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在这儿呢!” 半人怀抱粗壮的木瓜树上, 小桃子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 脆脆的冲着黑着脸的顾驰开口。
顾驰深吸一口气, 以防吓到小丫头, 面色恢复以往柔和的模样, “来,小桃子, 爹爹在树下接着你,慢慢下来, 好不好?”
既然小丫头能爬上去,想必一个人也能从树上下来。再说这棵木瓜树也不算很高,有顾驰在下面接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丫头露出娇俏的小酒窝, 穿着精致绣鞋的小脚丫也跟着晃了晃, “爹爹, 树上看东西看的特别清楚,你方才一进门我就看见你了,若是我.日后也能长这么高就好了。”
顾驰不由得哂笑,若是比树还高,那不就成了一个小妖精?
“小桃子乖乖吃饭不挑食, 不能只吃肉肉,也要多吃各种蔬菜,这样子才能长的高挑。”
“不挑食?” 小桃子红红的小唇稍稍抿紧,不挑食是不可能的, 她喜欢吃肉肉,不喜欢吃青菜。
顾驰又道:“来,先不说这些了,从树上下来,你若是想要在高处看风景,爹爹带着你去摘星楼,那里夜晚清风徐徐,火树银花。现在从树上下来,爹爹在下面接着你。”
小丫头点头应了一声,利索的下树,粗壮的枝干随着小桃子的动作摇晃,如同顾驰起伏的心跳一样,为女儿捏一把汗。将女儿抱在怀中,顾驰面上的担忧方才褪去。
看着小丫头利落又熟练的姿态,应该不是第一次爬树,只不过这次恰好被顾驰看到。
小丫头白莲藕似的手腕环着顾驰脖颈,小嘴叭叭似的说着话。
顾驰将她抱进屋里放下来,面无表情,声音也有些冷,“ 为什么要爬树?爹爹和娘亲告诉过你不能上树,若是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
小桃子杏眼圆圆的看着顾驰,红唇抿成一条线,白嫩的小脸儿拧成一团,爹爹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她知道自己惹着爹爹了,抬脚就想要往顾驰怀里钻,撒个娇说句甜话平息顾驰的怒气。
没料想刚一动作,顾驰冷冷的声音又传来,“站在那里不许动,爹爹问你话呢!”
自小这丫头古灵精怪,每次一惹祸就往大人怀里钻,软软的小身子、娇娇讨好的话一开口,早就忘记为什么生气了。是以顾驰这次狠下心,要给小丫头一个教训。
小桃子嘴巴撇了撇,“哇”的一声哭出来,金豆子的泪珠不断往下掉,浓翘的睫毛湿润,杏眼湿漉漉的看着顾驰,一脸委屈样,“爹爹,爹爹好凶,爹爹凶小桃子。”
顾父、顾母在外听到孙女的哭声,赶忙跑进屋,心疼极了,“谁欺负我们小桃子了,不哭,不哭,爷爷、奶奶在这儿呢!”
看着靠山来了,小桃子抹把泪,“我想让爹爹抱一抱,可爹爹不让,爹爹还让我站着不能动,爹爹不喜欢小桃子了。”
越说越委屈,小桃子哭的更厉害了。
这个坑爹的丫头,倒打一耙呢。
顾母看了一眼顾驰,自己儿子她清楚,平日对小桃子这个掌上明珠喜爱的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训斥小丫头。
顾母拿出帕子给她擦掉泪珠,“不哭了,哭起来就不好看了。”拉着小桃子坐在杌子上,“是不是你又不听话了,爹爹才训你的?”
