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指派完毕两个之后，立刻调出地图，指着钱彤彤的学校说：“钱彤彤说八点半左右回家，也就是说从学校到那个人那里以至于回家，钱彤彤认为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用。”
“对，应该是这样。可两个半小时，如果坐地铁，即使是对折一来回，那也能走半个申城的。”
“那个法事肯定要时间的，我们暂且以半小时来论，那么也就是说从学校到那个什么大师那里需要一小时的时间，她的家同学校很近，所以回来大概也需要一小时的时间。”苏庭做下判断。
报警的夫妻俩连连点头，这个分析特别有道理，瞬间感觉苏庭比只会看监控的分局警察靠谱很多。
“通知下去，距离定安高中四十分钟到一小时地铁车程的地方，每一个地铁站以及地铁站周边的店铺全部排查一遍。”
“苏队，只有地铁站吗？公共汽车站呢？”
“不会。”苏庭摇摇头：“定安区中各个住宅小区非常多，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的，放学的归家时刻，无论是地铁还是公交都非常拥挤，马路上车子很多，经常堵车，如果需要做公交，那么钱彤彤不敢认定自己八点半左右一定能到家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乔其明他们的车子也回到了市局，乔其明他们将车子停好，乔其明就对亮子说：“亮子，你带小郭去宿舍吧。”
“好。”
刚刚查看完最后一处店铺之后，乔其明和郭柔凝就说好了，郭柔凝不回家，而是暂时住在警局的员工宿舍，原因就是郭柔凝习惯早睡，今天晚睡她觉得很累，最后一家店铺距离她的住宅要五十分钟以上的路上，距离市局才二十分钟，差半个小时呢，这半个小时拿来睡觉多好？横竖郭柔凝也不认床。
“郭老师，这边儿走。”亮子今天学了不少东西，还征得郭柔凝的同意把她说的都录音了，因此对郭柔凝十分尊敬。
“好。”郭柔凝还是一个字，她实在是困，刚刚看风水那是强打精神，这会儿完事了精神松懈，她绝对能秒睡。
“哎！今儿刑侦那边不是没事儿吗？这怎么灯又亮起来了？”乔其明和小张还要回办公室加班，一抬头，正好看见刑侦那边的灯又亮了。
“不知道啊，也许又突然出现什么案子了吧。”小张一直同乔其明在一起，乔其明不知道，小张当然也不知道，何况他们又不是一个组的。
“那大概是有新案子了，我们这边儿今天整理出来这些，明天……”乔其明话锋一转，又开始安排他们自己这边的工作。
郭柔凝听在耳里，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市局的大楼。
“郭老师？”亮子也停下脚步。
“刑侦组那边灯亮了？”郭柔凝对市局到底不熟悉，她看了一眼大楼，亮灯的地方起码有三分之一。
“亮了，可能是接到紧急案子了。”
究竟是上去看看还是回去睡觉呢？郭柔凝只是犹豫一秒钟，立刻决定还是先睡觉吧，熬夜什么的，她熬不起。抬脚迈步正打算继续走的时候，郭柔凝的手机亮了一下，来了一条信息。
正是苏庭来的信息：有空吗？
得，既然对方找来了，秉持着合作的精神，郭柔凝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刺激的她重新提起精神，然后对小张说：“走吧，带我去刑侦那里。”
说完立刻低头给苏庭回了一条信息：我回来了
就上楼这么个时间，郭柔凝差不多能打五六个哈欠，亮子看在眼里，有点儿无语，现在的人哪个不能熬夜？竟然还有郭老师这种人，这才十点多就困成了熊猫。
苏庭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亮子敲门，听到里面应“进来”立刻把门推开。
打到一半儿的哈欠瞬间变成了咳嗽，郭柔凝被这个没打出来的哈欠憋的眼泪汪汪，原本就有些没精神的样子，如今配上略红又带着水气的眼睛，颇有一点儿楚楚可怜的味道，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不过这会儿没人注意到这个，亮子将人领到之后功成身退，苏庭则是在听到郭柔凝的咳嗽声之后麻溜去开窗户放风。
凉风吹进来，郭柔凝瞬间止住咳嗽，她抬起右手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这才迈步往里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抽了多少烟？这屋子都蓝了。”
