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小报动作很迅速,第二日占据几页版幅来介绍有关今科贡士的情况, 籍贯年龄、是否婚配、家世如何以及对其学业水平的评价等, 详细的很, 媒婆说媒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这些人的消息可真灵通。
顾驰仔细看着小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共录取三百名, 其中仍以世家子弟为主,大部分人的家世都不差, 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真正寒门的子弟,只有一小部分。
小报着重介绍了前二十名的情况,都挺出色的, 各有各的闪光点。
有一个共同点是, 前面的贡士都挺年轻的, 和顾驰年龄相当的也挺多,自从文正帝执政,大力推进全民读书,如今学子是越来越年轻化了!
对待顾驰这个第一名,更是花费不少笔墨, 标题又大又黑,明晃晃的惹人眼,“震惊全大周朝的一件事,第一名竟然是他”、“世家子弟都要哭了, 就因为这几点与会元失之交臂”、“寒门子弟的逆袭之路”、“河省的崛起和希望之光”等。
将顾驰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犹如文曲星转世一样,顾驰看了,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写这篇文章的小编,可真是个人才。
叶溪专门买了好几份小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就没有下去过。
她将这些小报妥帖的放起来,“等到时候回家了,带回去给爹和娘看,他们肯定很开心、很骄傲。”
做父母的,谁不愿看到自己孩子出息的那一刻?公公婆婆远在家乡,难以及时分享到这份喜悦,有这些报纸的描绘,到时候也可以让他们不太遗憾。
夫君这么厉害,叶溪恨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好,要不是这些纸质的东西难以保存,她还准备把这些东西当成传家宝传承下去呢!
能在这么多人中摘夺桂冠,也挺出乎顾驰的意料,一想起这件事,嘴角就忍不住扬起。说起来还有些好笑,昨晚他还失眠了,激动的一夜未睡着,今个也不觉得困,只觉得格外有劲。
叶溪看到他这幅样子,其实她自己也挺激动的,夫君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艰辛,如今终于有了回报,这一步步走的并不容易。
夫君平日看着稳重,其实根子里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会紧张、会激动,以往他的负担太重,到如今,终于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考试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拿前二十名来说,大家的水平其实差不多,谁当第一都有可能,就看哪一个更能获得阅卷考官的青睐。
不过令顾驰有些惊讶的是,萧柯竟然还没有李晟考的好,吊车腿那种,名次挺靠后的。
两年前,萧柯意气风发,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的疏离藏都藏不住。如若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他的伪装所蛊惑,认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又和善好相处的人。
可如今的萧柯,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他那股阴鸷,真是相由心生,总是做坏事,这不就抱负到自己头上了,成绩一落千丈,被远远的落在后面。
走完九十九步,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殿试这一关。顾驰状态调整的很快,有萧柯这种人的前车之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很快投入到殿试的准备当中。
温元之为官几十年,不管是行走宫廷的礼节、还是面圣该如何相处,都颇有经验,他也不藏私,一一教授给顾驰和李晟二人。
殿试前几天,上京城却沸沸扬扬的流传着这样的消息,第一名的名次有猫腻,凭什么后面那么多世家子弟被他一个寒门子弟压一头。
传流言的人,直白的很,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直指顾驰,冲着他来,目的就是要损害他的名声。
流言猛于虎,张口难辨,若是传入文正帝耳中,信了谣言,自然会对顾驰没有好印象,甚至会厌弃他,那殿试的时候,顾驰被皇帝不喜,还有好前途吗?严重的剥夺了功名也是有可能的。
即便后来查明是谣言,但早已尘埃落定,无可挽回的余地。
这人倒是挺有心机,故意在读书人间煽动。考上的是少数,落榜的是多数,好多人心里都存着一口气呢,最容易头脑不清,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然不乏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把顾驰拉下去,就轮到后面的人上位。
再严重一些,谣言愈传愈烈,三年一次的科考被人质疑其公允性,如若为了安抚人心,废除此次会试,那他们那些没考上的人,就又有一次机会。
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能拉下水一个是一个,世家子弟不好惹,可顾驰没什么靠山,枪打出头鸟,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也是深深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虽他们出发点不同,可最终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太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顾驰并没有受到这些谣言的影响。
他要是有这个能力,让几位主考官都包庇自己,那也不用辛辛苦苦读这么多年书了。
再者出来这件事,最恐慌的倒不是他,而是几位阅卷的主考官,出现这样的谣言,不就是暗指他们有问题吗?
