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之在上京城这么多人中, 算得上是个异类,在外人眼中处事不算圆滑, 有些“不合群”。
其他人见面,不管心里怎么想的, 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在官场上处事, 做戏谁不会?互相恭维、吹捧这是常事。遇上事情了,大家也爱提前有商有量,打听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考虑考虑自己以及党派的利益, 再做打算。
可温元之相反,他看不惯的人,即便是文正帝也敢直言劝谏, 更何况是其他人,在朝堂上当着皇帝老儿的面, 指正、甚至是大骂出口也是常有的事。
此人还是个“墙头草”,今个觉得这人说的有理,就投一票,明个觉得那人说的不错,即便是他以前看不顺眼的人,只要提出的建议、出发点是好的, 温元之也会支持。
好多人对温元之心怀不满已久, 可奈何他职位不算低, 从二品, 平日又为皇帝出谋划策,还算得皇上赏识,加上他年纪也大了,过不了多少年就能退仕,即便不满,也无可奈何,咬着牙等着看他倒台。
在上一次乡试时,出考题来暗讽内阁大臣郑大人,指责他浪费国库里的银子,办出来的事情没一点用处,也是他干出来的事。
有了这么一遭,其他人更不愿直面和他对上,如今朝廷当官的,还是世家大族的主场,他们可以不吃饭,可以私下里勾心斗角,却不可以不要脸。
万一得罪了他,再被他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可怎么办?大家也都是要脸面的人。
是以其他人只能暗戳戳的讽刺,在嘴巴上面沾个光。
“嘿,总是听你夸赞自己的学生年少有为,怎么还没到京城?是不是不敢上京啊?” 温元之的同僚崔学士笑着打趣。
虽是打趣,可也不仅是打趣,话中的鄙夷藏也藏不住。
温元之性情不好相处,多年不收徒,曾经有士族子弟愿出千金,只求拜在他门下。可惜他觉得人家没资质就算了,还长的不好。
他的原话是,“让外人看了,学生还没有老师长的好看,我多没面子。再者每日看着这么磕掺、全身上下飘着铜钱味的学生,我眼睛会疼的。”
听听,这就是他说的话,据说前来拜师的那些子弟们,听了这一番话,都差点哭了,从此以后再无人登门拜访,自取其辱,他不近人情、性格乖张的名声也传的更广。
可以这么说,在上京城,名声最不好的官员,温元之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结果从未收过徒的他,出去担任一次主考官,举办了高调的拜师宴,最重要的是,收个了寒门子弟,往上数十八代也没出过有名的祖宗。
等回京了,还整日嘚瑟,自己的学生长得好、读书好,哪哪都好。
其他人是既好奇、又鄙视,放着好好的世家子弟不要,偏偏看上那个泥腿子。
听到崔学士的话,温元之淡淡看他一眼,“这有什么不敢的?上京城天子脚下,在陛下的治理下,夜可不闭户,民风和睦,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之地,退之怎么不敢来?还是你对上京城有异议?对陛下的治理有异议?”
崔学士忿忿指着他,“温大人这是强词夺理,故意污蔑人。大家都说温大人说话不中听,可我看未必,讨好陛下可挺有一套的。”
“陛下继任来兢兢业业,带领着咱们大周朝国富民安、风调雨顺,这哪是讨好?我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温元之坐在哪儿岿然不动,声音铿锵有力,出口的虽是恭维的话,面上的表情却及其认真,让人感觉好似他从心底深处这么觉得。
崔学士刚想继续开口,眼底映入明黄色的衣角,来人丰神俊朗,气度俨然,高声开口,“温学士说的不错,甚合朕意。”
崔学士赶忙换上恭谨的神色,狗腿子似的,“拜见陛下。”
温元之也行过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还说自己讨好皇帝,等正主出场时,他崔松茂比谁都狗腿。
来人正是文正帝周熙,已执政十多年,头上束发嵌宝金冠,一身明黄色龙袍,而立之年,丹凤眼修长,俊美异常,面上挂着笑意,很是满意刚刚听到的一番话。
先皇是他的伯父,他自小在宫里读书,温元之是教授他们这些皇子龙孙的老师。
可惜前朝动荡不安,贪污受贿横行,皇帝不作为,将所有的权力下放,臣下事情办的好,他就夸奖;办的不好,他就再换一个人。
可时间久了,所有的大臣联合,上禀给皇帝的,都是功劳,不好的事情被他们瞒得死死的,一个朝廷被大臣把持,人都是有贪念的,大周朝风雨飘摇、百姓怨声载道。
所幸先皇死的早,膝下的几个孩子,大皇子周曙,喜爱作诗,目标是成为皇室中最会作诗的人,上门做客便是送一首自己做的诗,可惜写了几千首诗还没有开窍,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二皇子周构喜欢造船,立志造出最牢固的船,出海航游,宣扬大周朝的国威。
