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档一直都是各类电影争相欲上的档期之一，无论是国内大片，还是国外大片，都能在这些日子里赚个满贯。
当然了，就算是小成本制作的电影也一样。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现在也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同质量的片子也会因为不同档期的上映，而有不同程度的收获。而当初有苏观行客串的鬼片，也挤进了暑假档，准备趁着炎炎夏日，给观众朋友们带来一丝“清凉”。）
观众朋友们：……？？？！
都说任何事情的成功，其实有时候也需要一些运气在里面。比如时常会出现黑马的暑假档，再比如有苏观行客串的鬼片就是。
虽然苏观行在九十分钟的电影里只占据了小小的几分钟时间，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女主角推开残破的教室门时，里面的鬼老师和鬼学生齐齐看来的镜头，依旧将已经做了心理建设的观众们吓得惊叫连连。
出来后便第一时间开启吐槽模式。
【这特效我服！】
【妈呀……虽然我是老师的粉，但刚才那个镜头依旧差点把我给吓哭了。】
【我靠吓尿了有没有。】
这么高的讨论量惹得其他对国产鬼片嗤之以鼻的网友，也忍不住好奇的跑去围观。等观影结束后表示“剧情一般般，但是苏老师和她的学生们都很吓人”。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竟然让这部并不怎么被看好，不温不火的鬼片有了不错的观影评。
也是这部鬼片上映的时间太巧，竟然就刚好是在网上传出“苏观行不简单”的时候播出。
不可否认不少人是冲着苏老师这个流量素人进的电影院，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对该部戏的主创人员来说都是一件意外之喜。
而也因为这部鬼片意想不到的小爆，让苏观行不少粉丝翻出了当初那些吐槽有苏观行参影，一定会凉凉的匿名言论，又嘲了回去。
当初说苏老师是“凉凉”的人出来呀，现在来看看我家苏老师凉没凉？
哼。虽然事隔了大约有一年，但只要能打当初那些人的脸，大家就觉得很爽。
看现在还敢乱嚼她家苏老师的舌根。
还真有人想趁机搞搞事，雇水军黑苏观行一波。
可惜当水军们一听对象是苏观行后，一个个将头摇成拨浪鼓。
不不不！这个钱他们不敢赚、不敢赚，贵客您还是找其他人吧。什么？加钱？我加钱让你麻溜的滚去找别人好吗？
没见一年前他们这个行业赫赫有名从无败绩，号称“没有谁是他们黑不了”的水军大佬，就是因为有眼不识泰山碰了苏老师这根线，不仅上演了一出大型掉马现场，还把背后的雇主给抖落出来了嘛？
之后该水军团队就一直不温不火。现在联想一下前两天钱小波的事，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啊！
所以。
对不起，我们不接和苏老师有关系的单。
这让有心人听了真是瞠目结舌，气得只能抱着自己家的枕头猛捶，这样才勉强消气了。
而这个有心人不是别人，便是曾经和苏观行巧遇过一次的表妹白荼清。
当初她为了给部门年终订餐的事，竟然被人拍了视频传上网，之后被公司领导看见后，年假还没过完，就接到主管的电话告知白荼清不用再去公司上班了。
到时候直接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就好。
白荼清在乎那点文员的工资吗？不在乎。
反正她上班原本就是找个朝九晚五的轻松工作，消磨时间而已。但不在乎这份工资一般的工作却不代表她能被人这样踢出公司，灰溜溜的走！
那个视频不知道多少公司的同事看见了，以后她白荼清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人了啊？！
偷拍视频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拍就算了还断章取义坏她名声！那个时候她还被苏观行打了手呢！怎么就没人帮她说话，还说打得好？！
一群是非不分的瞎子。
她苏观行能进入娱乐圈，难道自己就不行吗？所以白荼清在辞职后便将自己捯饬捯饬，俨然一副打算走“无意出道”路线的网红。
白父当初几乎霸占了苏家所有的财产，甚至包括一栋现在价值在八位数的四合院宅子，可以说是凭借着不要脸一跃成为了中产暴发户家庭。请营销公司帮忙运作一下，给白荼清创造个白富美网红人设也是及其简单的事。
所以虽然现在才短短半年的时间，白荼清已经是一位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了。