小丫头不再继续掉金豆子,腮帮子鼓鼓的,有些心虚的偷偷瞄了一眼顾驰。
唔,爹爹还在生气呢!娘亲说过,诚实的好孩子才讨人喜欢。
小桃子垂下头,有些蔫蔫的开口,“我没有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偷偷爬上了树,惹了爹爹生气。”
“爬树有多危险,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和舟宝,你也和爹娘拉过勾,在没长大之前是不能爬树的,可你今日又是怎么做的?” 顾驰看着小桃子开口。
孩子们野,上山爬树、下水摸鱼,顾驰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再怎么乖巧的孩子也会有顽皮的一面。
可小桃子还小,若是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伤筋动骨是其次,一不小心留下疤痕或是摔坏了腿脚,那一辈子就毁了。为了孩子们的安危,做父母的真是操碎了心。
小桃子垂着的头抬起来,经过刚才泪珠的洗涤,眸子更加清澈,走到顾驰的身边,揪上他的衣角,“爹爹,我错了,在我没长大之前,我不爬树了。”
看着女儿乖乖巧巧认错的模样,顾驰冷着的脸变得柔和,将小桃子拉进自己怀中,“爹爹记着你今日的话,若是下次再被爹爹抓到”,他指了指案桌上的木板,“那爹爹可不只是训斥你几句这么简单。”
小桃子赶忙双手背后捂着小屁屁,木板打人可是很痛的,小脑袋瓜点了点,“爹爹,我不会的,你放心吧!”
大手拉着小手,顾驰带着小桃子、还有顾父顾母他们,来到堂屋。
叶溪一眼便看到女儿红红的眼眶,将小桃子打发出去以后,看着顾驰开口,“小桃子方才怎么了?”
顾驰将事情讲了一遍,而后揶揄的看着叶溪,“小桃子爬树这一点随你,我还记得咱们未成亲时,有一日我刚走到阳山村村头,就看见树上一个好看的小姑娘,最后还从树上摔下来了,是我将你背回去的,还给你上了药酒。”
顾驰的目光柔和,带着缠绵和情意看着叶溪,“ 那时候咱们两个没见过几次面,可看到你崴了脚踝,我心疼极了;你在我背上的时候,总嫌那条路太短,要是可以一直背着你走下去就好了!”
叶溪脸颊一片绯红,如灿烂的晚霞,又似明媚的桃花,虽已成亲这么多年,孩子也这么大了,可每次被顾驰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她还是感觉羞羞的,“原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顾哥哥!”
最后“顾哥哥”三个字俏皮的拉长调子。
“是啊,很早就喜欢你这个小姑娘了!” 顾驰仰起唇角,自成亲后,便很少听到叶溪称呼自己顾哥哥,如今猛一听到,恍若回到以前的时光。
当年的小姑娘如今成了明艳动人的顾夫人,一颦一笑都勾着顾驰的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白发苍苍的以后,他都爱着顾夫人,要和顾夫人在一起一辈子。
“我也喜欢你呢,夫君。”叶溪脸上的绯红仍在,杏眼中含着绵绵情意,两颊的小酒窝盛满蜜水。
门外准备踏进屋的舟宝看到自己爹娘这幅样子,摸摸转过身拉着小桃子离去。
小桃子有些不解,“哥哥,咱们为什么不进去啊?”
舟宝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看向自己妹妹,“乖,哥哥给你讲故事听,昨日看了一个有关仙人的故事,仙人可厉害了......”
等到十六日那天,是两个小家伙的生辰,照例亲朋好友在一起吃顿饭,李晟如今膝下二子,李宏膝下一子一女,当日顾驰还有李家兄弟俩在一起奔波求学,如今一个个成家立业。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忆起往昔,好不热闹。
而文正帝也没有忘记当日的话语,送来不少精致的贺礼。
陛下日理万机,却能将两个小孩子的生辰记在心里,他顾驰,果真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啊!
那些对顾驰看不顺眼的官员,这一次又红了眼。
小桃子和舟宝开心极了,星星眼看着这么多贺礼。
文正帝出手阔绰,翠羽珠宝,珍贵的蜀绣绸缎等,这是给小桃子的,还赐下了孤本、上好的镇纸、新奇的小玩意儿等,这是给舟宝的。
小桃子打小喜欢精巧的首饰和珠钗,不过最令她喜欢的礼物,是一盒子又大又甜的脆桃。
如今步入十月中旬,上京城的蔬菜便已很是少见,更何况是这些水果,若是遇到哪个铺子里卖的有果子,排队的人疯抢,一个桃子大几两银子也有人愿意掏钱。
这桃子可算是送到小丫头的心坎上去了,人如其名,小丫头长着一张粉粉嫩嫩的蜜桃脸,每到夏季也喜爱吃桃子,和叶溪一个样,母女俩拿桃子当饭吃。
如今在这寒冬腊月,猛然见到久违的脆桃,她能不喜欢吗?