曾经乘着自己做出的缺胳膊少腿、零零散散的小船,在御花园的湖里滑行,然后船散了,他也溺水了,不过这丝毫阻止不了他对梦想的追求。
三皇子周桓喜欢当木匠,整天给他几块木板和小锤子,他就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做了许多小木凳,跟文成帝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送了一个,看着挺牢靠,一坐下去就摔了个屁股墩。
剩下的几位皇子倒是野心勃勃,很认真的在夺嫡,可惜被同样想篡夺皇位当女皇的帝姬们拔了羽翼,名声被搞臭了,最后两败俱伤,难以东山再起。
看看几个皇子和帝姬们如此,也难怪先皇不是个好皇帝。
前面上了年岁的皇子不愿意当皇帝,曾经都要给他们举行登基典礼了,一个两个三个收拾小包袱逃出了宫,要不然就是威胁要自杀,自愿成为庶人身份,都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让他们当皇帝。
后面皇子想当当不了,大臣又严格反对帝姬们当皇帝,最后挑挑拣拣,在宗室里扒拉出来了如今的文正帝。
其实这也正合这些大臣的心意,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谁还想老老实实当个龟孙子。这几位正统的皇子不继位,新上任的皇帝,皇位永远坐不稳,更要仰仗他们这些大臣。
更何况当时的文正帝周熙,还是个小可怜,父亲母亲早就不在了,更好掌控。
文正帝自知得来的皇位不太名正言顺,所以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登基之后,面临的局面也颇为复杂,大臣的党派之争、世家大族的联合、皇权的分散、国库的空虚、经济的凋零等,错综复杂。
而温元之作为他的老师,虽爱较真,性格不太好,可为人正直,对他重揽朝政帮助许多,文正帝对他是又爱又恨,“朕愧疚啊,哪有温学士说的那么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文正帝佯装叹口气,一副苦恼的样子,作为皇帝要稳重,怎么能听到夸奖就欣欣然呢?
皇帝都这样说了,崔学士赶忙又恭维了几句,大意就是陛下您是真的好,已经比其他人做的都好了,挽救万千百姓于水火当中,是真的好,他们这些大臣敬佩不已,再看看自身,真是惭愧,等等等等。
又听了一通夸奖,文正帝舒心了,你们这些大臣再怎么在心里不服气,不还是要一个两个鞠躬行礼,对自己说好话吗?什么时候暗地里少给他找点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还是温元之好,不满都表露在正脸上,他就像一把锋利不近人情的剑,只受百姓驱动,可以将剑刺向尸位素餐的官员,也会将剑刺向无为的皇帝。
也正是如此,一朝高中探花郎,本是鲜衣怒马、大放异彩的时候,可惜被先帝不喜,闲置了几十年,最好的时光只有不会说话的书籍陪着他,度过每一个没有希望的日夜,也只有在文正帝继任以后,他才慢慢受重用。
文正帝面上挂着笑,可说出来的话不那么中听,“崔爱卿不必妄自菲薄,朕比你资质好,理应担天下重担,你这资质,有如今的地位,已经是走了大运。”
崔学士:真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皇帝,“臣惶恐,陛下这么说,老臣再也没面子待下去,请求陛下准许臣辞官回乡。”
“既然崔学士这么说,朕怎么好拂你的意,来人,给崔爱卿送上五十两路费,准许他辞官回乡。” 文正帝轻飘飘的开口,他早就巴不得这些不干正事、只会找事的臣下滚回去。
才五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崔松茂也就是那么一说,辞官那是不可能的,当一辈子官他都愿意。
他赶忙跪下磕头,“臣觉得自己还年轻,拼了老命也要报效朝廷,就这么辞官愧对陛下的看重,也愧对大周朝的百姓,臣不辞官了,要努力为百姓做实事。”
“记住你今日的话,起吧!” 文正帝话中带着笑意,可这笑意未达眼底。
铲除这些坏心思的大官,可急不得,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便他身为皇帝,也无法辞去他们的官职,不然其他人就要来向他施压。他今日的目的也就是来敲打几句,让这些人明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
“温爱卿,你们刚才在讨论谁?” 文正帝换了个话题。
文正帝心里美滋滋的,起了谈兴的念头,温学士虽总是指出朕的不足之处,可在他心中,朕是何等的伟岸高大,这才是好臣子,以后朕要更加努力,不辜负他的期望。
温元之开口,“回陛下,刚收到消息,老臣收的学生顾驰已经进京,方才就是在谈论他。”
“哦,学生?温爱卿怎么动了收学生的念头?” 文正帝有些好奇,前朝时温元之愿意进宫给皇室当中的人授课,还是因存着念头要把下梁给掰正,毕竟先帝这个上梁已经歪了,下梁可不能再歪。要不然依着他对先帝的厌恶,才不愿进宫教导呢!
