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左边没人,右边也没有人。
唐未盯着脚下看,认真地走着路,脑子里晕乎乎的,卫阳正在跟李竞泽说话,看到她微微晃着朝这边走来,盯着脚下看嘴里念念叨叨的。
卫阳反手一把把人给拽了回来,唐未撞到他的背上,鼻子发酸,忍不住叫了一声,卫阳扭过头:“喝酒醉了?”
唐未摸摸鼻子贴到他背上:“没醉,头晕。”
都往他身上贴了还没醉?卫阳握着她的一只手环在腰上,唐未贴着他的背,卫阳对李竞泽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
李竞泽微微一笑,也很有眼色:“一会儿再聊,你先带她坐一会儿吧。”
李竞泽端着香槟走了,卫阳转过身来,唐未没有了他的背做支撑,身体一前一后的晃当,她还有点不高兴:“让我靠一下啊,小气。”
“我天生就小气,你才知道?学人家借酒浇愁,跟李蕾学的毛病?”卫阳随手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搂住她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你包呢?”
唐未原本左手背在身后,听到他的话立刻把手抻出来:“拿着呢。”
卫阳四下扫了一眼没有扫到李蕾,算了,一会儿用唐未的手机给她发个微信说一声。
一出门,寒风扫了一脸,还有雪沫子,下雪了竟然,唐未穿着礼服被冻的打了个喷嚏,卫阳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搂着她去让保安室取车。
“啊,冷,冷!”
唐未连连跺脚,一扭头自发地往卫阳怀里钻,卫阳拢了西装外套将她严严实实地圈住:“好了好了,车马上就来了,马上就不冷了。”
一旁走过来两个人,也是来找保安取车了,冤家路窄竟然是米可跟宋洋,宋洋冲卫阳点头:“好久不见。”
他跟卫阳以前是高中同学,见面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卫阳心神全在唐未身上,分心点了下头,敷衍着回了个招呼,米可环着双臂,脸色冷酷,并没有望向卫阳。
“啊,冷死了!车呢车呢?”
唐未跺着脚发脾气,她是最怕冷的。
卫阳搂住她的脑袋压到怀里:“车马上就来了,把衣服披好,冷你还头往外钻。”
米可十根手紧紧紧抠着手臂。
保安把车开过来了,卫阳拉开车门先把唐未送上车,他跟宋洋点了下头,上车开着车离开。
米可一甩头发转身又往回走,宋洋知道她的心思,他身为一个男人觉得难堪,他想不管了,走了几步又放心不下,回去找米可。
雪下大了,一片一片像揉碎的纸片。
卫阳把车停在院子里,地上铺了一地的白,唐未在车上睡着了,睡的还挺香,脸粉扑扑的,卫阳走过来拉开车门。
“唐未未,到家了,来,下车。”
“嗯?不要。”
唐未打掉他的手,咕哝着把脸别到另一边。
她喝醉了就比较任性,爱撒娇,卫阳解开安全带抬手摸她的额头,哄她:“乖,到家了,我们先回家再睡觉。”
卫阳把唐未搀出来,唐未踉踉跄跄的,8CM高的鞋子走的很不稳,卫阳拿上车钥匙还有她的包,一扭头她已经顺着石板小路往花房那边走了。
卫阳急忙把她拽回来,她不听话,像一头小倔驴一门心思要往那边挤说要去挖宝藏,卫阳单手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
进了屋,卫阳放下她打开灯,反手把门给关上。
唐未摸额头,晃前晃后的站不稳,她皱起眉毛:“头晕。”
“晕就对了,谁让你喝那么多?该。”
卫阳放下包跟车钥匙,搂着人往楼上去。
站在二楼,唐未就要往房间去,卫阳一把拽住她,笑着说:“你走错了,你房间在这边呢。”
卫阳打开自己的房间,开灯,拉她进屋,唐未歪着头打量了几眼,摇头:“不对啊,这不是我的房间。”
卫阳关上门,反锁,他手扶着门,深深的吸气——
“错了,不是我的房间。”
唐未转身拽他,指着床嘀嘀咕咕:“我的床不是这样的,我的小熊也不见了。”
卫阳双手握着她纤细的双肩,低下头贴近了她,嗓音柔软低沉:“这是你的房间,你记错了。”
“……嗯?不是啊。”
“是……”
卫阳双手往下滑,握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中,唐未迷糊地仰起脸,她是巴掌脸,很小,白白嫩嫩的像羊脂玉一样,因为天生肤白连粉都没有擦。
卫阳喉结滚动一下,突然一旋身将人按到门板上——
门板很凉,唐未很不舒服,在他怀里扭动,卫阳的呼吸乱了,心跳乱了,眼神乱了,他猛地摄住唐未的嘴唇,想要她的渴望撕的他全身发疼!
