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之间变得非常混乱。
不幸的患者斯特兰奇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因为情绪的极端变换而导致变成灯泡的脑袋不停变换颜色,愤怒一点就变红,羞耻一点就变粉,思索的时候就发绿,沮丧的时候就变黄,总之就是红黄粉绿来回转换。
暴躁法师,在线亮灯,让已然进入了黑夜的卡玛泰姬瞬间变亮,还自带霓虹效果,美不胜收。
被迁怒的哈尔则有苦说不出,只好忍气吞声地劝慰友人,绞尽脑汁地思考解决的办法。
“冷静、冷静,哥们,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最重要的是研究治疗方案,对不对?像纳瑟莉说的那样,维科亚的医院都能够治疗光头症,我们可以从中吸取经验……”
“excuse me??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医院,而不是家电维修场吧?什么样的地狱才会把人的灯泡脑袋拧下来,然后再安装回去?”
“维科亚的医院是维科亚,地球是地球……等等,你怎么知道维科亚可以把头摘下来再按回去?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生物病毒在维科亚那边仅仅是普通病毒,可是却会对地球人类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能造成什么伤害?”,王先生终于从两人的争吵里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慢吞吞地插了一句,“节约电力,照亮地球?”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纳瑟莉恍然大悟,“难怪维科亚很多光头症患者拒绝去医院就医,算起来,这样子好像能省下很多照明费用呢。”
“………………”
…………这什么鬼星球!
斯特兰奇阴沉沉地瞪向纳瑟莉:“可是对地球人来说,光头症病毒造成的症状几乎是不可逆的,这样的病毒在地球流传,是因为你们维科亚星防护不力,为什么要地球人来承受你们的错误?”
脑袋变成了不可逆的大灯泡,他又生气又烦恼,不免就有些迁怒眼前的维科亚星人:你说你都知道空间跳跃那么多次跑到地球来回收病毒了,为什么就不知道提前向卡玛泰姬发个预警信息啊?
“你说得对,是维科亚星防护不力,才导致病毒在地球流传的,这一点,我代维科亚帝国向你道歉。”
令人诧异的是,纳瑟莉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斯特兰奇的粗鲁迁怒生气,反倒十分干脆地把罪名承担了下来,她站起身,很认真地行了一个维科亚帝国军礼,带着歉意,铿锵有力地承诺:
“我会加紧时间回收地球的病毒样本,并会对一切病毒感染患者负责到底。当然,先生,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斯特兰奇听了想打人。
请不要说出这么让人误会的话来,我跟你没关系,谢谢。
斯特兰奇再也不想对纳瑟莉生气了,和笨蛋吵架有什么用?笨蛋只会把你也拉到和她同等智商的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叹气:“真是荒谬透了,你就好好学习英语吧,真要负责的话,为什么早上又不说清楚?”
“……先生,我不懂?”
一听这话,纳瑟莉脸上那种坚毅认真的表情顿时就消失了,她呆了一下,才有些困惑地反问,“早上的时候,你说,你是宾夕法尼亚最知名的神经外科医学博士,你同时拿到过M.D和PH.D,你负责的神经外科手术从未失败,就算是Moniz和Lima(精神外科学创始人)站在你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万万没想到,纳瑟莉的记忆力居然如此之好,她顶着奇异博士突然又开始冒粉光的灯泡头,把早上斯特兰奇洋洋洒洒的自夸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她十分耿直地解释:
“你说你在几天以内就可以攻克光头症病毒了,叫我不要管了,我认为你既然说了,就是可以做到,所以我就不管了。”
“…………”斯特兰奇盯着快要发烧的灯泡脑袋,瞪着纳瑟莉,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到了现在,斯特兰奇和王先生都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从维科亚星远道而来的骑士长小姐,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个大写的傻白甜!
她对于任何人都很坦诚,哪怕是与初次见面的地球人谈话都会相当诚实……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觉得别人说的话都是坦诚真实的。
所以,斯特兰奇习惯性地炫耀自己,纳瑟莉居然也会当真,而且当真之后,她也会从心底敬佩、欣赏斯特兰奇的能力。
在这位维科亚骑士长的认知里,不存在什么语言上的修饰,也不存在什么谈话的艺术,她的思路是直线的。是她的错就是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她也不会认。她说话耿直到讨打,完全是个铁憨憨,却又都是她真诚的内心想法。
聪明人斯特兰奇并不讨厌这样的傻白甜,他本来是生气的,把纳瑟莉的性格脾气分析清楚了之后,又觉得有点儿无奈和好笑:
——表面上是这样艳光四射、看起来就很吸引人的美人,实际里却是这样说话不讨喜、耿直还讨打的性格,怎么看都十分违和。
维科亚星人和地球人之间,也是存在一些认知上的差距:纳瑟莉见惯了维科亚星医院里要么摘脑袋、要么安脑袋的治疗手法,就觉得光头症病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算有问题,医院也是可以治好的。
可是地球人根本就没办法采取维科亚星的治疗手法。地球人没有维科亚人的体质,碳基构成和维科亚人也不一样,光头症这样糟糕的病毒就已经让斯特兰奇焦头烂额了——从这一点延伸出去,恐怕流落在地球的其他病毒,也是这样的难缠。
就好像一场突然降临的一场大雨,对人类来说,大雨只会打湿衣服和头发,造成一定的麻烦。而对柔弱无力的蝴蝶来说,一场大雨就可能要了蝴蝶的命。
斯特兰奇忧心忡忡地想着,干脆直截了当地问纳瑟莉:“那我现在改口了,我没办法治疗我的光头症,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们维科亚医院除了把脑袋拧下来这种明显要死人的疗法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样打直球的说话方式最适合纳瑟莉,她一下子就听懂了,马上回答说:“医院里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我可以打星际电话,联系帝国那边的医疗研究所所长科拿女士,请她研究其余的治疗方案。”
她虽然是帝国骑士长,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懂的,所幸医疗研究所的所长和她是朋友,还能打个星际电话咨询一下什么的。
“既然这样,我会再去一趟赵海伦博士的研究所,”斯特兰奇颔首,也不和纳瑟莉客气什么,“如果你那边有任何结果,或者需要什么地球资料,可以联系我或者王先生。除此之外,我希望你能从维科亚研究所拿到一份遗失病毒样本的全部资料。”
说罢,他疲惫地开了空间门,再一次跨进了自己的书房,希望能够从满满一书房的魔法书籍中,找到一些治疗手段。
心态恢复平静之后,他的脑袋再次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顿时又照亮了整个书房。斯特兰奇连忙把书房的窗帘拉上,省的光线又溢出到外面。
他眯着眼(别问他灯泡上哪来的眼),勉强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医疗魔法,想要翻阅一下,却被脑袋上瓦数其大的灯泡光线阻挡了视线。
他低头的时候,大量的光照在书页上,非常刺眼,如果勉强睁着眼去看,没过几分钟就会眼酸流泪,十分难受。
斯特兰奇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然后比照着面部比例剪出了两个洞。
他深吸一口气,把黑布袋子往自己的灯泡脑袋上一罩,完全包裹住头部,眼睛刚好能透过袋子上的两个洞看见东西。
——谢天谢地,有了灯罩,世界曼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