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樊天瑞被《末日》吸引, 全身心扑进游戏里去。

不是安楠的手机没电, 没带充电宝,又与他的手机数据线不匹配, 他还想插上充电宝继续玩。

樊天瑞玩得很愉快, 离开前和安楠互加微信,说是回去好好想想,发一份内测体验给她。

达成目的,安楠送走微信头像是只猫的傻白甜职业打野, 以“手机没电”的理由告别两人,果断地远离修罗场。

钟斯年:“……”

高赞:“……”

第二天, 郝淑贞从京市回来, 要求见面, 具体地点在云游科技楼下的咖啡厅。

两人各自点了杯咖啡,静静对坐。

看出安楠肉眼可见的变化, 郝淑贞感叹物是人非:“没想到变得这么快。”

上一次, 她们俩在郝淑贞工作的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见面,是安楠因为贺泉的事过来找她。

那时,她是记者, 安楠是学生。

这一次,她们俩在安楠的公司附近见面,是她因为贺泉的事过来找安楠。

这时, 她还是记者,安楠已经成了老板。

感叹一句,算是招呼, 郝淑贞进入正题:“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让你看看我写的报道,这份报道内容已经让贺泉看过了,他不希望我提及太多你的事,给你带来麻烦。你再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再改改。”

安楠接过平板,快速地翻阅起来。

报道内容贴近实际,从贺泉的角度来写,与其说是新闻报道,不如说是情感剖析,解释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走上连续杀人分尸的路,又是因为什么而主动自首——更多地偏向后者。

其中提及她的部分全部用“光”字代替,代表她在贺泉心目中的位置。肉麻了点,却很真实。

“你要发在《宁市新闻》上吗?”

“怎么可能?”郝淑贞笑了,“我要是敢把这东西发上去,立即得卷铺盖走人。”

《宁市新闻》报道的是新闻,新闻需要不偏不倚,贴近事实。

她在贺泉的新闻报道上已经由于主观因素太过偏向贺泉,让上面的人不满了,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安楠看完了通篇内容,把平板还回去,“那你是打算发表在哪?”

郝淑贞:“微博上,因为贺泉的事,我的微博粉丝爆涨,发微博影响力更大点。当然,微信上也不能少,微信方面我会找做公众号的朋友帮忙。”

具体内容没什么问题,听听宣传方面似乎也还行,安楠点了头,“你想发就发吧,他还好吗?”

“他是被逼杀人,有前因在,杀的人不算无辜,没被怎么样。听他说,里面有个和你同姓的大哥罩着他,还说你果然是他的天使。”

郝淑贞调笑一句,天使当然是她的用词,贺泉心里再想也不敢用这个词来形容安楠。

“我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应该没受欺负。”比起那个吃人的家,监狱的生活指不定还更好些。

听到贺泉过得还行,安楠放心了些。

“对了。”郝淑贞点开平板,点进视频APP,调出最新的历史记录给安楠看,“《灵猫传奇》看过吗?最近国内大火的电视剧,不少人每看一集就哭着喊着要养猫,没条件的大多云养猫,掀起一阵养猫热。”

安楠一脸茫然,看了两眼《灵猫传奇》的剧情介绍,是暑假档,一周四集,都快播完了。

“暑假前期在打球,后期在公司,没时间看这个。”

居然没办法和年轻的女大学生聊时下最热的电视剧!

郝淑贞心里疼,不知是疼自己没抓对重点,还是疼安楠大好的年纪不谈恋爱不养猫。

“贺泉在里面还看这个呢。”

“嗯?”安楠惊讶。

“对啊。”郝淑贞笑道,“原来他还喜欢猫。”

爱猫少年吗?

恍惚间,安楠看到咖啡厅的大片玻璃窗边,白衫黑裤的贺泉抱着一只小奶猫坐在那边,他捧着一杯奶茶,眉眼带笑,腿上的小奶猫抱着尾巴爱娇地喵喵叫。

真希望他能有那么一天。

下午,钟斯年来公司,带着文沙,告知牧云露被杀案件后的真相。

尉迟舒查不到牧云露家的那个阿姨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从警方掌握的各方面证据来看,最有作案时间的就是她,尽管作案动机不明。

为此,徐兴贤和文沙去了一趟阿姨,也就是陈云苹的老家。

得到的结果令人震惊。

陈云苹从小山村出来打工后再没回过家,平日里联系不多,逢年过节的也不回家。

不是陈云苹每个月都会固定地往家里打钱,他们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死在外边,或者跟别的男人跑了。

在贫穷的小山村里,女人外出打工和有钱男人跑了的事很多,众人见怪不怪。

一旦在外面过惯了有钱的生活,谁还愿意回到乡村来呢?

村里的泥腿子和外面的金腿子,该选择谁,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

老人?丈夫?孩子?那算什么。

徐兴贤拿出照片给村里的人看,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陈云苹离开村足有十多年了,很多人不记得她长什么样,而且城里人吃得好穿得好还会穿衣打扮,和以前朴素的村里人不同,不太好认。

陈云苹的家里人认了半天,不是很敢认。

只说:“应该是的。”

徐兴贤惊呆:“你们不是亲人吗?怎么不肯定?”

陈云苹的爸妈都不敢认,还有谁敢认啊?

家里人也很无奈:“十多年没见,谁的变化不大啊,城里人和乡里人吃的穿的差别那么大,认不出很正常啊。”

徐兴贤和文沙没辙,把事情和钟斯年一说,带上陈云苹父母和孩子的血液回来。

认不出来的情况下,只能做DNA鉴定。

而后,DNA鉴定出来。

牧云露家的这个阿姨和带回来的三份DNA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陈云苹的家人发誓当年没有抱错的可能,就算抱错了,孩子是亲生的呀!

