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雪莉雅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成功率有多少。
最差的可能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思的丹尼尔和她鱼死网破,把“知道真相”的她又给刀了,这样她今天干的活就又完全白做,那么不光是黑泽阵,需要工作报告的她的上司也回来找她麻烦。
所以绝对不能从丹尼尔入手,只能从约翰来。
把自己的想法悄悄说出来后,黑泽阵却并不完全赞同。
“那家伙是个直男,”黑泽阵说,“万一他觉得丹尼尔恶心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还是太年轻了,小子,”雪莉雅笑道,“恐同即深柜,经过我的观察,约翰对和丹尼尔的接触并不抵触,证明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排斥与丹尼尔的关系,你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对女人的需求很多情况下只存在于性的需求罢了,如果不是有身体需求,他们更乐意跟男的在一起。”
“有时候精神是可以战胜身体本能需求的,懂吗?小孩。”她有些揶揄,又有些洋洋得意地说,“虽然我很不爽被女性在男人的眼中是这样,但我很乐意看到他们自己内部消化,而不是来祸害女人。”
黑泽阵笔下一顿:“哦?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是很厌恶和男人有关系咯?”
“我可没有这么说,”雪莉雅晃着手指, “难道只能男人有需求,我就不应该有吗?我也不是没约过学校里的小帅哥,可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们要和他们绑在一起,况且……虽然有点可怜,但亲爱的约翰还是牺牲一下自己和丹尼尔在一起吧,不要让丹尼尔来祸害其他人了,长得好看有魅力又不是我的错。”
用自恋的语气说着很垃圾的话,此刻的雪莉雅甚至觉得自己都像个人渣。
但她毫不在意这点,甚至还捏了捏鼓成包子脸的黑泽阵的小脸蛋:“哎呀真可爱,是在因为我的话觉得生气吗?”
“你想多了。”黑泽阵别过脸,放下笔站起身道,“时间到了,我走了,你自求多福。”
他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你最好祈祷这是最后一次。”
“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雪莉雅说,“我还想喝到明天的咖啡呢。”
“哼。”
小孩一甩脑袋,扎成马尾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银亮的色泽。
那好的不行的发质令雪莉雅羡慕了一瞬。
在下一个孩子来到这里之前,她把房间内手能碰到的地方全都消毒了一遍,假装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并警惕着不让约翰和丹尼尔进来。
这天下午在她的胆战心惊中过去。
晚上缪加·缪拉又来找她,雪莉雅将自己的工作报告交了过去,在缪加·缪拉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雪莉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
“还有什么事?”缪加·缪拉问道。
“监狱禁止员工谈恋爱吗?”
缪加·缪拉愣了愣,似乎在思考为什么雪莉雅会突然这么问,联想到她身边那两个狱警,她下意识地觉得雪莉雅应该是和那个约翰好上了。
“没有这一条禁止选项,雪莉雅小姐,”缪加·缪拉说,考虑到一些原因,她还是好心提醒道:“虽然监狱没有禁止,但我不建议你和其他人谈恋爱,毕竟……你只是个实习生,实习的时间很宝贵,我希望你能好好工作,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雪莉雅一听就知道缪加·缪拉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她连连摆手表态:“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想法,嗯……我的意思是,也不禁止LGBT人群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缪加·缪拉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们会严格杜绝囚犯之间的同性/性行为,当然,囚犯和狱警也不行。”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祝您晚餐愉快~”
心中的石头落地,雪莉雅脚步都轻快起来,她和缪加·缪拉打了招呼,然后愉快地往员工食堂走去。
既然监狱不禁止,那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那两个人撮合在一起了,之后再对缪加·缪拉随便找个理由让那两个人远离自己,这样她的实习生涯就稍微能安全一点。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稍微丢掉一点良心又怎么样呢?况且那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在拯救之后的人和无关的人,并且还好她有重来的机会,换成别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呢。
这么想着,雪莉雅来到食堂,端了餐盘就找到了约翰和丹尼尔的位置。
因为她今天借□□材料晚来了一步,现在位置就有点挤了,原本她应该是坐在丹尼尔对面,现在这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能坐的地方只有约翰身边。
正有此意。
“对不起,今天来晚了。”她把餐盘“砰”地一下放在桌子上,然后挨着约翰坐下。
丹尼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雪莉雅假装没看见,故意压低声音,但又用丹尼尔恰好能听到的音量对约翰道:“那个,今晚‘那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约翰却一脸茫然:“什……什么?”