而且走的还是“不经意走红的清清白白”路线。
这半年的时间在营销公司的帮忙打点下，白荼清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不过因为一直走的是“无意成名，但大家喜欢我可以定期更新一些东西”的佛系小仙女路线，所以也让刚开始有些反对的吴碧空逐渐接受了女朋友现在的工作。
毕竟虽然现在有部分“网红”确实因为个人的不良作风导致了众人对这类自由职业的误解，但不可否认的事这里面也有积极向上，正面阳光的。
任何事均有两面，人不能只盯着别人的缺点，以及黑暗面不是？
至少他的女朋友白荼清便是属于积极向上，正面阳光那一类的。
引得白荼清被公司开除的视频？
只能说在事情涉及到自己亲密的人时，大家都是双标的吧。他的女朋友说白了也就是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有些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可能稍微显得没那么有情商而已。但心却是很善良的，比如在自己稍微冲她抱怨了两句堂弟这段时间的游手好闲后，白荼清便带着吴临海开了个网红号。
吴临海长相不错，加上时不时和白荼清互动，现在倒也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少年。
比起从前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不要好太多。
所以整体来说吴碧空对白荼清这个女朋友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有些小缺点，在某些事情上的观点和理论也不是很合，但谁又没个缺点呢。
两个人互相喜欢，想要长久的走下去原本就需要彼此磨合，甚至妥协。
总之吴碧空现在和白荼清依旧是交往稳定的男女朋友，甚至已近一步开始讨论婚期，也算是即将修成正果。
这段时间刚好白荼清闲了下来，这就顺势围观了苏观行整件事的经过。当她被骂的时候白荼清不知道有多开心，甚至背地里开了小号也在里面参合。
但才开心没两天，便迎来全面洗白的模式。看得白荼清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还“娱乐圈天师”？？！
你们这群人是去哪儿道听途说的啊？！
白荼清真像扒开自己的马甲，站出来大吼一声将真相公之于众，然后高高在上清清白白的看着众人痛打苏观行这条落水狗。
可她不能用自己已经有百万粉丝的号下场，毕竟“现实”生活中的白荼清是个善良又阳光的人。怎么能因为苏观行而自毁长城？
偏偏她之前开的小号又已经以旁观路人的身份将苏观行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她的“黑历史”，要是现在跳出来说“自己认识的苏观行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师”，那不就间接证明是和苏观行有关联的人了吗。
再说了她现在也是每天很多工作要忙的名人啊，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去为了苏观行浪费时间。可看她这么轻轻松松就又逃过一劫又实在不甘。
这才有了之前想花钱买水军的行为。
没想到现在连水军都不愿意沾苏观行的事，这让白荼清更是愤怒，抱着枕头捶了很久也没法儿消除自己的这股恶气。
正思索着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出气时，白荼清的电话铃却响了起来。一看手机屏幕居然是白父打来的。
白荼清懒洋洋的接了电话，一面用手卷着头发，一面和电话那头的白父开口，“喂，爸，什么事啊？”
【清清！】没想到那头传来的却是白母的声音，着急中带着哭腔，【你赶紧回来一趟吧！家里出事了，你爸……你爸被气得晕倒了！】
“啊？！】白荼清一听，立刻跳了起来。
电话里说也不方便，赶紧几句结束后挂断电话便急匆匆的收拾了东西要走。
正忙着的时候，吴临海从浴室里出来，就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另一手则擦着头发。见白荼清这个样子，先是一愣后随即开口，“姐，你这是要走啊？”
“家里好像出了点儿事。”白荼清头也不回的说。
吴临海一听脸立刻跨了下来，将擦头发的浴巾往旁边一扔，便从后抱住白荼清，磨磨蹭蹭的撒娇，“别呀姐姐……我这段时间，……很想你的。”