苏庭摸摸鼻子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还有分局的兄弟一块儿，为了提神么。”
“什么事儿？”郭柔凝不在继续问，而是关心案子。
苏庭瞬间严肃下来，说：“就是那个童子命，有个小姑娘被人骗说她是童子命需要送童子，她带了大概两千多块钱去找对方，现在断联了。”
郭柔凝顿时皱眉，小姑娘断联，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搞不好就会上社会版。
“白天的时候你说你会算卦，人在哪里你能算不？查找监控那速度太慢，我们现在得和时间赛跑。”苏庭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郭柔凝，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至于问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另苏庭意外的是郭柔凝竟然点头了，嗷！她点头了！！！
“能算？怎么算？需要什么？那个姑娘使用过的东西？”苏庭有点儿语无伦次。
郭柔凝有些无语，使用过的东西？这是天师的手段，她可不会。摇了摇头，郭柔凝说：“姑娘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周岁。”
“十八岁，辛卯兔。几点失踪的？”
“晚上六点放学，七点多她妈妈发现人不见的。”
郭柔凝点点头，立刻在手上掐算起来，结果刚点了两下，郭柔凝抑制不住困意，直接打了个哈欠，刚刚起的符头又给忘了。
紧绷着一张脸，郭柔凝拿出手机，找了一个排盘网站，用了她一贯想不起来的方法，直接软件排盘，点了一下，手机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卦盘，苏庭伸着脖子看去，记住了网站的名字。
“怎么样？”苏庭看了一眼卦盘，只觉得花里胡哨的，红的蓝的黑的，字迹就分了三个颜色，至于那上面的字儿，嗯，他认识，什么腾蛇，白虎，六合，九天……至于什么意思，抱歉，他一个都不知道。
郭柔凝略松了口气：“大局反吟，行人必归，算是吉利了。”
必归必归，那就是能回来了，苏庭也略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起码保证了这女娃娃不至于上社会版这件事。
“年命辛下有罗网星，看来是被困住了，动不辽，上有玄武，被花言巧语哄骗的迹象，事体……”郭柔凝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这才继续说：“事体星那里是刑伤的格局，幸好不严重，估计要吃点儿苦头，上乘九地，时间长，看来不太好找。”
“方向有么？”
“杜门为躲藏的方向，她是自己走的，如今杜门落在西北方，她是从西北方离开的，年命落宫在正南方，反吟格局，相反而行，正北，最后的落脚方向是正北。”郭柔凝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西北，正北，定安区奔着西北方向去的是四号线，中途醉桃源站转乘七号线，正好就是正北方向。”根据郭柔凝提供的线索，苏庭立刻缕出一条线路。
“队长，有了点儿线索。”小万劈头盖脸的冲了进来。
“什么线索？”
“我和林子在群里聊天，要到一张图，这是那个八字先生自己发的，说是他的店里情况。”小万直接将手机递给苏庭，让苏庭看。
苏庭接过来，看了一眼，瞬间迷茫，看起来是店铺的一角，供奉着观音菩萨，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儿，好像是金童玉女，供桌上有水果，有蜡烛，还燃着三炷香，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纸扎的小人，也是一男一女，还有一些其他的纸制品……
就这些玩意儿，苏庭上哪儿分辨这是干什么的？苏庭转头看郭柔凝，打算让她看看，结果就发现郭柔凝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好像鸡鹐（qian）米。
就困成这样？苏庭心里有疑问，嘴上喊：“醒醒，你看看这个照片儿，这能是什么地方？”
