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傅执和初俏离开之后, 初峰很快也接到工作上的电话离开,江善全被傅家的保镖架着扔了出去,但却仍不愿离开, 还想要找傅承鸿说清。

偌大的傅宅,重新回到了平日的寂静之中。

没能留住傅执的傅承鸿颓然陷入沙发里, 他捏了捏眉, 神态疲惫。

“斯年,这事你也受委屈了,江善全拿走的钱爸找时间给你补上,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爸商量……别像傅执那样。”

这几年,傅斯年听傅承鸿说了许多遍类似的话。

“你好好学习,别和傅执一样”“要是傅执能和你一样就好了”“他怎么就不能跟你一样听话呢”……

这些话翻来覆去,一开始傅斯年听到时还会觉得开心, 可后来他才回过神,这话说得太客套, 像是夸邻居家的孩子,恨自家孩子不争气。

傅斯年其实也想傅承鸿责怪他, 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 要他更努力,更上进, 做得更好一些。

可傅承鸿从小到大,对他都没有任何要求。

做得好,会表扬,做得差, 也全然没有一点责备。

因为他打心底就不对傅斯年抱什么期待,也从没有寄予厚望。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融入过傅家。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现在才看明白。

傅斯年苦笑。

“爸。”他叫住了准备出去的傅承鸿,“傅执小时候的事情,您知道吗?”

傅承鸿止步,有些疑惑。

傅斯年神色平静,示意他坐下:

“这故事有点长,有点复杂,我建议您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吧。”

从江善全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在傅斯年的整理和润色之下,勾勒出了傅执从出生到被傅承鸿找到之前的大致经历。

在傅斯年讲述之前,傅承鸿能调查到的,大多都是江家的邻居所说的内容,而这些人大部分都被江善全的外表迷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傅执原本对傅承鸿抱有的一丝希望,在傅承鸿对傅斯年的重视,和对他的不信任之下渐渐瓦解,这些事,他从未和傅承鸿提起过。

在傅斯年娓娓道来之中,年近五十的傅承鸿眼眶渐红,悔恨和愤怒的两种情绪不断翻腾,他恨不得将江善全抓回来碎尸万段,又恨不得给曾经不信任傅执的自己一巴掌。

看着傅承鸿老泪纵横的模样,傅斯年内心酸涩,但又终于松了口气。

承他的情,算是还了。

*

那天A市的那场雪到底没能彻底下起来。

叶飒捧着手机嚎的那场雪不过飘了十分钟的雨夹雪,就相当矜持的消失无踪了。

回到学校后班里位置变动,和傅执成了前后桌的初俏时不时就趴在窗边,整天跟许愿一样虔诚,傅执都怕天都被她盯出个窟窿。

“有那么想看吗?”

转着笔的傅执盯着初俏的侧脸,半掩的窗吹了点冷风进来,她的鼻尖有点红,脸颊也粉扑扑的。

“窗户关上。”傅执凶巴巴道,“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

初俏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低,像是撒娇:“空调太热,不开我都要睡着了。”

“那你也不能……”

“傅执。”

旁边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拌嘴,站在傅执桌边的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很有书卷气的女孩,一看就招语文老师喜欢的那种。

她有些窘迫,闪烁的目光里带着试探:“傅执,我能问你个题吗?”

自从傅执之前一鸣惊人的考试成绩出来,他曾经的状元身份也渐渐传开,不只是班里的老师,连学校领导都对傅执关注有加,把他当成了竞争今年全市高考状元的好苗子。

有人找他问题,也不算奇怪,毕竟一班的人已经不再把傅执当成洪水猛兽了。

“什么题?”傅执扫了眼题目,不怎么留情面地道,“这题这么基础,而且不是刚讲过吗?”

对方红了红脸,又抿着唇小声解释:“上课的时候走了下神……”

傅执除了给初俏讲题之外,耐性都不佳,但看在是个女孩,还是给她开始讲起了这道题。

叶飒瞄了一眼,小声耳语:“有情况啊俏俏。”

初俏还在盼雪,无精打采道:“什么?”

“学委居然问傅执题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学习踏实又刻苦,问谁都不奇怪啊。”

“但他问傅执诶!!!”

初俏还是没明白这个奇怪的点,叶飒循循善诱:“就傅执那个狗见狗嫌的脾气,还有那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哐当咔嚓解题思路,谁不知道?”

初俏:……都这么出名了吗?