一面说一面手不老实，并低头亲吻白荼清的颈背，甚至还带了点儿小恶劣的轻咬了她一口。
——白荼清肤质小气，稍微不注意便容易留下痕迹。
所以他两偷偷摸摸在一起后，白荼清都会反复提醒他别在自己身上弄出印子来。
但吴临海性格有些叛逆桀骜，虽然平时都会听白荼清的，但在这些事上却是不是的反抗一下。
不过这些有些“不客气”的小恶劣，却也是白荼清喜欢他的一点。
说白了也就是臭味相投，天生一对贱人。
“啊！”白荼清吃痛惊呼，有些不耐烦的将吴临海挣脱开，马着脸又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我真有事。你要急就赶紧的去找别人解决。”
说完将包包拉链一拉，拨弄了一下头发就转身往外走，一面走一面不忘嘱咐吴临海，“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我帮门关好啊！”
之后便是开门再关门的声音。
吴临海见真的没戏，得不到舒缓更是气闷，干脆将自己扔到床上。
躺着看着天花板没一会儿后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翻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打电话约人。脸上带着报复的笑，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哼，你不是让我自行解决吗？
那好啊，他就把人带到这里来“自。行。解。决。”
吴临海躺在那儿，得意的想着。
而另一边正赶回家的白荼清，在抵达机场并顺利买到机票后，这才在候机时打电话给白母，知道了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前段时间她爸被朋友欺骗，居然开始玩儿网上赌博。她家现在的家底说到底原本就是白父用卑劣的手段，从他的亲姐，也就是苏观行的母亲手中，半抢半骗得来的。
这就像突然天降横财一般，使得白荼清一家人的骨子里都有种投机取巧的心理。
爱走歪门邪道的捷径，而不是一步一个脚印。
偏偏又因为以前经常受亲姐照顾，白父游手好闲一家人都靠苏观行父亲养的时候，一面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物质上的便利，一面又自尊性爆棚觉得苏父看不起他，总有一天要做出些成绩让苏父不敢看不起自己。
总之就是自卑又自尊性爆棚的小人，所以当有钱后结交了不少溜须拍马的猪朋狗友。被人吹一吹，捧一捧，便开始接触“线上赌博”，妄想不劳而获。
但实际上这就是个骗局。
刚开始的时候白父还略有顾忌，没一口气放太多的钱进去。但当发现真的每天都有几千不等的赢利不断汇进户头后，白父的胃口也就越来越大。
从几万、十几万、再到前段时间直接投了三百万进去。
而介绍他赌博的朋友刚好这个时候有了内|幕消息，说是听人说有个人傻有钱的老板和人在线上对赌了快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还是人傻，十赌九输。
现在越赌越眼红，居然想将自己名下的一座私人煤矿经营权拿出来折成现金，换成赌本继续赌。啧啧啧……那可是每年都能有三千多万纯利进账的煤矿呢，真是疯了吧。
一听朋友这样一说，白父立刻就心动了。详细询问后又私下找人打听了下这座煤矿的真实性，确定好后立刻就找到他这位朋友，说是自己愿意买下这座煤矿经营权。
刚开始的时候朋友还有些犹豫，甚至劝白父不要冲动。反正这段时间他已经赚了这么多了，将还在网站里的赌资本金全部拿回来，那这几个月就是稳赚了一百万啊。
可惜有些人越是“好言相劝”，越让他觉得这是别人见不得自己好。
在白父的坚持下，那位朋友只好“勉为其难”的帮他签线。
直到这时，整个骗局便终于做好，只等白父自己入瓮了。
之后的事很简单。为了有更多的变现现金，白父将现在的房子做了抵押，加上家中几百万的存款以及现在已经在网站内的赌资，还差些钱。
白父便将那栋四合院直接以八百万的市场价卖掉了。
等他捧着钱将所谓的煤矿经营权买回来，正做着以后每年固定三千多万进账的美梦时，那位告诉他赚钱路子，牵线搭桥的“好朋友”便不见了踪影。
白父花了全部的钱，只换来一张白纸。当他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顿时经受不住这个打击昏倒了。
这才有了白母打电话给白荼清的这一出。
白荼清听了气得想直接在机场冲电话那头的白母吼，但好在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在公共场合。闭眼狠狠将头发往后用手梳了下，又一手拿电话一手叉腰来回走了好几圈后，咬牙切齿的说等她回来，便不等白母应声，“啪”的挂断了电话。
