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啊，热闹了。”宋征喃喃自语，又有些犹豫不决：“此等风云际会的大时刻，真想参与进去，搏击与风云之上。”
“可入局了风险巨大，算了，我还是暂时躲在江南，安全第一。我要是死了，土匪和胖子他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宋征一阵遗憾，无论是从他性格中的那一个角度来看，他此时都是蠢蠢欲动的。
但他压制了这种冲动。
他将曾千户喊来，慎重吩咐道：“你去绵州，调查一个人。”
片刻后，曾千户面色无比凝重，出去挑选了最精干的几个手下，没有惊动湖州城内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往岭南去了。
衙门中，宋征联通了玉符，京师那一头，传来肖震有些虚弱的声音：“有事儿说事儿。”
宋征心里想着该给李三眼什么赏赐，口中道：“大人，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甚至超过了上一次和谈底线，您给怎么奖励我？”
肖震强自提起来一点精神，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消息，你又想要什么赏赐？”
“我想要《大噬灭天阴神》可您没有啊。”
肖震烦躁了：“宋征，做人要常怀感恩之心！屁大点事情，你就来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现在很后悔怎么选了你！”
宋征弱弱道：“但……这个消息真的很重要，影响到整个京师的大局呀。”
肖震发了一通火，也就过去了，懒洋洋道：“《大噬灭天阴神》魔典我是没有，但摘星楼里有不少好东西，我列张单子给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宋征耳朵一下子竖起来，激动之后明白了，肖老大你很奸诈啊，先给我看一堆好东西，但只能选一样，我想要别的，就得拼命立功——你这是在驴子面前拴上了一大串胡萝卜！
不过明知道这一点，他还是连连点头：“可以，您先把清单发过来。”
很快宋征就拿到了一道折子。一共十页，每一页上有二十个名录，宋征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龙仪卫家底好生雄厚。
真的是每一样都是重宝，他看着眼热无比，恨不得现在就杀去京师，闯入摘星楼，把这些东西全部据为己有。
肖震靠在大鼎中，泡着珍贵的药浴，懒洋洋地问道：“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然后告诉老子，你选哪一个。”
宋征再三斟酌，道：“我要黄泉剑河。”
肖震冷哼了一声：“你胃口倒是不小，黄泉剑河乃是当年黄泉剑宗的镇派之宝，当中有飞剑数万只，其中不凡高阶灵宝。
黄泉剑宗是因为当年受到了一桩谋反大案的牵连，才被天朝剿灭，当时连慧逸公他老人家都出手了。
若不是因为这黄泉剑河之中有着极强的污浊之力，寻常修士只要修炼就会被污染灵元，怎么也不会到现在还在摘星楼里放着。
这件宝物，少说也是灵宝六阶的水准，你那个消息有多值钱，敢跟老子要这宝物？”
宋征道：“乾和太子正在赶往京师，他的队伍中，有两位镇国强者，五位巅峰老祖。他是借着范佩龙回京的掩护，一同进入京师，毫无疑问，东阳公主已经和乾和太子勾结在一起。”
京师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水响，宋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肖震震惊的声音传来：“当真？！”
“属下亲眼所见，险些回不来了，所以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值一道黄泉剑河？”
肖震那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宋征手中的玉符灵光一闪，有一件宝物被送了过来，他低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一枚手指大小的水晶中，封存着一道浑浊的水流。水流有着污浊、死亡之意，当中更有极为细小的星芒在闪烁，那是一柄柄高阶飞剑。
黄泉剑河！
肖震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乾和太子竟然还活着。”
先皇当年在太后的帮助下异军突起，继承大统；被废掉的太子最终发配岭南，后人称其为乾和太子。
他的下场凄惨，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不但还活着，而且还继续了如此强大的实力。
现在他回来了，先皇已经死了，现在的皇帝昏迷不醒，而太后是他的大仇人。
