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婉心一起坐卧铺火车回家,硬卧果然比硬座要舒服得多,卧铺车厢一床一人,再也见不到硬座车厢里闹哄哄、人挤人的场景。
我和叶思远发着短信,情话绵绵地聊了一路,一直聊到我手机没电为止。
手机关机,我终于无法再和叶思远联系,婉心看着我神不守舍的样子,就和我并排坐在下铺,揽过我的肩,叹气说:“小桔,你这个恋爱谈得啊,你也太把叶思远当回事了。”
听了她的话,我有点愣,我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我和叶思远的关系。
整个大一下半学期,四个多月的时间,我就是和叶思远腻在一起。我的整个生活重心全是围着他转,在当时,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还乐在其中,可是如今想来,这情况实在是不太妙。
我发现,人谈了恋爱智商的确会变低,现在的我就是这方面的典型,虽然我的外表会给人一种花瓶的感觉,但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可是和叶思远在一起以后,我发现自己就变成了那种成天只知道想着他,其他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傻姑娘。我以前特烦那种谈了恋爱就一脑袋糨糊的女人,好像爱情大过天,日子过得越来越没有自我,越来越没有原则,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我和婉心好好地聊了聊,我说出我的困惑、苦恼,我发现,自己陷在这场恋爱里,太深太深了。婉心说得没错,我太把叶思远当回事了。可我们现在还这么年轻,谁能对未来有个准数呢?
婉心对我说:“小桔,我们和那种家境殷实的孩子不一样,我们的家庭都不能帮到我们什么,将来走上社会,全得靠我们自己。你现在和叶思远谈恋爱,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他,他也是真心喜欢你,但是你必须做好思想准备,想好将来你们要面对的问题。
“第一、他没有双臂,是个残疾人,你爸爸会不会接受他;第二、他家条件挺好,你家境很普通,他家里会不会接受你;第三、你们现在谈的是大学恋爱,你们的感情能否经得起入社会的考验;第四、你们两个离得那么远,他毕业了肯定是要回家的,你毕业了是否愿意去他的城市。
“小桔,你还没满十九岁,真的还小。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只是我不希望你太投入,我怕将来,万一你和叶思远出了点儿岔子,谈崩了,你会受伤害。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那种爱上一个人,就认准了一条道走到底的傻蛋。”
“你才傻蛋呢!”我冲她瞪眼,心里却知道婉心说的都对。我仔细思考,然后下了决定,大二开学以后,我要好好和叶思远聊聊这个问题,我们俩要改变下目前的状况。
最起码,我得认真学习,也要督促叶思远好好学习。他和我谈恋爱以后,专业上荒废了不少,但是他的身体情况特殊,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时间如此宝贵,不能让我们俩谈恋爱给谈过去啊!
暑假里,我在服装店打工,叶思远知道,但并没有阻止我,只是叫我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
我并不是矫情的女生,虽然我向来拒绝占男性经济上的便宜,但是和叶思远在一起,出去约会埋单我都愿意让他来。在学校里的开销,比如食堂买饭、超市里买点水果零食小糕点,则是由我出钱。在这些事上,我从没有和他较过真,他用的是他家里的钱,我还是那个原则,他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我从来没有主动叫他给我买过东西,自己心安理得就好。
整个暑假,我在打工的空余时间和叶思远疯狂地发短信、打电话,休息天我还去网吧和他视频聊天。他虽然不放心我去网吧,但还是熬不过视频的诱惑,每次聊完下线的时候都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我看着视频里叶思远的脸,他穿着浅紫色的圆领短袖T恤衫,有着宽宽的肩,两截空袖管安静地垂在身侧,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看着很精神。他靠在椅背上,坐得离摄像头有点远,两条长腿搁在桌上,熟练地用脚打着字。我托着腮看他,他的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如此年轻、英俊,只是眉目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忧伤。我知道,这份忧伤,已经贯穿了叶思远的整个生命,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为他抚去。
我和叶思远视频的时候,他会很自然地用脚拿桌上的东西吃,有时还夹过饮料瓶子喝水,在我面前,他已经彻底放松,我觉得非常欣慰。
有一次,我们视频时,有个小男孩进了叶思远的房间,他走到电脑旁,好奇地对着屏幕看。他很漂亮,有着和叶思远极相似的眉眼五官,只是年纪实在小。
我们并没有用语音,我打字:叶思炎,你好!
小男孩估计从屏幕上看到了对话框里我打的字,明显吃了一惊,扭头对叶思远说着什么。
叶思远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红着脸又转过头来看我。这时,叶思远开始打字。
Mr.叶:思炎跟你问好呢,他说这个姐姐好漂亮。
我笑了,打字说:思炎上几年级啦?
Mr.叶:开学就是四年级了。
桔子小姐:我家陈诺开学念六年级了,啥时候介绍他们认识,我觉得他们会变成好朋友的。
Mr.叶:你都还没有嫁给我呢,已经要拉拢小叔子了?