郭柔凝激灵一下，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皮接过手机上下看看，第一次还把照片拿反了，苏庭看得那是相当无语，这到底是有多困？
无奈苏庭立刻起身，拿出当初从法医老邢那里敲诈来的明前龙井开始泡茶，绿茶提神，虽然用明前龙井提神有些奢侈了点儿，不过这会儿他手里绿茶只有这个，因此只能用这个。
多放茶叶少放水，这样沏出来的茶就是浓茶，这种大浓茶最提神。
“这照片里有观音，看不出什么，供奉观音的店挺多的，有元宝还有粗壮的白蜡烛，还有钱褡子，应该不是起名馆，看起来倒是像民俗用品店。”
“民俗用品店？”苏庭和小万一起重复一遍。
这时候小白又从外面进来了，他也是睡觉到一半儿赶了过来，看屋里人都忙着，他就安安静静站着听着。
郭柔凝只是冲着他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就是家里有人过世之后用的一些东西，比如说白蜡烛，纸钱，元宝等等东西。”
“那怎么还有纸扎的小人呢？还有那个钱褡子是什么？”小万看着图不太懂。
苏庭则是立刻通过内线对大森林说：“立刻统计，定安区正北面有多少家民俗用品店，都在哪里，然后告诉排查的人，着重调查那里。还有，醉桃源站的监控重点排查。”
“队长，什么是民俗用品店？”
“就是卖纸钱，元宝一类的店。”放下电话，苏庭拿出一次性纸杯，给郭柔凝倒了一杯茶水，这会儿应该没那么烫了。
郭柔凝打了个哈欠，也没客气，立刻接过苏庭递过来的纸杯，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点儿，郭柔凝继续说：“古代视死如生，因此活着的时候需要什么，死了自然也需要什么，那纸人就是奴婢，伺候死者用的，也有的地方说这是接引童子，不一而足。”
说道这里，郭柔凝又喝了点儿茶水，然后继续说：“至于钱褡子，古代都用铜钱，那东西比较占地方，放在身上不方便，所以古人出行都做个褡子，钱放在里面，然后搭在肩膀上，这就是钱褡子。”
“师父你懂的真多。”
郭柔凝微微摇摇头，打了哈欠，一小口一小口将剩余的茶水喝得一干二净，人也变得精神起来，绿茶果然是提神的好东西。
内线的电话响起，苏庭连忙接通。
“队长，好消息，在醉桃源站找到了钱彤彤的身影，她是六点二十出现在这里的。”大森林的声音里充满了高兴。
“那好，那就沿着七号线向北那边，排查所有的民俗店。”苏庭也是大喜过望，站起身对郭柔凝说：“我也准备去那边，你也一起来？”
“嗯。”郭柔凝点点头，没拒绝，现在时间宝贵，她能帮上忙，自然尽量帮。
苏庭扫了一眼郭柔凝手里的一次性水杯，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一个很新的保温杯，将剩余的茶水倒入保温杯，一边倒水一边说：“这个茶杯我只用了一次，现在没有新的了，你就委屈委屈凑合用吧。”
郭柔凝点点头，完全没反对。
一大壶茶水，苏庭倒满两个保温杯，他自己一杯，郭柔凝一杯，然后带着小白三个人出发。小万则是留下，继续同大森林一起水群。
三个人上了警车，小白开车，苏庭和郭柔凝坐在后面，刚开始还好，没开两分钟，苏庭就发现郭柔凝又开始犯困，这哪儿行啊，让郭柔凝一起跟过来，就希望她关键时候发现点儿什么指路呢，这么迷糊那肯定不行。
郭柔凝也知道自己这样不行，感觉自己要睡过去，当下硬起心肠，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苏庭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识的戳戳手，郭柔凝对自己够狠的，据说，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更狠。
“你今天算卦用的是什么方式啊？”苏庭开始没话找话，给郭柔凝提神。
打开瓶盖子，喝了口茶水，郭柔凝这才说：“奇门遁甲，古代用在行军打仗的，这寻踪觅人的事儿，用这个算最合适。”
“为啥？”
“古代打仗，一旦打胜了，肯定要抓对方将领的，用这个来算对方将领的躲藏方向，是最好的，东西么，就是灵活运用。”
苏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别说，听郭柔凝如此说，确实适用。
