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讲诉她家族的传奇史:“我爹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被收养的,收养他的老爷老太是当时我们那儿有名的达官贵人,啧,投胎技术差了,还有这么一招!”
“老太收养我爹后就从小抓教育,奈何我爹实在不是读书的料,熬了好几年都没啥出息,最后太爷他们想算了,做生意管产业也用不着高学历啊。不过在继承家业前还是要让他去外面历练历练,无论什么年代只有吃过苦方为人上人,于是,我爹屁颠颠就出去闯荡了!”
“我爹养过猪养过珍珠,跟人合作过养鸡场,他妈的全从养殖业开始有没有!我爹倒确实闯出了点成绩,不过在我太爷他们眼里那些简直是狗屁!最后说别养了回来吧!顺便这次回来家里媳妇儿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爹一听大惊,媳妇?!这年头还包办婚姻啊!不行,这得抗争!无论如何得抗争,最主要是这关系到他后辈子房事是关灯还是开灯啊!于是我爹立马就尘土飞扬赶回来了!一看那媳妇,转身就跟我太爷说那孩儿就全凭爹做主了!”
“后来就有了我姐,后来又有了我。”
“我小时候跟我姐互砍,再长大点跟我爹互砍,中学那时候我人称希特勒,每天跟一群兄弟风里来雨里去,早上来上学时把西瓜刀借放在学校外的小卖部里,放学之后去那儿拿了西瓜刀赶去砍人,学习事业两不误有没有!多和谐啊!结果被我爹知道了骂得啊!搬了电视机就砸向我,我当时就觉得我跟我爹父女的缘分尽了,直到我后来扛了电脑砸向他时觉得我还可以当他女儿。”
“大学我跟我爹的哥们情谊倒是越来越铁,我要什么他都给还多给,我姐出嫁了嘛,没人继承他家业了呀他急了呀!我姐那浑蛋跑得还真快,她嫁了豪门,给那边生了两个孩子后,过起了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吃喝嫖赌有没有!现在我悲催了啊,毕业之后就操死操活地管那么大坨东西,每年还要有好几次下放到下面的厂里去体验艰苦生活啊!”
“去年冬天达人约我去日本泡澡,我他妈当时在厂里扛东西扛得汗流浃背,跟蒸桑拿似的还泡毛澡!现在我每月近十万的收入,个人,不是公司,算多吧牛吧!!可他妈问题是我每个月的消费不足一千啊!我他妈每天回家累得像狗一样,实在饿了就爬起来啃点干面包然后就挺尸,等天亮后开始新一轮的悲剧!”
“你们说!你们说这样的人生还不如出家算了啊!!”
室长:你们有没有觉得在这一长段的悲痛陈诉中还隐隐透着炫耀?
兰兰:炫耀个毛啊!有种你跟我换来过过看!
室长:唉,我银行压力也大啊,你看我,不是每次都要找你拉存款嘛,啊哈哈哈哈哈!
兰兰:老子青春就这么几年,凭什么都浪费在增加银行卡的数字上面!!
达人:青春啊,我现在就想去趟韩国做手术,我当初就不应该在中国做!
室长:你又不当明星,搞个锥子脸鱼泡眼,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兰兰:唉,目前看来清溪是最爽的了。男人有才有貌关键还特听话有没有,而且清溪自己工作也轻松啊,家庭和睦有没有。
室长:清溪呢?
达人:不会又睡了吧?
清溪:……我在想,如果要比悲剧的话,真的没什么好比的。比你们辛苦的大有人在。我看你们完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都洗洗睡吧。
兰兰:……
达人:……
室长:操,你是谁?!
清溪:女孩子别动不动就说操,男人才有这能力。
兰兰:……徐少?
达人:^_^
室长:……徐、徐爷,你不是南下出差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哈哈哈哈!
清溪:……
我过去时,在电脑前的徐微雨就抱住我说:“幸亏你没有近墨者黑!”
