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山高处,已是白茫茫一片。苏观行以前在上面度过过一个冬天,所以大概猜得到上面的情景,走至半路时,就已经拿出苍耳的围巾,将它裹成个球球,只露出胖乎乎的脑袋在外面,然后塞进卫衣帽子里。
全然不顾苍耳全程张大嘴,似在无声嘶吼“劳资不冷!”
……有一种冷,叫苏老师觉得你冷。
这样一通忙的时候,宋华严就在旁边帮她拿着背包看着。等苏观行忙完,一抬头打算从他手上接过背包的时候,才发现他既然没有带围巾。
看得苏观行这个旁人都禁不住为他缩了缩脖子。想了想后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备用的另一根围巾,递给他,“呐。”
宋华严见了,眨眨眼看看她,又低头看看递到自己面前的围巾,又眨了眨眼露出为难的样子看着自己双手没空帮苏观行拿着背包的手。
苏观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就要拿过背包,让宋华严空出手来自己围围巾。
一拉,却因为宋华严没松手而没拉动。
愣了下后便明白过来,慢吞吞看向宋华严,一副“你把戏真是越来越多了”的死鱼眼表情。
圣僧很无辜,长而直的睫毛微垂,便显得温顺又有些弱小,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会这样看自己,语气温润又无辜的开口,“我手冻僵了。”
所以不是他不放手,是他手冻僵了一时半会儿放不了手。
所以围围巾这件事……
他微抬眼看向依旧面无表情死鱼眼的宋观行,及其良善醇厚。
“……”我靠。
苏观行一副“你赢了你赢了”的表情,微踮了脚尖便替“手冻僵了不能自己围围巾”的纯良圣僧,围上围巾。
围巾微遮住他的下巴,竟让看着自己笑的温柔眉眼,更填了一份柔软。
……苏观行,最见不得这种调调。
她帮他整理围巾的手顿了顿,眸子微移,假咳了一声后收回手,将右手重新摊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现在可以把背包给我了吧?”的意思。
宋华严笑了笑,反手将背包单肩跨在自己右肩上,好声好气的开口,“你帽子里还有苍耳呢,我来背吧。”
行吧。
苏观行耸耸肩,然后默默斜睨他,带了点儿戏谑的意思,“你的手现在倒是不僵了。”
“嗯。”宋华严温声浅笑,极其无害的样子,“刚刚能动了。”
“……”哇靠你这个和尚怎么现在这样啊。
镇国公主一脸不可置信默默斜睨身边装好人的货。再次觉得他一定是妖怪变的!
又前行了一会儿,苏观行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宋华严开口,“……其实你真不用陪我走这一趟的。”总觉得没必要耽误他的时间。
对照当初很忙很忙的自己,现在她用膝盖想都能想到宋华严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能有多忙。
……哎,明明抱一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苏观行默默吐槽,觉得自己原本只想买两片预防感冒的感冒药,却没想到到最后却连救护兵都跟着出来了。
“我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宋华严听了苏观行的话,一面和她慢慢朝黑鸦山的方向走,一面瞥了身边人一眼,眼神略古怪的又说,“权当是出来运动了。”
实际上是昔日圣僧不甘心自己被身边这个没良心的公主,用完就扔而已。
要么让他跟。
要么别想抱。
就这么简单。
面对在红尘这个大染缸,不知道浸泡了多久,已经学会讲条件的圣僧。镇国公主能说不吗?
……她不能_(:з」∠)_
所以只好让人家跟着_(:з」∠)_
苏观行这样一想,觉得自己真是好惨的一人。
好惨的一人对于宋华严的回答,只回了他一个真诚的微笑,里面带了几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现在要仰仗您”的意思。
可怜兮兮的,但有些可爱。
宋华严见她这副样子,眼底忍不住就浮现笑意。但随即微收后伸出左手,握住她的,并在苏观行惊讶的朝自己看来时笑得温和正直的解释,“手冷,而且……这里太冷了,我担心你身上佛气不足,你知道……”
顿了顿的同时,睫毛带了几分羞意的敛垂了些,开口,“变成蛇再恢复会比较麻烦。”
……哇靠你现在到底变成什么品种的魔鬼了啊?!
苏观行脸有点儿红的瞪着宋华严一脸温润又带了点儿羞赧的意味,觉得自己现在相当混乱。
难道是这里太冷,冷到连脑子都跟着冻僵了吗?!
