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锡!”
“言锡!你还好吗?”
门外不断传来陌生男子的呼喊声和敲门声,安若身上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皱起眉心,含混不清地呢喃了两句。
“有人来了!”
安若拍了拍他,男人低吟一声仍是没动,情急之下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让她一鼓作气推开言锡,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路小跑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高瘦的红发男子,竟也是东方面孔。
“你是谁?叶巧曼的跟班?言锡呢?”
他抬手摸了摸左耳的黑色耳扩,挑眉看向开门的安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敌意。
面对他一连串的质问,安若有些无措,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顿了几秒才开口:
“我,我是罗格酒吧的服务生……”
话音未落,红发男直接越过安若推门而入,只见他熟门熟路大步走到客厅,「啪」一下将所有灯都打开了。
“是言先生让我带他来这里的。”安若跟在他身后小声解释道。
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红发男这才松了口气,他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望向安若。
“言锡人呢?”
“言先生不是在卧室吗?”
说着安若朝卧室方向看去,却发现偌大的床上空空荡荡,方才还躺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正当她和红发男面面相觑时,接连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寻着声音找过去,在卧房的浴室里发现了言锡。
只见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往浴缸走去,碰倒了墙边的花瓶,又被地毯绊住摔到浴缸里,安若和红发男正想过去扶起他,言锡又挣扎着坐起来打开了淋浴花洒。
看着被冷水浇透的言锡,红发男无语地扶住额头叹了口气,转身一脸无奈地对一旁的安若说道:
“你可以回去了,我会照顾他的。”
“那我先走了。”
安若上了一晚的班又折腾到现在,早已疲惫不堪,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回家,她忙不迭地点点头。
拿上包走出卧室前,安若回头瞥了一眼,看到红发男生正吃力地想将言锡从浴缸里拉出来,结果脚下一滑被拖进浴缸里变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不禁笑出声。
察觉到红发男投来一记带着杀气的眼神,她连忙转身,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房间。
———
雪城的十月总是阴雨绵绵,半空中如银针般的细雨和路灯迷离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弥漫成雾蒙蒙的夜色,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行色匆匆。
一家快打样的面包店挂出半价处理的牌子,安若抱着一个纸袋从里面走出来,她快步穿过人行道,拐进了街角一栋老旧建筑。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下得突然,傍晚下课从车站出来,安若才发现自己没带伞,只好一路淋着雨回来。
进屋时身上的针织衫湿了大半,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又沉又冷,换衣服时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这里热水的供应时好时坏,安若趁着出水正常赶紧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她熟练地提起一个圆桶放在角落接住屋顶断续渗漏的水滴。
这是她入住这间小旅馆的第二个月,虽然环境简陋却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租金相对便宜的房间。
酒吧兼职的薪水让她暂时能负担起租房的费用,却不是长久之计,这点收入对于明年的学费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听着嗒嗒的滴水声,压下内心的焦虑,安若盘腿坐到房间里唯一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上,今晚不用去兼职,她一边慢悠悠地吃着冷掉的三明治一边翻开今天的报纸,习惯性浏览着房屋租赁与招聘版面的信息。
忽然她眸光大亮,将报纸凑近眼前。
吸引她的这条消息是一个私人度假别墅急需招聘一名看管人,接受兼职,薪资面议,提供食宿,地点在距离圣路易斯大学半小时车程的北边郊外。
「提供食宿!」
这四个大字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安若四周的黑暗,若是能得到这份工作,便能省下房租,专心攒学费。
捏紧报纸,安若两口吃完手中剩下的三明治。
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有些晚了,但害怕被人捷足先登,她等不及到明天就拿起手机拨通了报纸上刊登的联络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很快接通,安若顺利与对方约好面试时间。
挂上电话,她仰面倒在床上,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伸手握住胸前项链上的银质古典吉他吊坠,祈祷上天能眷顾她一次。
