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达琳坐在阳台上,望着皎洁明亮的月亮发呆,一旁的邦尼正在呼呼大睡,卫哲发来消息,让她打开电脑。
江达琳愣了愣,跑到房间搬出来笔记本电脑,一封邮件跳出来,点进去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则帖子草稿。
标题则是《开眼了!渣男为了钱,偷女友公司商业机密出去卖》
卫哲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打字:听说你气的吃不下饭,教你一招妙计,我保证,只要你想,今晚8点之前,我就能让他成为全上海最有名的渣男,保证他一个月之内出不了门。
江达琳撇了下嘴:才不要,他出名了,我也出名了,还得连累DL跟着丢脸。
卫哲露出一丝微笑:哎呀,看来还是一丝理智尚存。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卫哲甩过去一个链接,里面是谭新凯的Linked-in简历页面。江达琳没好气地关掉页面:这算什么办法,我不想看见这个人的脸。
卫哲啧了一声:他现在失业了,肯定要找工作,反正他是做市场的,这个圈都熟,他去哪家公司,我们就给那家公司打电话,保证给他把工作搅黄了……
两人一来一往,卫哲眯着眼笑:那还剩下最后一计,也是最狠的一招。
江达琳打开他发来的链接,是一个十分低俗的交友论坛,论坛的主页上充斥着诸如“我的美丽,你的灵魂,寻找真心爱人,非诚勿扰”之类的话。
卫哲打来了电话:“你现在把他的联系方式贴到这个论坛上,或者干脆贴到火车站的厕所里,保证他火……”
江达琳终于大笑起来,害怕吵醒邦尼,她赶紧不出声,眼神里却是感动,还有一抹散不去的怅然。
卫哲笑了笑,时间还没过五点,他把电脑放到一边,想了想,下床换上了衣服。
凌晨四点的海边,淡淡薄雾,天空泛起鱼肚白,四周都染了海水的蓝。车停在海边,斯黛拉和叶东烈坐在车里,相互依偎。
叶东烈握住斯黛拉的手:“好喜欢这种感觉。”
斯黛拉脸上有一丝慵懒,她看了一眼方向盘:“油不太够了。”
“等天亮了找地方去加呗,别想这些了……你说,等我们八十岁了,我们也要这样,头并头靠在一起……好不好?”
“好。”
斯黛拉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神色严峻。
天还没蒙蒙亮,网红早餐店前已经挤满了人。卫哲耐心地等在摊前,拿起手机拍照,顺便发在了久不更新的朋友圈。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魔都吗?
手机响起的时候,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卫哲挂断电话,便对早餐店老板说:“老板,我的大饼油条都打包。”
刚刚睡下不久的江达琳被卫哲一通电话吵醒,她没精打采地换上衣服出门,开车去了卫哲小区门口。
坐在车上,江达琳开车,卫哲一边看着电脑页面,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路易斯坐在出租车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信天翁航空的昨晚8点35分的航班ZAS0492,因为机械故障导致延误,多名乘客因此不满,在下机后和机组成员产生了冲突,其中一名叫陈卓的男空乘当众殴打一名名叫施强的乘客,照片和视频被发到网上后,短短一小时内,转发量已经突破一万,这还是半夜……”
“信天翁航空原定今天早晨十点钟开发布会,宣布全球十条航线开航,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空乘殴打乘客的事,简直是当众打脸,发布会上肯定会遭遇难堪。”
斯黛拉抱歉地看着镜头:“本来也不需要惊动你们,可是我现在在海边,车没油了,就算有油,开到机场少说也得两个小时,来不及了。信天翁航空的官本位思想很严重,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请小江总代表我,还有各位,先去处理。我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到。”
等红灯的间隙,江达琳凑过去说:“你放心吧斯黛拉姐,我们一定处理好。”
说完江达琳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响,她看向卫哲手中的早餐,舔了舔嘴唇。卫哲托着一杯豆浆,将吸管插在江达琳嘴里。
薄雾渐渐散去,天空泛起鱼肚白。
路易斯的出租车和江达琳的车先后停在信天翁航空写字楼门口。路易斯举着手机匆匆往里走:“转发破一万五了。”
三个人匆匆走上台阶,被保安拦住:“你们是谁?”
