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yes On Me (二)

年画唔唔唔地推着顾天北, 无奈他的吻一缠上来她就像浑身力气被抽走了大半, 抵抗力渐渐消减。

反抗到了最后也半推半就着投入,直到大超再次敲响房门, 叫她:“年画?”

年画恍若大梦初醒, 猛地睁开眼睛将顾天北推开,一把抓起被子蒙上他的头,将他蒙在里面。

她一面手忙脚乱地掀起睡衣脱下来,一面从箱子里随便拉一件短袖往身上套。

顾天北从薄被下探出头,露出一双含水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

“嘘!”如果不是两只手都忙着整理自己, 年画一定会毫不犹豫捂上他的嘴,“别出声,大超在外面。”

她确保将他盖严实了,又一脚将他的拖鞋踢到床下, 这才手忙脚乱地将门拉开。

年画压抑着因急躁而细细喘息的声音,仰脸笑眯眯看着大超:“不好意思啊大超哥, 我去换了件衣服。”

大超摸摸后脑勺, 也有些尴尬:“我就送个凉粉, 你不必这么讲究, 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怎么能行, ”年画接过他递来的打包袋,一本正经说道:“女孩子必须要时刻注重在男生面前的形象, 就算出门买个菜也得化个妆,万一哪天遇到白马王子,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蓬头垢面的形象。”

大超噗一声笑了, “做女生真累。行了,”他将兜里手机掏出来,“我也不打扰你了,去叫北哥吃饭了。”

年画头皮一紧,脑子转的飞快,“他好像不在房间,我大概十几分钟前看见他下楼了。”

“下楼?去哪了?”大超诧异着,翻出通讯录中顾天北的手机号,笑着看她:“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年画心里提着一口气,面孔几乎纠结地扭曲成包子褶,然而,为时已晚,在她想要制止的那一刻,大超已经敏捷地按了呼叫键。

很快,从房内,她身后的桌上,传出悠扬的小提琴曲。

大超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越过年画,狐疑地看向房内。

“哦,差点忘了,”年画挠挠头,太用力头皮被抠地生疼,她面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小顾哥哥说忘带充电器,将手机放在我房里充电了。不然你回去等会吧,我估计他也该回来了。”

“人生地不熟的,去哪了呢?”大超一个人嘀嘀咕咕走了,年画关上门,倚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被蒙在被子里的某人坐起来,拥着被子看她,头上被闷出一曾细细密密的汗,眼睛也像水洗过一般,亮晶晶的。

他对年画招了招手,“过来。”

年画拎着水晶凉粉走到窗床,瞪着眼睛和他算账:“大超就在门口呢你还……差点被他看到。”

他眸色一沉,“我还怎么?”

年画将凉粉放在床头柜上,双腿蹦到床上,用手压住他的胸,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样。”

顾天北睫毛颤了颤,伸手去拉她,她灵敏一闪,跳到床下吃凉粉去了。

二十分钟后,年画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向外望着,看四下无人,对身后的人摆摆手。

顾天北从她身后绕出来,捏着手机,信步走出去,刷卡打开隔壁自己的房门。

年画早已经缩着脑袋回去。

顾天北进屋,手握上把手,正要关门,斜对面大超伸着懒腰出来了,“北哥,你终于回来了,去哪了?”

眼看他人要过来,顾天北低头揉一揉眉心,“我有些累,休息半小时再去吃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好嘞!”大超答应着,看他伸手将门关上,眼睛无意间扫过,看到他脚上的拖鞋,微怔了怔。

北哥穿拖鞋出去的?

这边,年画若无其事地探头出来,撞上大超的视线,嘿嘿一笑。

大超盯着她的脸,也笑了:“你也太注意形象了吧,在房间休息还化妆?”

年画:“……”

手机游戏终于载入成功,大超加入战队,笑眯眯地夸了一句:“你涂正红色的口红挺漂亮的。”

年画:“……”

什么正红色的口红?明明是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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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七点,大巴车从酒店准时出发,后面跟着一辆货车。

年画补够了觉,精神头十足,又是第一次跟着出来参加这种慈善活动,整颗心都躁动地坐不住,看什么都新奇。

从小到大,她参加过的最亲力亲为的献爱心活动就是去敬老院了,陪院子里晒暖的老人家们聊聊天,唱唱歌,一下午就过去了。

听说今天要亲自分发礼物,还要给孩子们讲课?她偷偷观察着顾天北的侧脸,在脑海中临摹着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温润、清冷,长身玉立,他身材颀长,闲闲地往那一站,就像是一幅画。

