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远在大洋彼岸的瞿瑾铖收到一封来自国内的信件,写信的是瞿瑾铖理工大学的师兄,航天领域著名专家学者罗铭盛先生。
“瑾铖贤弟,见字如面,匆匆一别已三载,不知近来可好,为兄时常怀念众人一起秉烛夜谈的日子,知交好友,纵论古今,何等快意畅言。
此时夜已深,我深思熟虑后动笔写下这封信,望贤弟勿怪为兄唐突之举。
记得回国前,你来送我,我与你说了自己的雄心壮志,炎黄子孙,不惧艰难,甘愿为祖国奉献自己的后半生,倾尽毕生所学。
这三年,我牢记初衷,庆幸的是,总算有了些成果,也能聊以安慰。
近期时局上的变动你应当是知晓的,一直给予支持的盟友突然撤离,使我们的研究工作陷入被动,我们迫切的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参与进来,现在,我以国防研究院院长、力学研究所所长的身份,诚挚邀请你归国。
……”
最后,罗铭盛在信中略提了两句近期的研究方向。
两国时局不明,当初罗铭盛回国受到不小的阻挠,这封信委托了极为可靠的朋友才能送到瞿瑾铖的手上。
一字一句,瞿瑾铖看的很是仔细,看完后将信纸叠好夹进书页中,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那无边的夜幕。
瞿瑾铖是名门之后,祖父在清朝官拜二品,父亲在民国时期也有任职,瞿瑾铖十来岁的时候,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一家人移居海外,这十几年中,他接受的是当今世上最先进的教育,考入加州理工大学,仅用六年时间,取得了博士学位,是赛罗根教授的得意门生,在物理学领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发表了几篇学术论文,算得上年轻有为,青年才俊。
本质上,他与罗铭盛这样留学海外的学子不同,瞿瑾铖父母家人皆在M国,早已取得了M国国籍。
窗外树影丛丛,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投射出婆娑的影子。
瞿瑾铖剑眉微蹙,低垂的目光掩藏在金丝边框的眼镜中,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透出一丝紧绷感,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他处于认真思考中的状态。
M国看似是一个先进的开放的国度,但种族歧视一直存在,即便是瞿瑾铖这样优秀,也时常会有格格不入之感。
这十几年中,家人依旧吃不惯西餐,维持着中式的生活习惯,结交的多是华人而非本土人士,有人曾经攻击他是卖国贼,为M国做研究,如果说他少年时来到M国就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炎黄子孙那也是胡扯,童年的记忆一直印刻在他脑海中,老家的屋檐,停在屋檐上跳跃的飞鸟,雨后的青草味,放学归家时经过的巷口,家里的门房老郑,从他出生开始一直照顾他的花嫂,一点一滴,历历在目。
瞿家祖籍杭州,是当地的大户之家,他跟罗铭盛的友情,除了志趣相投,同为赛罗根教授的学生外,也与两人祖籍皆是浙江有一定的关系。
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大乐事之一。
身在曹营心在汉,在他内心深处,也盼着祖国这头沉睡的雄狮迅速苏醒,国人能昂首挺胸,受人尊敬的活着。
如今国家正处在百废待兴的时刻,这个深夜,罗铭盛的一封信,点燃了瞿瑾铖内心深处的爱国之火。
第二天清晨,瞿瑾铖从楼上下来时,瞿父瞿长儒已经戴着老花眼镜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餐桌上摆放着瞿母杜韵芝给家人精心准备的早餐。
米粥、花卷、鸡蛋、各样小菜和牛奶。
瞿瑾铖的弟弟瞿瑾逸已经吃上了,他比瞿瑾铖小五岁,面容跟瞿瑾铖相仿,性子却南辕北辙。
瞿瑾铖沉稳内敛,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瞿瑾逸活泼跳脱,大学也是勉强考上,对学业并不上心,更爱交友和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对这个小儿子,瞿长儒秉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他对小儿子要求不高,只要他好好做人,不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能顺利毕业就好。
“爸,妈。”
“恩,坐下吃饭。”
瞿瑾铖坐下,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米粥,喝了半碗看向坐在对面的父亲瞿长儒。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深刻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在天光发白前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接受师兄罗铭盛的邀请回国。
他是炎黄子孙,得让千千万万的炎黄子孙有脊梁的活着。
不过回去前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其中一件就是获取父母的支持与体谅。
“爸,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听了儿子说话,杜韵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杜韵芝仪态端庄大方,装扮得体,只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个生活富足且满足当下的妇人。
“昨天我收到了师兄罗铭盛的来信,他邀请我回国一起做研究工作,我想了一夜,决定回去。”
杜韵芝手中的勺子惊的掉在餐桌上,瞿长儒也略感意外的抬眼。
罗铭盛他们自然认识,非常有名的专家,之前来家里做过几次客,前几年罗铭盛回国也闹得沸沸扬扬,M国极力阻止,国内极力促成,罗铭盛本人也吃了不少苦。
呼啦啦响了两声后报纸合在了餐桌上,瞿长儒握着拳头放在嘴边,清咳一声。
“回国?你决定了?”
瞿长儒没有理会妻子焦急的神情,而是先向儿子确定心意。
当年因为特殊原因带着全家背井离乡移民M国,这么多年,瞿长儒没有一天不思念故土,不过是时局动荡不平,始终没有安定下来,他这才没有下定决心。
兼之他在M国有生意,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得身。
所以对于儿子突然做出的决定,瞿长儒只是感到突然,倒没有什么不满,更不会出言阻止。
“是,我想做一些更有意义更有挑战的事。”
瞿长儒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个态度让杜韵芝急了,开口跟瞿瑾铖说,“瑾铖,你可要想清楚,国内条件非常艰苦,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杜韵芝出嫁前也是深闺娇养的小姐,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是个安逸的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心疼儿子,不愿儿子吃苦。
这些年她跟国内的友人也有联系,战争结束了,和平了,解放了,但条件艰苦,不比M国,有大房子住,有车开,有好的资源,一家人在一起多么舒适自在。
儿子这么优秀,长得又英俊,杜韵芝只想着给儿子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
“妈,艰苦的条件需要人去改变,如果人人都怕吃苦,这个世界只会倒退不会前进。”
“我已经决定了,剩下的工作我会安排,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杜韵芝是个非常传统的东方女性,很少自己拿什么大注意,儿子这么坚决的表态让她有些六神无主,只能把目光投向丈夫身上,祈祷着丈夫能改变儿子的想法。
“想回就回吧,年轻人总该闯一闯。”
他的资讯更加全面,知道国内形势没那么糟糕,泱泱大国,只要没有战争,儿子回去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正当瞿瑾铖作出了一个关乎未来的重要决策时,与他相距一万四千多公里的小山村里,一位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少女忍着疼痛睁开了双眼,她就是穿越而来的游戏女孩,褚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