我晕,说:叶思远你疯啦!叶思炎在边上看着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Mr.叶:我已经和我爸妈说了我们的事了。
我的脸红了。
这时,叶思远站起来,抬起右脚轻轻地踢叶思炎的屁股,把他赶出了房间,临走前,小思炎回头朝视频里的我笑笑,欢快地跑了出去。
叶思远又坐下来,说:我和我爸爸妈妈说了,我找了个女朋友,人很好,有机会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我蒙了,说:这也太早了点吧!我开学才大二呢。
Mr.叶:可是小桔,我已经很确定了。
哦……我眨巴着眼睛,看着视频里叶思远认真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打字了。
我说:叶思远,我也很确定,但是这件事情,咱们还是缓缓再说吧。
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随意地聊了几句,就各自下了线。
8月中旬,叶思远和他的家人一起,到欧洲去旅游了一个多星期。
我和他说好了这段时间就别联系了,出去玩就要有玩的样子,况且他用手机也不是很方便,而且还有时差。他思考了下,很不情愿地答应了我。
两天以后,我也和服装店请了假,带着陈诺去离P市两个小时车程远的K省省会玩了一趟,两天一夜。我觉得,小孩子趁假期,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玩玩比较好。
我们逛动物园,划船,玩水上游乐世界,陈诺穿着小泳裤一遍一遍地从旋转滑梯上滑下来冲到水里,整个人兴奋不已。晚上我带他去吃烧烤,回到旅馆洗完澡,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坐在床沿看着陈诺的睡脸,他有着十二岁小男孩该有的全部习性,有时调皮捣蛋,有时懂事讲理。爸爸和美阿姨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对陈诺很好,他是我们全家的宝贝,我们三个人,即便是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不会叫陈诺受一丁点的委屈。
而叶思远呢?我们家这么普通,对陈诺都是如此,他家里条件那么好,他一定是更受宠爱的吧!我想象着十一岁时的叶思远,一个漂亮、骄傲、优秀的小男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在他生日那天突遭厄运。当时,他的爸爸妈妈该是怎样的崩溃绝望?面对着他终身的残疾,他们又是以怎样的心态生下叶思炎的,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叶思远很少和我说起他家里的事,更没有说起过他受伤时的事。
这是一块如此巨大的伤疤,他不提,我绝对不会去揭起。
第二天,我带着陈诺参观了省博物馆,吃过午饭我们起程回家。在回家的大巴上,我问陈诺:“小笨蛋,你说,姐姐将来毕业了是回来工作好呢,还是留在H市工作好?”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回来了!”
我说:“那如果我想留在H市呢?”
陈诺愣愣地看着我,说:“姐姐,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啊?”
我笑了,小笨蛋真的很聪明。我说:“你将来也会长大的啊,你也会离开家去外地读书,等到你毕业的时候,说不定你也不愿意回来啦。”
他摇摇头,说:“以后我就去姐姐在的城市读书,毕业了姐姐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摸着他的脑袋,说:“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明白,你将来也会遇见另一个人的,你会发现,她可以比过世界上所有的人,在你眼里,她是最好最好的。到那时,你才没工夫来管老姐我在哪儿呢。”
陈诺迷惑地望着我,问:“真的吗?”
“当然。”我说着,就想到了叶思远,想到婉心对我说的话,想到我和叶思远将来要面临的那些问题,想到叶思远对我说他已经很确定了,想到……我和他的未来。
只是,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里没底,我希望,这只是我在杞人忧天。
8月20号,我一个人登上了回H市的火车,在Q大,大二学期开始前才进行军训,为期一个星期,这意味着我不能和婉心一起回校。我骗叶思远和婉心说自己买的是卧铺票,实际上我还是买了硬座。
我爸爸只给了我一千八百块钱,作为大二上半学期的生活费,这当然是不够的。而新学期开学后,我肯定不能再去Olive跳舞了,只能靠超市促销的工作来赚生活费,所以,能省的地方我还是想再省一点。
二十八个小时的辛苦旅程结束以后,我提着行李走出车站,依旧是凌晨两点半。我在火车站边上找了个旅馆开了钟点房休息,天亮后回了学校。
到寝室后,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整理了干净的床单、被套,这时还是夏天,气温依旧很高,我把我的竹席擦洗了几遍,又把干净的蚊帐挂上了床架。
做完以后,我去食堂吃了午饭,回寝室后开始补眠,一觉睡醒,发现室友们都回来了。
马英和施小燕还是老样子,王佳芬却变得很不一样,她烫了离子烫,把头发拉得直直的,还染成了紫红色,看起来时尚许多。我瞅着她的脸,发现她时常开小差,心不在焉,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谈恋爱了?”
她跳起来,脸顿时就羞红了,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是我们学校边上A大法学院的一个大三学生,本地人,暑假里通过高中同学认识的。
我很高兴:“恭喜恭喜!”
