像……更有意思了?
这样挺好的,他还怕二哥分家了,以后会被人压着欺负呢,这样的话,虽然占不了别人的便宜,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苏成才连连点头,只觉得像是看着好不容易成长的后辈似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这会苏晚晚在的话,只怕会露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知道老三的心理的话,她更加会觉得恶寒。
苏晚晚对书中描写不多却让女主都忌惮的人,从来都是存了一丝警惕的。
三叔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并不了解,现在时间也短,暂时无从了解他的为人,但是有一点晚晚是可以肯定的,三叔不是大伯,没那么简单。
越是这样接近完美的人,她越是会思考这个问题,绝对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这会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的晚晚,一边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说来也是挺好笑,苏家三个小家庭,每一房都有所不同。就像一个小社会一样,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二房或是三房,每个人都是内心深处的小九九,算盘谁不会打?
所以,苏晚晚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三叔,真的就那么单纯那么君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真的那么单纯君子,那么这么多年,他在县城中学,就无法呆下去。
中学现在虽然恢复了上课,但政治斗争还在继续,PD还在继续,如果真的单纯,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是生存不了的,早就被人吃得一干干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简单,也越是复杂的人,那么也就越难对付。
至少她知道,以爹娘的智慧,那是斗不过三叔的。只希望三叔是个好的,别真把脑筋动到二房身上,那么等她长大,也不会轻易饶了三叔。
……
那边洪老头已经把所有的方位还有尺寸都计算出来了,别小看这只是打个灶头而已,需要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如果随便建个灶头,没有计算好一切,那么这个灶哪怕是彻好了,烧火的时候也是很费柴火的,还不一定有用。
好的灶头,不但外观需要好看,而且还得省柴火,易燃,好烧才行。
“灶头就彻在西厢房边上,彻好后,到时候再搭个茅草屋就行了。”苏勤指了指那里,说道。
老洪头看了一眼,觉得非常的满意。
他本来就是想把灶建在那里,但是同时想到,他们每天需要做饭烧火,建在外面还是有点儿不太方便的。但是如果建在屋子里,他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好的方位,正好做不得好灶。
苏勤建议,就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主人家都觉得再给搭个茅草屋,正好就可以做厨房了,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
如果建在屋子里,需要提前做了烟囱,但是那个屋子找来找去,都发现做不了。而做在外面,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洪老头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建的速度很快,花不了多少时间,这灶就做好了。
苏建国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灶头,以后他们就不用总是去上房那边的厨房了?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不光苏勤夫妻心里痛快,几个孩子的心情那也一样高兴得很。
“你们烧个火看看,是不是比较省。”老洪头催道。
很快,苏勤就用这个新灶烧了一锅水,锅是用的上房的锅,他们分家后,还没有去买碗筷和铁锅,什么也做不了。
分家之后,连最基本的碗筷和锅,都没有分,只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
用了新灶之后,发现烧火非常的快,非常的省柴火。这一点,老洪头非常的满意,这就去了三房那里,准备给三房彻厨房了。
苏建国围着灶不停地转悠,只觉得新奇。
“下午,我们去一趟县城,买些东西过来,正好带着晚晚去县城医院看看手。”苏勤拍板。
苏晚晚那有些变形的手骨,一直都是二房那边的心结,如果手治不好了,苏勤会自责一辈子。
打灶的钱,是不需要二房自己出的,苏老爹已经说了,二房三房的灶由公中出。倒是省了二房一笔打灶的钱,那可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陆思华也不想去上房那边的厨房,虽然说等到苏老太他们用了之后,他们可以接着用,但是早上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不太愿意再上那边的厨房做饭了。
没有锅,也一样能够做出吃的。
陆思华翻出一袋地瓜,还有一些土豆,就用灶火给烤了,他们的中饭直接吃的烤地瓜和烤土豆。
苏建宏曾经过来赠饭,看到二房吃的只是烤地瓜和烤土豆,顿时就没了味道,讪讪地回了自己家,那边可是还有炒菜呢。
二房一家人简单地吃了点,就全家出动,一起往县城走去。他们并没有坐车出去,而是走着过去。
去县城是有车的,每个人五毛钱就够了,但二房觉得这五毛钱都心疼,所以决定走路。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晚晚了,她自从出生后,就一直在家里,连村子里都很少走动。几个哥哥也很少抱着她出去,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陆思华不让他们抱出去,怕伤着她。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这一路的风景,晚晚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妹妹好像很高兴。”苏建国摸着下巴思考。
陆思华说:“孩子都是喜欢出去玩的,你妹妹自然也不例外。”
下河村离县城也不远,走路一小时半就到了。
苏晚晚特别的兴奋,东看看西瞧瞧,这一路上她就没有消停过。等到了县城,她更加的兴奋起来。
怎么能够不兴奋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都没有见过县城长什么样子,只是从书里的描写里猜测着县城长得什么样子。
这一兴奋,她就不停地四处看着,口水哗啦地往下流。虽然是下午,但是县城确实很热闹。虽然比不上她前世的市区,但这个时代自有它的特色,晚晚觉得,那自有一番说不出来的韵味。
这个时候买东西,可不像后世那样,商业气息浓重,现在都是凭票买卖,而且去的都是国营商店。
尽管如此,苏晚晚依然兴奋得精神都是高亢的。
苏勤他们也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也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松的气息。
“大家喜欢什么,都看看。”苏勤说,“家里需要什么,缺什么,我这都记着,我们一件一件地买。”
陆思华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一路去买东西,一路就带着晚晚去医院看病。”
苏勤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毕竟时间紧迫,如果看完医生再去买东西,只怕时间会来不及,回家可能就晚了。
正说着,就突然听到苏晚晚哼哧哼哧地嚷开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似乎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在那喊着,试图让家人注意。
“妹妹在看什么?”苏建国奇怪地顺着晚晚的目光看了过去,下一刻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