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卡丨因04
叶乔别有用心地问:“你训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
果然,她促狭地啧啧两声:“你这样的,应该招了不少莺莺燕燕吧。”
“有什么用。小丫头片子们被关在军事基地里无聊罢了。”周霆深眉眼间挺无奈,当年估计没少受小姑娘的调戏,“再说,部队有规定,不能透露个人信息,和女学生谈恋爱要受处分。”
“你不是退伍了么?”女人天生八卦,叶乔也不例外,指腹磨着杯子,“我们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这样的教官。”
“得了吧。艺校的女孩子最难缠。那会儿要是遇到你这样不听话的,一定往死里训。”
他一副经验之谈的模样,惹得叶乔又想掐他。周霆深笑呵呵地躲开:“现在看上去精神不错么?刚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叶乔却想起,那天她醉酒醒来,发现自己手机里拨出去过一个号码,对方没有接。她不至于在不省人事的时候还能按出11位号码,应该是周霆深拨的。她后来有去网上查过,g市本地的号码,搜索框下面有一条贴吧回帖,是几年前一场陆卿米分丝见面会的报名信息。那个号码的主人居然是陆卿的米分丝。
这样探究下去没完没了,叶乔突然有些受不了人与人之间无处不在的连锁反应。她吸一口气,拎起包起身:“出去走走吧,这里奶香味太重。”
两人站起身,叶乔的视线和他的脖子平齐,正落在他颈侧的伤痕,她心尖上像被扎了一下,忽然停下来问:“疼么?”
他下意识想去碰,叶乔的手指却已经先一步抚上去了,细腻柔软的触感,指尖微微带凉,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周围泛红的地方摩挲。他僵着脖子,喉结轻滚一下:“不算什么。”又被这伤口的些微疼痛牵扯起影院里的记忆。她抚摸皮肤的力道和她的唇舌一样柔软,撩得人心猿意马。
周霆深就着这个姿势,单手把她的脑袋按上肩膀,说:“算你赔我的。”叶乔羞惭地挣扎了几下,奈何体力悬殊,只好作罢,埋在他肩上又好气又好笑:“周霆深,你这人真是——没三秒正经,满脑子都是吃豆腐是不是。”
叶乔为免引起围观,安安静静地伏了一会儿,只是急促的呼吸传达着她的忿忿。周霆深按着不放,在她耳边说:“刚不是被后妈虐了心情差么,借你靠一下。不收费。”两人避开旁人的耳目打打闹闹,彼此的呼吸和体温融汇到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异,他的锁骨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温度,像寄生的浮游物,像共振的物理器械。她的一颦一笑全在那微烫的温度里。
叶乔低哼着说:“不就是想报复人么,幼稚不幼稚。要不要我也给你扎几下?”
周霆深被她挑起来:“真给扎?”
“给。”
“能扎几下?”
叶乔料他也不会真这么孩子气,无所顾忌地扬言:“随便你。”
他一声莫测的笑:“好。到时候别怕疼。”
※※※
一盏灯打下来。
叶乔袒露上身,躺在日式软榻上,浴袍随意揉在身下。
她有一匹乌锦般的长发,稍显凌乱地散下骨架玲珑的肩头,一直垂到腰际。迷蒙的灯光浸着她白皙的皮肤,中国式的白,像一块完整的定窑瓷,透着醇奶茶的润,和墨一般的发色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
暖光灯打在她的胸脯,炙得心头燥热。周霆深的声音被淹没在那热度里,问:“纹胸口?”
他的手不急不缓地摩挲她胸口的起伏,仿佛在仔细比较。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视线像趋光的蛾,集中在顶灯上。
触感所及的地方,有一道十厘米的疤,手术创口。已经被岁月冲得很淡。他的手指常和枪械打交道,有些粗砺,在她的疤痕上轻抚时牵起蚊足般千丝万缕的疼。
叶乔平静地点头,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嗯。”
半小时前,叶乔被他带到这里。她在杨城住的时候,对这片区域的印象比红灯区好不了多少。那里有几家高档会所,里面的纹身馆非常有名,幼年的她想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尝试。
周霆深对这里却很熟,明明不是营业时间,轻轻松松就向老板要到了钥匙。
老板伍子是个挺自来熟的人,身上有股社会青年的流气,一见叶乔就套近乎,说是她的米分丝。叶乔以为周霆深常光顾这里,但却没在他身上看到纹身,正疑惑,伍子哈哈笑了一阵,说:“什么常客!深哥以前就是学这个的,纹得特别漂亮。不过只招待特殊的客人。”
叶乔问:“什么叫特殊?”
伍子的脸突然涨红了:“就是……特别漂亮的。”
叶乔愕然一瞬,看向周霆深,一片了然地笑开:“好啊,那就试一试。”
沐浴洗乏之后,伍子把纹身室的灯打开,把她请进去。走之前哀声连连,苦着脸对周霆深说:“我女神啊,深哥您悠着点。”
叶乔安静地躺下去,像一株盛开的植物,说:“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周霆深专注地给纹身机上针:“个人爱好。”
叶乔抬眸观察,他脱了夹克,衬衣随意挽到手肘,雪白的袖口下是小麦色的手臂,干净,肌肉贲发,没有纹身。她企图在他身上找到一块作为纹身师标志的刺青,视线甚至从他开了三粒扣子的衬衣领口探入他紧实的胸膛,却还是没能如愿。
她撇撇嘴:“那学这个呢?也是个人爱好?”
“嗯。”他漫不经心。
“入伍前学的还是之后?”
“之后。”
“你经历还挺丰富的。”只是她没说,经历丰富的人,往往不是因为人生多彩,反而常常很灰暗。叶乔不想走进这个人灰暗的部分,只挑了轻松的话题,说:“没学几年纹身吧,技术怎么样?”
周霆深上好了针,猎物入彀般,镫地一声。笑得风流又下流:“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