“这个女孩的案子怎么转到市局了？”郭柔凝不太确定的说：“我记得到市局的案子都得是命案？要么就是涉毒或者是严重的经济犯罪？”
“不单是命案，如果只是某个辖区的命案，不是那种连环杀人的也到不了我们市局。”苏庭给予肯定：“你记得没错儿，这个案子转到我们市局，同这次案子的性质有关系。”
“性质？诈骗？”郭柔凝觉得不太可能，诈骗纵然可恨，但是应该不至于达到如此严厉打击的程度。
“封建迷信。”苏庭也不隐瞒，开始从头说起：“从前年开始起，我们就发现有一股境外势力，打着算命法事的噱头背地里做违法的勾当，他们主要以诈骗巨额钱财和贩卖人口为主，去年我们连同国际刑警将境外那个窝点给端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郭柔凝说完眯起眼睛，记得苏庭还同他说过童子命的事儿，那会儿她还以为是好奇，现在想想，这人的肚子八成是黑的，那个时候他就是在探自己的口风吧。
郭柔凝在心中腹诽苏庭，苏庭在心中则是对郭柔凝相当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面，看看，一下子就能切中要害，当下苏庭连连点头：“没错儿，那些外逃人员，原本的一些小虾米在我国的还不少，依旧进行着违法的勾当，所以中央公安部连同国安部给各个省厅市局下了命令，全面开启扫除封建迷信的活动。有类似的案子一律转到省厅市局。”
“去年？”郭柔凝眯着眼睛，总觉得这个时间点有些熟悉，可惜这会儿她脑子实在不灵光，想不太起来。
“葛清宝你认识？”
对，就是这个，郭柔凝想起来了，去年表弟和表弟妹结婚的，在他们结婚之前，他们在泰国遇到了麻烦，表弟妹这个天师当时可是大显神通，表弟每次说起来都是一股子的骄傲，呸，又不是你那么本事，有啥可骄傲的。
“我表弟妹。”
“表弟妹？你表弟是……”苏庭在心中想，不会那么巧吧？
“许元德。”
得，还真是巧了。
“怎么，你也认识他们，怎么认识的？”不知道究竟是茶叶水起了效果，还是说话终于提了神，这会儿郭柔凝终于没那么困了，哈欠也不再是一个接一个。
“就是去年认识的，当初在境外的时候，幸亏葛清宝，不然我估计要交代了。”苏庭又加了一句：“不单单是我，当初好些人，没有葛清宝，全都得交代了。”
“她是天师，本事没的说，她也是家传。”郭柔凝对葛清宝这个表弟妹那是相当满意，说道这里，郭柔凝懂了一件事：“难怪你们对风水这些东西接受的挺快，原本我以为你们都不信的。”
“是不信，这些事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真是想都想不到的。”苏庭这时候很实在。
“队长，师父，我们过了醉桃源站，继续往北顺着七号线走？”
“嗯，顺着七号线走。”苏庭同意。
“苏队，临近七号线这边民俗店共有十三个供奉观音菩萨的，另外还有六家起名馆也有供奉。”大森林通过内线向苏庭报告。
“嗯，把这十三家的地址告诉所有人，就近查访，六家起名馆也顺带盘查一下。”
“是。”
“苏队，这些店铺都关了门，不太好访查，我们现在只能走访周围的店铺，询问一下那些店铺关门的时间有没有不同蹊跷。”
“知道了，你们先继续这样。”苏庭皱眉，转头问郭柔凝：“这些店铺都关门了，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在申城，这可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郭柔凝乐了：“你也不想想，这都是卖什么东西的店铺，就算没到十一点，街上行人不少，可好好的谁去买这些？”
苏庭一抖搂手，他这是着急的过份了，这话没错儿，谁没事儿去这种店铺溜达啊？别管是不是无神论者，这时候也都忌讳，嫌晦气。
“黄泉路上没老少，死人不分时间，这些店铺肯定在醒目的地方留有联系方式，你可以让他们联系一下店主。”
“那些店主能知道，他们彼此有联系？”
“应该有联系，都是一个行业的，彼此间就算不联系也会得到一点儿风声，尤其是有些人手里货不够的时候，他们也会窜换着。这个行业的竞争力没那么强。”
苏庭点点头，立刻通过内线，把这件事告诉底下排查的人，实在不行就给那些老板打电话，配合一下调查。
吩咐完之后，苏庭这才说：“行业竞争不强？”
“嗯，没那么强，东西都是那些东西，有人家用也都是急用，所以都会就近买，因此也就没有什么恶性竞争之类的事儿，反而有的时候突然遇到大买家，自己家的货不够用，要到同行那里在拿点儿，这种情况不少，他们甚至有些还有交流群，经常交流消息。”郭柔凝这这方面倒是门清儿。