离婚7个月,他憋了7个月!
昨晚看到她穿着这条红裙子的时候他心里就叫嚣想把它撕了!昨天半夜熬的睡不着他跑去找她想要图谋不轨,最终按兵不动。
……
精致的高跟鞋一只扔在门边,一只掉在了床边。
红色的礼服丢在了地毯上。
……
柔白的夜灯,静静地亮着。
卫阳收紧手臂,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了起来,人没了!他急忙把被子掀开!
真没了!
卫阳心里有点慌,急忙下床去找人。
卫生间不在。
孩子的房间里也没有人。
书房是空的!
卫阳匆忙跑下楼去,大门有锁,她出去了!
卫阳又急忙跑上楼去拿手机打电话,刚下楼梯楼下就响起了电话铃声,她连手包都没有带!
卫阳抬手扶住额头,心突突地跳,大半夜的跑了,肯定是生大气,卫阳料到她会愤怒,只是没料到她酒醒的那么早!
大晚上她能去哪?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卫阳顾不上大半夜的,他一面往外走一面打电话给唐年:“爸,未未去您那了吗?”
唐年不吱声,卫阳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安了:“她在您那。”
唐年嗯了一声,即使离婚时他也没有对卫阳疾言厉色,这个时候却变得冷漠起来:“她刚回来,什么都不说就回屋睡了。”
卫阳拉开车门上车:“我马上过去,您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能大半夜跑回来!一个字不说就掉眼泪?
唐年冷下脸:“你别过来了,让她安心睡个觉!”
卫阳赶过去已经3:20了,唐年连门都不想开,卫阳厚着脸皮一直按门铃他没办法开了门。
卫阳恭敬地叫了声爸,唐年不理他,他真的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然而此刻他真的很想打人。
卫阳把钥匙放到桌子上,他来的太急里面还穿着睡衣,脚上是拖鞋,唐年看到他这副打扮,脸色倒是缓和了。
“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闹了点矛盾,我去看看他。”
卫阳没敢说实话,他怕唐年抄起板凳砸他,毕竟唐未未是人家唯一的爱女。
唐未可能没想到卫阳会追过来,更没想到唐年会让他进门,她的房门没有上锁,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她趴在床上,似乎是睡下了。
卫阳坐在床边,没敢叫她,心底结结实实松了一口气。
“滚。”
唐未突然开口。
原来没有睡,卫阳把灯打开,唐未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她一双眼眸冷的雪水:“滚,没听到吗?”
“听到了,不滚。”
卫阳稳稳的坐着,盯着床单看,张开嘴:“今晚的事,我——”
唐未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拎着他的领口眼神狠的像要杀人一样:“我让你滚!滚呐听到没有!”
她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卫阳脸皮发麻,他微微抿紧嘴唇:“唐未未,至于吗?”
唐未呵了一声,又哈哈几声仰天大笑,她觉得太可笑了真的,她竟然跟这种人做了6年的夫妻!
“卫阳,你真让我恶心,滚出去。”
唐未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卫阳手按着床单,慢慢地站了起来:“我怎么了?我怎么恶心了?我是真出轨了还是跟米可上床了?你至于么这么大反应?我罪无可恕了?”
