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哇啊——”
顶着尴尬,雪莉雅才刚开口,手上就被塞了检查仪器和一叠资料,然后被推到一个肌肉男……肌肉女性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和那块肌肉碰在了一起。
“这些,登记一下,去检查一下那边身上有没有假肢义眼……还有这个,这个也记录一下——”
尴尬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就一脸懵逼地被赶鸭子上架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位给她派活的就是她那从未见过的医生同事之一吧?入狱检查这么严肃的事情把她这个临时工抓来真的好吗?
来不及吐槽也没来得及说自己不是搞外科的,雪莉雅只能乖乖干活。
面前这位浑身肌肉的女性脸上一直都带着很温柔的微笑,看起来不应该在监狱而是应该站在舞台上当模特,雪莉雅翻了一眼她的资料,上面写的却是杀/人入狱。
她一个激灵,强行镇定地检查完确认没有假肢义眼之类的,登记好后就轮到了下一个。
是空条徐伦。
“嘴张开。”
“眼睛。”
“手伸过来。”
按照检查单子一样一样检查,肢体正常,皮肤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嫩,只有一点擦伤,看起来是在看守所受了不少苦头,有那样的家庭怕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这种时候意外地很听话。
就是……
雪莉雅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眼神过于明显,空条徐伦把手腕往身后藏了藏,眼神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一切正常,没有假肢也没有义眼,去那边穿好衣服吧。”
迅速收回目光,雪莉雅拿起笔登记好,给空条徐伦指了个方向。
在空条徐伦转身后,雪莉雅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错不了,绝对不是她眼花,空条徐伦的手腕上有奇怪的绿色丝线,那些丝线像是从她血肉里面长出来的,并且有生命一样地动着,看起来诡异无比,更诡异的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
这里没有人能看见。
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之前缪加·缪拉说的“替身使者”这个名词,只是现在她无心去研究了,帮着乔治医生检查完所有囚犯后,已经到了她下去准备看诊的时间点了。
于是她交上了自己刚才那份,匆匆去食堂拿了面包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医疗牢房。
没等多久黑泽阵就过来了,雪莉雅迅速拉下帘子,恨不得马上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黑泽阵。
“你说什么?绿色的丝线?”黑泽阵似乎也有些惊讶,小孩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替身使者,是有这个可能。”
“所以,她的特殊能力是那些丝线吗?”
“嗯,应该错不了。”黑泽阵说,“你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吗?比如奇怪的人影之类的?”
“有吗?”雪莉雅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丝线其他的没有看到。”
“原来如此……刚觉醒吗?”
看着低头思考的黑泽阵,雪莉雅是在按捺不住,在他脸上又掐了掐。
小孩:“……你想死吗?!”
“你明知道我死了麻烦的是你自己,”雪莉雅有恃无恐,“所以说,这种替身果然是一种特殊能力吧,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刚才只有我能看到她手腕上的丝线,难道我也是这个什么‘替身使者’吗——你那是什么眼神?”