江达琳走上前一步:“我们是DL传播的。”
保安拿着对讲机喊了几声后,对三人放行。三人快速走进任总办公室,路易斯在一旁边听边记。
任总简单干脆:“空乘陈卓开除,乘务长张雪晴记过一次,具体赔偿金额高层还在讨论,会在发布会前给出结果。其余该怎么发声明,怎么应对媒体,就交给你们专业人士了。”
卫哲点头:“明白,发布会只剩下三个小时,与其立刻发声明,不如在发布会之前尽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地方,到发布会上统一宣布。”
“可以。不过证据确凿,我也看不出还有什么能补救的!十条航线开航本来是大喜事,这下可好,简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董事长说了,必须严肃处理。”
会议结束,任总助理涂云引着三人往外面走。涂云介绍自己后压低嗓音:“你们要帮帮陈卓。陈卓跟我是一届的,我们平时关系不错,他是优秀员工,一向负责头等舱,我不相信他会贸贸然殴打乘客,这里头一定另有原因。”
“你问过他吗?”
涂云摇摇头:“问了,可他什么也不说……但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开除的,我们这个行业不比其他,一旦开除,就只能转行了,行内根本找不到工作。”
任总打完电话要离开,涂云急忙跟上去。三人去了临时办公室。
路易斯调出来陈卓的资料介绍以及他的各种空乘照片。
“陈卓,华东民航大学空乘专业毕业,2014年加入信天翁航空客舱部,2016年成为头等舱乘务员,已经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乘务员,2017年曾获得信天翁航空的金信天翁奖,这是个服务类奖项。”
路易斯再次调出了乘客施强的照片:“乘客施强,今年39岁,在一家基金公司从事外汇期权交易,是信天翁航空的金卡会员。”
随后路易斯点开了现场监控,监控里乘客们依次从廊桥下到候机厅,先下来的一拨人围着登机口柜台吵闹,几名地勤疲于应付。尤其以施强情绪最为激动,忽地陈卓就从后面跑了过去,揍了施强一拳。
卫哲皱眉:“监控视频再放一遍。”
重看后,江达琳说:“我看不出什么问题,陈卓是主动打施强的。”
“这样,路易斯,你去查查看是否还有其他角度的监控,有视频最好,没视频有照片也行。”
卫哲看向江达琳:“我们再去看看其他人的笔录。”
机场内不少飞机起起落落,路易斯在机场内匆匆走过,观察着周边的位置以及摄像头的位置。她去了监控中心,轮番看了几个监控视频都没有发现异样。
“机舱内的视频有没有?”
“那得找航空公司要,我们这儿没有。没准乘客手上也有不少视频。”
路易斯打了个响指,匆匆离开。
卫哲和江达琳在信天翁航空的临时办公室依次观看相关人员的笔录视频。
“那个施强闹得最凶,一会说要投诉航司,一会儿说投诉机组,一会儿说要投诉机场……完了陈卓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就打起来了!”
“我觉得打得好,这个施强很过分的,在飞机上一直在吵,还把饭故意泼在陆家敏脸上,陆家敏的脸都被叉子划伤了!”
“我也在商务舱,看到他俩说了几句话,然后陈卓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就冲出去了,陆家敏想拉他来着,没拉住……”
被提到名字的陆家敏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血口,她脖子上有烫伤,神色黯淡,讲话也吞吞吐吐:“陈卓没跟我说什么,我们就是讨论了几句还要延误多久……就这些。”
江达琳说:“陆家敏和那个叫腾静的空姐,两个人的话明显是冲突的。”
卫哲起身,勾了勾手指:“所以我们要去问问陈卓。”
陈卓胡子拉碴,脖子还有一处红痕擦伤,卫哲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两眼无神的坐在沙发上。见到卫哲,他直接说:“已经问了那么多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都说了吗?人就是我打的。”
“为什么打人?我心里烦,被那家伙啰唆了几句,就动手了呗。你们还要问几遍?反正都是我的错,不管公司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卫哲坐在沙发上:“你的同事说,陆家敏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很气愤地冲了出去,接着就打了施强,是不是因为陆家敏跟你说了什么?
陈卓眼神躲闪:“她没跟我说什么。我打施强是因为那家伙说话不中听,跟别人没关系!”
“他说什么了?”
“就是航班延误,骂骂咧咧那种,特别难听。”陈卓不耐烦,“我这人脾气一向不好。当时就是烦了!烦了你懂吗?一时心头火起,没想那么多!”
江达琳皱眉:“可是你同事说,不相信你会打人。”
陈卓冷笑:“是涂云跟你们说的吧?哈哈,我跟她是同学,但工作以后接触也不多,她对我没那么了解,总之,这件事确确实实是我的错,你们不必给我找原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江达琳正欲说什么,陈卓直接打断她:“哪儿那么多可是?你们是公关公司的还是派出所的,别没事找事行不行?”
