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学生们发现, 年级第一和年级倒数第一最近走得很近。哦不,现在已经是年级倒数第三了。
一班班主任听闻后,忧心忡忡,下课后还专门把吴睿叫到了办公室:“他是不是欺凌你了?找你要生活费了?逼你帮他写作业了?”
吴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夏老师,季同学人挺好的,我们是朋友。”
季让跟他打过招呼,不许告诉任何人他在帮他补习。
一班班主任一言难尽地看了他几眼,“吴睿啊,你现在已经高二了,学习为重, 可千万别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坏学生影响了。”
九班班主任刘尧刚好从外边儿走进来,听闻此话顿时冷笑:“哟, 夏老师, 你说谁不三不四呢?”
夏老师作为重点实验班的班主任,对九班向来没什么好印象,没好气道:“还能是谁,不就是你们班的那个季让!我跟你说老刘, 吴睿的成绩要是被影响了,没他好果子吃!”
刘尧虽然头疼班上那几个皮猴, 但一向护短:“别总往坏处想, 照你这么说, 成绩要是这么容易被影响,怎么不能是季让的成绩被吴睿同学影响影响, 转而变好呢?”
眼见两位老师要吵起来,吴睿赶紧说:“夏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学习。季同学也很友好,我们是学习上的好伙伴。”
刘尧心说,亏这小子说得出来,还学习上的伙伴。
夏老师一脸头疼,挥挥手让他走了。
上午有两节化学课。
吴睿最近在给季让补初中化学,四周学习计划基本都是初中各科知识梳理巩固。好在季让初一初二那两年都有认真学习,不至于两眼抓瞎。
到教室之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没人敢往他附近坐,他乐得清静,低头做吴睿给他布置的初中练习册。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面面相觑,目含惊恐,不敢口头讨论,小纸条传得飞快。
——大佬最近到底怎么了?不仅按时上小班课,居然还在做题!
——上课也没见他在认真听课啊,确定他做的是题不是其他什么玩意儿?
——比如填字游戏?
——他听课也听不懂吧,化学这种魔法学科,学渣到底来凑什么热闹啊。
——有大佬在,我下课都不敢调戏女同学了呜呜呜。
……
戚映来得有点迟,几乎就赶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冲进了教室。
她抱着书气喘吁吁,左右看了一圈。其实前排中间还有几个位置,那附近坐的也有二班的学生。
她却没过去,从讲台绕到靠窗那一边,走到靠后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去。
全班噤声。
季让唰的一下把自己在做的初中练习册藏在了高中课本下面。他瞪着戚映,好像在说:你坐这里干什么?坐前边儿去!
戚映只是歪着头朝他笑。
她把课本放好,笔袋拿出来,端端地摆正。
季让第一次和她同桌。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如擂。
他偷偷把练习册扯出来塞回课桌,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居然在做初中的题。看了眼她的书,翻到她那一页,又把自己粉色的笔记本拿出来,拧开笔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化学老师走进来,笑吟吟道:“同学们好。”
教室齐声:“老师好。”
她也喊了,只是没有声音,嘴巴无声张开的时候,能隐隐约约看见粉红的舌尖。季让又闻到了草莓香。
她上课前是不是偷吃草莓糖了?
大佬被甜香味儿搅得心猿意马,本来就听不懂,现在更听不进去了。戚映倒是认认真真在记笔记,她很聪明,虽然听不见老师讲课,但结合黑板上的题和书上的内容,也能很快掌握知识点。
有些搞不懂的地方,用红笔标注,回班上后再请教学习委员黄博通。
高二的化学对于季让来说还是太难了,他连笔记都不知道怎么做。他翻开那个粉红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单手撑着头,写戚映的名字。
这两个字,不生僻不特别,可连在一起,笔画都透着乖。
写一个“戚映“,画一颗草莓。画草莓的时候,还借了她红色的笔。戚映不知道在他做什么,下课之后乖乖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来,想和他交换看知识点。
季让捂着自己的笔记本跟护心肝似的,不给她看。
戚映两根手指扯着他衣角,晃啊晃,目光巴巴看着他,像在说:给我看看嘛,就看一眼嘛,给我看一下嘛。
大佬受不了了。
绝望地把自己的笔记本前面几页摊开:“看啊!什么都没有!”