温元之笑着回答,像和文正帝话家常一样,他可不害怕皇帝陛下,连骂都不知骂过多少次了,“回陛下,臣这学生,相貌俊朗,学识又好,虽出身寒门,但比大多数世家子弟都优秀,也就比老臣年轻时差那么一点点,颇合眼缘,所以就收他为徒了,日后也好给臣养个老。”
文正帝摇头笑了笑,这是真心实意的笑,“即便他日后不养老,也有朕呢,别担心,你是大周朝的大功臣,是朕对不起你啊!希望这学生不辜负爱卿你的期盼,终有所成。”
“多谢陛下吉言。” 温元之毫不客气,眼中闪过一丝自豪的光芒。
文正帝心里却微微叹口气,方才想着温元之像把锋利的刀,这刀太利,刺伤了别人,同样的,也刺伤了自己。
当时他刚继位时,受那些世家大臣的胁迫,只有以温元之为首的少数人牢牢站在他面前,替他当着一切明枪暗箭。
那些人啃不掉温元之这个老骨头,就朝他的妻儿下手,当着他的面挟持温家几口人,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他放弃对文正帝的追随。
温家夫人和孩子们也是个刚毅的,不肯受屈,也不愿让自己夫君和父亲为难,奋起反抗,和对方同归于尽。
此后,这把剑更加锋利,剑气也更显寒意,温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文正帝至今也忘不了,那个温婉的夫人,如春风般解意,竟然是那么的坚强和勇敢。
而温元之的几个儿子,当初和文正帝一起读过几年书,他们学识好,和善好相处,如若活到现在,也会是国之栋梁。
总是不苟言笑的温学士,当初为了求娶夫人,费了不少心思,会带着夫人去郊外散心,会说甜言蜜语讨夫人欢心;会让孩子在自己背上骑大马,会给他们买糖葫芦、做小木剑;只有在提起自己妻儿时,面上才会带着温暖的光。
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儿,可是这抹温暖的光,早早的消失不见了。
光是这份心意,就让文正帝感动。他父母早逝,温元之既是教导他明事理的老师,又如严厉的慈父一样,期盼着他成人,为百姓、为人民担负起责任。
文正帝虽有时会不满,可就如同顽皮的小孩儿被父亲训斥了一样,只是口头上说两句。
毫不夸张的说,在文正帝心里,温元之就是他的父亲,像参天大树一样,给予他无尽的支持和保护。
这是文正帝第一次听到顾驰的名字,他没有再多过打听。如若真是个有才学的人,现在对他的关注越多,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又和温、崔两位学士交谈几句,文正帝离开。
崔松茂看着目送皇帝离开的温元之,不得不感叹,这人真是精的很,不着痕迹的恭维陛下,管他得罪多少人,牢牢的抱着全天下最粗的那根金大腿不动摇,现在平步青云,谁能想到前朝时他几十年不得重用呢?