推门出来,卫哲问江达琳:“你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他承认得太快了,不符合常理,一般人多少会给自己辩白几句,可他一句分辩都没有,反而急得要命,好像恨不得赶紧把这事儿结束了似的……”
卫哲想了想,忽地转身往回走,江达琳一脸疑惑不解地跟上去。卫哲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陈卓正烦躁地打电话。
“涂云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别多管闲事了行吗……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件事就是我的错,跟陆家敏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行吗?”
卫哲和江达琳对视一眼,再次找了涂云。
涂云压低声音:“前年陆家敏结婚,不少人都去了,陈卓没去,我还问过他,说你们俩是老同学,她结婚你们不去,他说没接到邀请函。后来他请了半个月假,一个人跑去青海玩了,我那时候就觉得他和陆家敏之间或许有点什么……但,我也就是瞎猜的,陆家敏已经连孩子都有了,这话可不敢乱说……”
两人边走边聊,卫哲分析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个空姐说,看到施强往陆家敏脸上泼了饭,叉子还把陆家敏的脖子划伤了。然后陈卓一听就很生气,冲出去就把施强给打了。”
“有可能,但这还是有点冲动了吧?空姐被乘客欺负挺多的,同事拔刀相助打人的还是头一回。”
卫哲微微笑:“除非他和陆家敏不是普通同事关系。”
距离发布会开始仅有一个多小时,卫哲和江达琳匆匆走进机场酒店大堂。上一班乘务员十小时后就要赶下一趟航班,因此全部人都住在了机场酒店。
“空乘真挺辛苦的……”江达琳忽然捂住胃,“有点胃疼……大概是昨天饿的时间太长了。”
“不是吃过豆浆油条了吗?”
江达琳表情痛苦:“对啊,理论上不应该啊,你那豆浆油条哪里买的啊?”
“一家网红店。”
江达琳白眼:“网红店?大半夜的什么网红店啊?不会是小摊上地沟油炸的吧?”
卫哲没好气:“胡说什么啊,这年头地沟油都要收集去做肥皂了哪里来那么多地沟油!”
卫哲说完忽然蹲了下来,他摁住江达琳膝盖下方的足三里,轻轻按揉:“这是个穴位,叫足三里,对胃疼有帮助。”
江达琳问:“你还会点穴啊?”
“什么点穴,这是常识。”卫哲指着江达琳膝盖的髌骨底下中指处,“这个地方,伏兔穴,自己揉。”
卫哲抓住江达琳的手,纠正她手的位置。两只手握在一起,贴在江达琳的大腿上。细腻的触感传到两个人手心,两人忽然间四目相对。
卫哲飞快拿开手,江达琳也慌张起来,她捏了捏掌心:“那个……我好像好多了……”
江达琳不好意思地往前走,卫哲走在身后,手指下意识碰了碰手环,缓慢地放松了一格。
陆家敏此时也正在酒店休息,江达琳站在房间门外按门铃。陆家敏开门,手里拿着冰袋,脸上的血痕和脖子上的烫伤都还在。
陆家敏狐疑:“你们是?”
江达琳自我介绍:“哦,我们是DL传播的,是负责这次信天翁航空打人事件的公关。我叫江达琳。旁边是卫哲。”
“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已经录了笔录了。”
“还有些疑点,想找你核对一下。”
房间内响起一个粗暴的声音:“谁啊!这大清早一会儿门铃、一会儿门铃的!孩子睡觉呢!”
“公司的事!”
“对不起,我先生昨晚抱着孩子来酒店等我,可我到今天早上才回来,他哄了一宿孩子,刚又被你们吵醒了!”陆家敏走出来,将门关在背后,“我和陈卓虽然是老同学,但关系一直很普通。他不是为了我去打施强的。”
“我确实告诉了陈卓,有乘客往我脸上泼饭了,但他绝对不是因为我才去打的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江达琳说:“可是……那为什么陈卓刚好在你告诉他这件事后,就去打施强了呢?”
陆家敏有些躲闪:“那、那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卫哲突然开口:“陆小姐,是这样,现在的情况对信天翁航空非常不利,网上几乎是一面倒的在批判空乘打人。所以你们公司打算在发布会上宣布开除陈卓,向施强道歉。你能不能出来当众说明一下,陈卓是因为施强侮辱、弄伤了你、因为替你打抱不平而一时冲动打人?”