心绪混乱的白荼清并没留意到已经有人认出了自己，不仅偷偷拍摄了视频，还拍了几张非常清楚的照片，并立刻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去，和相熟的人感慨着“白女神就算是在生气的时候也那么好看。”
不过没一会儿便有人留言，带着不怎么正经的语调在评论区意味深长，【我看你的女神不仅生气的时候好看，和别人……什么的时候估计也很有品味嘛，个人认为是后……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拍摄的人先是没懂，还和相熟的人吵了几句，才在对方在他发的某张照片处画了个圈，才让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刚才白荼清气恼靶发的时候，不慎将长发遮掩的颈背处露了出来。
那里明显有个牙印。
既然那个位置不可能是她自己留下的，那么便是……
答案不言而喻。
“……卧槽！”刚才还称呼白荼清是女神的男人见了，立刻将刚刚发朋友圈炫耀的照片和视频删了个干净，觉得白荼清原来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他还真以为这是位不一样的纯情网红女神呢。
哎……幻想再次破灭。算了，最近听朋友说有个新网红还不错，看看那个吧？
男人一面想着，一面一点没犹豫的脱粉。
但虽然他已经将白荼清的照片、视频删了个干净，却不代表其他人没保存下来。所以当白荼清顺利登上飞机时，“白荼清人设倒塌”的话题已悄悄在小范围传播开来。
当然这些苏观行一点都不知道。
在和宋华严待了两天，确保身上香味消失后，正欲前往第六部找君归渡，询问一下关于小狐狸失落记忆的事时，却没想到君归渡先一步前来向她请安了。
“咦？刚好。”苏观行冲君归渡招手，一副“小伙伴儿来一起玩儿呀~”的架势招呼他，并指指现在大家正在吃的冰淇淋，笑问，“冰淇淋，吃吗？”
【不了。】君归渡摇头浅笑，顿了顿后又主动开口，【我听说公主欲传唤微臣？】
“嗯。”苏观行点点头，将冰淇淋往茶几上一放，暂时不管在那边抢零食吃的大小只，和君归渡一起朝通往玻璃花房的小偏厅走去。
等到了地方君归渡才将他所知道的大概告知了苏观行。
当年宋华严的事后，六道清寺便对圣僧有了新的一些修行要求。
这一点苏观行以前在明镜台养伤时，曾经翻阅到过宋华严少年时的游记。所以当君归渡说到这里时，便微微点头，表示知晓这些。
君归渡倒也没细问苏观行这些细节，继续将重点放在云锦书上。
那时君归渡已死许多年，一直附在明珠那把未来得及送出的折扇上，和她一起被埋入地底。直到在折扇中沉睡的君归渡也不知过了多久，因隐约察觉明珠已重新投胎后至沉睡中醒来。
欲找却因日积月累已不能离开那把折扇太久。
偏偏将折扇带出坟墓不久后扇身便开始腐烂。
就在这时已经第一次修炼成九尾狐妖的云锦书便出现了，从君归渡口中知道大概后同情于他的处境，便给与了他妖力，不仅让他变得强大不少，同时也让原本开始腐败的折扇因这股妖力，反而成了一把以玉石为扇骨的上好折扇。
让君归渡能凭借这股妖力找到了明珠的转世。一直在暗处默默守护她，直到这一世的她在平顺安康中去世，亲自将她送入轮回。
但在这中间，云锦书却和妙法大师的纠缠没有断过。
而起因便是刚出六道清寺不久的妙法，恰好撞见了将妖气渡给自己的云锦书。对于她这种做法及其不满。
两人由此相识。
这中间纠葛君归渡并不是特别清楚，但等他再见云锦书和妙法时，却很轻易的察觉了两人之间的情意。
“哎……”苏观行听到这儿叹了口气，摇摇头后开口，“听到这儿我觉得我大致能猜到后面是怎么一回事了。”
顿了顿后开口，“这个妙法在六道清寺和小狐狸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去。大概……小狐狸因此情伤，便选择了忘记？”
【大致是这样。】君归渡点点头继续说，【而且因为当年圣……华严君的事，六道清寺对于弟子自出佛门的惩戒更加严苛。不仅仅是要受一百零八戒鞭，还得抽去佛法，以免危害世间。偏偏云姑娘是九尾狐妖。就算是来报恩的却也在当时确实涉入红尘，所以……就算妙法肯，大概……云姑娘也是活不了的。】
当年宋华严自出六道清寺的时候，便震动九州，让佛门大为光火。
要不是那时镇国公主已身殉猎山之役中，也许活着也会受到各界苛责，最后顶不住压力诸方妥协也说不定。
毕竟那个时候逆贼刚除，朝堂、民间均需时间来恢复安定。而宗教在这种时候是最可以借助，以最块的速度安抚民众的助力。
如果苏观行还在，一定会被六道清寺借机朝王上施压。
但偏偏苏观行死后，宋华严再自出佛门便有了其他说辞。就算众人心中皆知和镇国公主脱不了干系。
