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苏庭脸上的笑容凝固,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他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连轴转不休息这样办案的时候,别人认为是辛苦,他却十分喜欢,尤其是把案子的谜点一个一个的解开,那种成功的满足感,精神上的愉悦,完全可以让他忘记身体上的劳累。
但这一次有点儿不一样,一周的时间他基本就将这个连环杀人案给破了,没有增加新的受害者,论理,他应该松口气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难道他劳累过度,得了心脏病?
郭柔凝吃完,她点的那堆东西厨房也终于给做了出来,上一次是两个服务员,这一次是四个服务员过来帮忙。
带着麻辣鲜香的食物,郭柔凝开车一溜烟跑去了市局,停好车,郭柔凝让守门的帮忙把东西带进去,顺便还给他们留下两盒。
在食堂里面吃饭的两组成员对于郭柔凝的到来给予了最大的欢迎,然后就立刻开始抢夺郭柔凝带过来的东西,吃的兴奋无比。
苏庭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顾不得自己那疑似心脏病的事儿,撒脚如飞往这儿跑,一点儿没有办案时的稳妥范儿,冲到这边第一件事先抢了一个盒子,打开,麻辣鲜香的味儿直冲到脑子里,苏庭满脸高兴,心里缺失的那一角似乎都被填满了。
打开盒子,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抬头,闯入眼帘的是浅笑盈盈的郭柔凝。
一瞬间,脑内烟花绽放,心脏宛如擂鼓,缺失的一角瞬间填满,还是满满的,甚至溢出来,整颗心脏胀胀的,却原来不是心脏病,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竟是害了相思病。
苏庭的脸色一时间变化无常,红橙黄绿青蓝紫挨个闪个遍,这个结论惊吓太大,他觉得他真的有心脏病病发趋势,甚至就连最近很稳的血压都有点儿急速飙升。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清心寡欲三十几年,一直都以注孤生为目标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动心?对象还是郭柔凝?
别人有个暗恋的人,那都是有点儿羞涩有点儿甜,苏庭现在是有点崩溃有点儿咸。嗯,冷汗一不小心落在嘴唇上,所以有点儿咸。
郭柔凝挑挑眉,她觉得苏庭不太对劲儿,脸色变化多端,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所以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连续熬夜,犯了什么毛病?
看郭柔凝挑眉毛,苏庭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想着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毛病,苏庭有些牙疼,这就是为什么别人是羞涩自己是惊吓的原因。郭柔凝这个人吧,性子算不上多讨喜,人又奸猾的过份,大概因为会算卦的关系,看人看事儿那叫一个剔透。
说好听的那叫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明!说难听的那就是黏上毛儿比猴还精,心眼子太多,真正的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的那种,就这样人,你敢跟她谈恋爱?
“不舒服?”郭柔凝十分好奇,苏庭今天这是什么毛病?
“没。”仿佛被针刺了一般,苏庭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不过脸色迅速恢复到正常,面色平静的说:“刚刚突然想到案子的一个细节,推敲了一番。”
郭柔凝有颗玲珑心,苏庭也不是傻白甜,在没有掌控大局之前,必须不能露出自己的行迹,一名优秀的猎人,没有捕获猎物之前那绝对不能露出自己猎食者的姿态,一名优秀的警察,在不确定嫌疑人的时候,他们都是路人。
面对苏庭这个托词,郭柔凝明显不信,不过人家这么说那就是不想告诉她实话,所以郭柔凝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苏庭一边剥虾子一边问。
郭柔凝调出聊天记录,然后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送到苏庭那边让自己看记录,说:“你看看,顺便给点意见什么的。”
“嗯。”苏庭点头,然后一边剥虾子一边看聊天记录。
其实郭柔凝和这个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一共也没多少,基本来说这是非常顺的,可苏庭的关注点完全错了,他问:“你在店家那里算卦了?背景是什么?”
“背景?你是说我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小白领,是个小三。”郭柔凝想了想又追加一句:“还是个原本和男方分手,又重新勾搭上的小三。”
郭柔凝交代的明明白白,然而苏庭想听的压根就不是这个,他又问:“那男方呢?”
“男方?就是一个靠着老婆家里的出轨男,因为要靠老婆家里么,所以不敢同小三太放肆,而且我设定的人他比小三年纪大了十二岁,是丙辰年的。”
“你喜欢年纪大的?”苏庭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大概真的中邪了,中了郭柔凝的邪。心虚的看看四周,苏庭略略松了口气,幸亏他俩旁边没别人,一抬头,看见郭柔凝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刚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再次提起来,差点儿憋死他。
……
郭柔凝眼睛看着苏庭,她觉得苏庭真的不对劲儿,中邪了?还是着魔了?
“咳咳。”苏庭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什么,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上次的那个什么朋友年纪不是也大么?想到他顺嘴就秃噜了。”看郭柔凝依旧是怀疑的目光,苏庭继续说:“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个女人,根据我们现在得到的资料她也曾经是小三……”
我信了你的邪!