她说:“什么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人挺好的。”
我暂时没机会认识王佳芬的梦中情人,因为第二天,军训就开始了。
H市在8月底还是个大火炉,白天的温度都在三十五摄氏度以上,有时甚至能到三十八摄氏度。
我们穿着长袖的迷彩服,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练习立正稍息、走正步、学打军体拳……挥汗如雨,真正是受尽折磨。
白天累得够呛,晚上还不让休息,一大堆人在一起唱军歌、喊口号,甚至是做游戏……我和叶思远连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是累得浑身散架地回寝室。因为没开学,锅炉房还未上班,可怜我们连热水澡都没的洗,只能用凉水冲一下,爬上床就睡死过去。
军训第四天,我悲催地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
白天累得跟条死狗一样,一身臭汗,肚子又痛,晚上还不能洗热水澡。我开始暴躁,不免在电话里向叶思远抱怨。
在我抱怨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我们军训完,我和王佳芬一起耷拉着脑袋回寝室。走到寝室楼下,我一抬头,就见到了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叶思远微笑着站在我们寝室楼前的桂花树下,正静静地望着我。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空袖子悬在身体两侧,下穿浅蓝色的牛仔长裤,身上斜背着包,高高的个子,站得很直。
我看到他,望着他漂亮深邃的黑眼睛,还有颊边浅浅的酒窝,整个人都愣住了。也许是因为我太累了,也许是因为女性生理期的荷尔蒙分泌紊乱外加肚子痛,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他实在太想他,总之,我一下子就觉得特别委屈,嘴一瘪就哭了出来,我抽噎着说:“叶思远……你回来了……”
然后我就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胸前“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叶思远被我哭得莫名其妙,他肯定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我头顶的发,着急地说:“小桔,小桔,你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眼泪汪汪地问:“你那个新房子,现在能住人吗?我想洗个澡,我难受死了!”
我回到寝室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就和叶思远一起走去了他的公寓。
路上,我拖着他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些方便面和火腿肠,叶思远奇怪地问我:“你饿了?”
我点头,说:“肚子难受,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他怜惜地看着我,说:“我陪你去小区外面那家永和豆浆吃点东西吧。”
“不要!我脏死了,只想赶紧洗个澡。”我还是穿着那身宽大的迷彩服,整个人又累又饿又脏,哪儿也不想去。
叶思远了解我的脾气,没有再勉强我,和我一起走到了他的公寓门口。
这是我第二次来他的公寓,我才发现,房门口那张固定在墙上的翻拉式椅子,是给叶思远用的。他可以坐在椅子上,把包放在地上,用脚从包里拿东西。
他从包里夹出钥匙,站起来,抬脚打开了门,我从地上拎起他的包,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叶思远用下巴开了客厅灯的开关,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我看着这间宽敞漂亮的大房子,惊讶地发现客厅地上、边柜上堆着许多东西。
大到整理箱、垃圾桶,小到牙杯牙刷、沐浴露、洗发水,还有一些水果食物等,这显然是一通超市大采购之后的成果。
我问叶思远:“这是谁买的啊?”
“我中午就到了,和曹叔叔一起去超市买来的,我下午去学校看过你军训了,远远地就看到你皱着眉头一脸暴躁样。”
他微微笑着,我立刻就蔫了,说:“别提了!还有两天才结束呢,我都晒得像黑炭一样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想出来的8月军训,别的学校都是9月初训的,要凉快许多。哎,对了,你去年军训时热不热啊?”
他一愣,看着我说:“我是免军训的……我这样子,怎么军训啊。”
我看着他,很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说了会很糟糕,脑子一热就说:“真的?那你太幸运了,不用遭这份罪。”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话似乎比“对不起”要糟糕一万倍。
果然,叶思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低地说:“是吗?也许吧。”
然后,他转身去了客厅的洗手间,出来后对我说:“电热水器我之前已经打开了,现在水还没有热,估计再烧半个小时就能洗了。你要不要先烧碗面吃?”
我“嗯”了一声,就拿着我买的方便面进了厨房,找到锅子开始烧水,看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转身就走出厨房。
叶思远在餐厅,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搁在餐桌上整理着东西——大包装的餐巾纸、毛巾、拖鞋等。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说:“思远,对不起。”
他抬头看着我,然后笑起来,说:“傻瓜,你不用和我道歉的。”
我看着他,知道他不会生我的气,但心里还是难受,我想,我将来说话真得注意点,这不经大脑说话的坏毛病可必须改掉啊。
水开后,我泡了面。叶思远坐在餐桌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他说:“你怎么饿成这样,前几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我没理他,端起面桶喝汤,他又说:“你慢点喝,小心烫。”
我放下面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开口说话:“我每天一想到一身臭汗晚上还不能洗热水澡,就一点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了。今天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一下子就觉得胃口大开啦!”
他笑了,说:“那你赶紧去洗澡吧,水应该热了,我再收拾收拾。这房子今天白天有个钟点工阿姨刚来打扫过,都挺干净的,卧室里的床上用品也是今天新铺上去的。”
“哦耶——太好了!”我从包里拿出我的内裤、睡裙和卫生巾,乐颠颠地跑进了客厅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后,我终于神清气爽地走进了卧室。
叶思远已经打开了冷空调,整个屋子清凉舒适,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散味,那种新房装修后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我听到主卧的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知道叶思远在里面洗澡。我扑到床上,床架是白色的,田园风格,看着特浪漫温馨,床单、被套、枕套是深蓝色的,边缘有白色的条纹,是叶思远喜欢的颜色和风格。我抱着被子,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滚来滚去,闻到被子上新布特有的气息,觉得特别幸福。
我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转了几个台,看了半个小时的选秀节目,叶思远终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他头发很湿,滴滴答答还在滴水,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下穿灰白条纹的足球裤,大毛巾搭在肩膀上。
他坐到床上背对着我,用脚夹下毛巾,开始弓着身子给自己擦头发。我爬过去,跪在他身后,轻轻地拿过他脚上的毛巾就开始帮他擦。他很安静,一直没有说话。
我为他擦着头发,闻到他身上、发上的清香,看着他挺直、紧实的后背,还有他宽宽的肩,空荡荡的衣袖,一颗心就渐渐迷失了。我丢下毛巾,从背后抱紧了他。
我说:“思远,我好想你。”
我的手从他宽松的T恤下摆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的皮肤渐渐发烫,他扭过头来,温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哦!已经两个月了,我是多么渴望他的吻!