有这几位在上面顶着,顾驰并不担心,用不着他出手。
为了自保,这几人自愿辞去官职,以正清白,还特意找到上京城小报的小编,花了不少笔墨,将顾驰从小到大所有的荣誉和事迹写出来。
什么生着重病一边喝药、一边读书;别的小孩子在玩泥巴,他在干农活,嘴里还背着书,时刻手不离书;懂事又有礼貌,全村的人都喜欢他这个孩子;没钱买笔墨,就用清水练字,经年累月,练字的墙壁都掉了一层颜色,笔头秃了还不舍得扔,凑合着继续用;没钱买书,就一本本的抄书;重情重义、和夫人青梅竹马,立志要为河省正名等等。
将顾驰塑造成一个逆风翻盘、向阳而生、坚强不屈、悲惨却不断强大自己的形象。
不仅如此,各大酒楼说书的,也开始为顾驰说好话。
反正一夜之间,顾驰的形象就反转了,大婶、大爷们听着顾驰的事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个孩子这么惨,多不容易啊!这些黑心肝的还敢造谣,看不起贫家子,就是和他们老百姓作对。
顾驰看到小报上的内容,这说得真的是自己吗?别人他不知道,村里张婆子挺不喜欢自己的,他真的不是人见人爱的孩子啊!
竟然还有不少国子监的学子,跑到顾驰家里,向他道歉。
顾驰这么惨,笔头用秃了还舍不得扔掉,却从来不卖惨,当初他们那么欺负顾驰,可真是太没良心了。
一个送给他一根笔,一个送给他一锭墨,反正送啥的都有,“顾驰,我们向你道歉,你小时候没有用过的东西,我们都给你补上。”
顾驰苦笑不得,“我没有那么惨,爹娘对我都挺好的,好吃好喝的,都给了我这个小儿子。用清水练字,一方面是有省钱的打算,但另一方也是为了锻炼臂力,我对自己的生活挺满意的。”
两三岁时,别的孩子在玩泥巴,他也在玩泥巴啊!笔头秃了舍不得扔的绝对不是他,要一堆破烂的东西干吗?忆苦思甜吗?他真的没有这个特殊的癖好。
听到顾驰这样说,那群人更愧疚了,顾驰过的是这样的生活,竟然还觉得很幸福,没有一丝抱怨,乐观的对待每一天,这样的人不考第一,谁能考第一啊!
有他们这群人,谁敢质疑顾驰一句话,他们就会上前反驳回去,没过多久,有关顾驰的谣言很快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上京城的百姓们,可太喜欢顾驰这个孩子,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家的熊孩子,纷纷看好他在殿试中继续考第一名。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顾驰获得了一批老母亲般的关爱和支持!
文正帝自然也听到这些流言,几个主考官愿意摘去乌纱帽自证清白,被他拦住了。
这几个主考官是文正帝亲自点名的,人品行事他的信得过,最重要的,从确定人选、到出题、到最后的批阅试卷,他们都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进行的,不与外人有往来,吃饭、睡觉都有衙役监管,即便是一只鸟,想有飞进来都不太容易,更何况是包庇作弊。
这种流言说高明,一点都不高明,稍微懂得会试流程的人,都不会相信。要说不高明吧,最容易扰乱舆论,百姓被牵着鼻子走。
文正帝派人详查,务必要抓出背后传播谣言的那人,这人真是没安好心。会试三年一次,是选拔人才的唯一途径,被他这么胡乱一搞,差一点就影响了会试的威信,如若得逞了,大家伙对选出来的人才如何信服?会试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文正帝倒是对顾驰挺满意的,谣言传的那么激烈,也没有扒出来什么黑点,说明这个学子本身行得端、坐的正,不仅学问好,人品德行都值得信赖,这才是朝廷所需要的官员啊!