可死者为大，便不宜再说什么。
这就是活人和死者最明显的区别之一。
六道清寺是慈悲为怀的佛门，更不可能再开这个口自责亡者。
事后许久君归渡曾复盘想过，要是那时六道清寺在惩戒了自出佛门的宋华严后，肯稍微放下点儿清高主动朝王上抛出橄榄枝，自请救世。也许事后还会有人向着六道清寺，私下小声说两句“当年镇国公主祸害了莲华僧伽，六道清寺居然一点不计较，真是慈悲为怀”这样的话。
但六道清寺长久以来被捧得太高了，所以这次也以为只需要在莲座上坐着。等王上亲自来请时，便能掌握主动权不说还能让王上再欠六道清寺一天大的人情。
以后种种，便好商量了。
谁成想宋华严自出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借着从前“莲华僧伽”的威望，以宋华严个人的名义帮着王上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了民众。让六道清寺在镇国公主这件事上，可以说是吃哑巴亏直接吃到了底。
甚至更为之后王上削弱六道清寺的诸多特权，埋下了伏笔。
可以说六道清寺的逐渐式微，宋华严可记首功。
当然这点是君归渡过了几年后才恍然想明白的道理，想通后便对宋华严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他私底下甚至认为，宋华严当初这一手，提前为几年后王上处理六道清寺埋下伏笔，全是因为当年公主还在时曾当众说过的一句话——
【北唐子民只需信服王权就够了。宗教？那应该是王权的附庸，是王之所指，便全身心听从的工具。】
【……伤手，那就要处理掉不听话的倒刺。】
就在君归渡感慨宋华严不经意展露的手腕时，却没留意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点东西，并被苏观行察觉到。
“……等会儿？”苏观行伸手，掌心向下做了个“暂缓”的动作后，慢吞吞看向君归渡，“你刚才说什么？”
【？】君归渡先是疑惑，但立刻转念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心中暗自叫糟，随即神色自若的起身欲走，【臣突然想到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便被苏观行打断，“你人都没这么久了能有什么事。坐下给我说清楚。”
“什么自出佛门？什么一百零八戒鞭？”
【……】君归渡沉默，然后继续神色自若的抬头，【公主需要微臣将您的冰淇淋拿过来吗？化了就不好吃了。】
“我现在就能先让你化了。”苏观行微抬手，手指尖佛气凝聚成一团散发金色光芒的光球，悬浮于苏观行手上，蓄势待发，“你说不说？”
可惜。君归渡不仅和苏观行斗了那么几年，之后又在官场上浸泡多年，早就变成苏观行都不好对付的老油条了。
苏观行威胁的话音刚落，君归渡便垂眸恭敬的一掀衣袍，干净利索的冲苏观行双膝跪下，手心朝下，额头贴地。语气带着真挚的诚恳和终于能够赎罪的解脱，【臣多谢公主成全。】
“……”我靠，不亏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子。
苏观行顿时觉得自己拿点儿道行是真不够用，难得吃瘪的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君归渡。还没想到好办法时便听屋外似有小车引擎声传来，抬头朝外望去，隔着花房的玻璃窗，便看见刚才话题的主人翁，正从车上下来。
——宋华严下班了。
苏观行见了，一扭头重新看向君归渡跪着的地方，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心中已有定论的慢慢耷拉了眼，面无表情抬眸看向因感受到佛气波动，前来查看正站在花房连接小偏厅门边的小女鬼几只，慢吞吞开口，“……君归渡呢？”
“老大你扭头看窗外的时候，他就跑了。”金鱼兰寿脸上沾着冰淇淋抢答。顿了顿又说，“跑得还挺快。”
“……”是要跑快点，不然慢了不是她灭了他，就是现在回来的宋华严灭了他。
一想到这点苏观行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才收了手上凝聚成球的佛力。
起身重新往客厅走。
刚走到客厅宋华严便推门进入，察觉到房间内还残留的，未完全散去的佛气后便看向苏观行，脸上带了些询问之色。
苏观行？
苏观行抱着苍耳坐在沙发上，一面继续吃冰淇淋一面冲他笑，“回来啦？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宋华严又定定看了看她，见苏观行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便也收回眼，将西装外套脱下后单手解开袖扣，准备往上挽起，并回答苏观行，“前两天吃了火锅，这两天吃清淡点吧。”