“这是宫中的大皇子送给你的礼物,当日陛下提起你们生辰时,大皇子也在场。” 顾驰开口,不愧是龙子凤孙,虽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可为人处事值得称赞。
只是一个臣子的儿女生辰而已,可大皇子还送上了别有心思的贺礼。
寻常人家冬日吃不到果子,宫里倒是能吃上一些,不过也是按照分例领取的,当今皇帝节俭,不重口腹之欲,在吃食方面也下令无需花费太多银子。
所以即便是皇子,吃些果子虽比平常人家容易,但也是有限量的,这估计是大皇子从自己分例中拿出来,送给小桃子的。
小桃子抱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水蜜桃不撒手,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大皇子?爹爹,大皇子是谁啊?”
顾驰笑道:“大皇子是陛下的大儿子,非常优秀的少年,十多岁的年纪,学识能力各方面都很突出,长的也是一表人才。”
小桃子点点头,“爹爹,你得空了帮我向大皇子哥哥道个谢,我很喜欢他送来的桃子。”
顾驰在户部任职,大皇子这一段时间也在户部跟着学习,户部一把手高尚书原本因还银这件事对顾驰颇为不满,经常找寻机会给顾驰挖坑,所幸有大皇子在,他不得不收敛一些。
第二日忙完正事,顾驰寻个机会对大皇子道谢,“臣的儿女特别喜欢大皇子您送来的礼物,还特意叮嘱微臣,一定要给大皇子您到个谢。”
少年俊朗的面上露出笑容,原本冷淡的眉眼因这一笑变得温润,周珩薄唇轻启,“顾大人不必太过客气,几年前吃过顾大人送来的喜糖,我一直记挂在心中。如今顾大人的儿女生辰,我也没有送多么贵重的东西,顾大人的一双儿女喜欢就好。”
他经常跟着文正帝学习如何处理朝政,是以也听过文正帝提起顾驰,自然也知道小桃子和舟宝。
虽未见过面,可听说两个孩子粉雕玉琢,香香软软的,可爱的紧。
当时送生辰礼的时候,按理说如往常一样送礼即可,无需他自己挑选礼物。
可周珩脑子里一直跳出“小桃子”这个小名,想必顾大人的掌上明珠肯定是个爱吃桃子的小丫头,他投其所好,将自己桃子的分例全给小桃子送去。
小桃子爱吃“小桃子”,周珩不由得勾起唇角,如春风拂面,拂走眉眼间的清冷,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这个甜甜又娇娇的小丫头。
月水村这边,数着日子,顾大郎收到了上京城顾驰的来信。
“我说三弟这次回信怎么慢了十来日。”顾大郎看完信,面上满是笑容,信中有顾父、顾母的叮嘱,还有顾大郎报平安的话语,不过最令他牵挂的,还是关于月水村如何赚银子的事情。
三弟没让他失望,顾大郎叫上顾二郎,赶忙拿着信去通知董里正,“三郎收到咱们的来信,找了个机会特意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将那特殊的种子,什么番薯、玉米等等,让咱们先试种,还派了专人来指导。还有呢,咱们的路也要修了,准备修的和镇上的青石路面一样,下雨天也不用一踩一脚泥了。”
“当真?”董里正笑成一朵花,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咱们通往镇上的大陆只有那一条,一旦赶上下雨下雪,根本就没法下脚。小路倒是近一些,可翻山越岭的,要翻过几座山头,走起来也不方便。若是修路了,即便数九寒天大雪封路,咱们也不用担心了,家里的粮食、蔬菜可以尽快卖出去,不至于烂在地里,去镇上请个大夫也更方便。”
交通不便利,带来不少麻烦。月水村的路都是土路,夏日下大雨一踩一脚泥,冬日白雪皑皑路面结冰,大家伙只能待在村子里,根本就没法出去。
像有些蔬菜、瓜果,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蔫蔫的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可月水村这路,帮了不少倒忙,路面崎岖一走三停。更别提若是有个突发情况,急着请大夫,那更是不便利。
如今将路修的又宽又阔,青石路面整齐铺排,出行各方面都很便利,还干净,下雨天走一趟鞋底也沾不了多少泥土。
“还有这些种子,怎么个特殊法子?” 董里正接着问道。
顾大郎开口:“这是从大宛、还有大秦传过来的,听说一亩地收成更高,还有些菜种,是咱们从没吃过的东西,上京城已经开始种植,三弟特意在皇上面前求了个恩典,让咱们月水村也可以种植,说是一亩地能卖出不少银子呢!”