“师父您懂得真多。”小白适时吹捧起来。
“我有个堂弟，他是专门做看阴宅生意的，经常同这些人打交道，平时也听他说过这些事儿。”郭柔凝从小就被人捧着，小白这种小吹捧，她扛得住。
“阴宅？”
“嗯，我那天在乔哥办公室说的四大凶地，那是阳宅的忌讳。”
“阴宅就是坟墓这些对吧？”
“对，就是这些，主要是人下葬这一系列的事情。”
“对了，你刚刚说他们甚至还有交流群？我刚在钱彤彤的企鹅号上也看到很多易学交流群，所以学易的也有交流群？”
“有的，五花八门，各种各样，毕竟周易底下的分支很多，各个分支又分很多派别，更有很多人是自己看书瞎捉摸，既没有门派类别，更没有师父教，这些人也都迫切的想与人交流，提高自己的水平。”
“原来是这样，那你有群吗？我能不能加进去？小白不是也正在学，把他也加进去。”苏庭状似不在意的说。
“也行。”郭柔凝没反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屏幕，调出企鹅号，然后拿给苏庭看。
苏庭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晕，那齐刷刷一排的群，最少有二十个往上走。大多数群还都特别活跃，看后面的消息数量就能看出来。
抽了抽嘴角，苏庭觉得自己想打入内部，然后重点调查这条路看起来不太好走，这么多群，他应该从哪里下手？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郭柔凝，发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得，自己这点儿小心思哪怕这人困得迷迷糊糊的依旧猜到了，苏庭摸摸鼻子，脸皮贼厚，非常自然的问：“那个什么专业的群，就是那种都是你这样高手的群，我就不去了，让小白去学学还成，就是那种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的群，告诉我，我进去看看。”
“钓鱼执法啊。”郭柔凝笑着挑挑眉。
苏庭嘿嘿一笑，没接茬，钓鱼执法快啊，对付这些骗子，就得钓鱼。
“你看前面那些，消息数量特别多的，那些基本就是良莠不齐的群，什么人都有，人数也多，基本每个群里都有八百人往上，你进去之后，有空的时候就可以甩八字，或者甩个卦盘请大师看，到时候会有人看，如果说你哪项不好，你就可以问问有没有化解方法，没事儿勤问问，总是能钓到鱼。”打击封建迷信，郭柔凝还是很支持的。
苏庭连连点头，手脚麻利的用备用号去加那些群，然后他就发现，郭柔凝似乎是管理，正想用郭柔凝的号给自己通过，就听郭柔凝说：“别用我的号通过，我从来不管这些，突然放你进来，容易让人怀疑。”
“哦。”苏庭只能耐心等着，不过没让他等多久，这些群的管理都有人在，很快他就被批准通过。
“队长，到了，十三家店中的第一家店。”小白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停好。
苏庭和郭柔凝两个人分别下车。
这是一家不大的门店，门店大概也就两米宽，门口站着一名警察，看到苏庭三人走过来，连忙迎过来：“苏队，我们给店主打了电话，对方表示要二十分钟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和我一起的顺子正在周边走访。”
苏庭点点头，看了一眼店铺，卷帘门撂着，没啥稀奇的样子，郭柔凝也扫了一眼店，也没吭声，这会儿虽然没那么困了，可她还是有些懒懒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刚刚我们问周围，说这家店每天晚上七点就关门，今天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店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夫妻，人挺好，这个店也开有五年多了，口碑也不错。”警察走访当然不是瞎走的，这会儿已经摸清了很多的事情。
苏庭点点头，又通过内线对讲机问大家现在的进展怎么样。几乎人人都说在等店老板，现在看，这些店都没有什么异常。
老人家做事很靠谱，不但没有延迟到反而提前了七八分钟，来的是老头儿，看到警察态度也挺好，用遥控器打开卷帘门，就请几个人一起进到店里。