只有一个解释:这人借用了身份。

那么,真正的陈云苹去哪了?还活着吗?

结果出来后,钟斯年带人去小区。

人去楼空。

陈云苹跑了。

尉迟舒查遍所有信息,大巴、高铁、火车、飞机,没有一样有陈云苹的信息录入。

她可能采取最原始的方式,离开了宁市。

整个警局针对全市的监控摄像头,翻看监控录像后发现,陈云苹在今天上午很自然地出了小区上了公交车,而后辗转公交车和地铁,出了宁市。

再后面,如果要涉及下去就是其他省市的范围,需要权限和向上面申请。

牧云露的案子无法结案。

因为最大嫌疑人陈云平的跑路,案子被定性为目的不明的“杀人案”,而不是自杀。

钟斯年和文沙一条条地补充信息,说明宁市刑警大队对案件的认真与绝不敷衍的态度。

此次案件是他们思虑不周,盯人不够紧。

以后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

面对他们称得上是检讨的态度,安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台。

今天是《末日》新地图上线后的第二天,她很在意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成绩。

钟斯年见她好像不怎么在意牧云露案子,有些奇怪,“你不关注吗?”

“哪不关注了?”安楠反问,“你刚刚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我听到了,你说那个阿姨跑路,找不到人,案子没法结。”

文沙小声地问:“然后?”

安楠:“我不是警察,你们抓不到人,难道我就抓得到吗?人总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尤其是这种专业性质极强的领域,我能做的不过是破案,而这个案子里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

牧云露没把遗产留给她之前,她倒是可以牵扯进去,查一查。

遗嘱公布之后,她和牧云露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需要规避,再牵扯到案子里去就不行了。

说“公私不分”还是好的,再被人破个脏水,案子没破,公司都得遭殃。

坐上云游科技老总的位置没几天,安楠的觉悟很高。

她体会到了牧云露所说的那句话,在这个位置,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换成以前的她,管它三七二十一,怼得米瑗怀疑人生,再三下五除二地破了案。

而今……

钟斯年:“你这是在为公司员工着想?”

“我倒是想任性一回。”安楠不再盯着后台上涨的数据,用挪揄的眼神看钟斯年,“可钟队不是抓不到人吗?还被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大名鼎鼎的钟大队长都抓不到人,我这么个只有脑子还好使的柔弱女子又怎么能做得到呢?”

钟斯年被恶心得全身汗毛竖起,“好好说话!”

安楠收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淡淡地说:“阿姨没有作案动机,牧总对她很好,如果阿姨非要杀人,我更倾向于她是受人指使,而不是出于自愿。”

在杀人动机的问题上,钟斯年琢磨好些天没琢磨出问题来。

他们要找陈云苹是为了协助调查,再问问真正的陈云苹的下落,谁想陈云苹自己心虚跑路,不打自招。

“冷冻卵子的事,我还是有点在意。”

冷冻卵子没多久后,牧云露自然怀孕,并且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前提下发生车祸,失去孩子,失去生育的可能。

偏偏,没多久后,马高朗通过陈云苹做了试管婴儿。

安楠想了很久没想明白陈云苹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牧总肯定不知道马鸿光的存在,那么我做个大胆的假设……”

又是假设?

钟斯年和文沙竖起了耳朵。

安楠:“冷冻卵子是陈云苹提出的建议,要么牧总自己都不知道,要么她就是事后忘记了。”

钟斯年:“冷冻卵子需要每年支付一定的费用,如果说牧云露不知道,那么钱从哪里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马高朗在医院遇到陈云苹缴费,这笔钱一直是陈云苹在支付的!”

那么,陈云苹可能是出自牧云露的嘱托,也可能是她自己出资支付。

安楠接着说:“马高朗和吕阳冰的说法里,有一点是一致的,牧总很信任陈云苹。不止是因为陈云苹在她身边十多年,从大学时代开始照顾她,更多的肯定是平日的所作所为让人信任。牧总看人的眼光很准,我觉得陈云苹在她身边十多年本本分分,突然在最后关头动手,受人指使的可能性非常大。”

钟斯年顺着她的思路去想,觉得自己踩中了一个大坑,“那么有谁要牧云露的命?”

安楠:“陈云苹知道牧总染了艾滋,差不多还能活个五六年,就算不动手,时间到了也会死。提前动手,想得到什么好处?”

文沙缩着脖子,小声逼逼:“牧云露死亡后,她的遗产大部分给了你。”最有嫌疑的是安楠。

安楠是牧云露死后最大的受益人,可偏偏她又不可能对付牧云露,所以成了一个死局。

当然,如果有人就是这么算计,想让安楠得到这部分遗产……

安楠和钟斯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

不可能的。

谁会知道牧云露立下的遗嘱内容呢?

千方百计算计那么多就是为了给安楠送钱?傻了吧。

想不通就不想了。

陈云苹已经入了全国的通缉名单,以国内发达遍布的信息网络来看,除非她能龟缩在一个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否则迟早要被抓出来。

杀人偿命,没有谁可以逃脱制裁。

**

炎热的八月过去,九月刚刚冒头,宁市下了几场雨,温度就降了下来。

大雨连下一个礼拜,宁市由西向东的宁河水位上涨,飘来一具全/裸的男性尸体,被早起打扫大街的清洁工看到,报了警。

宁市炸了。

男女老少全部投来关注的目光,没有例外,比七月的分尸案,八月的情杀案更为热心。

不是因为时隔不久又死了人,而是……这具尸体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又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面无全非。

最让男女老少瞩目的是,他被阉割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个案子结束,凶手不难猜,文案剧透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