顾二郎接上话:“三弟还在信中说道,上京城大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在郊外有庄子,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去庄子上避暑纳凉,尝一尝农家小菜,游玩一番。而咱们村子就和那些郊外庄子一样,有山有水,树木葱葱,一大片一大片的粮田,如今还有陛下御赐的牌匾,是个好去处。”
“咱们收拾出干净的客房,布置的好看一些,远道而来的外人来了可以居住,可以给他们做一些农家小菜,还有咱们山上干净的果子和山货,自家做的刺绣、竹席等等,都可以拿来出售,就像去山上寺庙上香,路途中看到别人卖的东西一样,咱们都可以借鉴。”
董里正虽花甲之年两鬓斑白,身子骨却不错,如今得知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欢喜的不停点头,“不错,不错,就按三郎说的办,三郎将路给咱们铺好了,剩下的就靠咱们自己琢磨,怎么样才能让村民们的荷包鼓起来。等今天晚上,咱们大伙聚在一起有商有量,拿出个主意来。”
临南县的县令动作也很快,没过多久便派人来修路,路面与以往相比更宽敞,青石板块干净,光着脚在上面走都不硌脚。
大路一修,来到月水村的人更多,有些是外村的来看看热闹,有些是镇上、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来这里对着御赐的牌匾还有顾驰的进士碑拜一拜,沾沾光,有些是去到这里避暑纳凉,看一看月水,还有那吱吱呀呀转动的水车,碧草蓝天,青山绿树,山上的果子和野花数不胜数,花香、果香和草木香掺杂在一起,格外清新。
至于那些种子也种下了地,来到村子的人越来越多,留他们住宿,提供吃食,卖出山货、绣品、还有其他一些手工活等等,村民们的荷包慢慢也鼓起来了。
月水村的村民,一个个越干越有劲儿,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贵村。
人一旦富起来,上门打秋风的可不少。这不,来了一个久违的老婆子,就是顾大郎夫人吴氏的娘亲。
在顾驰还是秀才的时候,吴婆子带着儿子、儿媳来到月水村一通闹,最后以和吴氏断绝母女关系告终。
后来看到顾驰发达做了大官,顾大郎和顾二郎兄弟俩跟着没少沾光,吴婆子心在呕血,若是当初不和吴氏断绝关系,如今自家几个儿子也能跟着赚不少银子。
在知道顾驰高中以后,吴婆子就想和吴氏修复关系,可又害怕顾驰得知后给他们吴家找绊子,一直不敢上门。
吴家近几年的日子不好过,几个儿子游手好闲,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让她一个老婆子下地干活讨饭吃。
吴婆子时到今日才后悔,以前她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可到来都是一群白眼狼,若是吴氏还愿意认她这个娘亲,那她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进到月水村门口,吴婆子一脸震惊,这么多年没来,月水村变化这么大,看看这青石地面,看看气派的村门,这可不像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和镇上也没差多少嘛!
等到了顾大郎家门口,吴婆子又是一震惊,以前的黄泥墙土屋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粉墙黛瓦,好看极了。
吴婆子咽了咽口水,今个她没白来,一定要和吴氏修复关系,住进这粉墙黛瓦的大房子里面。
上前敲门,已经十一岁的顾三宝开了门,有些疑惑,“婶子,您找谁?”