年画想起录制真人秀时,他对着镜头说她是画一样好看的小姑娘,没忍住翘起唇角笑起来。

山路蜿蜒陡峭,说十八弯一点都不夸张,幸亏方锐有先见之明,找了个开了几十年山路的老司机,才不至于使这一路过于惊险。

趁着大家都惊叹窗外骇人的山貌路况,年画摘下镜头盖,对着睫毛轻垂,唇角微抿的顾天北,定格。

晃晃悠悠两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年画坐的腿都软了,从车上下来,伸展着胳膊四下打量眼前这个小村落。

眼前是一幅色彩对比鲜明的水墨画,由远及近,由明艳到灰败。

远处是连成叠嶂的重山绿影,一片片,一座座,像毛笔尖轻巧地在天幕下甩上的一笔,自然舒畅;再收回视线,看眼前道路房舍,只觉刚才那一口舒畅被厚重的土地重重压上,像被石头压住的塑料袋,憋着里面的一口气,狠狠地挤压到一角,稍一用力,就会破掉。

低矮摇摇的房屋,荒草丛生的小径,磕磕绊绊的小石子大石块,还有一望无际的苍凉灰败,构成她对这个村落的第一印象。

他们的车停在一条雨后泥泞的小道上,小道的中央,是一所简陋的学校。

年画拍下低矮的牌匾上那掉了一半漆的牌匾,依稀辨出学校的名称——莲沟小学。

牌匾后面就是学校的操场,四四方方的一小块,泥地,低洼里、角落处不时冒出几处青葕和杂草,正中央有一根直直的木杆子,上面挂着一面已经发黑的、破旧的国旗,或者说,只能从大致模样辨出那是国旗。

国旗后面,并排几间破瓦房,就是教室了,教室左侧,是一个修着烟囱的小房间,应该就是学校的厨房。

淳朴的校长和教师早迎了出来,一一与顾天北、方锐握手,顾天北一只手放在胸口,不时弯下腰去对他们致意,简单寒暄之后,大家一起去车上搬运物资。

有两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从教室里探出小脑袋,用探究的目光观察着他们,年画将相机聚焦,给他们拍了张照片,然后拿给他们看,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样子出现在那个小小的屏幕上开心极了,不一会就招呼了一群小孩子出来围着年画跃跃欲试。

年画拍下了校园、教室和孩子们的笑脸,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去车边帮忙搬运。

她走到车边时,顾天北正从车厢里拖了一只大箱子出来,抱在双臂之间,箱子高出他的头一寸,挡住他的视线,他侧目看着脚下的路,慢慢往前走。

“太多了,要不要把箱子放下分批搬?”年画看着他步履艰难的样子实在替他揪心。

“没关系,看得见。”顾天北对她笑笑,看她梗着脖子就要往车厢里钻。

“你做什么?”

“帮你搬东西。”

顾天北停下脚步:“太重了,你搬不动,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在旁边帮我看路吧。”

他淡淡的目光望着她的脸,满是温柔,年画乖乖地站在他身侧,牵着他一点衣角,帮他看着前面的路。

略微泥泞的山村小道上,年轻的男人负重而行,步履维艰,身边的女孩谨小慎微,时刻出声提醒着眼前的路况,两人相互扶持,很快走到路的中央。

来回几次,顾天北的额角渐渐生出细密的汗来,亮晶晶地在阳光下直晃眼睛,年画伸手托一把箱子底,满箱子的书,果真重的出奇。

顾天北渐渐吃力,一言不发地咬牙坚持搬运,年画一不留神就落后他两步,赶忙大步跟上。其实他已经熟悉了这条小路的路况,只是有她在身边跟着,总觉得心中更安稳踏实。

更何况,那箱子太沉,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着实搬不动。

“这样多好,”顾天北侧目看到年画眼中闪过的心疼,温声安慰她:“有你在身边陪着,再艰难的路都变得好走了许多。”

年画抿抿唇,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那些年,他在人生的路途上踽踽独行,是否也盼望过这样的时刻?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在他咬牙独行的六年里,自己也默默怪了他六年。

起初她想糊涂地快乐着,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而现在,她却萌生出想要打开他心扉的冲动。这段日子以来,她一味享受故人归来的浓情蜜意,却忘记,自己依旧没能完全走进他的世界。

他对她的习惯、爱好、秉性,渐渐摸索得了然于心,而她,却仍到只见得到霁月清风的顾天北。

这个顾天北不会哀伤、不会心痛、从不消极,也从不脆弱。

是他成长地太快,还是隐藏地太深?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去我姐家住一晚而熬夜码字中。看你们催车催得嗷嗷的,我真是……想叛逆一把。算了算了,人生苦短,必须性感,下章争取把油门踩上吧,笑哭

还有一章才能保证你们不断粮,洗个澡继续~么么哒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