“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啊。”初俏努力替傅执挽回,“要说讲题没耐心,徐淼也一样啊,相比之下傅执他……”

“……不是,就取个对数分子分母一倒,再裂相相消的问题,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一班的又不是十班的,难不成还要我手把手帮你算?”

……

“好吧。”初俏放弃,“还是傅执脾气比较坏。”

原本就傅执这话,换成任何一个小姑娘都得被他气哭,然而学委只是有些难堪的沉默了片刻,又小声道:“……我知道了,下次我换个难一点的问。”

初俏惊了。

还有下次!!

姐妹,问个题而已,你至于这么忍辱负重吗?换个人问也是一样啊!

结果没想到不只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下下下下次。

傅执倒是没怎么多想,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烦人问题这么多,而学委小姑娘永远一副小媳妇模样,一点脾气都没有。

初俏品出了点不对。

看着学委问题时那一副无止境包容傅执坏脾气,偶尔还会望着傅执的侧脸发呆的模样,她终于觉得叶飒不是想多了。

于是在下一次学委继续拿着明明可以问更近的徐淼、却一定要问傅执的问题过来时,初俏拦住了她。

学委有些怔愣。

全班不少八卦群众暗搓搓地转头看向这边。

傅执抿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旁旁观的叶飒摸了摸下巴,心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傅执这狗男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初俏,你有什么事吗?”

学委平日低调温柔,和明媚耀眼的初俏比起来,她天然带着容易令人同情的弱势。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初俏要是为难她势必是理亏的。

但初俏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了口:“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找傅执问题?”

班上议论声一片,纷纷起哄起来。

学委是真的没想到初俏会这么直白,连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她,令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下不来台。

她攥紧了手里的本子。

“为什么不能问?”她语气有些委屈,瞥了眼傅执,往他旁边挪了挪,“同学之间问题而已,你管不着吧……”

叶飒听她这话,觉得真是好笑。

别班的就算了吧,傅执整天跟个连体婴儿一样粘着初俏,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俩是一对儿,就算没公开,那也是郎情妾意不容别人插足的关系。

结果她当个睁眼瞎,整天往傅执面前凑。

也就是初俏脾气好,换成是她,这人第二次来找傅执问问题的时候她就要撕逼了。

初俏拿起她本子上准备来问的题,指给傅执看:“这道题,你的做法需要几步?”

傅执没料到她会话题一转,转到做题上,愣了愣才答:“……三步吧。”

数列大题的最后一问,傅执从来都是五步以内解决的,为此时常被数学老师惩罚扣分,逼他必须把步骤写完整。

但傅执懒,除了期末考试,他都懒得一步步的把那么多含了得分点的步骤写全。

“他三步的算法,你听懂了会这么写吗?”

初俏并非咄咄逼人,而是很简单的跟她阐述这个事实。

学委脸色白了白,想要反驳,可初俏说的是事实,她没法反驳。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问题才来的。

初俏循循善诱:“这个地区的最后一问对我们一班的人来说就是个常规题,你真不知道,不如问徐淼,或者问我。”

说完,她又相当真挚道。

“你和他也不熟吧,为什么非要问他不可呢?”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会意一笑。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对傅执有意思吗?

学委显然说不过初俏,只能落败而逃,想必之后都不会好意思缠着傅执问题了。

班里众人见状又开始嘻嘻哈哈起哄:

“初俏,是不是女生以后都不能问傅执题了啊?”

初俏还没回答,一旁转笔的傅执嗓音散漫,慢悠悠道:“是这样,家教比较严,不好意思啊。”

……艹!

都家教了!这么骚的吗!

初俏没想到傅执会这么说,听着众人起哄的口哨声,她耳朵有些发烧,偏偏傅执的视线跟个勾子一样盯着她,含着笑意,将往日眼中的锋芒与杀意全都收敛起来。

那样的眼神深情,却也有种一往无前的侵略欲。

刚刚还和学委据理力争的初俏怂怂地缩了脖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藏在高高的书后,试图遮住红得滴血的耳垂。

临近期末的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四门考试就全部结束,一个多月的寒假将至。

直到放假,初俏也没盼到她心心念念的初雪,害得她写着暑假作业都唉声叹气,傅执给她打十次电话,九次都在盼雪,还有一次是酸他期末真考了年级第一的成绩。

徐淼难得被挤下年级第一的宝座,班群里欢欣鼓舞,纷纷弹冠相庆。

倒也不是他们讨厌徐淼,就是觉得傅执居然真能冲上年级第一,这世界简直太魔幻了。

群里有人喊:“按照惯例,我们的寒假作业答案将由新晋第一名提供,大家激不激动,我们要抄傅执的作业啦!”