他召来温元之,“你的学生最近风头正盛,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元之行过礼,“臣的学生,随了老臣,陛下英明,自是不会相信那些惑众的流言。”
这话说的挺狂,文正帝笑了笑,“若是顾驰殿试表现的不如预期,爱卿又当如何?”
温元之老神在在,语气坚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相信这孩子不会让老臣失望的。”
他选出来的学生,能是一般人吗?
文正帝修长的丹凤眼含着笑意,“那朕就等着看他的表现!”
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那可是一丝都马虎不得,就连纸墨都有要求。
这可造福了那些商家,什么“七层纸”、“五层纸”,还有卖的各种笔墨,号称和殿试时差不多,不少学子都会花钱买回来。
顾驰自然也不例外,买了一些回来感受其有什么不同。
更甚者,还有什么“及第汤”、“进士粥”、“状元饼”“等,五花八门,卖的还挺好,不少人大老远也要跑来喝一口。
真是学子的钱最好赚啊!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学子本身的水平,经历几天的准备,到了四月二十一日那天,就是殿试的日子。
出门前照例是“吧唧”一口爱的鼓励,叶溪眉眼如画,笑的好看,“夫君,别紧张,反正不管怎么样,最次一个同进士是跑不掉的,保持平常的状态就好了。”
顾驰拉着她热乎乎、软软的小手,应了一声,“夫君知道了,在家等着我回来。”
溪溪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会太差,他已经比很多人优秀了。
顾驰精力满满,和李晟一起去到宫门外等候。
所有的应试者排好队,即便还没有进入宫门,就可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庄重,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也没有一个人敢四处张望。
大家举止得当,仪容仪表整洁,连手指甲都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打扮的是越俊越好,有些年龄大的、或是那些少白头的,想了不少法子,什么吃黑芝麻、黑豆的,用特殊的药材洗头啊,用尽各种方法,从头到脚全方位打扮。
黎明的曙光照耀,宫门打开,宫城的全貌,慢慢在众人面前展现,大气又磅礴。
所有人排好队依次进入,走在宽阔的青石道上,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总感觉连空气都和外面不太一样。
一墙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天子脚下,庄严肃穆又厚重,即便还未见到陛下本人,也忍不住让人臣服。
时不时的会有宫女、太监的路过,但即便是伺候人的,也是仪容得当、面色沉稳,不慌也不忙,在主子面前伺候,如何处事最为重要。
若是他们这些应试者太过紧张,说话说不出来,最基本的心态都不行,从某一方面来说,怕是连这些宫女、太监都不如。
又经过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一系列礼节,然后颁发策题。
文正帝在上面高座,顾驰虽没敢看他的容貌,可方才行礼时听他的声音,也是非常年轻的,无形中有一股气势,不愧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人腿软。
与以往其他考试相比,殿试是不同的体验,这么多人直盯盯的注视着应试的新科贡士,更别提还有天子,整个太和殿只有写字的沙沙声,连呼吸似乎都要轻几分,威严、安静中,又带着绝对的压迫,让人忍不住手腿发抖,连笔都快握不住了。
顾驰深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尽快的平稳好心态,将所有的紧张和杂念挤出脑海,将所有的注意移到考题上。
这次殿试的题目,是一道完全的时政题,有关边疆屯田。
挺棘手的,谈诗作赋他们拿手,可要说到政事上面,他们还未踏入官场,如何懂得这些事情!
不过文正帝将边疆屯田出成考题,自是代表着他有这方面的打算,可能接下来就有动作了。
皇帝人家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就是看看这群贡士有没有特别好的想法可以采取,或是这群贡士的想法是否和文正帝本人一致,说到他心头上了,那自是脱颖而出。
可怎么才能合皇帝的胃口呢,这是关键,也是最难做到的。
温元之经常会向顾驰讲述朝廷的大事,他也读过不少史书。
边疆幅员辽阔、资源丰富,可惜缺乏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片的土地被搁置,而屯田,是一个英明的决策。
屯垦戍边,那么多士兵驻扎在边疆,保家卫国,可和平时期又当如何度过?随行的孩子妻女又当如何安置?
