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觊觎

“朕认得你。”司徒衍的凤眸微眯,性感沙哑的声线里,弥漫着笃定的意味,似乎不容她再逃避。

沈葭将金针收好。

她捂面纱的指尖轻颤,愈发得提心吊胆,压根不敢回过头,与他对视。

沉默了一瞬后,待心跳稍微平息下来,她才道:“陛下,你认错人了。奴婢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与陛下之间有云泥之别,怎么会在过去与陛下又所交集,既然没有交集,陛下又怎么会记得奴婢。”

“哦,没有交集。”司徒衍的笑意澹澹,也没有说破,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关系,想来,朕的确是认错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先告退。”说罢,沈葭即是匆匆起身。

然而,司徒衍虽看似懒散,但搁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收紧了力道。沈葭才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被他拽着,根本走不开。

“且慢。”司徒衍徐徐开口。

他再用了些力,就将她扯了回来。

沈葭一不下心,就跌倒在床榻上。

再一抬眼,她就见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男人已是悬宕在她身上。

司徒衍的头发未拢起,如瀑般垂落在一侧,扫过她的面颊。漆黑的发,映衬着他白皙的面色和潋滟的凤眸,更是为他添了几分邪肆。

冰凉的手指落在沈葭的眉眼上,一点点地滑过。他在她轻轻地呵气,“你还没告诉朕,你深更半夜地潜入朕的寝殿,意欲何为?”

沈葭颤抖着眼睫,将视线搁放到侧面床幔的暗纹上,尽量不让他观察到自己慌乱的眼神。

“奴婢听说,陛下夜间难以入眠。所以,奴婢才敢大着胆子,来为陛下助眠。”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起来,“奴婢只是听了民间的秘方,想着,若是能歪打正着,将陛下治好了。那奴婢就能得到封赏,这辈子就能高枕无忧。”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沈葭眸里的水波晃动得更厉害。

司徒衍听罢,凤眸一挑,若有所悟。

他将她的小脸掰过来,让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目光。

一片漆黑中,女子的杏眸如星辰般明亮,里头淌着清澈的湖水,似是映着月辉,清纯至极,看得人欲罢不能。

他就保持着姿态,盯着她的双眸,似笑非笑,“原来,你是觊觎朕的美色?”

沈葭简直无言以对。

她心道,难道司徒衍还真是看上了她这个“相似的女人”了?

可早在临走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种结果。何况,身为一个皇帝,身边没有女人是不可能的。在将来,他还会有三宫六院。

沈葭的心里渗入苦涩的滋味,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眸里又覆上一层雾气,不让她的眸光更为晶莹。

她想动也动不了,只能咬住唇,怨怼地看他。

司徒衍自然觉察到她的眼神。

他寻思着,这小丫头估摸着已经恨死他了。

他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

她既然回来了,他即是不想再放过她。

可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她依然不肯承认。

若是不心狠点,让她主动承认,她怕是又要如她所说的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既是如此,那朕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喑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司徒衍再添了把火候。

薄唇贴着她的耳垂,他缓声道:“今夜,你若是能服侍得朕满意。从明日开始,朕就会封你为妃。你会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男女混合的气息交缠,烫得惊人。沈葭本是面红耳热,但一听这话,心中更是酸涩。

原来,听他在“其他女人”面前说这些,她会这般难受。

沈葭的面颊上感受到凉意,心底也如汨入一捧冷水,令她遍体生寒。

下一瞬,仿佛又有一阵凉风袭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沈葭低下头,发现衣襟被扯开。

似是不愿意看她的脸,司徒衍没有扯动她的面纱,而是直接从她的衣裙着手。

“陛下,请你不要这样……”她无力地念道,忙是抬手护住衣襟,声音细弱,如同在低泣。

而司徒衍未曾罢手。

好似她挣扎得越猛,他越是兴奋。

到后来,沈葭实在忍耐不住,才呢喃道:“皇帝哥哥,我求你不要。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至少,不要让她亲身体会到,他会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

司徒衍微怔。

他的视线往上探去,就见到她眼里泛滥着泪花,是一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很是可怜。

“小骗子,你要是早说,朕何苦至此。”他的眼角荡开愉悦的笑意,指腹揩过她的眼尾,沾了点泪。

继而,司徒衍再将指腹放至唇边,慢慢地品味着她的泪。

沈葭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诓她。

“皇帝哥哥是怎么认出我的?”

司徒衍的眸色暗暗,诚实地说道:“你的身体很懂朕。”

沈葭由此话,联想到那日在浴殿的情形。

敢情他是那个时候就已认出她,只是没戳破?