翌日,安若一早便起床收拾。
她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试了几套衣服最终还是选择了款式最简单的白衬衣与牛仔裤,配上俏丽的短发,显得人清爽干练。
窗外阳光明媚,让她的情绪也愉悦不少。
抬腕看了眼时间,离下一班巴士还有十分钟,安若将简历放入包里,走到门口换鞋时她又打了两个喷嚏,两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烫。
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今天的面试上,她没有过多在意,赶在巴士到站前出了门。
从专线巴士上下来,迎面吹来的一阵冷风将安若贯穿,山中的温度似乎比市区低了不少,在车上时她还闷热到有些冒汗,此刻却打了个冷颤,只觉全身发冷。
(应该带件外套的。)
她吸吸鼻子朝山上走去。
前方是私人领域,只允许专属私家车辆通行,按照昨天联系人在电话里描述的方向步行了大概十分钟,便看到一幢设计前卫的双层别墅矗立在道路尽头。
安若上前按响门铃,很快眼前的黑色镶花大门被打开,一位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的老者健步走出。
“您好,我是昨天打电话约好今天过来面试的。”
“是安小姐吧,请进。”
安若跟随老者穿过门厅来到一楼的客厅,这一路都铺着厚重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知是不是因为地毯太过柔软的原因,安若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一团棉花上,手脚乏力,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她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站不稳,扶住墙壁缓了缓,才走到沙发前坐下。
揉了揉眼睛,她强打起精神,趁老者倒茶的间隙,悄悄打量起四周,别墅的装潢融合了复古与现代两种格调,简约又时尚,基调以黑白灰为主,是安若喜欢的风格。
应该就是普通的私人别墅吧,她猜测道。
直到她扭头看到壁炉上方的石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是莫里哀的作品!
安若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她是艺术史专业,前两天的艺术鉴赏课刚介绍过这幅画,真迹至少价值上千万!
既然买得起这个地段的房子,应该不会挂一幅赝品在如此明显的位置吧?
忍住想要立刻上前仔细鉴别一番的冲动,老者已经端上一杯热茶坐到她对面。
“安小姐,请喝茶。”
接过白瓷茶杯,安若礼貌道了声谢,红茶的香气扑鼻而来,手指抚摸到杯壁上的浮雕,连茶杯都这么讲究,她不禁在心里暗叹。
“我姓秦,你也可以称呼我秦叔,是这里的管家。”
老者一副亚裔面孔,面容和蔼,目光炯炯有神。
“秦先生您好,我叫安若。”
秦叔简单介绍起这份工作的内容,和她预想中一样并不算难。
大致就是主人不在的时候照看好房子,定期打扫和检查家具电器,主人来之前准备好日常用品与食材等等。
秦叔又询问了她若干问题,诸如厨房与卫生间的清洁方式有何区别,是否会更换灯泡修理水龙头,食材的选择与处理等等…
安若都逐一详细回答。
她懂事得早,母亲为了让她有更好的成长环境兼了两份工,回家后常常累到坐着脱鞋也能睡着。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安若主动包揽了大部分家务,秦叔提的这些问题都难不倒她。
见他赞赏地点点头,安若心里渐渐升起希望。
也不知是有些激动还是屋里太过温暖,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
“那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安小姐和你先生现在已经生育儿女了吗?如果已经有孩子的话,还请你工作的时候不要将家属带过来。”
安若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先生?我,我未婚呀……”
秦叔听到她的回答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起身去拿了一份报纸回来,蹙着眉在某一页上搜寻片刻,接着他满脸歉意地抬起头:
“安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刊登消息的时候漏了一个条件,应聘者必须是已婚。”
这句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将安若满心希望砸得七零八碎,又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冷到脚。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与秦叔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走出这栋房子的,只觉得恍惚得很。
往巴士站走去的路上整个人头重脚轻,脚步虚浮,没走两步头晕眼花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次她伸手没有扶到任何支撑物,蓦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安若听到汽车的刹车声,然后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名字吗?!为什么一直叫我红发男!(双手环胸一脸不满)
作者:乖,会有的。(试图安抚)
**:我可是重要男二!干嘛屏蔽我的名字?!我叫「哔——」,不是**!
作者:……
**:为什么给我消音!我…唔…唔…(被捂嘴拖走)
Ps. 本章出现的画家名字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