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少女的酒意浓重,面带红霞。
她想着,既然是在做梦,那就干脆放飞自我好了。
她亲上他时,脸颊轻轻凑近,小巧的鼻尖与他的相顶。
两人呼吸相缠,温度一下子被燃起了起来。
少女的唇温软香甜。
如蜻蜓点水般碰一下,他就舍不得移开。
感受着少女那滚烫的面颊,司徒衍的心魂俱颤,微一抬眼,就与她飞翘的睫毛交缠。
他一开始还想着将人推开。
可品尝到丝丝甜意后,他竟是不想松开她了。
他过去虽是受了伤,但他的身体功能还是正常的。
司徒衍的眼眸猩红,呼吸炙热,大手搁在她的衣襟处,又慢慢地落下。
而少女却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想很有兴致地去探寻。
触碰到一片温润冰凉时,她觉得应该像现代的芋圆一样美味,不禁放大了胆子。
司徒衍感觉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直接清醒过来。
他的手微颤。
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后,他蓦地将人推开,任她倒在床榻上。
少女发现到嘴的“美食”没了,不满地皱起眉头,小手拍打着锦褥。
看着醉醺醺的“小蜜蜂”,司徒衍有些无奈。
“乖,别乱动了。”他的声音喑哑了数分。
他将沈葭和司徒闻乐的被子盖好,吩咐侍女进来照顾,就是迅速地走了出去。
来到院落外,司徒衍粗粗地喘了几口气,脚步依然有些不稳。
他的皮肤很白,外头的日光一照,照出了他脸上的红晕。
千寒走过来,看了一眼,诧异地问:“殿下,你的脸怎么红了?”
司徒衍保持沉默,只快步地往前走。
千寒却仍是敬业地问:“殿下,你的嘴巴边怎么还有血丝?你是不是遇到刺客了?”
司徒衍的面色沉下,扫去一道凌厉的光后,千寒就不敢再说话了。
*
沈葭醒来后,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她完全忘记自己在醉酒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看了眼身侧的司徒闻乐,她疑惑地问:“七公主,是你找人送我过来的吗?”
司徒闻乐睡眼惺忪,摇摇脑袋,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有啊,我也醉倒了。大概是清河姑姑或者皇祖母的人看见我们醉了,就一并将我们送过来了。”
沈葭愣怔地点下头,暗自庆幸。
幸好她跟司徒闻乐在一起,而不是,被人撞见跟薛仁钺在一起,不然,后面又会多许多麻烦。
这时,司徒闻乐指着沈葭红润的唇部,好奇地问:“咦,你的唇怎么肿了?”
“是吗?我也觉得有点痛。”沈葭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好像感觉有点疼,“大概是天气热起来了,蚊子多了,把我给咬了吧。”
她想来想去,也就想出这个理由。
司徒闻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不再多说。
沈葭换好衣裳,跟司徒闻乐匆匆告别后,见时候不早,其他千金小姐差不多都已经回去了,也打算回侯府。
她乘坐软轿到了山庄门口,发现已是空无一人。
张氏和沈湘早就回去了。
沈葭也不想跟她们两个一块回去,但是目前没有马车送她回府,她有些发愁。
不过,她的烦恼很快就解决了。
须臾,一位穿着皇家统一服饰的马车夫驱车来到了她的面前,恭敬地对她说:“孝敏公主,太后娘娘为你备好了马车,让奴才送你回武安侯府。”
车夫一边说着,将马车里停好。
一位嬷嬷从马车里走出,对沈葭弓腰行礼,“孝敏公主,太后娘娘说你喝多了酒,让老奴随行伺候。”
太后还真是贴心,她不过是帮太后找了一只猫,太后就帮她准备了回府的马车和照顾她的人。沈葭心里暗想着,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是好。
“不必了吧……”她摆摆手,刚打算婉拒,那位李嬷嬷却是坚持道:“公主,女儿家的身子娇贵,这里到武安侯府还要走很久。老奴颇懂些医术,路上多照料一下你,也好让太后放心。”
沈葭自己也会医术,但见推脱不过,也就答应了。
再说了,武安侯府那边可能也会有点麻烦,带这位嬷嬷回去也好。
“有劳李嬷嬷了。”她有礼貌地对李嬷嬷笑道。
李嬷嬷观察着沈葭的举动,顿时觉得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举止也很是得体,对待底下的人也很谦和,难怪太后会喜欢。
只是,她奇怪的是,太子怎么也喜欢这个小姑娘?