我紧紧地抱着他,两人一起躺倒在床上,纠缠着在床上翻滚。他的脚摩挲着我的脚,脚趾轻柔地擦碰着我的小腿皮肤,令我觉得非常舒服。
叶思远半睁着他的漂亮眼睛,迷离魅惑地注视着我,我能感觉他的情欲也已上涌,他的双臂残肢紧紧地抵着我的身体,双腿缠绕着我的腿,我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我开始帮他褪去衣衫,叶思远突然清醒了一些,说:“小桔,不行,你今天不方便。”
我看着他,柔柔地说:“没关系,我会叫你舒服的。”
然后,我就做了这辈子从没做过的事,叶思远整个人几乎都僵硬了,我吻着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不觉得脏、不觉得低贱,只是单纯地想要叶思远快乐。
一直到最后,他都睁着眼睛看着我的动作,看着我微红的脸、炙热的眼神,还有神圣的表情。
叶思远自己去清洗了身体,我也重新洗了澡,刷了牙。回到床上,我拉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我抱着他结实温热的身体,心里觉得踏实无比。
我的脑袋蹭着他宽阔的胸膛,心想,他在我身边,我在他身边,这样真好。
这时,我听到叶思远小声说:“小桔,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我抬起头看他,发现他脸红红地看着我,噘着嘴唇,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为什么?你刚才感觉不好么?”我突然想逗他。
他更难为情了,说:“这种事……应该是相互的,要两个人都快乐才行。”
我笑了,说:“暂时先答应你吧,要不然你又会一直唠叨下去了。”
“你嫌我唠叨?”他皱眉问。
“是啊,你就像个唠叨的小老头!”我伸出手去拧他的脸,他无法招架,索性也不躲。
我拧了两下,渐渐地就变成了轻抚,我抚着叶思远细腻白皙的脸颊,看着他柔柔的眼神,心里突然就想起了我在暑假时想到的那些问题,不禁叹了口气。
他听到了,问我:“怎么了?”
“没事,想到明天要军训就烦。”我撒了个谎。
他怔怔地看着我,说:“小桔,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我从来没有军训过。”
天哪!我听着他的话,真是心疼死了。原来,在我们看来如此脏如此累的一件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事,对叶思远来说,却是永远无法企及的一个梦。
我紧紧地抱了抱他,说:“别说胡话了,睡觉吧。”
“嗯。”他凑过头来,亲了下我的额头,说,“晚安。”
“晚安。”我关了台灯,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在舒适的空调房间里,在这张两米宽的柔软大床上,盖着轻薄又保暖的蚕丝被,身边有我最亲爱的叶思远,我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半就醒了,夏天的天亮得早,挂着薄纱窗帘的房间里已经透进一丝阳光。我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想到将来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能和他相拥而眠,每一个清晨,都能看着他的睡脸起床,我就觉得特别特别幸福!
我起来穿衣服,叶思远被我的动静弄醒了,迷糊地问:“小桔,几点了?”
“六点半。”我边穿衣服,边回答他。
“这么早?”他用肩膀支撑了一下,人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他还没睡醒,一脸懵懂,头发乱蓬蓬的。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把他推回被窝里,说:“我要军训去呢,七点半就要集合了,你再多睡会儿,我结束了就回来。”
“哦……”他眯着眼看我,说,“小桔,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知道啦!”我帮他把被子盖好,房间里还开着空调,我怕他的肩膀露在外面会着凉。然后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琢磨着这时候的叶思远就像一个小孩子。
我神清气爽地回到学校,王佳芬贼兮兮地朝我笑,问:“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如何啊?”
“‘大姨妈’驾到!你乱想什么呢!”我懊恼地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英语四级放成绩了,我帮你查了下,你过了。”
“啊啊!真的啊?”
我开心坏了,我的英语四级低空飘过及格线,不得不说我的运气的确不错。
四级过了,新学期要开始了,叶思远也回来了,我们要同居了,这都是些多好的事啊!
因为第二天就要举行阅兵式,这天晚上教官没有再组织杀千刀的唱军歌活动。下午的训练一结束,我立刻往学校外面跑。
我带了些钱,到公寓边上的小菜场买了点菜,然后就乐呵呵地回了家。
嗯!我就是喜欢把它称之为我和叶思远的家!