“你混蛋。”脸红了一片,她不由得握起小拳,捶打在他的肩上。

司徒衍则是笑得更为开怀。

沈葭又不满地抬起小腿,轻轻地踢了他的脚。

司徒衍低低地笑,欲要将人揽入怀里。

而养心殿四周的暗卫似乎听到里头的动静,不合时宜地在外面喊了一声“陛下”。

司徒衍暂时没理会,丢给他们一句“无事”。

他们又是道:“陛下,长孙大人那边,又有情况了。就在今晚,天牢中的肃王已经断气了。”

司徒衍的脸色当即冷了几分,先前还是盛满柔情的眸里,忽添几分骇然之色。

“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朕。”他对沈葭说完,即是下榻披衣。

司徒衍命人掌灯之后,殿内的灯火倏然亮起。

落地的错银铜灯内溢出点点光辉,映照着他那年轻高大的身躯,以及那双凤眸里的凌冽寒意。

千寒入了殿,便见到一个娇小的人影在床幔内晃来晃去,到后来,那身影好似听到外头的动静,又缩了起来。

再抬头看司徒衍,千寒又见司徒衍的眉间晕染着暧昧的气息。

他登时想入非非,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会看到如此劲爆的画面。

陛下终于去宠爱其他女人了。

而司徒衍冷冷地睇千寒一眼,千寒又是立马收回视线,什么都不敢看。

“肃王是怎么死的?”司徒衍挑开帘幔,来到外头的桌案前坐下,询问起正事来。

“是吃了天牢的伙食后,中毒而亡。”千寒禀道:“那位给肃王送饭的狱卒,就是长孙大人的人。”

闻言,司徒衍的面上虽是依旧挂着淡然的笑,但笑不眼底,眉间的寒意已能令人清晰地感受到。

肃王是先帝与容太妃之子,自打先帝在世时期,肃王因与长孙筹政见不合,被长孙筹视为眼中钉。长孙筹构陷肃王谋反,并让先帝将肃王打入天牢。

可惜,入了天牢的肃王依旧没能逃得过长孙筹的毒手。

事实上,长孙筹也不是第一回对宗室下手了,早在先前,他就开始排除异己。针对云陇集团外的权臣,长孙筹大肆地对其势力进行瓦解,并赶尽杀绝。到如今,连肃王以及有几名驸马都惨遭祸害。

千寒见司徒衍没有说话,又是低头,喊了他一声。

司徒衍眸中的神色愈发阴鸷,半晌,他随手提起笔,在纸上誊写着什么。

待写完,他解下一块玉牌,将信笺和玉牌交给千寒,吩咐道:“你去将信交给唐国公,然后,派人前往瓦勒战场,将张国公召回京城,改由唐国公领兵。”

晋国同瓦勒部落的战役,一直是由张国公率军与其对峙。

司徒衍此举,无非是告诉大家,要收回张国公府的兵权。而唐国公则是成为最受新帝信任的人。这对云陇集团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千寒领了信物和信笺,迅疾地出了殿门。

等他走了,司徒衍没有再回去休息。

他毫无困意,抬手揉了揉眉心后,继续翻阅着案上的册子和奏章,提笔沾墨。数个字体从他的陛下迸出,呈笔走龙蛇之态。

少顷,昏暗的灯火下,他瞥见帘幔上有一道身影在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晃过去。

“你去哪里?”他询问道。

帘幔外,沈葭正打算蹑手蹑脚地离开,听到他的话后,她柔声道:“皇帝哥哥,我回偏殿休息,就不在这边打扰你了。”

司徒衍思忖片刻,微叹道:“你去吧。”

沈葭刚走了两步,又是停下,透过帘幔的缝隙,她看到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独坐在金案前。

宫烛渺光下,他伏案执笔的身影清萧落寞,俊美的侧脸上阴暗交错。

她明白,这段时间以来,他应该为晋国倾注了不少心血,并没有她原以为的残暴统治。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虽然看似拥有一切,但是,他肩上所负的重担,以及多面临的威胁和困扰亦是超过旁人的想象。

沈葭愣了一瞬,又是慢慢地掀了帘幔,来到他的身边。

“皇帝哥哥,我也睡不着,不如留下来陪你吧。”沈葭细心道。

见司徒衍没说话,她就默默地站在旁边,偶尔探头,看看他都在看什么奏章。

“方才,千寒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倏而,司徒衍别过头,直直地望向沈葭。

沈葭点点头。

司徒衍腾出手,抚过她乌黑的发顶,低喃道:“娇娇,你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吗?”

沈葭的心里荡起涟漪。

她抬起头,开始正视他的目光。

对上了他的视线时,她的心微颤,有些发慌。

沈葭的柔荑搭在他的手上,略略地握紧,没有开口。

司徒衍见状,面上轻笑道:“小骗子,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你这趟回来,就是因为放不下朕吗?”

下一瞬,沈葭倏地抬睫,没了一点心虚的样子。

她字正腔圆地回道:“谁说我不敢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