偏偏就在曾经骄纵霸道,杀伐果断的镇国公主懵得找不到北时,曾经的圣僧依旧一副微敛垂了眼睫的温顺模样,拉着她的手前行。可惜动作虽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她挣脱的强势。
弄得苏观行就这样没反应过来的,配合着被宋华严牵了一路。
等进入黑鸦的守护范围后,感应到来者的山神幻化成一只体积不小的乌鸦,朝他们的方向飞来,在落下时逐渐幻化成人形。
脚刚沾雪地,便已是之前黑衣上年的模样。
黑鸦看看站在苏观行身边的宋华严,再低头看看两人相握的手。这才抬头看向苏观行,想了想认真问,“你这是被抓到了?”
“……”确实被抓到的苏观行,无言以对。只好慢慢用另一只手抹了把脸后叹气,有气无力的问,“你就告诉我来做什么吧。”
她现在已经是很惨的一人了,真的不需要再被捅刀子增加悲惨度了……
……扎心Q-Q——
原来黑鸦会叫苏观行回来,是因为萤侠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曾经受了苏观行那点佛气的影响,原本会在进入初冬便逐渐死去的萤侠却并没有像它的同类一样,那么快的死去,这份多出来的寿命让它不禁生出一丝妄想。
也许……它能看见迎春花?
但随着时间推移,越靠近严冬,萤侠便越发虚弱了起来。但还是固执的守着迎春花,坚信自己能看见花开的一刻。
黑鸦将这些看在眼里,明白萤侠根本就等不到花开。
思考后还是决定传讯息给苏观行,让她回来想想办法。
虽然小,但对苏观行来说,也是一份因果。
既然她种了因,自然要来承这个果。
苏观行了解到这点,暗叹了口气后冲黑鸦微微点头,似是在说“她明白”,示意他带路,前往萤侠所在的位置。
黑鸦指了方向后便忙其他的事去了。
就算现在村庄里只剩两户人家,但作为山神还是很忙的。
苍耳挣脱束缚,在雪地里蹦跶。颇有种“我兔大爷又打回来了!”的壮志豪情。“吧唧吧唧”的在雪地里留下脚印,钻进灌木丛巡视领地,顺便回山洞看看大家还好不好。
只剩宋华严陪着苏观行前行,在雪地里留下并行的两排脚印,按照黑鸦所指的位置,找到那颗松树,蹲下身在靠近树根的位置扒拉开堆积在树洞处的枯草,便看见里面用两片枯黄树叶做被子,哪怕在睡梦中也冷得瑟瑟发抖的小小萤侠。
它身上原本明亮的绿色荧光已近乎消失,面色及其憔悴苍白,仅有心脏位置有很浅的荧光若隐若现,似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这副样子,和曾经苏观行见过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
就想你曾见那少年鲜衣怒马,却又亲眼看见他潦倒落魄,失去生机一样令人唏嘘。
……心情微沉。
苏观行心中很不是滋味,手指微凝佛气,让它在指尖汇集如一滴流动的金色水滴,缓缓滴落,隐进萤侠身体不见。
一息后,萤侠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气色,睁开眼后便看见苏观行,先是一愣后便感觉到自己原本流失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后便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反复张开握拳,试了好几次后满脸惊醒的看向苏观行,冲她大大鞠躬,【谢谢你!】
苏观行对于萤侠的道谢,却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你不怨恨我让你多活了这些无望的日子就好了。”
站在苏观行身后的宋华严听了,微怔后眼眸微垂,静静站在那儿听她和萤侠的对话。
萤侠似没想到苏观行会这样说,一愣后脸上出现疑惑,【我怎么会有这种忘恩负义的想法呢?】顿了顿后冲苏观行露出一个灿烂又侠气满满的笑,【这多出来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我却也见过同类终其一生,也许也见不到的场景。】
【原来,月亮照在初雪上,是那样的美丽。还有松叶梅!真的可以开出红色的小花。就是……味道不是很好闻。】萤侠皱皱鼻子,补充,【像我偷偷进村子里时,在厨房里闻到的一种香料的味道。】
【对了,我还在结冰的溪水里溜过冰!哇……那太难了。但是真的很好玩啊!】
萤侠兴致勃勃的说,苏观行蹲在树根处,静静的听。
一边听,一边看着刚刚灌注给它的佛力逐渐消失。
——大限将至,回光返照。
苏观行有些伤感,微垂了眼眸。
而萤侠的话在兴致勃勃后,此时也微低落了些,惹得苏观行抬眸重新看向它。
【还有……我送走了我的坐骑。】萤侠有些伤感。
苏观行知道它说的,是它当初抓的那只蝗虫。
萤侠顿了顿,又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看向苏观行,脸上带着笑,【我的同类,总是死在坐骑之前,无法帮它们收敛尸体,可是我不一样,我陪着它到了最后,而且……我还有亲手埋葬它的机会。】
【我将它埋在了迎春花种子的旁边。】萤侠笑看苏观行,眼中又隐隐泪花,它身上的佛气更淡,已经不能让它再站着了。但它还是勉力站着,冲苏观行缓慢的又鞠了一躬后,才跌坐在洞中稻草上,微喘着气开口。
【我们萤侠,总是身于夏天,亡于深秋初雪之前。一生中没有严冬和暖春,可是因为你,我知道了严冬的模样,见识了其他同类,见不到的风景。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虽然啊……到最后我也没有看见迎春花。】
它喘了几口气后,慢慢靠躺在稻草上,看着苏观行说,【所以,对于您,除了感激又怎么会生出怨恨呢?真的……很多谢你。】
苏观行沉默了几息后,哑声开口,“你想看迎春花吗?”
