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端起手边的冷饮想掩饰自己的仓皇无措,没想到刚喝一口就被呛出了眼泪。
“没事吧?安?”舒雅递给她一张纸巾擦眼泪。
“我没事,谢谢……”她拢拢刘海,眼中还残留着泪痕,亮晶晶的,“我先生最近出差了,不在城中。”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一直没听你提起过,不知你先生是从事……”
「哐当」一声脆响,众人看向言锡,他慢悠悠地弯腰捡起掉落的银叉,耸耸肩露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无辜表情。
“哥,时间也不早了,大嫂昨晚在医院一定没休息好,要不我们回家再聊?”
看了一眼腕表,言翌颔首,对舒雅说:“你昨晚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先回去,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聊,嗯?”
“好吧,听你的。”舒雅朝他瘪瘪嘴,言翌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扶着她起身往外走。
逃过一劫的安若悄悄舒了口气,跟在他们身后离去……
——
圣诞节这天,安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冲一杯烫手的咖啡放在窗台上,闻着满室咖啡香,她靠在飘窗的软垫上望着远处的雪山发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她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金医生愉悦的声音。
“安,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金医生。”被他的快乐情绪感染,安若也笑起来。
金律今晚会邀请几个好友在家里聚会,知道她孤身一人问她要不要过去一起过节,安若告诉他自己已经事先答应了言家人,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听到她说不能来,金律语气变得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邀请安若下午一起去逛跳蚤市场。
“说不定能淘到绝版的古典唱片。”
被他这么一说,安若有些心动,再加上她想在晚餐前尽量避开舒雅,于是欣然答应了他的邀约。
见她同意,金律立刻说现在过去接她,安若怕被言家人看到有所误会,便和他约在巴士站前见面。
今天天气不错,安若在短款白色大衣里搭了一条略显腰身的黑色针织长裙,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她又涂上番茄色的口红,戴上浅咖色的贝雷帽才出门赴约。
“赵妈,怎么没看到安?”
“小安的朋友约她出门逛市集去了,晚饭前回来。”
言锡走进厨房取冰块时刚好听到舒雅和赵妈的对话,他瞟了一眼满脸失落端着水杯离开的舒雅,心里觉得好笑,她竟然看不出安若所谓的朋友相约不过是为了躲避她的借口。
“今天还有市集开放?”他随口问道。
“听小安说好像是只有每年圣诞节这天才限定开放的跳蚤市场……”
他对所谓的跳蚤市场并无兴趣,只是想到那人孤零零走在冷风中的样子,言锡拿出手机点开地图搜寻起来……
直到在人山人海的市场里转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发现安若半个影子,言锡这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这里一共有十二个区域,近千家摊位,小贩和顾客挤满了街道,还有乐队现场表演,空气中夹杂着烤面包和香肠的香气。
在第三次被人撞到后,言锡在顾客相对较少的一家卖咖啡的摊位坐下,他微微喘口气,点了杯意式浓缩和一份热狗,正考虑着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继续找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
午后温暖怡人的阳光照在安若身上,齐肩的黑发闪耀着淡淡的光泽,大概是走得有些热了,她将外套挽在手臂上,包裹在贴身长裙下的胸|部挺立丰满曲线尽显,娇艳的红唇为她增添了几许妩媚。
言锡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刹那的失神,之前没见过她化妆,略施淡妆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种韵味。
也不知她歪头在看什么,没注意旁边往来的行人,被绊了一脚往前扑去,言锡猛地站起身,下一秒就见安若身后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拉了回来。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将碎发别到耳后,同那个男人道谢。
那人递给她一张黑胶唱片,不知同她说了什么,安若惊喜地朝他弯起唇角,笑靥如花,白瓷般的脸上浮起薄薄绯色,那张明媚笑脸在人头攒动的人潮里显得格外亮眼。
“诶,你看,对面那对情侣看起来好般配。”
隔壁桌的两个女生也注意到了安若他们,小声谈论道。
言锡不自觉地攥紧手里的杯子,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咖啡洒了一手,他放下一张大钞,不等摊主找零就转身离开了那里。
回到别墅的时候,舒雅正和言家两兄弟一同布置客厅里的银色圣诞树,安若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去厨房里帮赵妈的忙。
瞥到她手里的唱片言锡脸色微沉。
晚饭时秦叔和赵妈也被舒雅邀请和他们一起用餐,饭桌上很是热闹,许是人多的缘故,这次舒雅没有再提起关于安若丈夫的这个话题,她暗自庆幸。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除了某个人——整晚言锡的脸都臭臭的,像是有人得罪了他似的。
安若觉得奇怪,但又不敢问,她按下心中的疑惑专心吃饭,相比昨晚,今天她的胃口明显好了许多。
大家聊得尽兴,晚餐吃到快十点才结束,安若将那天买的礼物交给秦叔和赵妈,两人都十分惊喜,特别是赵妈,知道这个牌子的保健品不便宜,又开心又替她心疼。
“你说你,无端端花这钱干什么,明天我跟你秦叔就要跟着大少爷他们回去了,我给你留了些香肠腊肉,新年你也吃点好的。”
说完又硬塞给她一个红包,说是自己和秦叔的一点心意,盛情难却,安若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她抱了抱赵妈,忍不住泪盈于睫,觉得他们二人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与赵妈说完话,安若准备回房间时遇到过来找她的舒雅,舒雅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说是送她的圣诞礼物,这礼物一看就特别贵重,她哪里敢收,忙摆手拒绝。
“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和我肚子里孩子的恩人,就当作是我的回礼。你若是不收,可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我不是...我真没有想要什么...”安若急得语无伦次。
“那你就收下吧,好妹妹,不然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欠你的这份情,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万一得了产前忧郁症是否由你负责?”