我用叶思远给我的钥匙开了房门,除去我身上穿着的一套古怪迷彩服,其他一切感觉都很好,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下班回家的幸福小女人,期待着见到在家里等待我归来的丈夫。
我进了屋,觉得有些奇怪,早上临走时还乱糟糟的客厅,这会儿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昨天叶思远从超市买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地板也擦得很亮。我寻思着是不是钟点工阿姨又来过了。
我换了拖鞋进去,打开客厅灯,把菜放进厨房。我发现在客厅朝南的露台上,那个落地的晒衣架上挂满了衣物,我有点愣,这时,我听到书房里传出声响,我开了书房门,就见叶思远正坐在写字台前,靠着椅背,用脚在玩电脑。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我,脸上顿时就绽开了笑,把脚放下来,站起身说:“小桔,你回来了。”
“嗯,思远,我回来了。”我走过去,想抱抱他,突然想起身上是一套穿了六天都没洗的迷彩服,立刻就停下了动作,说,“我身上太脏了,还是别抱了。”
“没关系的。”他主动凑了过来,弯下腰贴上我的身体,我忍不住,还是紧紧地拥抱了他。
闻着他身上淡雅的清香,我想,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了。
松开怀抱后,我问他:“今天你在家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想了想,说:“洗了衣服,擦了地板和部分家具,还收拾了昨天买的东西,就是有些高一点的家具,我擦不到。”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说:“外面那是你收拾的啊?”
“是啊,怎么了?”他觉得奇怪。
“你怎么做到的?”我还是不太相信。
“洗衣服,你不是见我在寝室洗过的吗?坐着,用脚洗啊。不过几件大的我都是用的洗衣机,还有……小桔……你的Bra和内裤,我也帮你洗掉了,我用脚洗的,你介意吗?”他的声音轻轻的。
“傻瓜!当然不介意啦!我是打算今天晚上一起洗的呢,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唉……让你帮我洗衣服,我怎么好意思。”我脸红了。
“没关系的,你以前也帮我洗过衣服。”他笑起来,脸颊上的酒窝真可爱。
“那么,客厅那堆东西你是怎么收拾的呢?你怎么拿啊?”这是我最大的疑问。
叶思远神秘地一笑,说:“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就看到了沙发边一辆带着四个轮子的金属小车,有点像宾馆里送餐到房间的小餐车,不过要比那个来得小,来得结实。
叶思远说:“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它可以帮我拿东西,从一个地方拿去另一个地方。而且,它下面还有脚刹,刹住以后,我可以坐在上面,用脚做事情,这样子,在这个房子里任何地方,我都可以方便地做事。”
“你怎么推着它走呢?”我问。
“用腰胯推,就是会慢一点,不过没关系。”叶思远为我示范了一下,他坐到沙发上,抬起双脚从茶几上托起一个大果盆,放到小推车上,然后站起来,人走到小推车后面,用胯部顶着小车往前走,如果小车走歪了方向,他就用脚把它拨回来。
我跟着他,看着他推着小车,一直走到餐桌边,他坐到椅子上,再抬起双脚,把果盆托到了餐桌上。
他站起来,有些得意地看着我,说:“就是这样,我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着他开心的脸,我心里却堵得难受,原来这一天,他就是在这样一趟一趟的往返中,收拾了整个屋子。我脑子里想到了小鸟筑巢,想到了精卫填海,想到了愚公移山,想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举手之劳的一件事,对叶思远来说,却是很浩大的一项工程。
也许是看我的脸色不太自然,叶思远本来挺高兴的神情,渐渐地黯了下来。他说:“小桔,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事情的样子不好看?”
“没有!”我立刻回答他,“只是,叶思远,以后做这些事,咱们俩一块儿做,你把家务都做了,你要我做什么啊?”
他笑笑,说:“我白天本来也没什么事。”
“对了,你午饭吃的什么?”
“哦……叫了外卖,必胜客的意面。”
还不算太笨,没有饿肚子。我捋起袖子,说:“晚饭我来做吧,我买菜了,厨房的活儿都归我!”
“行,那我就等着吃啦。”他又笑起来,说,“我去客厅看会儿球,你要帮忙就叫我。”
“去吧。”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叶思远面对面坐着。我做了挺简单的两菜一汤,他却好胃口地吃了两大碗饭。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能吃?”我很奇怪。
他抬头朝我笑,说:“这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觉得胃口特别开。”
“真的?”我很开心,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炒莴苣,说,“以后都由我来做饭,我有几个拿手菜做得不错,今天时间赶,来不及露一手。”
“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笑着说。
“可是,要是你吃成一个大胖子怎么办?”我逗他。
他一愣,竟然点头说:“是有可能,我爸爸就挺胖,估计得遗传。”
我摇着头说:“那我可得考虑考虑了,我不喜欢胖子。”
叶思远看着我,认真地问:“真的吗?”
我看着他那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逗你呢!”