【咦?】萤侠因为苏观行的话而微微错愕,一愣时眼前蕴藏佛力的金光大作,随着它慢慢的睁大眼,幻化出的一嫩芽从他面前缓缓伸展,然后随着逐渐茁壮而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细嫩的藤蔓围绕着萤侠,然后在他面前慢慢冒出一个小花骨朵,在他的期待中逐渐舒展,绽放出一朵小小的,只属于他的迎春花。
【……这就是。】萤侠伸出手,想触碰娇嫩的鹅黄色小花花瓣,却又伸到一半似不敢轻易触碰一样,停顿在那里半响,才很轻很轻的,以不惊动那朵小花的速度,轻轻的将手附上去。
【这就是迎春花……真……好……看……】
萤侠在满足中嘴角带笑逐渐闭上眼,手垂落瞬间怀绕它的迎春花如虚境崩碎,变成星星点点的金色佛力,逐渐消失无踪。
冬天是没有迎春花的。
但,可以有一朵专门为它盛开的迎春花。
苏观行有些伤感的看着已经逝去的萤侠,却在见他腰间小小布袋有细微光芒闪烁时而“唔?”了一声。
那里,是萤侠致死也没有忘记守护的迎春花种子。
若隐若现的光芒预示着等到春天到来,将有一株真正的迎春花生长出来。
苏观行笑了笑,将刚才从洞口拿开的枯草又重新塞回树洞,将其掩盖,帮里面的那颗种子等到春天到来——
宋华严一直静立在苏观行身后,直到她整理好情绪,双手支撑着膝盖站起身,转身看向自己,笑着说“走吧?”
才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踩着半掩小腿的山中积雪往回走。
一面前行,苏观行一面将之前自己待过的村庄方向,指给宋华严看,“刚才小鸦说,现在村落只剩两户人家了,就连山那边的木根、妞妞他们也已经搬到更好的地方。”
顿了顿后苏观行笑,“好在黄槐和决明这两朵姐妹花还待在这儿,这样小鸦也不算寂寞。”
宋华严一听,便明白苏观行说的姐妹花不是人,想了想开口,“决明树?”
苏观行点点头,“对,两颗一起长出来,同根同命的黄槐决明。”她顿了顿失笑摇头,“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一株,却奇异的蕴生出一对双生子。”
有时候觉得,大自然还真是神奇。
宋华严听了这话,眼眸沉沉的又看了身边人一眼。
眼帘微垂。
神奇的……又何止是大自然呢。
也许是心不在焉的原因,脚尖磕碰,踢中暗藏雪地里的石头,整个人便朝雪地里扑去。
宋华严正欲趁着未跌倒时伸手支撑,却在听见身边苏观行的小声惊呼时,心念一转便收了手,任由自己跌倒。只是面朝下扑进雪里时借力一转,便成了背朝下,避免了雪糊一脸的窘态。
原本伸手伸到一半的苏观行先是一愣,然后对上仰面倒在雪地里的宋华严时,突然就哑然失笑。一面笑一面摇头,略带了些戏谑,“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
宋华严躺在雪地里,看着笑得眼角弯弯的苏观行,也嘴角含笑的冲她伸出右手,似在无声示意她将自己拉起来。
苏观行不疑有他。但刚搭上他的手欲使力时却觉一股力将自己往相反的方向拉去。
微睁大眼错愕间,人已朝他倒下,看这情景极有可能上演狗血青春偶像剧的一幕。
但苏观行是什么人?!会允许这样的情景发生吗?!