兰兰是很容易暴躁的女孩子,一炸毛就来跟我抱怨,比如:“自从那年冬天我爹去澡堂子洗澡,金表在储物柜被人窃取之后,他今年又不死心地飞香港去买了一块更金灿灿的表来zhuangbility!每次出门恨不能戴在脑门上。就刚刚,那浑蛋(就是她爹)自己忘了把那狗表放哪儿了,然后自己在大酒店里吃饭,叫我在公司找,我怎么也找不到,结果被他骂得啊!最后丫的原来自己睡觉睡相不好掉地上然后早上阿姨拖地板拖床底下去了!回来抱着那表啊……fuck嘞我还以为丢了的是他外面养的私生子呢!”
我:“……”
我曾经“受邀”去兰兰家住过几天。
只能说富人和我们老百姓之间还是很有差别的。兰兰是单独住,她父母分别有住处,偶尔过来奉献点父爱母爱。
兰兰住处的两名钟点工,每隔一天来打扫一次卫生,她们没有钥匙,所以来打扫的当天,每次都是准时六点钟开始叫门:“小姑娘,下楼来开门咯!小姑娘,开门喂!”
我每次都被这声音惊得跳起来,混混沌沌跑下去开门。
总的来说住在兰兰家,我都没能睡好。
再来,兰兰的父亲约我们吃饭,进的永远是包厢间,搂的永远是年轻姑娘。我第一次看到时不淡定了!
兰兰很淡定,她说:“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很公平。”
兰兰后来跟我说,她以前清纯的时候也是介意的,不过自从知道她妈都无所谓,她还介意什么呢。比起鄙视老家伙,她更同情的是那年轻姑娘。不过看那些姑娘也挺自得其乐的,她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能存在的总是有它一定的合理性。
兰兰:“即便烂疮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所以这周末兰兰约我去她家住两天,我果断拒绝了。
兰兰:“姐姐,让你来享受大餐、美容、刷卡,这都不要???全程三包,一条龙服务啊!”
我说:“能不能折合成现金,你直接打给我算了,我最近缺钱。”
“……”
兰兰说:“你男人呢?”
我:“这几天好多人问我,我男人呢?嗯,目前还用不到他。”
兰兰淫笑:“床上用得到就行了。”
我:“嗯,这两天在让他睡地板。”
“……”
大学里第一次见到兰兰,确实有希特勒下凡,满身杀气的感觉,以至于最初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跟她轻易搭讪。而兰兰能跟我熟起来其实也是挺奇怪的,我这人属于慢热型,而兰兰当初是酷酷的女生,这样的两人理论上是很难深交的。兰兰后来跟我说我们的孽缘开始于,我,顾清溪是寝室里最迟一个到的,却是最先跟她说话的一个,而且还很轻声细语的!以及后面经常看她不吃饭会在回来时给她带上一份,我那时一直是以为她钱不够,后来才知道是富婆。
而这导致后面几年,室长要组织寝室活动都会先跟我说:“清溪,我们今天去吃大餐吧?你问问兰兰去不去?”
我说:“你怎么不自己问?”
室长:“我们问她她都当是放屁,你问她,只要问一声她肯定就去了,还会掏大头!”
或者班长说:“顾清溪,你跟庄兰兰说一声吧,关于什么什么的事……”
我说:“她就坐在我后面,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
班长:“……我不敢。”
我:“……”
很多次的班会,导师或者班干部在上面讲话,讲完了发什么卷啊通知什么的,让人上去拿,室长早睡着了,达人在听音乐,我懒得动,就拍拍兰兰的头说:“去拿一下。”
兰兰站起来就去拿了,后座就有姑娘探上来说:“清溪,你连庄兰兰都敢使唤啊?!”
……兰兰恐怖吗?我一直觉得她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当然这说法后来跟当事人说起时毫无意外被鄙视了,兰兰:“毛线啊(扯淡的意思),我只是懒得理那些人而已!”