甚至,太子特意找了太后,说要以太后的名义送小姑娘回府。
李嬷嬷寻思着,又觉得太子可能是久病在榻,一个人倍感孤独。现在,他忽然多了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妹妹,心生怜惜也是有可能的。
沈葭没有去揣测李嬷嬷的心思。
她来到马车前。
车夫为她递来了一张马凳。
沈葭提起裙摆,由秋叶扶着手,踩着马凳,慢慢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有整套的茶具,高雅的外观和摆设显示出了准备之人非同寻常的品味。
秋叶在一旁煮茶,沈葭拉起马车车窗,观赏着外头的景致。
天凤山庄身为盛名远播的皇家园林,平时都没办法让人进来参观。
她今天还没有好好欣赏过天凤山庄,着实有些浪费,就在临走前,抓紧时间多看两眼。
而在她赏景时,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她视线里经过。
那马车里头坐着的人是司徒衍。
沈葭可以看到,那辆马车的车窗也是被吊起来。
司徒衍偏过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沈葭想起今日司徒衍帮她吹箫的事,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需要好好感谢人家。
于是,她对着司徒衍,展露了笑颜。
笑容清新可人,她的眼里也有闪亮的小星星。
可司徒衍看到之后,眼神竟然闪过一丝慌乱,面上也多了丝异常的红晕。
他迅疾地将车窗放下,隔绝了她的视线。
沈葭满心地不解。
这家伙平时脸皮不是很厚的么?
而且,平时,主动跟他搭讪的姑娘应该不在少数吧?
他不至于在女孩子朝他示好的时候,产生不好意思的心理吧?
怀揣着满腔的疑惑,沈葭回到了武安侯府。
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府里早亮起了灯笼的光。
“大小姐回来了。”府里的管家冲沈葭示好,又对她说:“老爷和夫人都在正厅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沈葭听罢,提步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武安侯坐在主位上在等候,张氏和沈湘就坐在武安侯身边。
“回来了?”武安侯轻抿一口茶水,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沈葭见状,用脚趾想也明白,张氏和沈湘八成给武安侯上了什么眼药。
沈葭乖巧地点头,没有表现出对武安侯的不满。
张氏和沈湘看了沈葭的举动,对望了一眼,以为沈葭的确是在天凤山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点心虚了。
“姐姐,你在天凤山庄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沈湘的脸上带着面纱,似是对沈葭的行踪感到迷惑。
她暗含意味地说道:“你要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很久,姐姐要去哪里,跟我们说一声也好呀。”
“我只是跟七公主多去喝了两杯酒,这么点小事,用不着跟母亲和妹妹报备吧?”沈葭抬头轻笑,一点都不像心虚的样子。
武安侯只是光听沈湘母女讲,尚且不清楚天凤山庄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沈葭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听说,薛仁钺今天也去了天凤山庄。
他希望沈葭千万别再和薛仁钺扯上关系,拖累整个武安侯府的名声。
“如果只是跟七公主饮酒,倒没什么。”武安侯的面容冷肃了几分,“误了时辰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既然去了天凤山庄,那你就要多帮衬着你妹妹些。可你给她送有问题的香包呢?”
“香包?”沈葭似是分外诧异,轻轻摇头,“我从来没送过什么香包给妹妹啊?”