戚映疑惑了。
怎么回事?明明看见他上课的时候写得很认真啊。
季让趁着她发愣,赶紧把笔记本收起来,第二节 就老老实实记笔记了。
听不懂也记,万一下课她又要看他笔记怎么办?万一看见后边儿满满一页她的名字,他作为男人尊严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种搞得像偷偷写暗恋对象名字的事儿,他不能认!
下课后,季让回到九班,下节是他最害怕的数学,一想到就窒息。
大佬愁云惨淡,大佬的众小弟倒是眉飞眼笑,毕竟今天周五,明天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屈大壮看不懂脸色似的凑过来,兴奋问:“让哥,周末去哪玩啊?我听说城东有场比赛,你是不是好久没参加过了?要不要去?”
季让心烦道:“不去。”
刘海洋在后边拍他脑袋:“你他妈忘了让哥上次因为这破比赛被抓进局子吗?遵纪守法晓得不?”
屈大壮连连点头:“对对对,那破比赛还是别参加了,那我们去蓝爵开黑吧?蓝爵换了一批配置超高的机子,打起来肯定特别爽!”
季让还是懒洋洋的:“我不去,你们去吧。”
“那游戏厅呢?对了我们可以去爬安山啊!这周末上面不是有那什么CS真人竞技吗?我们几个刚好可以组队!”
季让把数学书往下一砸:“老子他妈周末没空,自己滚蛋!”
一嗓子吼大了,教室都安静下来。
大佬比老师还管用。
屈大壮咬着牙看了他半天,不顾刘海洋在后边儿偷偷拽他,突然就怒了:“让哥!你是不是对兄弟们有什么意见?你看不起我们就直说!不用藏着捏着!”
季让简直要被气笑了:“屈鹏你他妈什么意思?”
往常直接喊他大名,就证明大佬真怒了,但这次屈大壮脑子一根筋似的,非要把话说开:“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你都多久没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听说你最近跟年级第一走得很近啊,怎么,看不起我们成绩差啊?想摆脱我们这群不良少年啊?那你直说啊!只要你说一句不需要我们了,谁再跟你谁是孙子!”
屈大壮吼得凶,可眼眶却渐渐红了。
这群青春期的少年,谁不是心甘情愿地服他。外人都说他多么的阴狠暴力,说他坏,厌恶他又怕他,只有他们这些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那个被全校师生忌惮的少年,他其实真的很好。
屈大壮妈妈做心脏手术,他瞒着他们交了手术费,被屈大壮知道后,还记得顾忌兄弟的面子,轻描淡写地说:多大点事儿,打个欠条呗。
骆冰的亲妹妹暗恋那个高三的学长,却被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以爱之名拍了裸照。他知道后二话不说,不想牵连他们,一个人去把那畜生揍了个半死,逼他把裸照销毁了。
他们平时在外边儿惹是生非,全是季让替他们善后,最后的锅也都由他一个人背。但他总不在意地说:多大点事儿。
他们都知道季让跟家里关系不好,他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可生病住院都是一个人。寒暑假大家有家回,过年还能拿到长辈的红包,可季让永远住在他那个又大又空的房子里,年三十的时候,一个人吃泡面看春晚。
他们把他当大哥,更想把他当家人,可现在,他好像渐渐不需要他们了。
任谁心理上都接受不了。
屈大壮这几嗓子要是放在平时,早就被季让揍趴下了。
可现下季让却没动作。
又生气又好笑。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来的行为会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屈大壮眼眶通红,看样子是要哭了,但紧咬着唇,坚持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原则。
季让喉咙有点发紧,朝他伸手。
屈大壮下意识一躲,以为要挨打了。没想到季让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沉声说:“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只是……”
他顿了顿,在一众少年委屈又期待的目光中,神情沉重地说:“我只是爱上了学习。”
众人:“?”
你爱上了啥玩意儿?
季让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几个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下定决心似的说:“这样吧,以后放学和周末你们也别出去玩了,都跟着我一起去补习。”
众人:“?”
屈大壮你他妈干的好事!
大佬以前只是逼人写作业,现在他妈的又要开始逼人搞学习了!
屈大壮:“…………”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不该问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