苏观行点点头，见他作势挽袖，立刻想到什么将冰淇淋往茶几上一放，丢下苍耳就起身朝他走来，笑眯眯的连声开口，“我来我来，我来帮你挽。”
宋华严眸色微闪，但还是停下动作，点点头后看着她说了声“好。”
苏观行一面慢条斯理的给宋华严挽袖子，一面查看他的手臂，并未看见任何伤痕。
带着探寻的眼神便落到他的腰背上。
若有所思。
却不知她这副状似不在意的打量全都落在了宋华严眼里。不动声色的等她收手重新抬头时才软了眼神，含着笑意，“多谢。”
“不客气。”苏观行笑眯眯。
目送他朝厨房走去后，才慢吞吞的跟上，拿了颗苹果凑在手上上下抛了抛，又凑在鼻端轻嗅清香后，双脚|交|叉依靠在料理台边站着，眼睛在宋华严的背上探寻，似想隔着白色衬衣看到什么。
宋华严洗手的同时，自然感觉得到落在他背上，游移探寻的眼神。微垂的眼眸深沉，但转身再看向苏观行时又是一派自若，甚至眼里唇角都带着轻松的笑，冲苏观行开玩笑，“公主这是要监工？”
“嗯。”苏观行干脆利落的点头，看着宋华严，偏头一笑，“华严不介意吧？”
宋华严看着她，向前一跨便到了苏观行跟前，两人隔得及近，近到大概也就只隔了那颗苹果的距离。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苏观行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前宋华严便俯下身来，隔着她手上的苹果和她对视，声音略沉带着低哑的性感，“当然不介意。”
“华严……甚至希望公主以后只看我就好。”
声音轻缓，语落后微凑过来，眼神灼灼的盯着苏观行，在她的注视下微微偏头，啄了啄她握着苹果的手指。
眼眸深邃，情意满满。
顿时就让苏观行感到有些面红耳赤，忍不住假咳了一声的同时朝后跨了一步，借此和宋华严拉开距离。
将苹果往料理台一放后状似自言自语，“啊……突然想起我的冰淇淋还没吃完，我去吃冰淇淋了。华严做的菜就算没有人监工也一定很好吃。哈哈。哈哈哈。”
对此自问自答自找台阶下的行为，宋华严只是略含笑意的看着，目送苏观行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后，才转身开始料理食物。
只是眼眸渐冷，若有所思。
晚餐后不久，苏观行借口说突然想吃烧烤，让宋华严照顾苍耳，记得给它顺毛毛后便一个人独自外出。
等苏观行离开，宋华严才抱着苍耳，按照自家公主说的，一面给它顺毛，一面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淡淡开口，“……今天我回来时，君归渡是不是来过了？”
小女鬼和木偶娃娃听了，互看一眼后点头，【好像行行是问君归渡小书的事。】
云锦书？
再联想到突然出关的妙法，宋华严微微沉吟，似想到什么。
第六部。苏观行和值班人员打过招呼后，很顺利的进入内部。
找到放折扇的锦盒时，苏观行随手摸过一边的道铃，丁零当啷的摇晃，“君归渡，起来玩儿。”
半响后，原本打算在锦盒里装死的君归渡才很无奈的睁开眼，叹气。试图和苏观行讲道理。
【公主，……臣已经死了。】所以可以稍微尊重一下死者吗？
“所以我才晚上来找你玩儿啊，还记得用道铃招魂。”苏观行继续将道铃摇得跟催命铃一样，“快点起来，我们有很多个可以秉烛夜谈的夜晚。”
苏观行将“秉烛夜谈”几字咬得很重。
君归渡？
君归渡叹了口气，不得已只好现身，【您想知道什么？】
“你能说的全部？”苏观行看着君归渡说——
一个小时后，苏观行往外走，一面想着刚才君归渡说的话，忍不住微闭了眼。
——【臣只能说……您不在后，华严君……便没了佛心。】
没有心的人。神佛无渡。
苏观行脚步微顿，无声叹息。站了会儿后继续往外走，才几步便见站在第六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宋华严正站在那儿。
背了双手，看着黑漆漆的夜空静静等待。
苏观行走过去，将手放进他背在身后的掌心中，额头抵在他的肩背上，微微闭眸。
宋华严微移眼眸，轻轻的回握那只塞到自己手心里的手。
此刻两人心照不宣，却又什么都没问。
半响后苏观行才呼了口气，轻笑开口，“华严啊……”
“喜欢上我，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宋华严听了，头也不回的轻笑。
握着身后人的手，任由她靠着自己，看着夜空轻声回答。
——“宋华严。”
“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