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对了,”在斐今瑶签完了字后,顾若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你之前问过我医院布局的问题,对吧?现在也可以跟你说了。”

她露出了少许回忆的神色,“原本医院里虽然很也会有能力者守着,但并没有改成这样的布局......那大概是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发生的事。”

“当时的具体情况即便在能力者内部也算是绝密,我也只知道那次之后,有一座主城彻底从地图上消失了。”顾若雨顿了顿,“自那以后,所有的医院负责检查的科室便都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如果还有幸存者——”面对着这个问题,顾若雨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列车难题,我们很多时候其实别无选择......如果你决意选择走上这条道路,你会明白的。”

她说完,又起身去将那份协议复印了一份,将复印件递给了斐今瑶,“楼上现在已经安全了,把你救出来的那个能力者解决了刚刚的那只寄生种,现在大概有工作人员在收尾,你可以在这里再休息一会,过几天会有一笔补偿款以保险的名义打到你的个人账户上,记得注意一下。”

“离开学也没几天了,加油吧,如果你真的能考上异能学科,”她眨了眨眼,“作为祝贺礼物,我就想办法把今天的监控录像给你如何?”

“......谢谢。”先前那种自己此刻只是置身于一本书中的虚浮感在此刻被源自他人的善意骤然驱散,斐今瑶认认真真地道了声谢,“或者,学姐你过两天有时间吗,等补偿款下来,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这几天可以回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以前的学习资料,到时候一起送给你好了。”

“还有,我可以跟把我救出来的那位能力者道一声谢吗?”

就在斐今瑶这句话出口时,楼上正在把那只已经死透了的寄生种装入研究箱中的工作人员突然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问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它的眼睛往下看了一眼。”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其他人哑然失笑道,“这只异种的等级并不高,能这么快的突破闸门也就是因为它的□□有被异能特化的强烈腐蚀性,这些低等种只要砍下头短时间内就没有行动力了。”

“但是、”那个工作人员本想说自己刚才似乎看到寄生种原本有一只眼睛的瞳孔突然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一道仿佛燃烧着的金色十字,但此刻他再去看那些眼球,却怎么也找不到异常之处了。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肯定是,刚刚那个能力者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他说他从没见过这么破绽百出,甚至给了他一种引颈就戮的感觉的异种,就算不用鉴定也知道肯定是只低等种吧......你就是刚开始工作,所以太紧张了。”

而在那些工作人员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枚异常的眼珠悄无声息地粘附在了其中一人的衣摆内侧,又在对方将那只寄生种的残骸运出了医院大楼后,悄无声息地滚入了大楼门口的花坛中,将自己掩埋在了湿.润的土壤中。

片刻后,在那只眼球将自己掩埋下去的位置,缓缓地生长出了一束芽苗,枝蔓生长。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支银白色的花便已经在花坛中悄然盛放。

在无人看到的土壤之下,花的根系还在蜿蜒滋长,缓缓地缠绕上了花坛中其他花朵的根。

楼下,对此全无所觉的两人依旧在交谈中。

“唔,恐怕不行。”顾若雨回答,“战斗类的能力对于能力者的消耗比我这样的辅助类要大得多,他现在大概去打紧急抑制剂了......不过他是我同校的学长,我可以帮你转达的。”

“那就太好了,如果他愿意而且你也不介意的话,我也想请他一起来。”

“我当然不介意,不过他愿不愿意倒是不太好说,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一般都很忙,我试试吧。”她说完便率先站起了身,跟斐今瑶道了个别,“我还要把刚刚的事件写一份报告交上去,先走一步啦,你再休息会吧,楼上的收尾工作结束了会有人来通知的。”

就和顾若雨说的一样,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便有工作人员通知了所有人说他们可以回去了,还说了几句类似抱歉让他们受到了惊吓之类的套话。

不过由于幸存者中其实只有斐今瑶一个人直面过寄生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工作人员对其他人的解释都是‘管道泄露’一类的,甚至连顾若雨在检查其他人有没有被寄生种寄生时也只是以‘医护人员’帮他们检查一下是否有受到冲击伤害的名义进行的,所以此刻其他人也没有过于恐慌,只是连连抱怨了起来。

在听工作人员安抚了他们几句之后,斐今瑶便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在扫视了一圈大厅,没有发现顾若雨的身影后,她便上了电梯。

在电梯回到一层,打开了大门后,她看着已经毫无异状了的大厅长出了一口气,负责帮忙按电梯按钮的护士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

对方先前就见到了她被送下来的一幕,因此也猜得到她大概看到了些什么,“没事的,工作人员已经处理好了。”

“......谢谢。”斐今瑶摇了摇头,比起害怕刚才的那只异种,此刻的她其实更担心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

就和动手术清除病灶一样,如果想要请异能者帮忙把那个东西摘除,首要条件也是得先告诉对方寄生种到底藏在身体的哪一处,但如果连医院的仪器和异能者都检查不出祂的存在,又谈何摘除?

