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暖床

驿馆里的打斗声不绝于耳,各个不同的身影在半空中飞窜,在壁面上落了一排阴影。驿馆的地面上,分布着横七竖八的各具尸首。

然而,此刻,沈葭的耳里却只听得到那阵萧音。

上一回,太子所奏的萧声有高山流水之态,又有明月清风之意。这回的萧声里,透了股股肃杀之气。

但对节奏和韵律的掌握,都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脚步也慢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秋叶急急地在沈葭耳边提醒:“有什么事,等我们先到外面再说。”

沈葭回过神来。

她也觉得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匆匆随了秋叶出去。

秋叶持剑,在前方开路,挡下旁侧的刺客,带沈葭杀出重围。

沈葭不是刺客的主要目标,因而,她们算是顺利地逃了出去。

因着那阵萧音,众多候在驿馆四周的暗卫们纷纷跳出,涌入驿馆里。

他们吸引了驿馆内刺客的全部注意力,刺客更没心思理会外头的情景。

沈葭在外面,暂时还是安全的。

站在晚间的冷风里,沈葭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听着耳畔的萧音,她再一次思考方才的问题。

“是皇兄吹的萧吗?”沈葭询问秋叶。

秋叶微颔首,“没错。”

沈葭的杏眸里,漾出一抹别样的情绪,带着深深的疑惑。

因这萧音的确太过熟悉,她很难不去多想。

当年,她虽从未去猜过那位赠她琴谱的公子的身份,但她还是能从萧声里探听出一二。

她感觉他应该是有身份的人,那萧音的杀气太重,做为暗号,招来暗卫是说的过去的。

她感觉自己遇到他时,他应该刚经历过一场杀戮。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直接过问,索性当做不知道。

在薛仁钺未对她说出真相之前,她也没有怀疑过他不是那个人。因为薛仁钺身为原文男主,确实需要经常面对杀伐之事。

至于后来,由于发生太多其它事,她也未曾仔细想过。

直到今夜……

太子跟那人有什么关系吗?

沈葭倒抽了口凉气。

她正想着,忽见驿馆的屋檐上多了两道身影。

司徒衍手持一把长剑,白袍翩飞,身材颀长柔韧,在空中与一蒙面的黑衣人缠斗。

黑衣人的身手矫捷,武功似乎也不弱。

空中,寒光凛凛,衣袍“簌簌”声不断地响起,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了许久,挑起朵朵剑花,却始终未分出胜负。

沈葭一抬头,看得心惊肉跳。

须臾,司徒衍占了上风,一剑挑过去后,将黑衣人从屋顶上击下。

黑衣人掉落在地,捂住了胸口。

司徒衍的凤眸里盛满了阴鸷的光,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按照他以往的风格,都是会将对手置之死地。这回,当然也不例外。

他没有打算绕过对方,提着剑,一步一步地朝对方走去。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已是休整过来,恢复了体力。他的眉目一凛,欲要拿剑,进行反击。

沈葭看得心惊胆战。

她想起太子的身体才刚刚好转,若是过度地消耗体力,可能不利于他的病情。

就算一时战胜了对方,那往后,他的身体也撑不住。

沈葭让秋叶进去唤人。

继而,她冲司徒衍跑过去,喊道:“太子哥哥!”

少女急促而清甜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醉人。

司徒衍闻言,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白皙而俊美的脸上溢出一分忧色,他眯了眼眸,斥责道:“刀剑无眼,你离孤远一些。”

“不要……”沈葭却是握住他的手,眸光晶莹,目中流露出哀求之色,“你跟我一起走,不要亲自动手,这些刺客就交给其他人吧。”

那柔软的话语,仿佛一阵清风,能吹拂过他的内心,让他忘却红尘中的诸多困扰。

司徒衍转过头来,眼皮子动了动,狭长的凤眸里涌过丝丝柔情。

而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见司徒衍走神,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已是摸到了地上的长剑。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偷袭。