“小桔,我是说真的,将来我也会变老的,样子会变,身材也会变,说不定会掉头发,长出一个啤酒肚来,满脸皱纹,到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我摇头说。
“而且,我一辈子都会没有手臂,三十岁时、四十岁时,甚至六十岁、七十岁时,永远没有手臂。到那时,说不定我的脚都抬不起来,很多现在能做的事,那时都不能自己做了。”他的语气很沉,我听得心也有点紧。
他对我说到那么遥远的事,我发现,其实他也和我一样,会思考我们的未来。
只是,相比较我对未来的迷惘,他会更多一些恐惧。望着叶思远暗淡的眼神,我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看着他:“时间不是只对你一个人残忍,到那时,我也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保证。”
他有点动容。
“傻愣着干什么,吃饭!”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洋葱炒牛肉。
他突然笑起来:“你不光喜欢道歉,还喜欢保证,好像是你的口头禅。”
我脸红了,这的确是我说话的习惯,总是喜欢用“保证”来加重自己的语气。虽然很多时候,我保证了的事也没有做得很好,但是在对待叶思远的事情上,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地做了保证。
我转移话题:“唉……别说这些了,吃个饭还这么多感慨,明天是开学典礼了,还有我们军训结束的阅兵式,你来看吗?”
“行啊,我会去的。”叶思远右脚脚趾夹起汤匙,低着头喝我给他盛的汤,说,“这汤真不错,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番茄蛋花汤。”
阅兵式是和Q大的开学典礼放在一起举行的,学校的领导都出席了仪式,还有很多同学自发地前来观看。我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走着正步,和班里同学一起大声地喊着口号。路过主席台时,我的眼角余光瞄到了左前方操场的草皮上,叶思远高瘦挺拔的身影。
他和刘一峰站在一起,看我走过时,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
我看着他的笑,一下子就觉得心情特别好,太阳那么烈,我竟然觉得像吹了空调一样凉爽。我们的方阵走过叶思远面前时,我朝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他好笑地摇起头来。我走了过去,再也看不见他,但是我知道,他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我的身影。
阅兵式结束以后,领导宣布新学期正式拉开帷幕。
我们排着队离场,教官一说解散,几个伤感的小姑娘还围着教官哭,我却是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叶思远正在体育场边等我,我高举双臂冲到他身边,开心地喊:“哦耶!终于解放啦!”
他微低头,亲了下我的额头,说:“回家洗个澡吧,今天也没课,咱们好好休息一下。”
“遵命!”我迫不及待地想换下这身臭得离谱的迷彩服了。
回到家,一进门,我远远地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盒子。
“那是什么?”我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餐桌上还是空的。
叶思远走到我身边,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疑惑地走过去,等到我看清纸盒上的Logo,我就知道,这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哪儿来的啊?”
“我在网上订的,戴尔的,这一款挺适合女孩子用。”他看了看盒子,说,“你打开看看吧。”
我双手抚上盒子,说:“叶思远,我和你说过了,我自己会存钱买电脑的,而且,我也存够钱了。”暑假结束以后,我悄悄塞了五百块钱给陈诺做零花钱,剩下的打工收入都被我存了起来。因为不能再去跳舞,我要好好计划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如何支配,对电脑,我只能负担四千元左右的台式机,这种六七千元的笔记本电脑我根本就买不起。
叶思远说:“你现在住这里,有时说不定会回寝室做点作业,这样的笔记本小巧点,你可以带着跑啊。”
“可是……它好贵的啊。”我苦着脸,说,“我没有那么多钱给你啊,这得七千多块吧!”
叶思远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说:“小桔,你就不能当是我送给你的吗?”
我看着他,说:“这是你自己的钱买的?”
他愣住了。
我说:“如果是你自己赚来的钱,你就算给我买个飞机我也收,问题是,这是你家里的钱。”我想了想,动手拆开了纸盒子,一台十五英寸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就出现在我眼前。我承认,我脑中起过退货的念头,但是看着叶思远的眼睛,我就知道,这样做不妥。
我把笔记本捧出来,说:“这样吧,电脑我收了,我先给你五千块钱,剩下的我慢慢还你。”
“小桔,真的……不用的。”他说。
“那我不要了。”我把电脑摆回盒子里。
“唉!那你慢慢还我好了。”他凑到我身边,低下头用额头碰碰我的额头,小声说,“小桔,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抬头冲他笑起来,伸出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说:“我干吗要不高兴啊!我今天有新电脑了,这电脑多高级啊,比王佳芬用的都新款呢!还不羡慕死她们!”
叶思远看着我乐呵呵的表情,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说:“小桔,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我知道的。”我钩着他的脖子垫脚亲了下他的脸颊。然后我转转眼珠,突然说,“哎对了!叶思远,你说我要不要给你写个借条啊?”
“开什么玩笑呢。”
“真的!两千多块钱呢!咱们凑个整数吧,就当我欠你两千。”
他愣住了,问:“你真的要写?”
“嗯!”我立刻找来一张纸一支笔,坐在桌边认认真真地写起来。
借条
今有陈桔,向叶思远借现金人民币贰仟元整,即日起十年内无息归还。
然后我签字,写上日期。
叶思远弯着腰看我写,看到内容后惊讶地说:“十年?还是无息?小桔,你真的有诚意还吗?”
“哈哈哈哈!”我大笑,把这张A4纸折起来,塞到他的牛仔裤屁股口袋里,拍了拍,说,“好好保管,别搞丢了!你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在期限内还你的!”
