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曼离开后场面一度很安静,杂货铺老板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半挪着屁股,要走不走的。
满关山看得心烦,一脚踹过去,“滚蛋。”
“行吧行吧行吧,有机会再看你们。”杂货铺老板本身就有要走的意愿,被踹到地板上干脆直接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长吸一口气,挠了挠头,心情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
但他也知道沈如曼说的没错,人是个体,是自己,是自由,是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是不应该被人圈养。
但最后也就说出几个字,“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
狭小的空间再次恢复寂静。
就在满从风以为他有别的计划,想要放弃以“爆红”来求取她的安全方法,“但是——”
话语被打断。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但是这件事你还是得听我的。”满关山义正词严。
满关山抓住她的肩膀,目光紧紧地盯着满从风双眼,似乎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刻在心底,“哥在家等你回来,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诉你。”
满从风轻叹一口气。
明明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敏锐的察觉到满关山往日的颓废,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说的很认真。
在她觉醒3s后,对方就有所改变,她察觉到了,但现在却还是觉得突兀。
她突然迫切想知道满关山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一连隐藏了六年之久,不惜让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发生改变。
但却又清楚知道她在满关山隐藏的事件中起到了关键一环。
扑朔迷离,巨大的蜘蛛正在吐丝,将她层层包围捆绑,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不停飞舞,却始终拼凑不到一起。
六年的蛰伏、巨大的火苗,是有危险在推着满关山不得不做出选择,而她是他的妹妹。
——
冬雨来的猛烈,凌冽的寒风肆意,到处收刮着温暖热意。
看上去不足9岁的孩子背着比她还要高的篓子漫步朝着荒野走去,雪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小脚印,冬雨打在她身上。
她清楚的知道,她迷路了,环顾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逐渐黑起来,她找了个山洞躲着,打算白天再出发,冷风如同恶狼喊叫,直直冲进她的心里,突然——“咚”的一声。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少女满从风瞬间朝着声音发声地看过去,手中死死捏住骨刀,指尖都有些发白。
石头滚动声音接着响起。
石洞长久失修,外凸的石壁轻轻一抹就有灰,一眼望过去裂缝随处可见,石头会突然掉下来也是正常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才放心,她摸了摸骨刀,小声说:“我别怕,哥哥还在家里等我,哥哥会在家保佑我的。”
火光照着她的眼睛犹如琥珀,又像小狗,明明很怕,却又不停地给自己下强心针。
“哥哥还在家等我呢。”
一声狼叫响起,满从风瞬间僵住,这声狼叫在冬日大雪、毫无杂音只有火堆在发着“噼里啪啦”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半抬起头,余光就已经看见几道斜斜地,被火光照射扭曲的影子。
她条件反射直接朝后面跑,原本让人害怕的缝隙此刻却成了她逃跑的道路!
好多狼!好多狼!
狼在嘶吼,速度极快,还没过一会就冲到她的身后,她抓着最后的时间穿进缝隙中,后背飘起的衣角被冰冷锐利的狼爪划破。
她来不及停留,手中抓着骨刀。
最后——她停了下来,没路了……
满从风看着面前堵住她的墙壁,回头一看,发绿的双眼在盯着她,有狼在不停地撞击着石壁。
山洞因为恶狼的举动摇摇晃晃,粉末哗啦啦洒下来。
满从风嘴唇用力抿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前面没路后面被堵住,她转头看向一直不散去的狼,就这么跟它们僵着。
她抓着骨刀,小声安慰,“别怕,别怕,不要怕,不用害怕的。”
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滚烫的泪珠滴在骨刀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在不停撞击墙壁的恶狼,见一时半会起不了作用,便保留体力,两者就这么耗着。
狼叫也停止,沉重的喘息却一直存在,是狼的喘息。
寒风透过细小的缝隙钻入她的衣领口,冻得她难受。
她年纪不大,即便知道自己应该强撑着困意,不应该睡过去,但生理上的疲惫席卷而来,头一点一点。
在她半梦半醒间,凄惨的狼叫将她吵醒,她瞬间朝着缝隙看过去,原本守在出口的狼不知怎么一回事,全部跑掉了。
她瞌睡一下就被惊醒,她蹲的时间太久,脑子都晕乎乎的还有些沉重。
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小心观察着,哥哥说过,冬日里的恶狼都格外狡猾,说不定它们这一举动是埋伏好的陷阱!