司徒衍觉察到动静,担心他伤到沈葭,打算先将人击退。

沈葭却按住他的手,快他一步,别过头去,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望向了黑衣人。

然后,她轻轻地解开自己的披风,任由披风翩然落地。

黑衣人起初并没有正眼看过她,但对上她容颜的这一刻,他不可抑制地分了神,呼吸仿佛也随之凝固。

今夜,天上只有一轮暗淡的弯月,月色凄迷,只分了少许光晕给大地。

沈葭跑出来的时候,来不及束发,任由长发披散在身后,这全然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因她方才跑动过快,头发丝亦是有些散乱。她在披风里面穿的还是司徒衍给的那身黑袍。可这一切,却造成了一种反差美,让她仿若从飞天壁画里走出的神女一般,明媚炫目,却又神圣高洁。

暗香幽幽地浮动着,一片朦胧中,少女的小脸莹白,如同一块上等的美玉,而在这美玉上,一双盈盈妙目,如同一颗最明亮的黑宝石,似蕴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当这双眼睛看向别人的时候,又是清纯魅惑到极致,使人忍不住将所有的一切奉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臣服在她的裙下,俯瞰她的容色。

黑衣人无法忽视她的美,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许久,以至于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其实,他走神也就是瞬间的事。

但是,待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从驿馆里涌出了大量的侍卫,趁他不备之时,直击他的要害。

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喉间呕出一口鲜血,步步倒退。

好在其他的黑衣人及时地奔了过来,用凌厉的刀法和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路,护送他逃出去。

黑衣人逃走后,跑了很长一段距离,等确定后头没人追了,才进了沿路的一处房屋,在里面停下,稍作休整。

“主上,你受伤了?”跟在他身侧的一名亲随见到黑衣人身上的几处剑伤,担忧地说着,也不清楚自己的主子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给黑衣人处理上药,处理伤口。

黑衣人摘下面巾,微点下颌。

他伤得有点重。亲随为他处理伤口时,他的眉间不禁浮起了一道褶皱。

当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丽的容颜,他的目光又是凌厉了几分。

夜色浓重。

驿馆内,人仰马翻。

千寒和众多侍卫聚集到司徒衍的房间里,商讨着刺客的来历。

沈葭则是静静地坐在一侧,目光在司徒衍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

她还在思索着太子的身份。

“殿下,这批刺客来势汹汹,恐怕早已得知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往后得多加提防才是。”千寒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徒衍保持缄默,示意他说下去。

千寒又列出一长串涉嫌行刺的人员,逐个分析道:“衮州姜州牧是有嫌疑,朝廷的赈灾银两下发后,落到他手里的也有不少,现在,听说朝廷钦差来了,他怕事情败露,起了杀心也是有可能的。但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姜州牧的胆子并没有那么大,刺杀朝廷钦差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刺客来自于容国。当年,晋国与容国开战,殿下早些年在战场大胜容国,容国众人向来记恨殿下。此次,若是容国人的得到消息,前来行刺,也是有可能的。可那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司徒衍略是颔首。

“既是得不到确切的结果,就等查清楚后,再来告诉孤。”他命人去追查行刺的人是谁后,锋利的眸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给孤出去!”

话语里的怒火,显而易见。

太子很少有直接发火的时候,这说明这回的刺客真的招惹到他了。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太子不快为好。

众人心神一凛,一个接一个,麻溜地滚了出去。

沈葭一开始也站起身来,也打算走出去,但她看了下司徒衍,又回来坐下。

司徒衍斜睨她,冷沉的声音里透了不悦,“你怎么不走?”

