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文家大宅格外寂静,连虫鸣声都消失了,一阵风吹过,只有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在微微摇晃。
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在厅堂上燃烧,焰火腾腾跳跃,将墙上一分为二的人影映照得有些诡秘。
刚才的欢声笑语,刚才的酒酣耳热,刚才的欲望冲动,此刻全都被一盆冰水浇下,从外到内都凉透了。
所有人都在奔逃,可生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全身无力,手脚不停使唤,明明大门就在眼前,但一步之遥,却是生死之差。
那个狞笑着,持刀的恶魔,他守在门口,他在杀戮。
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客人,仆人,只要是进入他视线当中的人,全都被无情地斩于刀下。
或是一刀枭首,或是一刀两半。
他无情地出刀,无情地收割。
在场之中,竟无一人能挡住他一刀。
文小姐坐在宴席主位,神情还有些呆滞。
面前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致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直到一声惨叫,一颗血淋淋地人头横空飞起,顺着桌子滚到她面前,那瞪大的眼珠子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为什么?!
“住手!小君住手啊!”
文小姐发生痛苦的呐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好好的一场宴席会变成现如今的血腥场景,而那个持刀的刽子手竟是她的亲弟弟。
不!
这不是她的弟弟,这是恶魔!
一个披着她弟弟皮囊的恶魔!
“你到底是谁?!”
文小姐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厅堂上那个持刀的少年,发出歇斯底里地喝问:
“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刽子手停下了刀,因为场中已无一活口。
他的双眼因为兴奋和激动变得血红一片,才换上的干净衣袍被血水浸透,顺着衣角滴着血珠,脚下满是残肢断腿,血汩汩地染红了地毯。
他从未享受过这般痛快地杀戮。
所有人都好像待宰的羔羊,他就像审判众生的苍天,没人能逃脱他的裁决。
这就是力量!
主宰一切的力量!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环视四周,无一活口,这才对着文小姐,发出变态又亲热的笑声: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君,你的弟弟文正君啊!”
“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交给我来守护,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文小姐痛苦地摇头:“不,你不是我的弟弟,小君的人正直又善良,连一只鸡都不会杀,不会是你这种刽子手!
你为什么会是小君的样子?
你把我的弟弟怎么了?”
“他就是你的弟弟文正君,如假包换的文正君。”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夜空深处传来。
姐弟两看向门外,就见一个白衣胜雪,体态优美的俊美男人出现在门后。
俊美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可又好像三十多岁,他的气质就如同此刻的夜一般,充满了神秘。
他踏过门槛,走在满是血污的地毯上,却仿佛走在一条光芒璀璨的红毯之上,步伐优雅,神情不喜不悲。
见到此人,文正君脸色一正,直接杵刀半跪在地:
“我做到了,师父。”
“不错。”
俊美男人扫过满堂尸体,满意地点点头:
“以他们祭刀,你的绝情斩当可入门了,起来吧。”
“多谢师父。”
文正君站了起来。
他拿着刀,跟在俊美男人的身后,眼眸中闪动着血红的光芒,嗜血而冲动。
“你是小君的姐姐吧,果然和小君说的一般,美丽端庄,令人心动。”
俊美男人走到文小姐面前,自我介绍道:
“我叫应天情,现在算是小君的师父吧,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要打搅你们一段时间。”
文小姐此刻的神情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曾经不管她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阻挠,她都不怕,她要咬牙撑下去。
因为她还要背负这爹娘的期望活下去,将文家的家业交到弟弟手上。
她的弟弟就是她所有的支撑。
所以弟弟走了,失踪了,她焦急惶恐,她要找回弟弟。
当弟弟回来了。
可他却变了。
她心中的那个弟弟不是眼前的刽子手。
文小姐费劲地站了起来,酒菜中都被人下了药,否则的话在场之人不是没有高手,却被文正君一人所杀。
“小君,你还是我的弟弟小君吗?”
文小姐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嘴唇都在颤抖。
文正君朝着文小姐坚定地点点头:
“姐姐,我永远是你的弟弟小君。”
“不,我的弟弟那么善良,他对人那么和善,他不会是你这样的人。
这里躺着的人多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亲人,他们都是曾经帮助过我,帮助过你的人。
可他们全都死了,是在一个没有人性的刽子手手里。
这样的人,还是我的弟弟吗?”
文小姐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流下。
文正君却道:“我要力量,他们就得死。姐姐,他们的死不是没有价值,他们死了,我才能变得更强。
你看到了吗?我现在有多强大,我可以保护你的姐姐。”
文小姐看着文正君眼中那憧憬兴奋的光芒,渐渐沉默了。
眼前的弟弟变得太陌生,她看向俊美男人,惨声道:
“为什么我的弟弟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应天情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教他认清了什么叫做力量。”
“现在看来,他的功课还做得不错,一点小小的流血,就能换得自己实力的进步,何乐而不为,而且还能拜我为师。
你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求而不得么?”
“瞧瞧,这地上的花朵开得多艳。”
应天情走到文小姐面前,拉着她做到自己腿上,挑起她的下巴颇有些轻佻道:
“说实话,你弟弟的资质很差,我以前肯定是看不上眼这样的徒弟的。
不过他对力量的执着打动了我。
哈哈,你知道吗?
那天他见到我,就兴冲冲地跪在地上让我收他为徒,连头都嗑得肿了起来。
我还没见过这么傻愣的孩子,他就不怕我杀了他么?
不过那天我的心情不错,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考验。”
应天情抓起刚才文小姐使用过的筷子,就着洒了血迹的桌上酒菜美美吃了一口,至于里面的药物,这是他给文正君的药,又怎么会伤了他。
文小姐想要挣扎,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
但大手很规矩,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小君,你自己说说我给你的考验是什么?”
文正君看着文小姐,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但还是说道:
“师父让我在粪池里泡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