傅执:“?你们见我交过寒假作业吗?”

群里漠然。

靠!忘了他这人从来不交作业了!!!

于是刚刚才为徐淼让贤欢庆的同学们,掉头就又去抱徐淼的大腿。

傅执切出班群,问初俏:

“还在写作业?你真要把作业写完了才出来玩?你是小学生???”

等了好久,初俏那边才答:

“没呀,我在山顶陪飒飒看她爱豆的演唱会!”

傅执:“……???”

老子从放假排队约你到现在,结果还是排在你小姐妹后面了????

气冲冲的傅执当时就问了位置,穿上外套就出去找初俏算账。

一月末的寒冬,入夜后的气温低得吓人,傅执想起初俏平日就体虚手凉,他都舍不得叫她晚上出门,她倒好,自己跑出来看什么演唱会?还山顶?

“傅执!”

顺着阶梯爬到半山腰,傅执就见夜色中有个藕粉色的团子冲她招手。

初俏穿了身蓬蓬的藕粉色羽绒服,衣摆长得盖住小腿,山顶风大,她扣上了有兔耳朵的帽子,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肌肤白的像雪雕的,鼻尖却泛着,怪可怜的。

傅执见她冻得可怜兮兮,路上揣着的一肚子闷气瞬间散了,走进一看她水汪汪的眼,心软得稀巴烂。

“还挺抗冻?”傅执脸还僵着,语气却软了下去,“零下十多度的山风,吹起来爽不爽?”

初俏被冻得有点迟钝,慢半拍才摇了摇头,旋即一笑:“哎呀,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才半个小时就到了诶。”

傅执解下自己的围巾,严严实实地围在初俏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不快,哪儿有你赴你小姐妹的约快,昨天作业还没写完,今天就屁颠屁颠来看演唱会了。”

初俏自知理亏,不接他这话,藏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拽拽他的衣袖:“你看你看,裴寒又上台了,你看得清吗,就是那个——”

“那个穿得像个火烈鸟的?”傅执眼光挑剔,“浮夸。”

初俏连忙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飒飒听见了,她听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寒崽!!!妈妈爱你!!!!!”

不只叶飒,观景台上其他没买着票的粉丝也纷纷尖叫起来。

傅执:“???”

傅执:“什么玩意儿???人家看着至少比她大五岁好吧!????”

初俏纠正:“是六岁。”

“你也喜欢他??妈妈粉???”

露天的演唱会下面人山人海,灯光如昼,红色应援棒连成一片红海,台上的光线焦点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抒情歌听得傅执昏昏欲睡。

“那倒也不是。”初俏答,“我只是陪飒飒来的,硬要说的话,只是裴寒的路人粉而已,他客串过我爸导的电影,还见过一面。”

一旁叶飒嘤嘤嘤道:“别说了,我太酸了,你怎么就不记得带上我呢。”

初俏无辜:“我也才知道你粉他嘛。”

知道初俏完全只是个陪客,傅执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听初俏道:“但是他唱歌确实还挺好听的,比演戏好,傅执你说呢?”

他说?他说就是唱的什么鬼玩意儿?他上他也行!

酸不拉唧的傅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滤镜有多深。

“一般。”

他有点不耐烦。

周围一众追星女孩热血沸腾,大冬天还喊得震天响,傅执都被她们的激情惊得有些叹为观止,但这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和叶飒打了声招呼,傅执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挪了挪。

稍微安静了些,初俏又歪着头问他:“你是不是对追星有什么偏见啊?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这边确实挺吵,你要是不感兴趣要不要回……”

“不是。”傅执低头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扯出来,抓进自己的口袋,“那边人多,不方便我这样。”

初俏呆住了。

傅执倒是没什么害羞别扭的,他想的也不是占初俏的便宜,只是刚刚看她的双手都冻得通红,下意识地想帮她捂手。

可一放进口袋里,傅执才品出了几分旖旎的滋味。

少女的手冰得像从冰柜里捞出来的糯米团子,冰皮软馅,捏在手里任他搓揉,跟没骨头似的软。

他年轻气盛,大冬天穿大衣也不觉得冷,滚烫的手灼得人心里发慌,和他面对面的初俏见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两个大衣口袋里,外面看不出来,却藏在口袋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四肢酥酥麻麻,体温骤升,要是有雪堆她恨不得把脑袋放进去冷静冷静。

“傅执……你松手。”

她半张脸藏在傅执给的围巾里,清甜的嗓音隔了层布料听上去闷闷的,毫无杀伤力。

傅执手里稍稍用力,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弯了弯唇,声音在背后喧闹的尖叫声里淡淡的,却又清晰:“初俏,你手怎么这么软啊?”

