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恋足

沈葭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失重,再看抱着自己的罪魁祸首,不由得蹬着纤长的腿,恼道:“你放下我下来!”

司徒衍没有放她下去。

他的唇边噙着笑意,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凤眸里的光泽潋滟,意味复杂。

沈葭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被他这般盯着,颊面上的粉霞更为明显。

她的粉拳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嘟囔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的靠近吗?那我不会再去主动找你,不碍你的眼,你也不用再来搭理我好了。”

司徒衍背部的伤口还没痊愈,被她这么一捶,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他抱着她,大步来到床榻边。

宫婢们将床幔撩开,勾至一侧后,他才将人轻轻地放到床榻上。

沈葭一开始看到他那副不太舒服的模样时,还有所疑惑,但下一瞬,司徒衍就是恢复了脸色。

他慢慢地抓住她的一只玉足,将它抬高,放在自己的眼前。

少女的脚踝纤细,玉足十分精巧,通体雪白,足背微微弓起,从侧面看过去,亦是能看到优美的弧线。

司徒衍观赏了许久,眸中光彩流转,兴致盎然,似是不舍得再放下。

沈葭被他这般这样看得头皮发麻。

脚底处仿佛有一股电流流窜过,袭入她的四肢百骸中,惹得她战栗不已。

这家伙是有恋足癖吗?她心里腹诽道。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得远点!”沈葭尴尬地别过头,使劲挣扎了几下,想将玉足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

可她努力了好一会,都没能成功。

司徒衍用了力道,紧抓住她的玉足不放,看到后来,还轻吹了几口气。

直到觉得时间有了久了,他才轻叹道:“你这喜欢光脚到处乱跑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你要是冻着了,孤可是会心疼的。”

“鬼才相信,你会心疼我。”沈葭想起他昨晚的举动,心口处仿佛又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她推了他好几下,一个劲地撒泼,“我让你出去,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不喜欢我,就尽管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好了!”

就算是在发脾气的时候,她的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骂人,而是柔声细语的安慰。

她的手也没用太大力气,那一个个拳头落到人的身上时,更像是在轻轻地按摩。

司徒衍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很悦耳,感觉到她的拳头,觉得后背的伤虽是痛了些,但也算舒心。

只不过,对于她的话,他倒是觉得费解。

他一挑眉峰,直接对上了她若小鹿般清澈的目光,“孤喜欢的女人是谁?孤怎么不知道。”

沈葭的喉间一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在此之前,她也不确定司徒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姑娘。

毕竟,男人是信不过的,很多都是靠着一张骗人的嘴,游戏于花丛中。

但看他的神色,像是有些委屈。她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司徒衍再是默默地低下头,用衣袖处取出一条银色的脚链,在她的脚踝处比划了几下。

脚链是由纯银打造的,有极细的流苏垂落,虽然没有其它的珠宝装点,但显得低调华贵。

司徒衍将脚链系到她的脚踝上,目光又是痴迷地在她的脚上流连。

“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想在宫里待了。我不如直接搬回侯府好了。”沈葭简直无语,默默地将脚往床榻上缩。

她真是不太懂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看样子,他对她确实不是没有意思。

那为何,她昨晚放下面子,褪去衣裳,那么卖力地勾引他时,他却那么冷酷地拒绝了她。

难道……

沈葭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心里默默地忖度道,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娇娇,你听话些,再等几日便好。”司徒衍系完脚链,骨节匀称的长指轻抚过她细嫩的脸颊,凤眸轻勾,依然是,可脸色却是过分的苍白,“你若觉得在屋里太闷,就多出去走动。”

他的指尖带着些微的凉意,沈葭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刚想开口问他的情况时,司徒衍已是蓦然站起来,大步离去。

沈葭一边猜他是不是有病,一边坐起来,由宫婢为她更衣绾发。

她走动的时候,足踝上的脚链会发出悦耳的叮当响。沈葭看了一眼脚链的成色,伸手去感受了一把脚链的质地。

罢了,不管如何,她就将之前的想法当成是奢望,抛至脑后,这些到手的名贵珠宝才是真实的,能带得走的。

她想开了,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没有用,出去溜达一圈,或许会好些。

得知司徒闻乐在围观姚太傅下棋后,她也往太极殿而去。

太极殿旁边的高阁中,诸多女眷和宫人正围绕在姚太傅和棋守言的四周,屏住呼吸,不愿错过两人的每一步棋。

姚太傅和棋守言对弈了一夜,可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分出个胜负来。太子安排御膳房那边送了好几回膳食,但两人专注于下棋,并没有时间去用膳。

沈葭来的时候,还没寻个席案坐下,就是先后遇上了薛仁钺和姬煜。

在人前,薛仁钺没有多说什么,只扯过淡笑,冲她点了下头。

姬煜则是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孝敏公主早。”

沈葭朝他回了一礼,坐到席前,耐心地看着阁中的棋局。

不同于身侧司徒闻乐的“迷妹”表现,她只是静静地观棋。

姚太傅棋开三路,而棋守言也不遑多让,两人相互角逐,好不热闹。

就在如此激烈精彩的时刻,棋守言却是身子一歪,忽地昏厥过去,倒在一侧。

众人皆是唏嘘,宫人即是手忙脚乱地去传太医。

棋守言是容国的棋手,如今,晕倒在晋国的皇宫里,难免会让人多想。

不过,等御医赶过来,尚是需要一段时间。

沈葭的秀眉一拧,当即上前,走到棋守言的身边蹲下。

她试探过棋守言的鼻息后,再是用双手掐住棋守言的人中。

在场的其它人都是震惊地盯着她。

“孝敏公主,你在做什么?”人群中,秦淑妃起身,喊道:“棋守言阁下是容国的贵客,你不要为了出风头,就弄巧成拙。不然,出了人命,你该怎么办?”