他进入京师，会造成多么巨大的风云变化可想而知。
宋征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些皇家用度根本就不是给东阳公主准备的。东阳公主胸无大志，想的只是守住绵州的巨大收入。
她不会造反的，那是掉脑袋的事情。但如果有人要动她的绵州，她就跟谁拼命。
宋征在榜山镇看到那马车，再想到有两位镇国相随，立刻就猜到马车真正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本应该成为天子的乾和太子。
他虽然是废太子，而且是很久之前的废太子，但必定还有一群死忠追随。
再加上这些年，当今天子荒唐昏庸，会有更多的人怀念乾和太子，而暗中支持他，他的实力必定不声不响的飞速增长。
他能杀回京师，想来不但有东阳公主支持，暗中还得到了其他的许诺。
肖震没有跟他再多说，匆匆结束了谈话，想必是去做各种安排了。京师中，心腹站在大鼎边询问道：“大人，为什么不将宋征调回来帮您？”
肖震轻轻摇头：“这一次太危险，他回来了，我也没把握保证他的安全，让他暂时呆在江南吧。”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若是我死了，起码洪武还有宋征。
……
宋征得到了黄泉剑河，自然是无比开心，将那枚水晶在手中耍弄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尝试释放这一道威名赫赫的重宝。
玄黄剑派当年被灭，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宗门决不能和朝廷对抗。除非你强大到了世外天门的程度。
玄黄剑宗当年拥有镇国强者，还有九大老祖，都已经位至巅峰，实力强横无比，宗门内已经有人野心勃勃的喊出“洪武第一宗门”的口号。
他们的覆灭，除了自己作死牵扯进了谋反大案，未必没有木秀于林的原因。
朝廷公器之下，一切繁华和辉煌都成了灰烬。
但宋征对这一道“黄泉剑河”却十分忌惮：六阶灵宝，竟然放在摘星楼这么多年无人问津？原因恐怕不仅仅是肖震所说的“污浊”之力强大。
在这种谨慎下，他没有马上解封黄泉剑河，而是升起虚空神镇往下一照，水晶内外顿时一片通透，连封镇法门都看的清清楚楚。
在阴神视野之下，黄泉剑河“微弱”的水流之中，散逸出一股浓浓的污浊之意，以死气污染一切，不论是生灵、宝物一旦沾染，必定沉入死亡之境。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解说明白的感觉，简单理解为，这就是黄泉之水在世间的具现，一道道飞剑沉入其中，化作了一柄柄“死剑”，威力仍在，却不再具备活泼的“灵性”。
修士若是沾染上了，就会变成一种活死人的状态，不是僵尸，只是身躯活性不再。听上去似乎“不死不灭”，但实际上是失去了恢复力，若是被人砍了一刀，这伤口就永远存在，只能缝起来，长此以往就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宋征只是一看就暗暗点头：还真的就是肖震所说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污浊”之力，但的确足以挡住几乎所有觊觎者。
“难怪这件重宝数百年来无人问津。”他暗叹一声，若不是机缘巧合，得了白骨天书，修成了生死分神，他就算是拿到了这件宝物也只能望而兴叹。
要知道，黄泉之水在天条之中的存在等级极高，几乎和“生死”天条平齐，它甚至可以看做是生死天条的具现。
传说中，黄泉乃是生界和死界的分隔线。
哪怕宋征拥有宝蓝分神，也无法使用和淬炼这一道黄泉剑河。
但白骨天书的存在，让他对于生死天条的领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再加上分神的隔绝，他以生死分神操纵黄泉剑河应当不成问题。
只可惜他原本想用神剑醉龙统领黄泉剑河中的数万只飞剑，进而修炼《弹指惊剑诀》的计划只能放弃。四阶灵宝的神剑醉龙落入六阶的黄泉剑河当中，只怕当即就会被污浊了——这神剑宋征用了许久十分顺手，也有了感情，再加上还有龙影杯的存在，不能就这样“喂”给了黄泉剑河。
他分出自己的生死分神，轻轻一触水晶，一点裂痕出现，迅速扩散，整个水晶随即化作了一片晶莹的光芒向四周散去。
没了约束的黄泉剑河轰的一声在宋征面前浩浩荡荡的蔓延开去，瞬间就变做了一条浩荡大河，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从未知处来、往无穷里去。
当中有数不清的飞剑，散发着强大的威势，却呆板僵死，在其中浮浮沉沉，随着大河流淌。
眼看着这宝物就要失控，宋征把生死分神一送，这一团特殊的分神和黄泉有着特殊的呼应，很快就从特殊的层面上互相羁绊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