将一部分的士兵力量发挥出来,同时以民众的力量占据主导地位,军屯和民屯一起,兵民并济,发展边疆经济,自给自足,可以自己提供粮食,不仅降低了朝廷的花销,节省兵粮运费,还发展了边疆的经济往来,吸引人流,长期驻扎在那里,充分利用各种人力,让其他人不至于无所事事。
大片的土地,可以种植棉花、甘甜的各类水果、粮食等,与朝廷和边疆其他国家、省城进行贸易往来,加强了联系沟通,也可以更好的维持边疆的稳定。
一方面解决军队补给问题,巩固边疆的稳定,发展军事力量,平息祸乱。另一方面发展经济,充分利用资源,加强控制与管理。
不仅如此,屯田带来的还有水利的建设、内外商贸的发展,更是文化的传输,将大周朝的文化传播到其他地区,在边疆设置书院,让边疆的百姓和军队随行的孩子都可以接受教育。
当然,仅仅依靠这些人是不行的,朝廷要大力鼓励边疆的发展,商人去边疆做生意可以降低税收;罪犯流放到边疆,给他们分配土地和钱财,发挥他们的力量;其他地区的百姓愿意去到边疆,则给予他们更多的土地、住宿,三年免赋税。
朝廷大力支持各类人马去到边疆,不仅是口头上的命令,更要有实际行动多少支持,只有给予老百姓切身的利益,政策才能通行。
顾驰大脑转的飞快,他出身农家,更是明白土地的重要性,小至一个家庭、一个村子,大至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牢牢抓住土地的命脉,才会心中不慌。
能提出屯田这一政策,文正帝真是一个明帝,顾驰越来越佩服文正帝,有这样的天子,大周朝定会繁荣昌盛,四海安定。
他沉浸在思考之中,心中激荡,既佩服文正帝,也希冀日后百姓的安稳生活。有这么一位好皇帝,日后踏足官场,他一定也要成为一位好臣子。
行云流水,思路一气呵成,他开始动笔在草纸上写下。他并没有关注其他学子的动作,全身心投入其中,传入耳中的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屯田一事,实为安边、便民、足食、足兵之良法。且有军屯、民屯、遣屯、旗屯、回屯等多种形式,以民屯为主。授田数亩、或有征银、或有佃粮,降低税收,给予切实的支持。
设置校尉、节度使等,进行统一有力的管理。
兴修水利、兴办学校,诵经读书,参加科考,给予政策上的加分优惠,培育人才,传播文化、发展经济。
......
屯田乃千古之策,兴则边疆兴,废则边疆废。数年之后,农桑辐辏,阡陌成群,内外商民鳞集星萃,人摩肩,车击毂,货如云屯。”
顾驰写的专心,文正帝早已注意到他,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在打量着顾驰。
顾驰这名字,在还没有见到他之前,文正帝就已听过两次,不仅是他,怕是上京城不少人听过顾驰的名字,他早就对这个学子有些好奇。
以农家子的身份,考取会试第一名,还是温学士的徒弟,能让温元之收为学生,必定有过人之处。
样貌也着实出色,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他,与世家子弟相比,也不落下风。还没有畏缩之气,除了刚开始的些许紧张,立即专心致志,不被外界干扰。
文正帝面色不显,看他写的那么认真,如周遭无人一样,起了想要一看的念头。
脚步虽轻,周身的气势却难掩,顾驰自是感受到文正帝来到他身边。
他稳住心态,深吸一口气,回到思路上去,顶着威严的注视和气势,面不红、心不跳、手不抖,稳稳当当的继续写下去。
文正帝在他旁边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看到那工整、优美的字迹,暗自点头。
接着再看到所写的内容,文正帝眼底含着一丝满意,竟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提出的政策切实可行。
该学子虽年轻、未入官场,却胸中有沟壑,一字一句都说到他的心坎上。
文正帝有些遗憾,恨不得顾驰赶快将文章全部做出来,好让他看到接下来的内容。
目光移到顾驰的身上,仔细端详了他几眼,明黄色的衣角离去,文正帝去到下一个考生那里。
可先入为主,看别的考生卷子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有些考生镇定自若,当然也有那太紧张、慌了手脚的人,呼吸粗重,墨汁滴到卷子上面或是手抖的写错字,总之什么表现都有。