吴婆子笑的过分热情,“这是我外孙吧,我是你外祖家的阿婆,你娘是我长女,阿婆今个来看看你们。”
顾三宝不着痕迹的皱眉,当时的事情后来吴氏告诉过他,他可知道眼前的吴婆子不是什么好人,“我娘的亲娘早就不在世了,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安的是什么好心!”
吴婆子一噎,“我真的是你亲阿婆,以前我和你娘母女之间有些矛盾,可断了骨头仍连着筋呢,母女的血缘关系是割不掉的。你把你娘叫出来,就一目了然!”
顾三宝关上木门走出来,“那你说一说,你和我娘之间有什么矛盾,为什么我这么大了,从未见过您一面?”
吴婆子语塞,她和吴氏断绝母女关系的事情怎能说出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你将你娘叫出来。”
顾三宝不搭理她,“ 我娘呢,今日不在家,我是年龄不大,可曾听我娘说过,我的亲阿婆为了让我娘贴补她几个儿子,将我娘的聘礼全都扣下,出嫁时几身破烂衣服便是全部的嫁妆,后来嫌弃她拿不出银子供养家里的弟弟和侄子们,更是断绝了母女关系,还在董里正那里签字按了手印。自此您十年来再未和我娘有过联系。不知如今又是为何找上门来?是不是看我们日子好过一些,故意上门来...”
后面的话顾三宝没有说完,刚才围上来看热闹的村民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王家娘子声音洪亮,“这是故意上门来打秋风呢!早已断绝母女关系,十年来不闻不问,怎么今个跑来了?”
吴婆子脸色黑了黑,“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开口。”
王家娘子也不见生气,“婶子,你怕是搞错一件事,如今你和我,都是外人,不,我们还是一个村的邻居,可你,什么都不是,这是故意来我们村找事情呢!”
吴婆子脸色越发不好,若不是为了讨好吴氏,她何必主动找上门热脸贴冷屁股。
吴婆子佯装抹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这几年来日日夜夜睡不好觉,觉得愧对你娘亲。如今我知道错了,我这当娘的不应该和女儿置气,所以我先低个头,来对你娘道个错,日后我们还是母女。”
“谁和你是母女?你上赶着要当我亲娘,我就要承认吗?” 吴氏出声,她刚才外面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围观的一群人,还有人群中那个老婆子。
吴氏毫不留情,“ 你的认错我不接受,你也可以回去了,咱们签的协约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井水不犯河水,要不要我拿出来再给您念一遍?”
吴婆子使劲挤出几滴泪,拉着吴氏的胳膊,“娘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娘也知道错了,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咱们娘俩进屋好好将事情讲清楚,以后还是母女。再说了,事情闹大也不好,你们顾家好几个读书人呢,若是传出去你们小肚鸡肠,不原谅我这个老婆子,影响的都是你们的声誉。”
吴氏冷笑一声,敢情这是威胁她呢,可她不怕!
吴氏拽着她就往村口走去,“村门口便是御赐的牌匾,您说您知道错了,不如您就在牌匾下面,真心诚意的忏悔一下错误,光凭嘴上说几句,谁知道是真是假。见匾如见皇帝,就让皇帝来辨一辨您究竟是真的知错,还是假的知错?若是在皇上面前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
几步来到村口,吴婆子在牌匾下腿都软了,张了半天嘴没有吐出一个字,她就是个老妇人,怎敢欺君?最后无奈,灰溜溜的迈着步子跑了。
吴氏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么多年不见我一面,如今假惺惺的上门说认错,等到了御赐的牌匾下面,您又不敢说一句话。这不是故意上门欺骗我的吗?。”
围观的人也嗤笑起来,刚才吴婆子那一番话说的真心实意,什么做娘的先低个头,可这会一看,才知道都是假的,差一点被她骗了。
听着身后纷纷的议论声,吴婆子走的更快,农家人天生怕皇帝,刚才在牌匾下面她害怕的腿都站不直。
女儿靠不住,还是要靠几个儿子,就知道吴氏是个黑心肝的,早知道吴氏这么不给她当娘的面子,还不如生下来就把她掐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