兰兰跟室长的关系,在起初是不怎么好的,该说是性格不合还是八字犯冲呢?室长是属于外强中干型,用兰兰的话来说就是:“嚷起来最响那个,动不动就骂‘操’,但跑路时绝对是跑最快那一个!好比一场战争,我们往前冲的时候,她肯定是一边喊着‘冲啊’一边往反方向跑!”
兰兰跟室长相反,你不触及她底线,她都会忍你三分,一旦触及,直接打,后果她是从来不想的。
我第一次看兰兰打架是大二时,我们几个女孩子去学校外面吃饭,在路上时,有几个迎面过来的男的,看见我们就吹了几声口哨,我当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淇淋在吃,所以其中有一个男的就说了一声,“冰淇淋好吃吗?”语气很轻佻。
我们走出几米才反应过来,貌似被调戏了。
兰兰回身就冲到那刚才对我说话的男的身后,猛地就是一脚!那人翻在地上之后她又踩了好几脚!
旁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那被踹的男的跳起来就骂,兰兰还要去踹,室长已经上去拖住了她,“行了行了!”对方那帮人也拉住了那男的。还都算有理智,没真打起来!
兰兰最后冷笑一声说:“饶你一回,再嘴贱就废了你!”
很强。
兰兰跟班长的JQ。
班长是一个……长相文气性格活跃的男生,高高瘦瘦的。
他对兰兰有好感,但又不敢表白,所以经常拐着弯来跟我说,可我这人又是你说你的,我想我的……所以班长在跟我热情了小半年后,最终泪奔向室长的怀抱,室长直接跟他说:“操,你喜欢兰兰还不如喜欢我呢!”
而后,据说班长找了达人,达人当时只迷美国乡村歌手、日本漫画、中国色情小说、韩国整容秘籍等,所以班长又是无功而返!
再后来怎么样了,我就没再关注。应该是没在一起的,因为兰兰吃饭照样是跟着我去吃。
有几次在路上跟班长同学“偶遇”,他从五十米开外开始满面笑容挥手过来,他是目不转睛看着兰兰挥的,不过兰兰这人走路喜欢低头,所以基本班长笑得脸都僵硬了,也得不到什么回应,我有时候不忍,就朝他笑笑。
毕业后,班长有一次在QQ上含沙射影问我:“庄兰兰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吗?呵,肯定有对象了吧?”
我这一次很认真地说:“其实,如果你真心喜欢她,想跟她交往,何不自己明明白白地去跟她坦白。兰兰是直爽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你可能还想着她,就去跟她说你有多么深情。兰兰的想法我不会去左右。她对你有意思或者没意思,都应该由你自己去问,去把握。我能跟你说的只有一句,兰兰现在是一个人。”我这话说得挺冷情的,但感情真的就是两个人的事,扯再多的人进去起哄撮合,不合适的终究不合适,最后还徒惹几分尴尬。
只希望若是有情人,那么早盼终成眷属。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兰兰的事情,就问微雨:“你们男生都喜欢绕着弯说事吗?”
“不一定。”微雨嘿嘿淫笑,“我喜欢直接来。”
我推开他俯下来的头说:“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也含糊其辞的吗?”
微雨瞪眼:“含糊?我表现得那么明显、那么用力……我们同班时,我每次走过你旁边不是都碰你一下的吗?分在别的班了,我不是时不时给你传纸条吗?哪一刻含糊了?你说,你说!”微雨开始捧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见我还是毫无所觉,最后埋头在被子里说:“我死了算了!”
“……”只能说,世上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
隔了几天兰兰跟我打电话,说起班长。我就问如何?她说:“天南地北,门不当户不对,即使有心,也吃力。”
兰兰说门不当户不对时,她有点难受,她说有她爸在,这种事是想都不用想!“我老早就清楚了,所以没戏的事,索性一开始就别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