郭柔凝在心中腹诽,不过面上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了苏庭嘴秃噜了这个说辞,拄着下巴进一步解释:“这个年纪的男人说老不算太老,说年轻那是不可能的,半只脚踏入老年期,大多同妻子在财产上牵扯不清,也折腾不起,因此除非遇到特别的真爱,否则是断然不会离婚的。”
“啥叫特别的真爱?”苏庭的关注点还是歪的。
“比如说我认识一个,差不多的年纪,为了离婚骗妻子他有外债,两个人要离婚保家产。”
“他净身出户?”苏庭挑眉,为了离婚能做到净身出户的男人不多,凤毛麟角,通常是女人净身出户。
“是~啊~”郭柔凝拖长了调子,笑眯眯的说:“把家里的几套房产和现金都转到老婆名下了,离婚之后转头又结婚了。”
苏庭感叹:“这算是真爱了。”
“那可不,新老婆的家产是几栋楼。”
“咳咳咳……”一口辣椒吸到嗓子眼里,苏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郭柔凝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苏庭抓起杯子就开始喝水,好不容易才将那股辛辣压下去,抽了抽嘴角:“咱说话能一次性说完不。”
“不能。”郭柔凝回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苏庭觉得自己大概是受虐狂体质,要不怎么会看上郭柔凝呢?瞧瞧,就这个破性格,他到底眼瞎到什么程度了?眼瞎,心也瞎。
“你那个朋友为什么离婚?”苏庭问完就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好不了了。那人上次来市局接容海的老板西门武,他当时就通过内部系统查了对方的资料,所以说他这是行为比思想诚实?
郭柔凝眯起眼睛,她发现苏庭对朱信诚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这不正常,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怀疑朱信诚?这样问自己是在探自己的底?也不相信自己?这么一想,郭柔凝的心就不舒服起来。
苏庭这时候正看着郭柔凝,即使郭柔凝只是目光闪了一下,转瞬即逝,他也立刻感觉到郭柔凝的不悦,当下,这心也别别扭扭起来,难道那个人就这么不能问?
“我又不是长舌妇,别人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又不熟。”心情不悦,这话说的就有些冲。
不熟?苏庭瞬间高兴起来,不熟好啊,当下就说:“我就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心计很深,你小心些。”
郭柔凝一顿,自打成年以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嘱咐她某个人不好,小心点,她从小就独立性很强,所有人也都默认她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所以这种提点是没有的,如今偶然被苏庭提起,感觉倒还不坏。
心中那点儿不悦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郭柔凝笑得真心实意:“嗯,他这人确实城府太深,所以我一直都敬而远之。”
轰!苏庭心跳如擂鼓,脑子发晕,脸上不可抑制的开始变红,他想,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了,大概就是他理解周幽王那一刻,他就掉进了一个名为郭柔凝的坑。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病了吧?”郭柔凝看着苏庭的脸急速蹿红,颇有些担心。
苏庭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看到面前的麻辣虾蟹,立刻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辣的,这几天吃睡不好,本身就有些热气。”说着,苏庭把外面的外套脱掉。
嗯,他这会儿是这热,浑身都热。
“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春捂秋冻,春天虽然火气上升,但大多都是虚火,如果这时候着凉,容易坐下病根,反而不好。”
“好。”苏庭从善如流的把外套穿上,虽然是春天,可晚上没了太阳还是有点儿冷,真的不穿外套真心不行。
“你的那几个瓶子带了么?”苏庭又想起一件事。
“带了,在车里,怎么?”
“我这次的案子也要了结了,到时候我立刻请家属帮忙祭祀,直接收在瓶子中,以后想用也就方便了。”虽然不太想认可自己的喜好,但自己心比较诚实,事已如此,当然是想办法拉进距离。
可惜俏媚眼做给瞎子看,郭柔凝想的是苏庭的喵喵喵,现在苏庭关心自己这个乌鸦嘴那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儿出口就是喵喵喵,面子还要不要?何况他又是这个工作,一旦遇到急案,那就得熬夜连轴转,想必他这几天过的不太好,这会儿着急太合乎情理了。
一番心意付之东流,幸亏苏庭不知道,他只听郭柔凝笑着说:“那我去拿瓶子。”
“嗯,以后就放在我办公室里面好了,方便。”
“好。”
从市局回家,郭柔凝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她就再次开启自己的钓鱼计划
宁:师傅,我今天起身倒水的时候突然撞了一下,腿都青了,你说这是意外还是说不是意外?
醍醐灌顶:我帮你查查
宁:谢谢大师
过了大概有半小时,醍醐灌顶再次回了消息。
醍醐灌顶:我问神查算了一下,对方知道了你与你男友复合的事儿,请了人再次坏你们姻缘呢
宁:啊?那怎么办?大师?我们会不会分手?
醍醐灌顶:不会的,你们的缘份是天注定,不会轻易分手的,就算分手也还会复合
宁:那个女人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太恶毒了
宁:大师,那我只能这样被动承受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能坏我的姻缘?
醍醐灌顶:有的,因为你们是正缘,所以我这边可以帮你做一些护卫的法事,保护你的姻缘
宁:好的好的,谢谢大师,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醍醐灌顶:这是保护姻缘的法事,只是保护,需要的法器比较少,收费是一千,然后需要你人过来,这是第一次给你开坛,你人要到场。
宁:晚上可以吗?白天我要上班
醍醐灌顶:可以的,不过白天你要小心,那边法事做的很凶。
宁:谢谢大师提醒,我会小心的。
当天晚上郭柔凝吃了晚饭躲开晚高峰的时间段开车就出去了,中途还给醍醐灌顶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过去,然后告诉对方突然接到通知要加班,自己要晚一点才能到。
那边自然回复说没事。
从地铁上下来是八点二十,郭柔凝脚步匆匆奔着醍醐堂而去,醍醐堂的牌匾很大,在晚上额外醒目,至于旁边的店铺,一家是饰品店,也是弄得花里胡哨的,很是美观,至于另外那家制衣店则是漆黑一片,卷帘门撂着,竟是已经关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