只可惜,温元之和他们大部分官员,是背道而驰,不相为谋。
顾驰和叶溪一大早醒来后,吃过早饭,上京城和他们河省都处于北方地区,口味差不多,所以对这里的饭菜还可以接受。
接着两人换上新做的衣衫,租了辆马车,朝着温府驶去。
叶溪掀开车帘,打量着上京城的一切,他们二人身上的衣衫,还算中规中矩,不至于丢了人。
当时未出发前,顾驰曾特意打听过京城流行的衣衫样式,温元之在书信里也提过几句,所以他们着意准备了几件在京城流行的衣衫,如今派上用场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在温府前停下。
“可是顾驰顾举人?” 刚下了车,就看到温府前的小厮跑过来询问。
“正是,退之来拜见老师,不知老师可在府?” 顾驰面上挂着笑,对一个小厮也很是和气。
“在的,在的,大人听说举人和夫人上京的消息后,天天估摸着日子,还特意派管家在城门口接应,可是不巧没遇上。昨个收到您的来信,大人开心的很,今个也是休沐的日子,正在堂屋里等着你们二人的到来。”
小厮说完话,带着他们进到府里。
顾驰和叶溪对视一眼,笑了笑,即便只是一个小厮,也对他们二人很和善,话语可以作假,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亭台楼阁、树木苍翠,假山池水、游鱼夏花,无一不精致,一排排房子雕梁画栋,屋顶的琉璃瓦闪着灿烂的光。
叶溪和顾驰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沿着长长的抄手走廊走了一刻钟,终于到达第二进房子,也就是温元之居住的地方。
“老师,学生终于来了。” 顾眼底含着笑意,向老师问过好,又介绍了一遍叶溪的身份。
温元之也满是笑意,唤人上来茶水糕点瓜果,“来了就好,来,坐下,咱们慢慢说话。这是京城时兴的零嘴,你们尝一尝。退之,成亲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夫人,省得日后留有遗憾也来不及。”
叶溪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她给温元之亲手做的几双鞋子。
“这鞋子软和,穿着舒服。” 温元之试了试,就不愿脱下来,满意的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们上了年纪的,就爱穿柔软的东西,舒服妥帖,这礼物正合他心意。
自己学生的夫人,长的好看,不比上京城的姑娘差什么,手还巧,记挂着他这个老人家,温元之很是满意。
“老师要是喜欢,我再多做一些。” 叶溪言笑晏晏,虽是第一次见面,倒也不太拘束,因为夫君的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儒雅稳重,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看着他,叶溪就像看到自己公爹那样。
“瞧瞧,这是为了退之,在讨好我呢?” 温元之打趣。
叶溪笑看着温元之,声音脆脆的,“我啊,是在讨好,不过不是为了夫君,谁会不喜欢、不尊重老师您呢?”
“会说话,嘴真甜!” 温元之笑起来,好久没有和小姑娘相处了,要是夫人还在,她应该也会喜欢这个溪丫头吧!
寒暄几句,问过一路北上的情况,温元之考察了顾驰的学业。
顾驰自考完乡试后便不敢松懈,每日手不离卷,即便是在赶路那一段日子,看书不方便,他就在脑海里背诵回忆学过的东西,功课倒是没有落下太多。
“不错,退之,我是这样打算的,你先去国子监学一年半时间,期间我也自会教导你,等到会试前的一段时间,回到家中,我来辅助你,努力冲刺,你看如何?” 温元之抚着胡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这是有原因的,一是自己每天还有公务,一些细碎零散的知识点没有时间来教导。二是同窗的重要性,既然到了京城,若是能结识一些优秀的世家子弟,对顾驰日后也大有裨益,总比闭门埋头苦读强得多。
顾驰自然应下,他也想去国子监瞧上一瞧,并且平日还有老师的补习,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温元之开口,面上挂着笑,没有了以往的冷峻,“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也可以向方管家请教,京城哪里东西便宜、口碑又好,他都知道。还有房子的事情,我在不远处有套小院子,一直在闲置着,住你们几个人恰好,不过也不是白住的,自然要给钱,就当做束脩。”
“多谢老师。” 顾驰道谢,“老师的束脩可是无价之宝,是学生沾了光。”
“哈哈”,温元之抚着胡子笑起来,“如若不是府里只有我一人,到时想留你们在府上居住。” 自己学生夫人也在,和他一个老男人住一起不合适。
“学生也是要经常上门打扰,和在府上居住没差别,倒是老师到时候可不要嫌弃。”
“不要嫌弃?那可不行,要是我烦了,就不让你上门。” 温元之开玩笑道。
早早安置下来才放心,温元之留他们吃过午饭,派遣方管家和两名小厮去给顾驰搬行李。
这座小院子距离温府不是太远,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厢房,地方虽不太大,可环境比较安静,巷子口就有士兵巡视,安全的很。
房租也没有要太多,一年三十六两银子,顾驰和李晟平分,一人一年十八两,就这他们已经是沾大光了,要是旁人,最起码一年银子要百十来两。
上京城寸土寸金,谁要是在京城里有几套房子,光每个月的租金就已吃喝不愁,日子过的滋润极了。
在大家伙的帮助下,将行李归置好,叶溪和顾驰几人又在方管家的带领下,添置好做饭的厨具和其他一些必需品,剩余的东西慢慢添置就好。
顾驰和叶溪住在左厢房,李晟和李宏住在右厢房,正屋则用来会客等。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安置下来,顾驰还邀请温元之到这所小院子里一起吃饭,期间将李宏、李晟介绍给他。
看着一个个意气风发的脸庞,温元之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那个大大的府里太冷清了,如今有了学生,有了这么多出色的少年,这种感觉可真好啊,好像回到了当初自己一家人还在的时候。
整理好琐事,顾驰、李晟和李宏三人,也要开始去国子监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