文正帝大致看了一遍,有了粗粗的了解,才回到座位上去。
他心中已有想法,却未显露出来,面色如常,仔细注视着考生的一举一动。
午饭是宫饼和一碗汤,味道还不错,不过大家也不敢多吃,当着陛下的面入厕,唯恐留下不好的印象。
吃过东西后,顾驰才有时间打量几眼宫殿,富贵豪华,透露出千百年的厚重,不过他也只是稍微看几眼,缓解眼睛的疲惫,随即继续下笔。
直到半下午,修改删除后,将内容誊写到答卷上,工整又干净,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确定没有错别字和需要避讳的地方,也没有需要再添加的地方,他准备交卷。
顾驰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摆的整齐,举手示意,此时已有陆续几人交卷出了考场。
看着顾驰离去的身影,身材颀长、脊背俊挺,文正帝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用过的东西整齐摆放,对来收卷的官员也是双手奉上、虔诚有礼。
虽只是很简单的细节,可在特殊的时刻,没有多少人能牢记在心,一一做到。那些已经交过卷、离去的书桌上,有一些乱哄哄的,并未记得整理。
越是紧张的时刻,越做到细微末节,才是真的出色。
细节看人品,顾驰这学子,当真是不错!
出去太和殿的那一刻,顾驰吐出一口气,文正帝来到他身边时,他起初是有些紧张,可更多的是满腔的濡慕之情,自己写的东西,能入天子的眼中,对读书人来说,这就是最高的荣耀。
反正他已经尽力,至于结果如何,不是他能决定的。
又过一盏茶的时刻,李晟也交卷来到宫门外。
“没想到陛下竟然出了时政题,和咱们平时准备的都不一样。” 他到此刻还有些腿软,即便没有看见皇上的容颜,听了他的话,感受着他的动作,就觉得气势压人。
顾驰点点头,“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晟接过话,“幸亏温大人之前讲过朝廷上的事情,也能借鉴一二,不至于无话可说。退之,这真的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我如何能得到学士大人的教导,明天请你吃饭。”
顾驰勾唇笑了笑,“一顿饭可不行,这几天的饭都由你包了。”
李晟哈哈笑着,“没问题。”
若不是跟着顾驰一起,时不时的也能得到温元之的补习,凭他自己的水平,可能连会试都考不过,又何谈走到殿试这一步。
能结交到顾驰这个好友,是他最大的荣幸。
回到家,叶溪和李宏都好奇宫殿什么样子、皇帝长什么样子。
可顾驰他们也没看到文正帝的相貌,宫廷礼节森严,未经允许直视陛下是不允许的。
顾驰开口,“之前听老师说过,陛下英俊极了,不少世家的女子都愿意进宫。”
其实不光是溪溪,就连顾驰自己,也渴望见到文正帝的长相,这么英明的君主,是他愿意追随、忠诚的对象。
顾驰第二天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了温元之,让他判断自己作答的如何。
温元之迟迟未说话,直直的盯着他看,自己太有眼光了,发现顾驰这个好苗子。
虽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文正帝有边疆屯田的想法,可根据他对天子的了解,自己学生的文章,绝对说到皇上心坎上了。
自己学生也是个神人,之前百姓流传他是文曲星转世,可今个这么一看,说不好还真是文曲星转世啊!
温元之笑的开怀,“稳了,退之,就看是第几名了。”
一晃眼又过去了五天,这些新科贡士又聚在宫门外,伴随着宫门缓缓打开,成龙,还是成虫,就看这一次了。
太和殿里,几位大臣却有些异议,“陛下,微臣认为此举不妥,钦点他为状元,难以服众。如若陛下非要扶持他,该学子容颜出众,一甲三名的探花也可以。”
文正帝轻笑一声,含着些许的冷意,“既然是钦点,自是我这个天子说了算。难以服众?恐怕是难以服你们这些人的打算吧!”
“微臣之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三思。” 一群世家大臣毫不退让。
到底选谁当状元,各有各的意见,场面就这么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