“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黑泽阵淡淡地扫了她几眼,“我很确信你没有那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只有替身使者才会看到互相的特殊能力?那为什么我能看到空条徐伦的?”雪莉雅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就像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死亡会导致当天的时间重置,甚至还连累了我,如果用我知道的来解释,我只能理解为这也是一种替身能力,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黑泽阵说,“继续帮我留意一下她周围,任何不寻常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雪莉雅张了张嘴,憋出来一句:“……算了,我不问了。”
“……”
“总之,我会帮你留意,但是你要做什么你别把我捅出来就是——至少我在这里的时候。”
“呵,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小孩抄着手,又卡着刚好的时间离开医疗牢房,留下雪莉雅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空条徐伦手腕上的丝线,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却还是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她真的不是什么“替身使者”吗?黑泽阵在这所监狱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到如今,只是单纯的因为“杀人纵火入狱”这个理由,好像已经无法说服她,不过她想这和自己好像也没有关系,她和黑泽阵与其说是互帮互助,不如说是迫不得已的合作,现在黑泽阵帮她摆脱了小命威胁,她随手关注一个“特殊囚犯”也不是不行。
原本她是没有权限随便去女囚的,而空条徐伦应该不至于一进监狱就受伤到需要进医疗牢房的地步,雪莉雅正在发愁的时候,她的那个自从她来上班就没有在医务室出现过的,可能是她同事的某个女性找上了她。
让她帮忙去女囚一趟找某个囚犯签一下今天漏掉的签名,是医务室登记用的卡,明天就要上监狱医疗系统,所以签名必须是现在。
用中国那句话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以明知道时间不合理,并且可以找狱警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工作疏漏,更加不应该轮到她去,但雪莉雅还是接下了这份打杂的活。
谁让她是个“实习生”呢,并且那个漏掉签名的,还是空条徐伦。
这下她是不得不去的。
“对不起啊,麻烦你跑一趟了。”那个胖胖的墨西哥女性说,“我还有没有忙完的事情,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你还在就太好了。”
“没关系的,交给我吧。”雪莉雅笑着说,“签完字之后我再拿回来给你对吧?”
“是的,我就在这里打表,你拿到签名之后直接来找我吧,噢亲爱的没有你我要怎么办?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要钱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雪莉雅礼貌地回应着,拿着申请单就刷开了往女囚去的卡。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和门口夜间值班的狱警说了一声。
那三个看守狱警正在打牌,见雪莉雅过来还热情地问她要不要来杯咖啡。
“谢谢,给我来一杯吧。”
本来还很犹豫的,但是那是咖啡,她拒绝什么都拒绝不了咖啡。
打完招呼后她端着咖啡往女囚二楼走去,狱警还特意提醒她不要在里面待太久也不要说些多余的事情,雪莉雅应着,很快找到了空条徐伦的牢房。
在二层。
她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空条徐伦好像在上铺,无奈,但是比起这个,雪莉雅倒是觉得里面她那个室友看起来更可怕一点,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个室友半天不去休息反而表情恐怖地趴在徐伦的床边上,和那种恐怖片场景似的。
“咳咳。”雪莉雅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轻轻敲了敲牢房的门。
那个女孩脸上可怕的表情还没收回去,而听到动静的空条徐伦几乎是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她看起来还有点茫然,不知道是要先问室友怎么在她床边上,还是问为什么雪莉雅会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先下床来找雪莉雅。
“你是……今天检查身体的医生?”她认出了雪莉雅,“有什么事吗?”
雪莉雅把单子递过去:“体检单上这里,漏了签名,签上。”
“噢好……”
她接过笔,迅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空条徐伦伸手过来的时候,雪莉雅也有特意关注了一下她的手腕,但那上面不仅没了那些丝线,连丝线边缘的伤口也看不到了,就好像她白天看到的东西只是错觉。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刻意,空条徐伦小声问道:“我的手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医生?”
“啊?没有没有,不要在意,我只是喜欢发呆。”雪莉雅收回笔和那张检测单,为了缓解尴尬,她又说,“我是负责医疗牢房的雪莉雅……不过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在那里见面比较好,哈哈。”
空条徐伦愣愣地看着她,显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于是雪莉雅只好又说:“需要心理咨询总比你受伤进医疗室要好,我是这个意思,我叫雪莉雅·世良,很高兴认识你。”
她对着空条徐伦点点头,没等空条徐伦说什么,便准备走人。
无论是雪莉雅自己,还是空条徐伦,都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脸上露出的,玩味表情。
直到空条徐伦转过身问室友盖丝刚才在她床边上做什么,刚才一直沉默的室友盖丝才向她道歉。
而这些雪莉雅并不知情。
和来时的路一样,她和狱警打完招呼,走过那个无人的走廊准备回去,却没有注意到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身影。
以至于在发现周围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