唐未猛地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她浑身发抖:“你怎么了?你怎么恶心了?你没出轨?没出轨你离什么婚?你没跟米可上床?你当我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
唐未指着他,指尖发抖:“你知道你有多脏吗?从里脏到外!你体检没有?你跟米可有没有病?我要去医院做检查!你脏死了!”
卫阳的眼眸先是黑的发沉,然后涌上了几丝血色:“我恶心?我脏?我告诉你,我跟米可早在没认识你之前就上过床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嫌?你无辜!你多贤惠!你贤惠到连自己老公的生日都能忘!你满脑子除了孩子你还能装下什么?你不如我是你借种的工具!生完孩子老公就可以不管不问扔一旁了?”
唐未气得嘴唇发抖,她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蹲下来:“你滚你滚!你找米可去!我求你了你赶紧跟她结婚吧我求你了!是我不好,是我忘记你的生日了,是我不爱你是我不关心你全是我的错!”
卫阳脸色发青,声音像冷硬的冰块:“终于说出真话了,一家六口人谁的生日你都记得唯独忘了我的!你直接承认我无关紧要不就行了!直接承认你不喜欢我不爱我很难吗?我为什么离婚,我成全你啊!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块儿太辛苦!你看我多体贴你!你不是二话不说就离婚了吗!?”
唐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没有了力气,喃喃地回:“我离婚怎么了?难道还要我巴着你求着你不离吗?”
“那你不会哄哄我吗?”卫阳寒着脸低叫,“我看是你想离吧!你这么听我的话!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复婚,听吗?听吗!?”
唐未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已,坐在了地上,她突然哽咽:“为什么要我哄你?为什么不是你哄我?你比我大7岁,我也是我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遇到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我没当过人老婆,没当过人儿媳妇也没有当过妈妈!我照顾你照顾的还不够吗?我哄你哄的还不够多吗?你是我老公不是我儿子,凭什么啊?”
唐未把脸埋在臂弯里,哭了:“我要照顾六口人,我都要累死了!你还要来怪我照顾你不够。”
卫阳突然泄了气,什么气都没有了,他闭上眼睛,一瞬间追悔莫及,他这是干什么?他明明就只是想要一点关爱而已,多大点事。
卫阳跟着坐到地上,慢慢地抬手握住了唐未的手,唐未累极了,也没有力气再去挣扎,默默地流着泪。
“我不是不知道你辛苦,未未,你一直都说我好好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你把我惯成这样又甩手不管,我就想你哄哄我。”
唐未一直埋着头,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卫阳,我知道你说离婚是真心的,我也知道你跟我结婚不是因为喜欢我,我以前傻,离婚后就想的明明白白了。”
他是任性,很任性,但是大事上从来不含糊说一不二,像离婚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气话!恋爱的时候他一直规规矩矩,她还以为他是品性高,原来是不爱!
卫阳一下子沉默了,要怎么说?实话实说?
顿了顿,卫阳开口:“我和米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跟你提离婚的时候确实是真的想离,因为突然觉得自己很亏,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嫁给了爱情,可我不是,我是被逼着跟米可分手的。”
“你很好,这么多年我自己也慢慢的适应你是我老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对待卫简卫宁。你们都觉阖家欢乐,你跟我妈我爸带着孩子和和美美的,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你们谁都没问过我的感受?尤其是这2年,我的生日你忘了,我感冒了你也不飞过去看我,每次电话你提的永远都是孩子,我一个人在国外回不来你们在家里过年包饺子欢声笑话。”
卫阳一贯是一个沉稳冷静自持的人,此刻脑子却一团乱,有什么说什么:“在同学会上我遇到米可,有点触景生情,当时想我可能真的走错了路,那个时候我没有跟米可怎么样,那条领带只是几个朋友吃饭洒了酒水我解下来她帮我收了起来,后来吃完饭我忘了被她拿走了。当时真有离婚的念头,但跟你提只是一时气话,我跟米可真的什么都没有过。”
“卫阳,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唐未低低地说。
卫阳的脸色一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