她咽了咽口水,朝着外面扔了一颗小石子,稍微等了一会,没有听见狼的喘息还有脚步声。
她慢慢朝着外面挪,山洞中她堆起的火堆已经熄灭,月光把山洞照亮,还有雪花不断飘进来,已经薄薄一层雪。
见狼群真的散开,她从缝隙中跑出去,她发出来的动静不是很大,小心翼翼朝着洞口跑去。
她利用视野盲区看着山洞外,狼群朝着外面奔跑的脚印还没有完全被雪花覆盖。
她心底产生念头,狼群真的走了,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来不及想为什么,正要跑出山洞,余光正好看见一串幸福结,她停住脚步,深深地注视,她没去捡,而是抓紧时间跑回家,谁知道狼群还会不会回来!
明明是迷路跑到山洞的,现在跑回安全区就像是有人在给她指路似的,顺利无比。
等她回到安全区,天已经渐渐泛白。
有人看见她回来,毫不顾忌她还是个孩子,“她这是昨天晚上没回来?天啊,衣服都破了,也不知道她哥干什么这么狠,让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给他找吃,自己躲在被窝里睡大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他爸还在,指定得抽两巴掌。要是在我家……”
“别说的这么好听,现在谁有吃的啊,他哥带个拖油瓶把她养这么大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记得他爸死的时候,这小姑娘才3岁吧?狠心点的能直接扔出去。现在这个样子早点出去有什么坏处,还能自己找到吃的,总比饿肚子强。”
“你别转移话题,说到底他哥就是好吃懒做,现在打个工去端盘子一天50块,也能让自己妹妹不出去找吃的吧?10块钱一个饼能放10年!她一个星期能吃的了一块不!”
“我敢打赌,她家没两毛钱。”
“你们就爱在这里说风凉话,荒野什么情况不知道?她甚至还没到觉醒的年龄,要是不小心碰到……虽然那些san生物被挡在前线,但万一呢?更何况荒野里还有野兽啊!这要是碰到,那可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满从风打开门,钻进家中,暖意滚滚而来,回到家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疼痛席卷她的脑海,耳边传来的说话声让她无法忽视。
她朝着正在床上睡觉的人看去,“哥。”
“我回来了。”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在晕过去之前,看见前方冲过来一个人,而他腰间挂着的幸福结却没有踪影。
那是她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而且,她好像要生病了。
——
“成年降san任务……”满关山努力分析,没注意到满从风的神情不对劲,“不会有危险的,你别太担心,更何况高度近视也不是坏事,它会让你很安全的,最起码在成年降san任务上。”
这还是满关山头一次正式说起成年降san任务以及她的天赋,没带一丝玩笑。
他又抓了抓头发,本身就是个寸头,抓来抓去也抓不到什么,反而让他更加混乱,“你……你到时候别太相信别人,别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看着自家妹妹瞳孔已经开始往外扩散,拿下黑眼镜一看,一行冰冷却让人安心的数据出现在他的眼前。
[健康指数95%,轻微营养不良,需进行调理。无严重情况不记录,眼瞳扩散为该天赋正常现象。]
[是否选择记录本次检查信息。]
[已成功记录本次检查信息,存入[小皮筋]文件夹中,已成功记录236745次。]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戴好墨镜。
满从风已经对他的行为免疫,眉眼低垂,她好像有思绪了。
“妹妹,你——”满关山还想继续说话,门突然被人打开,前脚离开的杂货铺老板又回来了,此时他的手中拿着拐杖。
他一打开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扬了扬手中的拐杖,“满从风现在看不见,等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没个认识的人,那真的是两眼一摸瞎,处处都困难。”
“这是我特意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花了我好大功夫呢!要不是想着满从风需要,我压根想不起来。”
他扯了一抹笑容。
“多少钱?”满从风手中玩着骨刀,眼睛长时间没有聚焦让她无法对外产生压迫力。
满关山看着骨刀却没有抢过来。
“可别这么说,我还有求于你们呢!”
她把骨刀放下,无人说话。
杂货铺老板露出奸商笑容,比了个数,“原价800块,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是老顾客500块卖给你。”
满关山躺在床上嘲讽意味十足,“500块,你不如去抢劫,10块钱还卖不卖,这木棍到处都是。”
“……”杂货铺老板不纠结,扔下拐杖走人,骂骂咧咧的,“你这几年真的是被养废了,我看那大人物说的没错,你就是在pua你妹!”
“我来找你还真的是老眼昏花找错人了!”
说完,门又被打开,“十块钱!拿过来!”
杂货铺老板气势汹汹,子弹上膛声音响起,他吓得一动不敢动,“别介啊,星宿部大人,我现在就走。”
走时,还在说:“她哥原来不是这样的啊,真是造化弄人。”
门内。
满从风把拐杖拿起来,从底下一掏,掏出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