沈葭没有理会秦淑妃那尖利的嗓音,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

“棋守言阁下是一晚上没有歇息,加上没有进食,所以,他才会气闷,体力不支,以致于晕过去。”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手搁放到棋守言的心口处,有规律地按压。

不多时,棋守言已是缓慢地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浊气。

他由人搀扶着,从地上坐起来。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赶到了,立时帮棋守言探脉诊断。

沈葭退至自己的坐席前,抚平衣角,神色如常。

司徒闻乐长吁一口气,悄悄地对她说:“吓死我了。”

秦淑妃却是不以为意,冷不丁地呛上一句,“公主这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若是一个弄不好,她要是弄巧成拙该怎么办?你可不能仗着有人撑腰,就能胡作非为了。”

她可不觉得沈葭会有什么真本事,这么多回,都应该是运气好而已。就算有,她也是一概不承认的。

这丫头处处跟她过不去,惹得她心烦。

谁知,她才刚说罢,司徒闻乐的语声里添了几抹讽意,冷冷地刺了她几句,“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心救人,总比某些一心害人的女人要好。而且,淑妃娘娘也不想想,为何别人有人撑腰,你没人撑腰。说到底,还是为人的问题。”

姬煜看了眼一旁的棋守,再是转过头,对秦淑妃笑道:“我听说,衮州城那边的瘟疫能被治好,在很大程度上,有孝敏公主的功劳,我相信孝敏公主的医术。”

秦淑妃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寻找援军,头也开始往四处转动。

目光所及之处,她见到了沈湘,便给沈湘使了个眼色。

而沈湘还在念着昨天的事情,提心吊胆的,生怕被更多人知道她和一个侍卫睡了的事情。

此刻,她亦是神思恍惚,听到秦淑妃的话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秦淑妃气结,又看了眼薛仁钺。她听说过薛仁钺求娶,而沈葭拒婚的事情。如此一来,薛仁钺至少应该是恨沈葭的。

此刻,薛仁钺却是淡淡一笑,“淑妃娘娘,大庭广众之下,还请慎言。”

秦淑妃:“……”

“淑妃娘娘,我看你面色红润,眼中含水,眉间带媚,夜间的生活应该很是丰富多彩吧。”沈葭也笑了,轻飘飘地说道:“但是,规律的作息还是很重要的,淑妃娘娘要懂得克制,低调一些才好。”

她一说话,众人也都注意到了秦淑妃的衣着和容色。

秦淑妃刚好穿了身桃色的襦裙,面上的胭脂也用得过了些,看起来,的确像是饱受滋养的模样。

这些时日,高宗皇帝身体已经要不行了,根本没去秦淑妃那边,只留了皇后去养心殿照顾。她这么一番话,倒是让秦淑妃的面色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揣测了一番,倒没再多管秦淑妃。

棋守言身体状况不佳,导致棋局中断。沈葭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也就走了出去。

沈葭从高阁内走出去的时候,姬煜走在她的身边,寻了机会,跟她搭着话:“孝敏公主,你这精湛的医术,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不知道,她的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

姬煜的模样生得模样,举止谦和,来到晋宫时,还是捕获了几位公主的芳心。

但沈葭思及衮州之行,对这个容国皇子还是有防心的,态度亦是不冷不淡。

“什么人?”

“是前朝的一位公主。”姬煜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前朝公主的医术卓绝,擅用金针,可惜,前朝国破之后,天下分为两国,她被囚在晋宫多时,在生下一个孩子后,葬身于火海之中。”

沈葭在听到金针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震,只觉也太巧了些。

而且,姬煜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种宫闱秘闻?

她感觉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还是要多当心。

沈葭没表现出诧异的样子,默默地同他走了一段路。

姬煜观察了一会,似是没有观察出什么来,眼眸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深思。

旋即,他打量了一番沈葭的衣裳,又是笑道:“公主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是从哪里采办的?为何感觉与其他宫妃和公主所用的不太一样?”

沈葭微怔。

她穿的衣裙是自己那成衣阁所制的,款式和配色的确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想着多加试探一番,她也表现出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的样子,“是京中的一家成衣铺和脂粉铺所采购的。容国皇宫里想必也有不少女眷,你若是想为她们带一些回去,改明儿,你让人引你去那两间铺子。”

姬煜呵呵笑了两声,随口应道:“好,我们的太后年轻时也曾来过晋国京城,对这边的物事想念得紧,我是是该带些东西回去孝敬她。”

聊着聊着,两人已是走到一处小径,小径前方有一处假山石。

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沿着假山石跑来跑去,转了好几圈后,被一只手拎起。

那只手修长,洁白的衣袍和肤色,与白兔的毛色相互融合,互相映衬着,像是不染世俗。

沈葭抬眼望去,待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看清是谁的脸后,再看了看身侧的姬煜,心下一凛。

旋即,眼前那画面也变了。

司徒衍淡淡地睨了沈葭和姬煜后,手指捏住小白兔的后颈,眼尾一勾,叹息声中带了丝丝的寒意,“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到处乱走动。”

“嫁人?”沈葭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太子让她多出来走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