抱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她跨出了底楼的大门,就在她路过门口的花坛时,她的脚步突然微微一顿,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

她来的时候,花坛......是这样的吗?

和印象中往往姹紫嫣红、艳色的花瓣与翠绿的枝叶交相映衬的花坛布局不同,眼前的花坛中盛满了一种银白色的花朵。

这种银白并非是单纯用来形容花瓣的,事实上,眼前的花连带着茎秆与枝叶,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银白色,那种银白太过轻盈,甚至会给人一种透明的错觉,那种姝丽柔和的色泽深一分过于艳绝,浅一分过于寡淡,眼下却是恰到好处。

一支茎秆上只绽放着一朵花苞,叶柄狭长,有类似曼珠沙华般的花丝辐射向外,但跟曼珠沙华那般向上的花丝不同,眼前这种花的花丝却是略微向下的。

原本困惑的思绪却在闻到了被风裹挟而来的清雅花香时被一扫而空,回忆中的画面似乎与此刻一般无二,甚至仔细想还能回想起自己似乎的确在网上看到过有关这种花的信息......好像是什么研究院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正在尝试着推广种植吧?

在望着那些花朵时,斐今瑶甚至一度产生了想要折一支带回家的想法,但她很快便将这个想法挥去了。

不行的吧,这是医院的花啊,那么做太不道德了。

而且,比起将偶然间看到的喜欢的花弯折回家,她觉得还不如放任对方在原先的位置恣意生长,倘若真的心动,也可以去花店里买同一个品种的花束带回去,还比孤零零的一朵更好看些。

她没有再多想,绕过那片花坛便走出了医院,在经历了方才的意外后,此刻的她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有些倦怠,只想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再想接下去要做的事。

就在斐今瑶到家后不久,有两个游手好闲的人被医院的花坛所吸引,窃窃私语了一阵,“我怎么记得上周我来看的时候这里好像还不是这样的......”

“你记错了吧,这是人家研究院专门培育出来的品种,名字也很高大上,叫什么——卡什么的,记不清了,反正好久前就种这里了,据说还有点什么净化空气的功效,吹得跟什么似的。”

第一个开口的人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线,“那按你的说法,这种花应该很稀有咯?”

“说是这么说......别动歪脑筋,但万一被人家发现追究起来,有你我受的。”

“这里有这么多呢,我们挖几颗出去卖换点酒钱没人会发现的,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医药费又那么贵,你妈为了给他看病都不肯给你多少钱了,每天过得紧巴巴的,你就不难受吗?”

后者闻言略微犹豫了片刻,他望向了花坛,瞳孔中倒映出了那些花朵被风吹得微微起伏的模样。

在一微妙都不到的时间内,伴随着风中的清香,他的瞳孔突然短暂地放大了一瞬,在那一刻,他从头到尾地回顾了一遍这段时间的日子。

在他父亲生病前,靠着跟家里要钱,他可以肆意吃吃喝喝,没事就跟朋友赌上两把,再借着酒精的借口肆意妄为,仗着人多对路过的女性随意点评,再看着对方怒而不发的样子肆意大笑......现在看来,那段日子多美好啊!

再看看要不到钱之后,他都多久没能畅快地和朋友喝上一顿了?他感觉自己的味觉都快失灵了!

念及至此,他一咬牙,对着朋友道,“干了,我去拿个推车过来,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说我们是研究员让我们过来带几株回去做进一步研究的,懂了吗?”

“还是你脑子灵光,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晚风吹拂过花坛,舒展的叶片与花轻轻地撞击在了一起,或许在某一刻,它们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对利益熏心之人的嘲笑一般,轻柔而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花只是个‘引子’,如果心志坚定是可以抵挡住这种诱.惑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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