“传播公关和法院判案不一样,对网友来说,感知比现实更重要,假如我们能让网友和媒体觉得,是施强有错在先,那舆论肯定会好很多。”
房间内传开孩子的哭声和陆家敏丈夫暴躁的吼声,陆家敏打开了房门:“我没办法给他作证。你们走吧,我今天很忙的。”
电梯徐徐下行,江达琳翻看着手机:“陆家敏承认了她告诉陈卓,施强往她脸上泼饭了,但陈卓却是否认了这一点,说明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卫哲说:“也有可能两个人都在撒谎。”
“有了!”江达琳拍了拍脑袋,快速地回了车上。
她打开电脑,搜索出陈卓校园网的照片集。前两张是班级合影,而之后的几张照片都是和陆家敏的合影。陈卓还有一个相册,里面全是陆家敏从校园时期到当空乘后的倩影。
两人的合影里,眼睛眉梢都是爱情。
两人再次找了陆家敏。陆家敏满是无奈:“陈卓和我,在大学里谈过一段时间恋爱。但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朋友。”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不想惹麻烦,我老公不是一个心眼很大的人,他一直很忌讳我和陈卓当年的事。所以陈卓跟我调到一个机组,我都不敢告诉他。听着,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有老公有孩子,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卫哲冷声问:“但你有没有为陈卓想过,陈卓一旦被开除,从今往后,几乎不可能再找到工作,至少想继续当空乘是不可能的了。我不知道当年陈卓和你谈恋爱时是什么情形,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依然是很爱你的,至少,他是在乎你的,是保护你的,是不惜为了你放弃前程的,而你现在只要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就会对他产生很大的帮助,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陆家敏神色瞬间变得仓皇失措。她接起电话:“老公?哦哦,我马上回来!”
不顾江达琳在身后挽留,陆家敏头也不回地走开。
坐在车上,江达琳有些失望地说:“这个陆家敏也太心狠了,就算她不为了公司着想,可陈卓摆明了就是为了她才去打的施强,她居然连出来说句话都不肯,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能这样啊!”
卫哲勾唇一笑,语气随意:“就因为不是普通朋友,才会变成这样,所以人与人之间还是不要过于亲密,保持距离才好。”
江达琳想起自己:“呵呵,可不是嘛!但我就是替陈卓憋得慌,你说他是何苦呢!”
卫哲瞥她一眼,笑了笑,随后打电话给路易斯:“路易斯,我们很快就到,你找找看,有没有施强往陆家敏脸上泼饭的照片或者视频?”
“施强所在的商务舱,一共六排座位,当天共乘坐了16名乘客可惜商务舱客人明显不喜欢拍照拍视频,找了半天也就这些,没找到施强泼陆家敏饭的照片。”
“时施强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他那一排就他一个人,根本没人看见他欺负人,加上他动不动就嚷嚷,好几个商务舱的乘客都不胜其扰,把耳塞都戴起来了。而那个空姐当时是站在过道当中,所以她才看见的。”
卫哲再次看了看视频:“这个空姐是信天翁航空的人,没有视频或者照片,就算她站出来作证,网友也不会相信。”
咖啡浓郁香味,伴随着机场传来的隆隆声缓慢流入杯子里。路易斯端着三杯咖啡走过来:“讲真咖啡还是咱们DL的好,凑合喝吧。”
江达琳还在电脑前面不断切换着照片和视频。卫哲走过来关上她的电脑:“斯黛拉赶上堵车了,一会儿的发布会,你来主持吧。”
江达琳疯狂摇头:“我?我不行!我怕我一不小心,又把事情给办砸了,我不行,还是你上吧!”
卫哲淡淡说道:“你刚回国的第一场发布会,不是也什么都没准备吗?”
“……我真不行。”
卫哲摊手:“你要是不上,那我也不上,反正负责信天翁航空的人是斯黛拉,她全权委托的人是你,到时候发布会开始了没有新闻发言人,不关我的事。”
发布会现场镁光灯闪成一片。
卫哲向场内扫视一眼,没看到江达琳。他朝外走过去,江达琳正在来回踱步背诵演讲稿:“作为信天翁航空的新闻发言人,我将向大家宣布有关ZAS0492航班延误事件的处理决定,并回答各位记者的问题……”
江达琳脑海中不断闪现飞机上的视频,她甩了甩脑袋,正想继续背,忽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闪在脑海中。
江达琳恍然大悟,上前抓住卫哲的胳膊:“小男孩,那个小男孩!”
“什么小男孩?”
江达琳回到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其中一张乘客的合影上,有个小男孩正在拿着一台儿童相机,背对着跪在椅子上往后拍着玩。
江达琳问:“你看,这个小男孩手里拿的是一台儿童照相机,我再跟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拍到施强把饭泼到陆家敏脸上?”