苏庭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观音菩萨的塑像，同那张照片里还有些相似，好吧，坐莲观音基本样子都差不多，一手单掌而立，一手捧着玉净瓶。不同的也就是颜色和大小。
“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问问，你的同行里除了出售这些锡纸元宝蜡烛这些东西，还有没有给做法事的？比如说送童子。”问话的是那个穿警服的片警。
“法事？”老头儿几乎将脑袋摇晃成拨浪鼓：“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骗人玩意儿，我们可不整，也不认识。”
“那听没听说过？”
“没啊，我反感那东西，从来不凑合。”老头儿连连摆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你知道谁有兴趣么？”警察继续问。
“谁有兴趣，有的，我想想叫啥名来着……”老头儿转了一圈：“哎呦，你说，这到底叫啥，在嘴边上就想不起来呢，这你说……”
苏庭看了郭柔凝一眼，郭柔凝摇摇头，苏庭也摇摇头，看起来这个老头儿没什么问题，同片警打了一个手势，苏庭三个人就撤退了。
片警们有固定负责的店铺，苏庭没有，他准备把这些店铺亲自都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寻找到突破口。
上车之后他们又走访了两家，然而依旧没有什么收获。这一次上车之后，郭柔凝问苏庭：“有钱没？钢镚，一块钱的。”
“钢镚？我看看。”苏庭拿出自己的钱夹，打开，里面除了证件外只找出了三个钢镚，看起来相当穷困寒酸。
“出门现在都移动支付，也没现金了。”苏庭有点悻悻的。
“车里还有几个。”小白从车里拿出四个钢镚。
勉勉强强凑了七个钢镚给郭柔凝，苏庭心里有点儿打鼓：“七个，够么？”
“够了，六个就成。”郭柔凝把钢镚放在手里摇晃，然后扔到座椅上，记好正反顺序后她继续摇。
“摇卦？不是都用铜钱么？”苏庭纳闷儿，这怎么用钢镚了？
“用铜钱是因为铜钱过千人手，阳气足，现在都用钢镚，当然用钢镚摇卦，凡事总要与时俱进么。”郭柔凝说话间摇了六次，然后郭柔凝那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苏庭那心瞬间吊了起来：“怎么样？”
“很不好，泽雷随，这卦主顺从无事，一旦反抗为变动异卦，大凶。”郭柔凝脸色阴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苏庭也沉下脸，连忙又问了一句内线，情况怎么样，有一个人报告说见到了店主，不过进展不乐观，店主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了解。
其余人则是继续等店主。
苏庭说话没背着郭柔凝，内线的声音又大，郭柔凝听得清清楚楚，拧起秀气的长眉，郭柔凝摇摇头：“这些人想是怕惹麻烦，所以都不愿意说，都推开了，同我那次差不多。”
“嗯。”苏庭点点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行业吧，锡纸元宝之类的是正规经营，可他们打听的法事一类东西明显就属于封建迷信，这些人不愿意沾边也正常。
这时候又到了一家店，小白将车停下，苏庭三人下车。
这家的店铺门开着，片警和店主在门口站着说话。
“我们就是卖元宝蜡烛的，民俗用品，警察同志，你说的什么送童子法事这些，我们不懂，也没听说过。”说话的店主大约五十岁左右，精神头看起来很好。
“那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的同行有没有好这个的？或者对这方面特别有兴趣的？”
“没有没有，我们都是正经做买卖的，整那玩意干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店老板一脸的嫌弃。
苏庭和郭柔凝同时挑挑眉，这人怕是知道些什么，真不懂的人不会露出嫌弃的姿态，因为不懂，所以不会喜欢，也不会嫌弃。只有了解的人，才会有喜欢或者嫌弃。
警察看到苏庭和小白，立刻过来打招呼，他不认识苏庭，但是他认识小白，所以立刻过来打招呼，小白介绍说：“这是我们苏队。”
“苏队长你好。”
“辛苦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虽然听到了，苏庭还是问了一句。
