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是浮云

“小米,我家的灯坏了,麻烦你过来看看。”住在二楼的秋枫跑来找米粒帮忙。

“好,我马上就来。”米粒做了几年的房东,学会了各种生活技能,诸如保险丝烧了、灯管坏了、马桶堵了之类的小事,她一般都能处理。

米粒扛着木梯来到秋枫的住处,检查故障,然后说道:“你的灯管坏了,家里有备用的吗?”

“没有。”秋枫拿起钱包,说道:“我现在就去买。”

“别麻烦了,我家还有,7块钱一个。”米粒从木梯上下来。

“正好。”秋枫爽快地从钱包里取出7块钱递给她,等她把灯管取来,动作利落地换好,室内又恢复一片光明。

“谢谢了,小米。”秋枫一边道谢,一边将她送出门。

米粒摆摆手,扛着木梯离开了。

类似的日常琐事时有发生,作为清微家园的业主兼房东,必须对所有租客负责,也必须懂得如何处理麻烦。

米粒总在生活在学习,在学习中享受生活。

回家洗了个澡,然后挎上包包出门,打算去户外做个直播。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析白辰又收到了米粒寄给他的点心。松软的可可卷,上面点缀着一颗草莓,用保鲜膜包装得仔仔细细,外形精致,口感香甜细腻。

析白辰一口一个,眨眼间就干掉了五六个。看着最后剩下的三个,犹豫着要不要晚上再吃。

正在这时,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析白辰看了一眼监控,将来人放进来。

“白辰哥,明天是爷爷70大寿,你会去吧?”来人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相俊俏,穿着考究,一头微卷的短发,左侧挑染了一缕紫色,显得很有个性。

“嗯。”析白辰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析子诺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盯着析白辰看了半晌,揶揄道:“白辰哥,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出过门了,看你下巴上的胡茬,再不刮刮就要长成一片森林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吧。”析白辰懒懒地睨了他一眼。

“别这样啊,白辰哥,你准备礼物了吗?”析子诺好奇地问。

“没有,正要去买。”析白辰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帮你参考参考。”析子诺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十分钟后,析白辰换了一身衣服从卧室出来,目光落在茶几上,原本摆在上面的三个香草莓可可卷不见了。

“白辰哥,你这些点心是在哪里买的,味道真不错。”析子诺扯下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一脸意犹未尽,完全没注意析白辰深沉的脸色。

“嗯?”析子诺看了看手上的纸巾,奇怪道,“白辰哥,你怎么会买这么廉价的纸巾?”

析白辰呵呵冷笑:“那是厕纸。”

析子诺:“!!!”

析白辰没有理会他瞬间僵硬的表情,迈步走出别墅。析子诺也顾不上清理了,快速追上去,钻进他的车里。

“白辰哥,你准备买什么礼物?”析子诺问道。

“爷爷喜欢古董字画。”

“那我们去铭品居?”

析白辰没有说话,七拐八绕,将车开到了古玩街。

“白辰哥,你不是吧?”析子诺不敢置信道,“你打算在这堆垃圾里给爷爷淘一份礼物?”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附近的小贩纷纷侧目。

析白辰径直前行,压根不想打理析子诺。

“白辰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缺钱?”析子诺语重心长道,“如果真的缺钱,尽管和我开口,几百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没必要为了省钱,跑来这里捡破烂。”

“你能不能闭嘴?”析白辰被他吵得很烦。那个叫“小米”的小鬼也喜欢说话,但她总是恰到好处,懂得适可而止,一点也不呱噪。

“哥,我是为你好啊,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凶我。”析子诺委屈得不行。

析白辰在一个地摊前站定,目光在地上杂七杂八的物件上扫过。

“两位,随便看。我这里的东西都是老货,绝对物超所值。”小贩眯着一双精亮的小眼睛,骨溜溜地打量他们。

“呵呵。”析子诺送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析白辰蹲下来,一一把玩,没有理会小贩口若悬河的介绍,片刻后,他站起身,移步另一个地摊。

“早说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了。”析子诺劝道,“以前那些老物件,早八百年就被别人淘走了,现在这些都是做旧的工艺品而已。”

析白辰兀自慢步,四处浏览,正在这时,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不远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铺。

凝神细听,果然不是错觉。

【老白,老白,我在这里!】米粒的声音从那间店铺中传来。

析白辰身形一转,迈步朝那边走去。

析子诺嘴里bb不停,埋头走出二三十米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我去,人呢?”四下转了半天,最终在一间店铺中找到他的身影。