卫哲眼前一亮:“我们马上联系这个孩子的家长。”
卫哲和江达琳推门进入现场,吃惊地看到陆家敏正站在涂云身旁低头说着什么,涂云连连点头。
江达琳走上前:“想不到你还是来了。”
陆家敏腼腆一笑:“我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没有用,我也应该来。”
台上任总发言完毕,一阵激烈的鼓掌声响起,她微笑着:“好,我把下面的时间,交给我们的新闻发言人。”
江达琳走上前时,对着任总耳语几句,任总面露笑意,连忙点头。
台下的路易斯匆匆将U盘插进总控电脑。
江达琳大方得体站在台上,唯独卫哲察觉到她的紧张。卫哲嘴角微微勾起,江达琳往他的方向看一眼,莫名镇定下来。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叫江达琳,作为信天翁航空的新闻发言人,将由我来负责接下来的环节,我知道各位都对于今天凌晨发生的事件非常关心,首先让我们来看一些照片。”
屏幕上播放着一组照片。照片上施强扬起手,将一盒热饭掀翻到陆家敏的脸上,叉子飞起,刚好掀到陆家敏脖子,陆家敏捂住了脖子。
江达琳环顾四周,语气镇定从容:“我们非常感谢这些照片的提供者,0492航班的乘客曾明轩小朋友以及他的父亲曾先生,曾明轩小朋友今年只有十二岁,多亏了他拍的这些照片,让我们有机会了解到这起打架事件的来龙去脉。”
斯黛拉在这时终于赶到,她站在台下,台下的江达琳侃侃而谈。她同任总握手,任总微笑:“之前还山穷水复疑无路,你来得正好,正赶上柳暗花明又一村。”
“顺利就好。”斯黛拉看向卫哲,低语道,“怎么不是你上?”
卫哲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信天翁官本位思想严重吗?她才是总裁呀。”
江达琳站在台上,做最后的结语:“接下来,我们请照片上这位空姐陆家敏,为我们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陆家敏走上台,和江达琳点头微笑,而后站在话筒前面:“我是ZAS2368上的乘务员,我叫陆家敏,就如视频所示,当时,乘客施强将我分发的米饭,泼到了我的脸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卓,他一时激动,才打了那个乘客,我脸上的伤还在,我可以作证。这件事,不是陈卓一个人的错,我愿意跟他一起承担责任……”
等陆家敏发言完毕,江达琳再次走上台上。
落落大方,自信满满。
卫哲双手抱胸,眼底有一抹笑意。
“经信天翁航空集团董事会研究决定,对殴打乘客的空乘陈卓给予停飞半年的处分,并对乘客施强,将按照法律规定,予以相应的赔偿……另外,我们刚确认乘客施强在飞机上故意骚扰、伤害空乘陆家敏、导致陆家敏面部、颈部多处受伤……对此行径,信天翁航空已经报警,并将依法追究施强的法律责任。同时,信天翁航空已提请民航局,将施强纳入中国民航旅客黑名单……”
沈英杰公寓里,舒晴靠在床上,正在观看直播。沈英杰从房间里走出来,爬上床看到直播:“这是你们小江总?”
台下的记者们鼓掌鼓得起劲儿,沈英杰揉了下舒晴的头发:“新闻发言人当的有模有样啊!”
舒晴仰脸笑起来,不掩赞赏:“是啊,说起来,她比我们想象中做的都要好。”
发布会圆满结束,甚至效果比想象中更甚。
站在办公室楼下,任总仔细打量江达琳:“本来还以为要大大的丢一次脸,想不到奇峰突起,连带着这次通航发布会都上了热搜,而且是好评如潮,我们董事长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我们到网友一边倒的都在夸我们思路清楚,处理得当,而且微博上居然还有大量网友在刷话题,说陈卓打得好。”
斯黛拉微笑道:“信天翁航空赏罚分明,有理有据,当然会好评如潮。”
“无论如何,这次都多亏了你们。”
一旁的卫哲出声:“主要是小江总,是她想办法查出陈卓和陆家敏的关系,找到陆家敏家里,苦口婆心地劝她,总算说服她出来作证。也是她反反复复地看视频,找到了那些照片。”
任总颇为认同,笑着看江达琳:“是嘛,谢谢你啊小江总,我刚还在跟涂云说,别看你年轻,站在台上有大将之风。”
难得被毒舌的男人夸奖,江达琳心情还算是不错:“哪里,您太过奖了,更要紧的是你们信天翁航空做事公正,重视舆论。”
“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总之领导们都对这次的处理方案非常满意。”任总紧紧握住江达琳的手,上前抱了一下江达琳,“找机会我们可以聊聊进一步的合作。”
江达琳嘴角翘起:“好啊!”