“诶,你不是说了要一起去找点乐子的吗?”雪莉雅说,“一会晚上十点,我们在中庭的走廊见?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她刚才特意往那边拐了一下,到晚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当然,作为狱警的约翰和丹尼尔恐怕比她更清楚哪些地方什么时候有人就是,但雪莉雅能想到的比较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跑路的地方只有这里,而且走廊是有监控的。
尽管对雪莉雅的话还有些茫然,但约翰却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好……好……”
“那我们晚上见,记得你一个人来哦。”
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飞快地飞快地吃完晚饭,雪莉雅又回到牢房,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带了一点防身用的东西,那是她用自己的旅行分装瓶装的酒精,虽然这玩意不像辣椒水那么好用,一时半会的应急应该是够的。
等到了晚上,她准时出现在了走廊。
她没等多久约翰就来了,很显然,这位先生迟到是因为给自己的邋遢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下,还刮了胡子喷了香水。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雪莉雅一点也没有和他一起发展点什么的想法,在约翰犹犹豫豫地想着话题开头之前,雪莉雅道:“嘿,兄弟,我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这件事已经令我寝食难安严重困扰到了我,我想我不应该隐瞒你,所以才约你出来告诉你。”
“啊?哦哦哦……这么巧吗?”约翰抓了抓头发,犹豫中又带着一丝深情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令我寝食难安……”
“雪莉雅医生,我喜欢——”
“丹尼尔说他喜欢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谢天谢地,你原来是知道的吗?我就知道是这样!”立志把傻瓜当到底,假装不知道约翰话里的意思,雪莉雅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强忍着激动道,“哦上帝啊,要是丹尼尔知道你的心意该有多好,要知道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难以安宁下来,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一个人在看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因为没有人走出那第一步而无法在一起,都会心碎的……”
“等等……你是说,丹尼尔,他,他喜欢我?我?”约翰指着自己问道。
约翰不懂,但约翰大为震撼。
“oh,jesus,”雪莉雅感叹,“我以为他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就像现在,我实在无法违背我心中见证美好爱情的愿望,愿上帝见证你们两位的爱情。”
“不不不,你让我整理一下,”约翰一副头晕眼花的样子,“丹尼尔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对我是这种想法,老天,他是穆罕默德信徒!”
“所以他一直在忍耐,”雪莉雅用沉痛的语气道,“也许只有我这个心理医生能稍微倾听一下他内心的想法,我无意拆散你们,也无意打破这份美好的暗恋,所以很抱歉,在之前我对你的暗示视而不见是有原因的。”
“NoNoNoNoNo……这是我的错。”约翰连着说了好几个NO,他看起来愧疚极了,低声楠楠道,“原来他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天呐……噢天呐,我竟然还当着他的面想泡你,对不起雪莉雅医生,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见状雪莉雅的声音更加悲伤:“是的……哦不,约翰,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丹尼尔让我保密,但我实在无法对此视而不见,请原谅我,不要告诉他这是我告诉你的……他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意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噢,我明白的雪莉雅医生,”约翰擦了擦眼泪,“噢天呐……我……我想我还是需要消化一下……”
雪莉雅点点头:“我明白的,任何人在知道这种事情后都无法维持冷静……我想他现在一定因为你来见我着急坏了,我的话已经传达到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衷心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雪莉雅说。
约翰这边的工作做完,一切简直不要太顺利,约翰就差去抱着丹尼尔来个激情告白了,觉得自己已经大功告成的雪莉雅愉快地打算穿过通道回宿舍去,却不想转了个弯,自己就被拖进了暗处。
一把刀子横在了脖子边,她听到背后传来的是丹尼尔痛苦的声音:
“你要是消失就好了,约翰就不会总想着你,你为什么还要单独约他?”
雪莉雅:“……”
真是太失策了!她怎么忘了丹尼尔可能跟踪自己!那他刚才到底听到她和约翰的谈话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今晚绝对不能死!
可惜她只是个柔弱的大学生,当然没有力气去挣脱这个人高马大的狱警,只能拼命去把袖子里塞着的酒精瓶子拿出来。
没想到手一滑,瓶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完了。
雪莉雅想,一觉睡醒怕是又要被黑泽阵骂了。
就在她绝望等死时,一双脚轻轻地踩住了瓶子,被云层遮住的月光重新出现照亮了走廊,奇怪的雾气中,伸出来一只手。
“什么人?”丹尼尔下意识地手一松,雪莉雅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个肘击,然后跑到雾气中,紧紧躲在来人身后。
她听到一声“趴下”,于是下意识地蹲下/身,然后她听到了丹尼尔的一声惨叫。
紧接着,监狱的警报疯狂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