“这家老板一切正常，他这边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片警睁着酸涩的眼睛，一板一眼的回答。
苏庭点点头，给了对方一根烟，然后走到店老板那里，店老板打了个哈欠，这会儿都快到十一点了，到了他平时睡觉的点儿。
“老板，有没有在你这店里经常买纸人儿的？”苏庭换了个方向问。
“呃。”店老板顿了一下，这才说：“纸人儿有买的，经常的没有，那都得是有人去世的时候才买一对儿金童玉女。”
“没有买单个儿的？”苏庭眼睛一亮，看来这老板真知道点儿什么。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老板连连摆手，却不敢直视苏庭的眼睛。
苏庭微微皱眉，给他时间他肯定能从这老板嘴里审出东西来，可还是那句话，现在就缺少时间，看老板这个态度，他不像是会立刻就说实话的人。
软的肯定不行，磨不起，苏庭当机立断道：“我是市局的，这一次调查的目标，这人以送童子为主，他涉嫌重大诈骗，与他有牵扯的人我们都会调查。”
店老板连连点头却没吭声。
苏庭仔细看，这人眼里有闪躲，有惊讶……等等，唯独没有心虚，吧嗒一声，苏庭的心彻底沉下去。
没有心虚就表示这个人是真的不沾染，没参与，闪躲应该是知道一些消息，这种是最难搞的，人家不乐意说，你总不能用强制手段吧？
要么打感情牌？苏庭拧着眉头正想继续说，郭柔凝迈步上了台阶，打了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老板家里最近不太和睦啊。”
“啊？”老板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这凡事都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开始不和睦拌嘴吵两句，后面搞不好就要大打出手了。”郭柔凝微微侧过头，嘴角挂着浅笑：“老板，你说呢，是不是这么理儿？”
“我……”老板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憋在嘴里，脸憋的通红。
“这是我们市局请的顾问。”苏庭立刻给郭柔凝正名。
市局的顾问？那肯定是高人，好吧，就算她不是市局的顾问，她也绝对是高人，她咋知道自己家最近不和睦呢？
店老板咽了咽嗓子，声音有点儿抖：“那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店前面不是动工了？挖那么深的一个坑儿，还有污水，这是风水大忌。”郭柔凝微微扬了扬下巴，目视前方：“仔细回忆回忆，家庭不和睦应该就是前面动工半个月之后。”
店老板张大了嘴巴，想了十几秒后猛然一拍大腿：“唉呀妈呀，你说的太对了，就是那时候儿，我和我老伴儿也不知道火气咋就那么大，老伴儿和儿媳妇吵了一回，我和儿子吵了两回。”说起这个，店老板那是十分糟心。
因为事后回忆起来，确实是他们老两口过火儿了，可吵架的时候那就宛如着了魔，中了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P大点儿的鸡毛蒜皮事儿结果就能吵翻天。
“这个工程看起来短期内完不了啊。”苏庭再次插了一句嘴。
店老板一噎，看看苏庭，看看郭柔凝，相当光棍儿的说：“警察同志，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那都没问题，就是完事儿能不能请这位顾问指点指点？”
“我去那边仔细看看污水等东西的走势，你和这位警察同志说吧。”郭柔凝迈步下了台阶。
苏庭一个眼色过去，小白麻溜儿跟上，这黑灯瞎火的，虽然有路灯，可郭柔凝这会儿看着还是有点儿迷糊，那边是工地，可别碰了，摔了。
“我们就想知道，就这一片儿，尤其是挨着七号线往北走的这一溜儿，谁家是做法事的？尤其是给送童子的？”苏庭拿出一根烟递给店老板。
老板摇摇头，直接说：“送童子的真没有，这个吧，据说要会算命才行，好像还是八字，反正吧就是得会弄，这算命你不给人家算准，直接就说童子命，谁信啊你说，对吧？”
苏庭点点头，继续往下听。
“送童子的没有，还阴债，补阴库，冤亲债主的有。”
“这是什么？哪家店？店主叫什么名字？”苏庭有些惊讶，这些东西他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