第二天,我就去了银行,取了五千元现金交给叶思远,他想了想,收下了。
其实,剩下的钱,我已经不打算给他了,写借条什么的,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我明白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尤其是像我们这样还同居的,在某些事情上不能分得太清,不能太过于计较。只是,七千多块的笔记本电脑实在是太昂贵了,我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坦然接受。如果叶思远只是送我一些小东西,比如他从欧洲旅游回来带给我的小瓶香水和巧克力,我一定会大大方方收下的。
所以,当我把自己辛苦存下的五千大洋交给他以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而且我还觉得,这台小戴尔,真的是我自己的心肝宝贝了。
新学期的课程表发下来以后,我就和叶思远一起排起了作息时间。
我们说好了,每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学校上课,中午各自和室友吃饭,回自己寝室午休,直到下午下课才一起回家。
室友们对我和叶思远的同居持放任姿态,只是王佳芬会对我抱怨几句,说晚上都没人陪她了。我就说她胡说八道,我知道,她晚上经常和她的白马王子一起约会,我看着她越来越容光焕发的脸,心里也替她高兴。
尝到了爱情滋味的人,也希望别人能一起分享这甜蜜,尤其是像王佳芬那么好的女孩子,我真心希望她也能得到幸福。
我和叶思远快快乐乐地交往着。我并不是每天都买菜做饭,有时,我们也会打包了饭菜回家去吃。周末的时候,我会和叶思远一起打扫卫生。他的房子实在太大,光是擦地板和擦家具都能费上好多时间,不过我是和叶思远一起做,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累。
叶思远会坐在椅子上,用脚在脸盆里绞干抹布,然后光脚踩着抹布在地板上来回走着擦。他低着头,空袖子在身侧飘荡,表情很认真,做起事来也是一丝不苟,我一边擦着家具,一边看他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暖很暖。
我想,我就是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了。
当然,家务肯定是我做得多。很多时候叶思远想帮忙,都会被我推开去,他可以做到生活自理,但是某些事他做起来并不方便,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叫他做。
这时,他会去书房,或者是画室,或者是他的服装工作间做些自己的事。
我和他说过,这个学期,我们都得好好努力了,专业上的课,或者是自己业余在练习的东西,都要抓紧,不能因为谈恋爱而松懈荒废了。
叶思远答应了我,我知道他的压力也很大,上学期期末,他只拿到了三等奖学金,对他这个连续拿了三个学期一等奖学金的人来说,这实在算是个不小的打击。而且从他的话里,我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他的母亲还为此批评了他。
这都是我的错!
不过在学习之余,我们还是有许多放松的时刻的。
比如说,9月初的某一天,我和叶思远终于真正体会到了小别胜新婚的那种快乐。
那天晚上,我们就像两只丛林里饿了好多天的野兽,终于吃到了鲜美的肉,我们纠缠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叶思远无比投入,而我,也是亢奋得想要尖叫。
还比如,自从我也有了笔记本电脑,我们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他会与我一起在网上下棋,叶思远棋艺很好,他有时会糗我:“要我教你下围棋吗?下围棋可以锻炼脑子,你这么笨就该学这个。”
“呸呸呸!你才笨呢!”我捶着他的肩,说,“不过我会下象棋,经常和陈诺一起玩的。”
“真的?”他看着我,眼神闪亮,说,“下一盘试试?”
“行啊!陈诺基本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和叶思远在书房里面对面坐着,找了个QQ游戏房间开始对挑。他在装修房子时已经考虑到这样的情况,特意设计了两张面对面的书桌,只是他的桌子要比我的桌子低二十公分左右。
我们开始下棋,然后,我就发现,我怎么能拿他和陈诺比啊!
连输了四盘后,我一把推开鼠标,说:“不下了!不下了!你也不晓得让让我。”
他笑,说:“你下得算不错了,女孩子会下象棋的本来就少,下成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不服气了,说:“咱们下五子棋吧!”
“行啊!”
然后,我又连输了三盘。
这时,我想出了一个很久没玩的游戏,说:“下跳棋吧,我小学时是学校里跳棋比赛冠军呢!”
叶思远奇怪地看着我,问:“跳棋还有比赛?”
“那是!敢不敢比?”
“行啊,来。”
结果是,我再次连输三盘。
我连着输了十盘棋,面子上实在过不去,看着叶思远笑嘻嘻的脸,我眼珠一转,说:“嘿!有一个游戏,你一定比不过我!”
“是什么?别是我不会的,那可不算。”
“傻子都会——连连看!”
叶思远没玩过,我教了他一下,真是十秒钟就能学会。
我和他一对一单挑,这个游戏全靠手疾眼快,我在网吧、学校机房玩过几次,还算得心应手,“啪啪啪啪”地就一路点了下去。
但是对叶思远来说,这就有点困难了,他是用脚操作鼠标,人坐得离电脑屏幕又远,游戏又是第一回玩,我抽空瞄了下他的游戏界面,速度已经落在我后面了。
然后,我又使坏地往他那儿丢了个禁手道具,他顿时就卡住了。
“小桔!你欺负我!”他噘着嘴,冲我叫起来。
我终于赢了他一次,开心地跳起来,扭着屁股说:“我得去洗衣服了,手下败将,拜拜!”
他快速地站起来把我拦在门口,说:“不算,我才第一回玩,刚才都是比了三四次的,咱们再来。”
“不来不来!”我伸手呵他的痒,他扭着身子躲开,我说,“输了就输了,别不服气哈!”