沈葭揉错了下双手,眼神闪了闪,垂睫道:“我留下,为皇兄诊脉。”

她的长发尚是凌乱地散在身后,一双杏眸眨啊眨,湿漉漉的。

觉察到他的目光扫过来,她似乎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一些,再将头垂下。

司徒衍的喉结动了动,只觉她这副可怜样,让人只想去狠狠地欺负一番。

“那你坐过来。”司徒衍居然安分地将手臂伸出来,搁放到桌面上。

沈葭默默地坐过去,颤抖的手指搁放在他的手臂上,查探他的脉象。

“孤的身体还有问题?”司徒衍微眯了凤眸,他盯着她,隐隐地透出危险之意。

沈葭避开了他的目光,自然没有察觉到那分危险。

她只如实道:“还没有大碍,皇兄早些休息,我先回去……”

话未说完,沈葭发现自己的腰上蓦地多了一道力量,双脚悬空。

她整个人已被他腾空抱起。

司徒衍的手掌很大,沈葭的腰肢纤细。在大掌的包裹下,她的腰可以说是不盈一握。

不过三两下,她就被他扔到一侧的床榻上。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却见他的身体倾下,整片阴影将她笼罩。

沈葭心里懊悔不跌,这变态太子是不是又发病了?早知道,她刚才就应该早点溜。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沈葭的粉拳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胸膛上。

可惜,她这么点力道,对于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配上她娇滴滴的声音,只会让人想往死里欺负。

“打不过孤,就乖乖来暖床。”月华淡淡地从窗户撒入室内,司徒衍的薄唇轻勾,笑得邪肆。

他由着她捶打了一会,再轻而易举地将她的两只小手抓住,反剪到头顶。

司徒衍敛去眉间的怒气,侧过身,慵懒地在她身旁斜卧下,一只腿微微曲起。

他颇有耐心地欣赏着她的容颜,从如画般的双眉,到小巧挺立的琼鼻,再到如玫瑰花瓣一般的唇……

只要一想到,她的模样被那黑衣人看到过,他就有一种想要杀了那人的冲动,眉目间的暴戾神色也掩饰不住。

但是,那人看过的,又岂止是她的脸。

司徒衍的视线渐渐地往下探寻,见到她那被披风裹住的玲珑身躯,又想到,那个陌生男人还看过她的身段。

就算是穿着衣裳也不行。

司徒衍动了怒,直接动手,将沈葭的披风扯去,丢到地上。

沈葭见到他眼里那似要摧残一切的暴风雨,甚是胆寒。

但她又无法从他手里脱身,只能蹬着双腿,表示抗议。

司徒衍瞥见在他身下挣扎不休的小姑娘时,心知小姑娘害怕了,眼里的暴风雨逐渐褪去。

他看到她的脚,将她的鞋袜褪去。

一双雪白的玉足落入他的眼里,圆圆的脚趾头蜷缩着,如贝壳一般,还透出微微的粉,煞是可爱,也极富视觉冲击力。

司徒衍被激起了兴致,腾出一只手,放到了她的玉足上。

他忍不住多揉了两下,像对待一样珍宝,仔细地欣赏起来。

沈葭感觉脚底传来一阵酥麻感,着实令她受不住。

偏生,司徒衍心下又使坏,在她的脚趾上呵了口热气后,手指若有若无地从她的脚底勾过。

沈葭觉得太痒,着实承受不来。

她用力地一踹,挣脱了司徒衍的掌控。

脚得了空,手上也用了劲。沈葭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得到解脱。

她从榻上爬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头跑。

可这时,司徒衍的手再次落在了她的腰间,揪住了她的腰带。

司徒衍轻轻一扯,沈葭的腰带就落了下来,衣袍也跟着松散开来。

沈葭觉得再怎么下去,自己都要被他脱光了。

无耻!

变态!

神经病!

她尖叫了一声,心里大骂着,人却已被他拽回跟前。

“怕了?”司徒衍的姿势慵懒,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将她提了起来,安放到自己的腿上。

沈葭的下袍被推高到腰际。

她以一极其尴尬的姿势坐着,羞红了脸,根本不好意思地正眼看他。

他的体温滚烫,灼烧着她的肌肤,也让她的心肺跟着灼烧起来。

司徒衍覆有薄茧的手摩挲过她如玉般细腻的面庞,晦暗不明的眼神,从她的耳朵扫过来。

再次停留在那嫣红的唇瓣上时,他的眉梢一动,头渐渐地朝她倾下,含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