安若词穷,犹豫再三才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对金色钻石吊坠耳环躺在盒中闪闪发光。
“我见你有耳洞,但没见你戴过耳饰……”舒雅见她张着嘴说不出话,以为她不喜欢。
“好漂亮...谢谢你舒小姐...”安若喃喃道。
这耳洞是她高中毕业时打的,可只要一戴上耳饰就会红肿发炎,涂药也不见好,去医院检查,医生开玩笑地说她这是富贵病,只能戴金银的耳饰,她的体质对其他材质过敏,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戴过耳饰。
回到房间,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对耳环戴上,等了一会,果然没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钻石的光芒衬得她的脸庞熠熠生辉,人也显得高贵了几分。
再一瞧自己的衣着,却和耳环完全不搭,就像是幼童偷穿了不属于自己的成人华服,整个人看起来显得不伦不类很是怪异,她叹了口气,摘下耳环收进抽屉里,不打算再戴。
——
因昨晚又喝了两杯酒睡得有些沉,次日安若起床的时候,言翌一行人已经离开。
她的脚已经恢复大半,走路时不再像企鹅似的一摇一摆,慢悠悠晃到厨房打算给自己做顿午饭,身后乍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得她一抖,手中的玻璃碗被甩落,碎了一地。
安若惊恐地转过身,一道高挑的身影环手于胸靠在门框上,神色淡淡地注视着她。
“你,你怎么没走?”安若咽了一口唾液,愕然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言锡冷声问道,提步走了过来。
仔细回想一下,他似乎真的没说过,舒雅说他们要走,安若便自行理解为这个「他们」也包括了言锡。
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安若羞赧地垂下头,视线扫到满地碎片,刚要弯腰去捡,就被言锡喝住。
“你别动!”
她呆立在一旁,绞着手指看言锡收拾,忽地听他“嘶—”了一声,安若赶紧蹲下身去看他,言锡右手中指被玻璃碴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珠不断往外冒。
心头一急,安若想也没想就牵住言锡的手,拉着他去水池边冲洗伤口,又去找来医药箱给他擦消毒水,还不忘问他一句“疼吗?”。
见她眉头紧蹙,神情专注地给自己处理伤口,言锡脸上泛起不易觉察的笑意,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一听他说疼,安若上药的力度变得更加轻柔,还不时地朝他手指吹气,言锡只觉心尖一痒,手指蓦地一蜷。
“怎么了?”安若立刻抬首望向他,樱唇微张,眉眼盈盈。
“没事……”离得近些便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皂香,此刻言锡只觉得浑身燥热,唇干舌焦。
最后给他贴上防水的创可贴,安若又将垃圾清理好,扭头发现言锡依旧坐在岛台边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她摸摸脸,以为粘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饿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无法说出真正想吞入腹中的是什么。
“牛油果三明治可以吗?”她在冰箱里翻找一阵,发现没剩下多少食材。
见他没有反对,安若先烧水煮上咖啡,趁着烤土司的时间,将牛油果挖出碾碎备用。
不过是些简单平常的动作,他却觉得性感得让人移不开眼,言锡觉得自己像是被下了蛊。
安若起床后习惯将头发用一个大夹子挽在脑后,今天也不例外,有几缕发丝滑落下来,晃荡在她雪白的脖颈处,安若觉得有些痒,用指甲轻挠了两下,留下一团浅红色的印子。
坐在对面的男人呼吸微滞,喉结上下滚了滚,只觉四周空气逐渐升温,体内的野兽蠢蠢欲动难以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