一行人往车前走,江达琳和卫哲并肩走。她看向卫哲:“谢谢你!”
卫哲挑眉:“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上台当新闻发言人,也谢谢你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在我头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振作的!”
卫哲微微笑了一下:“看来心情好了。”
不远处陆家敏和陈卓两人正面对面说话说话,陈卓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江达琳感叹一声:“看见他们俩这样,我觉得心里还挺安慰的,不然陈卓太可怜了,当年失了一次恋,现在还要再失一次恋。还好,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无情无义,总算陆家敏良心发现,还是来了。”
“你是把陈卓,当成你自己了吧?”
江达琳嘴硬:“哪有,我已经好了。”
“真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卫哲微微挑眉,“你之前是真的因为失恋而痛苦,还是只是因为被谭新凯欺骗而感到失望?”
“我……”
卫哲笑道:“人的心是很现实的,有时候,比我们自己想象的更现实。 ”
人往往幼稚,自顾自将所有情绪简单地称之为爱情,莫名其妙被自己深情打动,然而很多时候,爱情并不存在。
卫哲不会告诉江达琳,陆家敏之所以过来,不过是因为他一个电话。
“陆小姐,我劝你还是来替陈卓做个证,要不然我不保证下个电话我会不会直接打给你先生……”
总有人对爱情心存美好幻想,卫哲并不屑。可破天荒的,他不想打破江达琳那一点幼稚的幻想,既然是个美丽气泡,让它留久一点又何妨?
下课时间一到,MBA教室里的人都纷纷收拾课本离开。台上有两位老师正站在讲台旁聊天,坐在第一排的裴瑜听清两个人的聊天内容。
“这些公关界的大神各个见多识广,我们学校的MBA项目虽说在国内排名靠前,但毕竟和顶尖名校没法比,人家未必看得上。”
“是啊,钱给的也不够多……”
裴瑜抱着课本,脚步顿住:“老师,你们是不是在说,想请公关界的大神来讲课啊?”
“是啊,沽名钓誉的不少,但真正业内有声望,有实战经验的,又特别难请。”
“我认识一个公关大神,倒是可以帮你们请请看!”
“谁啊?”
裴瑜笑容有些骄傲:“四次全亚洲最有价值独立公关人奖获得者,卫哲!”
DL传播依旧人来人往,裴瑜经过大办公室,江达琳表情木木的从身旁经过,她本想打个招呼,谁知道江达琳只是冷淡回应便离开了。
裴瑜回头又看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走到卫哲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
卫哲从电脑前抬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能,裴大小姐到哪儿还不是一马平川。说吧,什么事?”卫哲从办公桌前走出来,“首先声明啊,我最近开始修身养性了,暂时不能陪你玩。”
“哈,真逗。你还真以为我是来找你玩啊?想陪我玩的人多了去了!”裴瑜娇嗔着瞪他一眼,“我是找你说正经事的。我不是在上MBA吗,学校最近想请一批商业精英担任客座讲师,我自告奋勇来邀请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好像接到过类似的邀请,是你们学校吗?时间呢?”
“都是晚上和周末,放心,不会占用你工作时间的。”裴瑜立刻说,“那就说定啦,本周三晚第一节课,我来接你。”
裴瑜转身要走,又扶着办公室门八卦地问:“哎对了,刚遇到你们那小总裁,好像不太高兴?心情不好?失恋了?被甩啦?”
卫哲好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快走吧。”
窗户外,江达琳一脸不开心地经过。
大学校园门口,年轻的女孩男孩们背着书包滑着滑板经过身旁,卫哲站在校园内,心中生出感慨。
他走到教室门口,门外挂着海报,上面是卫哲的半身照片,以及两句文案——新媒体时代的市场公关,著名公关专家卫哲。
他眼神微微凝固,想起多年之前,17岁的他站在教室门口,一脸不屑地望着教室外挂着的海报。
那时候海报上是江远鹏的精英半身像,海报上写着醒目的大字——欢迎著名公关专家江远鹏莅临我校讲座。
那是他第一次见江远鹏,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在DL传播做合伙人。
现实与会议重叠,卫哲表情玩味。裴瑜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还不进去啊?等我呀?”
卫哲挑眉笑:“是啊!”
卫哲走到讲台上,教室了前前后后坐满了人。他扫视一周,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清:“谁能告诉我,一个公关,最需要具备的素质是什么?”