叶思远看着我,说:“咱们过几天再比比看,你敢吗?”
我想了想,按他用脚操作鼠标玩连连看的速度,我应该是不会输的,就说:“敢啊!干脆玩得刺激点,打个赌吧!”
“赌什么,你说!”
“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绝对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时间嘛——永远有效!只要我说了,你就得做到!”
“那我赢了呢?”他问我。
“和我一样的奖励啊。”
“如果我赢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呃?什么?”
“国庆节跟我回家,见我爸爸妈妈。”他看着我,表情很认真。
我愣住了。
我思忖了一下我的赢面,说:“行!我答应你。五局三胜制!”
“一言为定。”叶思远微笑起来,说,“三天后这时候比!”
“好!”
三天以后,在书房,我们一人一台笔记本电脑,面对面地坐下。
打开游戏界面,选了一对一房间,我说:“输了你可别哭啊。”
他笑起来,右脚操作着鼠标,说:“比了才知道,不定谁输呢。”
嘁!小样儿!我点了开始,第一局游戏就开始了。
我不紧不慢地点击着,心里一点也不着急,也没给叶思远丢捣乱的道具,我觉得自己一定能赢。可是在不知不觉间,游戏竟然结束了,显示——Mr.叶赢了。
“呃?”我傻了,从电脑屏幕旁探出头看他,叫道,“那啥!我轻敌了!还没找到状态呢,再来!”
他微笑着也探出头来看我,说:“来啊!”
第二局游戏开始,我不敢怠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五颜六色的界面,右手食指快速地点击着,我甚至不肯分神去看他的游戏进展情况。这时,叶思远竟然给我丢了个禁手道具,我“啊”一声就叫出来:“叶思远!你好奸诈!”
我听到了他忍俊不禁的笑声。
等我恢复到游戏,我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我也迫不及待地给他丢道具,还趁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的左腿两下,可是结果,我还是输了。
我傻眼了,五局三胜制,只要我再输一局,我就得在国庆节跟他回家见他爸爸妈妈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我根本就没做好准备呢!我站起来,说:“等等!我做下准备!”
“什么准备?”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跑出书房,找来头绳扎起辫子,又戴上我的黑框大眼镜,捋起衣袖,喝了一大口水,说:“好了,再来!”
叶思远抬头看着我,问:“小桔,你这么不想和我回家吗?”
我愣了一下,说:“不是,只是……我觉得现在还太早。而且!我更想要我赢了以后,你的那个奖品啊。”
“哦……是吗?”他笑笑,说,“继续比吧。”
之后的两局比赛,我都侥幸胜了叶思远,我“噼里啪啦”地往他那儿丢捣乱道具,他一个也没有丢过来。结束以后,我说:“叶思远,可以丢道具的啊,你是不是忘了?”
“啊……我是忘了。”他恍然大悟状。
我嘿嘿嘿地笑起来,说:“决胜局了啊,你可得注意点。”
“放心。”他看了我一眼。可是结果,我还是很轻易地就获胜了。
“哦耶!”我开心地跳起来,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绕过桌子跑到他身边,侧过身子坐在他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说:“我赢了。”
“嗯,甘拜下风。”他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脑子一转,说:“叶思远……你该不是故意让着我的吧?”
“哪儿能啊,我用脚玩的,按速度肯定比不上你。”
“没有没有,前面你还赢了我两盘呢,进步神速啊。”
“嗯,我这几天有练了一下,多玩几盘就熟了。不过我还是输了,你说吧,想要我做哪三件事?”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漂亮脸庞,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有浅浅的薄荷味道,我眯起眼睛,说:“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永久有效的,你忘了?”
“没忘。”他轻浅一笑,看着他的脸,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那漆黑的眼睛深得就像汪洋大海,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低下头吻上他的唇了。
我们很轻柔地接吻,我舔着他柔软的嘴唇,说:“思远,我不是不愿意和你回家见你爸爸妈妈,只是,现在真的还太早,你……明白吗?”
“嗯。”他轻啜着我颈边的皮肤,声音低低地说,“我明白,小桔,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放心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用担心他再叫我回家去见他父母,我还得到了叶思远的承诺,他愿意为我做三件事,只要我说,他会无条件做到。这多美妙啊!我好像得了一盏阿拉丁神灯,我寻思着,这三件事,我一定要用在风口浪尖上,千万不能浪费。
从那以后,我经常和叶思远用笔记本电脑一起玩游戏,我们搭档做对家,乐此不疲地作着弊,打得对手落花流水,然后一起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叶思远还指点我下象棋,他精通所有的棋类,下棋的路子精妙无比,常令我佩服到不行。
不想动脑子的时候,我们就玩连连看,玩对对碰,玩大家来找茬,或者凑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我靠在他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腰,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我甚至幻想,和叶思远结婚以后,就是这样过日子,甜蜜温馨,没有争吵,没有误会,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可是,生活不是电影,你希望它是喜剧,它就是喜剧,希望它是闹剧,它就是闹剧。
生活的魅力,就在于你根本不知道明天会遇见谁,会走过哪个转角,会发生什么事。
生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这个道理,叶思远肯定比我了解得更加透彻,他接受了命运残酷的安排,努力地活着。而我,却因为太过于年轻,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