当然不能。
所以倒地后,在距离宋华严的脸还有寸许时,眼明手快的伸出左手撑在他的头边,便止住了更亲密的靠近。
“哇……”苏观行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华严,笑,“还好我眼明手快,身手敏捷,机智……”智智智智……???!
话未说完,躺在下面看着她的宋华严,一言不发的伸手轻抚苏观行后侧颈项,一抬首,便吻了上来,将她剩余的废话堵在嘴里。???!
苏观行微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和自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的宋华严,愣了下便想抬头。
但才欲动宋华严便像是察觉她意图似的,不让她逃脱,并就势一翻身,两人便交换了位置。
这期间,却不妨碍宋华严继续他细腻温柔的亲吻。
半响后宋华严才暂离,看着在自己下方,显得很可爱的苏观行,轻声软语,“公主,……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苏观行有点儿懵,眼微移后略心虚的回答,“大概……是来感悟红尘诸事的吧。”
“不是。”宋华严看着她,很认真的说,“我是来讨债的。”
顿了顿,又微垂了眼,“也是……来还债的。”
苏观行看着他,半响后笑叹,“你又是何必。”
“公主忘了吗?”宋华严抬眸看着她,“是您先招惹我的。”
苏观行哑口无言。
“公主,刚才那么小的灵,你也愿意承担因果。”宋华严看着苏观行,静静的问,“那我呢?”
“我的那一份,你是想耍赖吗?”
苏观行看着宋华严,半响后倒回雪里,笑得无奈,“……是有点。”
因为太重,总觉得还不起。
“所以……”宋华严看着她,开口,“我自己来讨了。”?
嗯?
苏观行有些懵,还想开口说什么时,却恰好承接宋华严再一次的亲吻,愣了下偏头躲开,哭笑不得的开口,“你这样……”
宋华严不急不缓的偏头,重新亲吻她。
唇分,苏观行不甘心,开口,“我是说……”
嗯,还想狡辩。宋华严低头,再堵住她的话。
等又过半响后唇再分,苏观行投降,“好好好,我不辩解,你说你说。你继续说。”
……妈的,现在打不过就算了,对方脸皮也练厚了。
有什么办法?没办法,听着呗。
宋华严听了有些遗憾的叹气,“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辩解呢”
“???!”苏观行。
……不是你这副“好遗憾哦”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妖僧!
“公主。”宋华严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份因果,……你还吗?”
苏观行看着面前的青年,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半开玩笑,“我很穷啊……讨债僧。”
“那。”宋华严静静看着她,“就换一个方式吧。”
顿了顿,他眼眸深邃,里面只有苏观行,“肃凤公主,严华跨三界,特来还情。”
“你……还要我吗?”
长而直的睫毛微垂,半掩眼眸,温润得像任人宰割一般。
……如果完全忽略他现在的举动的话。
苏观行无语,默默偏头看着一面说话,一面微移,变成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
无语。
……你敢放开我再说这些吗?
“公主?”大概是苏观行沉默得有些久,宋华严一面轻唤一面低首,似欲亲吻。
语气温和,态度强势。
“哎……”苏观行一副“我认输”的语气开口,“我现在这样,……敢说不吗?”
感觉敢说不,就会被就地正法……_(:з」∠)_)
“……那真是太好了。”宋华严听了,笑着讲苏观行一起拉起身,并温柔的将她身上的雪一点点拍去。
“……???!”不是,你那副有点儿遗憾的口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由宋华严给自己拍雪的苏观行微张着嘴,斜睨他。默默谴责。
你这个和尚现在六根不净就算了,你好像还很有心机了啊?
刚刚确定关系的心机僧才不在乎来自女朋友的瞪视,冲她温润一笑后,非常纯良无害的微垂了眼。
——他知道苏观行最抵抗不了这样的自己。
心机僧:)——
等宋华严再一次握着苏观行的手,出现在黑鸦和苍耳面前,准备告别时。
苍耳在黑鸦脚边来回横跳。
嗯?!
手牵手?!
行行!你是被绑架了吗?要是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立刻叼你回兔子洞藏起来!
倒是黑鸦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又抬头看看宋华严后扭头看向苏观行,想了想点头,“你果然是被抓到了。”
被抓到的苏观行听了,握手成拳,凑近唇边,偏头假咳后叹了口气,“……是呀。”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嘛……
欠了很多债,赖也赖不掉的苏观行看了宋华严一眼。
……算了。
反正。她其实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有吃亏。
苏观行扣扣脸颊,眼眸微移,看向别处。
虽寒风瑟瑟,但这一路有人同行,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