“敏锐的嗅觉?”
“判断力?”
“我知道,是人脉。”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也都不对,最需要具备的素质,中文两个字,饥饿,英文一个字:Hungry。对市场,对热点,对下一个目标,对未知的一切,永远保持饥饿状态,有热点要跟上,没热点,就创造热点跟上。”
裴瑜坐在第一排,身形娇小,语气可爱:“那不就是没事找事呗。”
卫哲微笑道:“没错,就是要有没事找事,无事生非的折腾劲儿!”
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卫哲在台上收拾电脑,坐在第一排的裴瑜和众人道别后,走到卫哲身边,胳膊撑在讲桌上,眨了眨眼睛:“卫教授,课上的不错啊!”
“我也觉得不错。”
裴瑜跟在他身后:“我们课程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实习一段时间,哎,我去你们公司,给你当实习生好不好,免费的,我不用发工资。”
“不用。”
裴瑜恼火道:“难道就因为我们之前谈过恋爱?你不会那么老封建吧?再说了,Business is business,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问题是,我是。”卫哲拎起电脑包,“没得商量!再见!”
熬过了周末,周一早晨向来是所有员工的苦难日,当然这个员工不包括卫哲。卫哲心情还算不错,他走进大办公室,意外地发现裴瑜抱着资料走过。
“你怎么来了?”
裴瑜眨了眨眼:“我来上班啊!”
恰好舒晴经过,卫哲便问道:“她为什么会来我们公司上班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斯黛拉批准的吧。”
卫哲微微蹙眉,裴瑜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她抱着资料像花蝴蝶一样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前台的艾米斜着眼睛打量裴瑜的身影,杜威廉凑过去:“干吗,嫉妒了?”
“Dior的裙子,Gucci的鞋,耳环香奈儿,手镯宝格丽,还有那块表,PP的。你说,我嫉妒不嫉妒?”艾米托腮,羡慕地看着,“你们看见她早上开的那辆车吗?是限量版阿斯顿马丁。”
“对了,好像还是卫哲的初恋。”艾米八卦道,“这个裴瑜,是不是冲着你们家卫老大来的?”
路易斯看了裴瑜一眼:“我觉得是。”
裴瑜走过来,站在众人面前露出迷人微笑:“Hello,各位,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叫裴瑜。各位前辈,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安东老实道:“我正在替小江总贴发票,你可以来帮我。”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别的事,你们知道茶水间在哪里吗?”裴瑜只迟疑了一瞬,转身就往茶水间走。
她端着一杯咖啡轻盈走过,经过江达琳办公室,看到江达琳颓废地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她眼睛一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江达琳没精打采坐在办公桌前,时不时打个哈欠,看到裴瑜有些惊讶:“裴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上班啊,我现在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了。”
江达琳回神:“哦对,斯黛拉姐跟我说过。”
“我现在主要负责辅助卫哲,不过,其他人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的。”裴瑜关心地说,“怎么,不高兴啊?我看你一点精神也没有?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挫折了?”
江达琳摇头:“啊?没有,我这两天胃不舒服。”
“其实胃难受,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心情不好,精神压力大造成的。我当年跟卫哲分手的时候,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可动不动就胃疼,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胃疼,是心疼。”裴瑜说完便笑了笑,“是嘛……心情好就好,晚上早点睡,黑眼圈有点严重哦!”
江达琳转动椅子,镜子里的人软软地瘫在座位上,脸上两个大黑眼圈。
邦尼发来短信,约她去郊外玩两天。
江达琳顾着胃疼,没有出去玩的心思。回绝了邦尼之后,她捧着胃倒吸一口凉气。过了一会儿,她站在镜子前面摸着自己的腿,尝试寻找“足三里”。
路易斯捧着文件走到卫哲办公室,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后,路易斯有些疑惑:“小江总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卫哲拿起笔签字:“她怎么了?”
路易斯耸耸肩:“一个人对着镜子摸腿,看着怪吓人的。”
卫哲把文件递给路易斯之后,想了想,转身去了江达琳办公室。
“胃又疼了?”
江达琳回头看卫哲:“还行吧……有点不舒服。”
卫哲蹙眉:“胃疼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
见江达琳不打算走,卫哲坐在江达琳桌子上:“就那么难受?就因为谭新凯那个渣男,你就那么难受?”
江达琳猛地看向他:“我不是难受,我就是……你们干什么每个人都来问啊!我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过几天就好了!”