她的模样懵懂,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武安侯转头看了眼张氏和沈湘。
张氏咬牙,痛心疾首地表示:“葭儿,你真是让母亲心寒。湘儿那般好心待你,事事为你着想,你竟然送她有问题的香包,让她走到花丛里时,被虫子和蜜蜂咬的都是包,以至于整张脸都毁了。”
张氏说完,沈湘摘下面纱。
只见她的脸上还有手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点点,看起来有些渗人,平日里那副弱不禁风的可人样早就荡然无存。
沈葭看罢,心里冷笑,真是高兴啊。
谁让沈湘自己偷偷摸摸拿了她的香包,不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呀,妹妹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跟个鬼一样?”沈葭佯装受了惊吓,赶忙捂住了唇,别过视线。
沈湘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想发作偏又只能忍着。
张氏委屈地看武安侯,用眼神暗示,沈葭的确是在羞辱沈湘。
武安侯不满地咳了声,“葭儿,你妹妹能不能成为太子妃,关系到整个侯府的前程,你要为大局着想啊,不要因为一些小儿女的心思,耽误了大事。”
“父亲不要急。”沈葭轻柔地笑着,“我觉得妹妹伤的这么严重,应该先找大夫看看比较妥当。”
张氏则是一种“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大夫”的骄傲神情,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将张大夫请来,再为湘儿检查一下脸上的疹子和她身上的香包。”
“不必劳烦张大夫了。”沈葭又笑:“我回来的时候,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也一起跟我过来了。李嬷嬷平时为太后照看身体,略通医术,让她来为妹妹看诊一下也好。”
武安侯的双眼骤然发亮,询问沈葭:“李嬷嬷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沈葭道:“太后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便让人送我回来的时候,让李嬷嬷也跟了过来。”
张氏没想到李嬷嬷也会来,刚想说什么,武安侯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张氏,就忙是说:“葭儿,你真是糊涂,怎么能让李嬷嬷在外面等,快让她进来。”
待李嬷嬷到了正厅里,武安侯让人为李嬷嬷斟茶,又恭敬地请李嬷嬷帮沈湘检查疹子和香包。
李嬷嬷诊断完,对武安侯说道:“侯爷,二小姐的这个香包没问题,她脸上的疹子估计是不小心被蛰的。”
“怎么可能?”沈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转眼看了下沈葭,认定沈葭的香包有问题。
沈葭对她微笑,表示出“我就是在坑你,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
她的香包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多了蜂蝶比较喜欢的香气而已,沈湘在花丛里待久了,就容易被蜂蝶咬。
武安侯自然是相信李嬷嬷的判断,认为沈湘是在小题大做,让别人看了笑话。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武安侯怒了。
张氏立马凑过来,放软了音调,“侯爷,你别这么吼湘儿,毕竟我们还要指望湘儿的,不是么?”
今日,沈湘丢够了人,但是张氏和沈湘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又想尽方法,找机会,跟清河长公主和皇后套近乎。
到后来,皇后的态度好了许多。
张氏又以为沈湘当太子妃有望,就在武安侯面前吹了一番,说沈湘艳压了众千金,表现得很抢眼。
武安侯这才敛了怒气。
他回眸,用感激的语气对李嬷嬷说:“今日,二位小女的确是有诸多劳烦太后娘娘和皇后之处,还望嬷嬷回去,能替本侯转达谢意。”
“要说麻烦,自是说不上的。侯爷若真要感谢,就该感谢孝敏公主。”李嬷嬷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二小姐今日的表现,真是令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等人刮目相看。若不是孝敏公主及时出场相助,只怕武安侯府的面子上可能过不去。”
武安侯完全傻眼了。
他感觉李嬷嬷说的,和张氏所转述的内容怎么不太一样。
“嬷嬷,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李嬷嬷就将今天发生的事,简略地概括了一遍。
她一说完,武安侯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张氏战战兢兢地看他。
沈湘被吓得花容失色,羞愧地将面纱重新系好。
“对了,侯爷,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说过,孝敏公主如果没事的话,平时可以多去皇宫里陪陪她们。”临走之前,李嬷嬷又添了一句。
武安侯忙是应下,“本侯自当会让葭儿多去太后宫里走动的。”
待送走李嬷嬷后,武安侯怒训了张氏一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夫差点就听你的一面之词给骗了。”
张氏抱住武安侯的胳膊,哭嚎道:“老爷,妾身这不是也想让你高兴点么。妾身的一片苦心,你怎么都不明白。”
张氏颤抖着身体,哭个不停,拽着武安侯不放。
毕竟,她之前经常这么干,百试百灵。
但是,过去能令武安侯心都化了的小意柔情,此刻,竟是令他有些憎恶。
“给我回屋去!”
武安侯用力地甩开张氏的手,转眼看沈葭,眼里满是希冀的光。
沈葭疑惑道:“父亲,太后娘娘让我去宫里,我过两天可以去吗?”
“去,当然去。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去。”武安侯觉得这个女儿仍然还是他的希望,又重新将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沈葭的眼眸微转,做出几分囊中羞涩的表现。
“可是,父亲,你看,除了清河长公主上次送来的,我都没有像样的衣裳首饰,去了宫里,怕是入不了太后娘娘的眼。”
这个时候,武安侯表现出了他大气的一面。
“这有何难,为父自然会多增加你的月例。”
沈葭见武安侯顺势上钩了,嫣然一笑。
她想要的哪里是那么点月例。
当年,她母亲嫁过来时,带过来的陪嫁都数不胜数。
她若没有狠狠地宰武安侯一顿,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