她脸皮薄,一下就红了脸。

“傅执!”

“在呢。”

他尾音拖长了,散漫又慵懒,透着点调戏小姑娘的趣味。

“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几乎是靠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有点窘迫,昂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希望他别再继续聊些让人害羞的话题,“你们男生追星吗?我看程越他们也追星的,比如最近很火的那个小花……”

“我不追星。”

傅执嗓音温柔而低哑,在热闹的背景音中,他静静的望着她,用柔和的目光一寸寸描摹她的眉眼,他平日那样浓烈的眼风,尽数归于寂静深情。

“台上艺人千千万,都不如你在我眼中璀璨。”

扑通。

扑通。

胸腔里的心跳分不清彼此,在初俏的耳边一声声地猛烈跳动,活蹦乱跳的,像是要全世界都清楚知道它的存在。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她额头,一触即离,像是什么浅尝辄止的试探。

残存的那点柔软的冰凉,像落雪簌簌,悄无声息的化开。

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应该再耐心一点,再稳重一点。

可以看到初俏这样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眼里透着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的信任和依赖,他就几乎无法控制的脱口而出——

“俏俏。”傅执替她别起耳鬓碎发,露出她绯红的脸颊,“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她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像是坠入了一个梦境,她脚不着地晕乎乎地飘在空中,好像答案就在嘴边,但张了张嘴,却又混乱得无法清楚表达自己的思绪。

“啊,下雪了。”

有人忽然说了一声。

恍惚的初俏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果然,深蓝的夜空中有点点雪花飘飘扬扬落下,这一次终于不是跟盐粒一样的了。

雪花铺天盖地,砸得初俏有点懵。

傅执看着一片雪花落在初俏微红的鼻尖,她眨眨眼,模样有些呆。

“下、下雪了诶。”

期待了好几个月的雪不期而至,冲击力好像也不亚于傅执的告白。

初俏的表现反正是这样。

傅执有点无奈地掐了掐她软绵绵的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算了。”他叹息一声,语气宠溺得不可思议,“不管你是真傻也好装傻也好,现在答不出来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回答我。”

傅执有点替自己心酸。

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耐心过呢。

不过如果是对初俏的话,好像怎么耐心都是合情合理的。

算了。

无所谓了。

反正他这辈子,栽她手心里了。

*

——话虽如此。

但傅执没想到他居然硬生生的等到了来年夏天,都还没等到初俏的回复。

“……都观察好了吗?二班三班他们确定要干是吧?”

距离高考不到一周时间,班里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倒计时的日历撕得没剩几页,明天高三统一放假,在见面就是在高考当天,所以这帮全年级老师拿来教育普通班学生的尖子班代表们,一个个也开始谋划起了搞个大事情。

比如撕书。

“傅执!这事儿你必须跟我们头一批的一起撕啊。”班里有男生喊,“你都不来我们失去一大乐趣啊!”

傅执翘着二郎腿,无情拆穿他们:“你们是怕把年纪主任招来了没人敢顶嘴吧。”

被说穿心事的男生哈哈一笑。

“那你来不来?”

“废话。”傅执说完回头看后桌的初俏,“你呢?都要高考了,你这些破书什么时候撕?”

还在翻看英文杂志的初俏愣愣道:

“为什么要撕?”

“泄愤啊。”

“我没有愤啊,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初俏抱住她桌上的书,由于手不够长还抱不全,“不许你撕!你撕它我撕你!”

傅执按住她的书,附身低低道:“好啊,我最近皮痒,欠撕。”

“……???”

“不敢了?”他轻声笑道,眼神直勾勾地,有点玩世不恭的轻佻,“那你要不要尝试一下贿赂我?给我点甜头,我会很好说话的。”

甜头两个字,他说得暧昧又慵懒,颇有些意味深长。

初俏看了他几秒,恍然大悟。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软糖给他。

“吃了我的糖,你就不能撕我的书了。”初俏抱紧了她的书,下巴放在高高的书堆上,有些傻乎乎的认真,“我们说好的。”

傅执想,谁他妈吃颗糖就跟你说好了?

老子想吃的,是你这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