析子诺气冲冲地跑过去,抱怨道:“你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析白辰双手捧着一个玉质的弥勒佛,细细打量。

【老白,我告诉你,这是好东西,买回去绝对不亏。】米粒极力推荐。

然而,在析白辰看来,这尊玉佛质地普通,雕工一般,顶多值个两千多块,但店主开价两万多。

【相信我,把它买回去吧!】米粒信誓旦旦地保证,【超值的!】

话说半个小时前,米粒还在街上做直播,半路瞌睡得不行,临时跑进一家网吧,开了一间单独的包厢,关上门就挺尸了。

意识苏醒后就穿到了一尊玉佛中,耐心地等了半天,果然看到老白从店外经过。

“5000块,我买了。”析白辰取出银行卡,抬眼看向老板。

“5000太少了,成本都不够。”老板连连摇头,一副亏大了的心痛表情。

“白辰哥,你买这个干什么?”析子诺惊异地瞪着他,“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爷爷准备的寿礼?”

这种玩意拿得出手吗???

“不是。”析白辰否认,随后抬手一指道,“我给爷爷准备的是那个。”

析子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表情瞬间就苦逼了。

那是一尊玉观音,无论是玉质还是品相都很不错,价格也很喜人:36万。

但是只要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个价格有多虚,比起那尊玉佛,不过是价格贵一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送寿礼送的心意,析白辰的态度不要太敷衍。

析白辰无视析子诺内涵的小眼神,用28W买下了两件东西。然后将装着玉观音的礼盒塞进他怀里,说道:“礼物你拿着,明天的寿宴我就不去了。”

“什么?”析子诺慌道,“你之前不是说会去吗?”

“礼物去了就行。”析白辰抱着他的弥勒佛,迈步朝停车坪走去。

析子诺追上去,苦心劝道:“哥,你已经五六年没有回过家了。平时也就算了,爷爷70大寿都不回去真的好吗?”

“你早就说过,我再也不会回去。”析白辰语气决绝道。

析子诺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一团。

【家庭矛盾吗?】米粒突然出声。

析白辰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我好像闻到了豪门恩怨的气息。】

析白辰:“……”你现在住嘴,咱们还能好好相处。

“唉,你不回去就算了,至少换一份礼物吧?”析子诺妥协道。

【这份礼物不好吗?二十几万呢!】米粒无法理解这些有钱人的心理。

“这份礼物不好吗?二十几万呢!”析白辰复述道。

“这是二十几万的问题吗?”析子诺抓狂,“咱们爷爷有多注重品味,你不知道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爷爷收到这份礼物会是什么表情。

米粒不屑:【我还给父母送过亲手做的寿饼呢?品味有我的寿饼好吃吗?哼!】

析白辰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原本烦闷的情绪也舒解不少。

“总之,你还是另外选一份礼物吧?”

“玉观音很好。”析白辰淡淡道,“你只管帮我把礼物送到就行了。”

析子诺哭劝无果,最终只能抱着玉观音,蔫蔫地离开了。

析白辰回到家,将那尊弥勒佛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然后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慢慢抽着。

【老白,老白,我告诉你,你又赚了!】米粒兴奋道。

“哦?”析白辰瞥了她一眼。一尊价值不过一两千块的玉佛有什么可赚的?

【你把我砸开,玉佛肚子里藏着宝贝。】

析白辰眉梢挑动,嘴里吐出一个眼圈,没有动弹。

【快动手啊,把我砸了!】米粒催促。

“留着吧,我现在又不缺钱。”析白辰慢悠悠道,“那张彩票我已经兑了,交完税,一亿三千多万多,够花了。”以后无论这个小鬼变成什么,他都能把她买回来。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米粒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太佛系了。

“不好奇。”他以前见过的珍宝数不胜数,价值上亿的玩意,他也玩过。

【你怎么总是这么没激情?】

“激情是什么?”析白辰夹着香烟,懒懒道,“吃喝拉撒,金钱名利,人生几十年,全都浮云。”

【浮云个毛!】米粒反驳道,【你每天吃的是浮云,喝的是浮云,用的都是浮云吗?你又不是浮云,碰瓷人家浮云干什么?】

析白辰:“……”

【你没有做浮云的天赋,还是乖乖做个接地气的凡夫俗子吧?】米粒谆谆教导道,【你知道像我们这种超有钱的凡夫俗子有多幸福吗?光说你肯定不明白,以后我来教你,保证让你成为一个幸福得像傻子一样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