卫哲想了想:“IFC旁边新开了一间鬼屋,据说特别吓人,目前为止没有人能从头玩到尾的,还有人直接吓休克送医院的,我觉得这地方特别适合你现在的状况,你现在就需要放肆的,惨叫几个小时,索性把胆都吓破了,那肯定就好了,怎么样,明天周末,我牺牲一下,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去玩?”
江达琳冷淡道:“不用了,你带裴小姐去吧,她比我更需要鬼屋。”
“裴瑜?什么意思?”
胃疼的起劲儿,江达琳说话也慢了:“如果她被吓休克了,你就可以给她人工呼吸了,正中她的下怀。”
卫哲抬腿要离开:“挺好,还会挤对人,看来没事。”
砖块盖的农居房,八仙桌上摆放着蓝印花布的桌布,屋檐下是玉米和南瓜,林肯将车辆在院子里停好,提着箱子对邦尼笑。
邦尼举着手机找信号:“这儿WiFi是哪一个呀?”
“这里没WiFi。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没有WiFi的,现在的人离自然越来越远,只能靠这样的硬性手段远离手机和电脑……”
林肯转身之后,邦尼捧着手机欲哭无泪。
“现在的人离自然越来越远,也越来越看不到真正的自我……建议大家在有闲暇的时候,找一方净土,听风声,看星星,和自己聊聊……”
邦尼举着手机开直播,正娓娓道来,手机页面上出现几个不停旋转的小圈圈,手机彻底没了信号。摇摇晃晃地举着自拍杆,在皮卡上站了起来,一个脚滑,直接摔到在一堆干草里。
夜晚乌黑寂静,林肯捧着诗集给邦尼念诗。邦尼在等同于催眠声中的念诗声中,困得下一秒就能入睡。
等林肯睡着后,邦尼拿着手机看时间,蹑手蹑脚走出去给江达琳发微信。
“我真的快崩溃了,你看见我发的照片了吗,我从小就住这种破房子,住了十八年够够的了,好不容易混到上海大都市,大周末的我也不说香槟套房豪华江景吧,你不能又让我来住这破民房啊,什么山野民居岁月静好,静好个P!连个Wi-Fi都没有,我刚是用自己流量做直播的,完了4G都没有,就3G,真服了……还说要住两晚,我真是非死不可……”
一直没有收到回复,邦尼哭诉着:“江达琳你干吗呢?还不到八点林肯就睡着了,你跟我说说话吧,我快疯了。”
过了一会儿,江达琳还没有丝毫回应,邦尼看了一眼时间,站在窗外给江达琳打电话。
“你不是说,周末有安排了嘛,怎么又有时间了?”
坐在高级餐厅里,玫瑰花瓣和橘黄色的光线落在餐桌上,裴瑜倒了一杯酒,看着卫哲。
卫哲拿起刀叉吃牛排:“那是因为你说裴总想约我聊聊业务,那我当然有时间了,伯父呢?”
裴瑜笑容揶揄:“你这么聪明,还会猜不到我不过是打着我爸的旗号约你?”
卫哲不置可否:“确实猜到了,但万一是真的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裴瑜翻了个白眼:“你对DL还真是忠心耿耿,这么拼。”
卫哲停下来:“我有期权的,现在正冲上市呢,大好的前景,为什么不拼?”
“期权又能有多少,和我在一起,不是什么都有了?”裴瑜认真看着他,眼前的男人除了多了成熟的英俊,其他几乎没变,“这次回来,我突然发现,虽然那么久了,但我心里一直有你。而且,我也认真的和自己谈过了,我确实喜欢你,我们复合吧。”
卫哲摸摸鼻子:“我……这么说吧,你也知道,这么久以来,除了你,我一直没有什么固定的女朋友……”
“因为你心里一直有着最初的那个人,我。”裴瑜自信地笑笑,“我是认真的。”
卫哲笑得难得认真:“我也是认真的,你明明知道我这个人根本没办法定下来,两个人稍微走近一点我就受不了,否则当初我们也不会分手……”
裴瑜有些着急:“当初是当初,也许现在你不是这样了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卫哲沉默片刻,手机铃声却突然想起。他朝裴瑜示意后接了电话,对面邦尼的声音有些焦虑:“我给江达琳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发了几十条微信,全都没回复,我实在不放心,但我和林肯这会儿离城里一百多公里呢,你能帮我去她家看看吗?我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对对对,有把备用钥匙在鞋垫下面……”
“好,我现在就过去。”
裴瑜站起身,卫哲转身要走:“有个朋友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看看。”
裴瑜黑脸:“是江达琳吧,我都听见了。”
“你听错了,单我前面买过了,先走了啊!”
卫哲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西装外套,转身快步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