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有很多人在晃来晃去,我意识不清,可是奇怪的是心里却异常清明通透,我称醒来的时候,抓住齐放的手,虚弱说道:“万万不要让晋王知道此事。”
齐放红着眼点了点头,眼窝深陷,面庞十分憔悴。
我担心原非白会把林老头派回来,其实我多虑了,鉴于前遭太傅案动摇前方的教训,这回幽州血战在际,太祖皇帝把所有关于后邦的消息完全封闭。而且不巧的是,于飞燕中了潘正越的流矢阵,身受重伤,一度异常危险,如果不是林毕延,他会比我还要早登极乐世界。我便让君氏异人模仿我的笔迹回复一切都很顺利,而战舰的秘密研究自从有了太祖的支持,进程突飞猛进云云,万勿担心。
非白甚睿智,见我信中不提自己近况,反过来问我身如何,每天吃几顿饭,夏秋交季,可有旧伤发作云云,我一一让那个异人回复。
君氏秘密遍请名医,放进西枫苑一一为我候诊,所有医者皆是十年前的诊断,腹旧疾,过度劳累,回天无力,甚至连郑峭也悄悄进了西枫苑,红着眼睛道,也就这一年时间。
立时,西枫苑人人皆吓得不清,在南方的段月容似乎也急了,又派了两名巫医过来协助郑峭,他们的诊断还是一模一样,我怕段月容急红了眼,便长留三位大理名医在西枫苑,令他们往南报喜不报忧,只说我有救,正在康复中,我对所有人还是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谁敢告诉晋王或是大理武帝我真实病情,我便立时自尽。
我只信任珍珠,珍珠见这样下去我真要同马克思报道了,便急红了眼央瑶姬来救我。
八月初七,立秋一至,梧桐开始落叶,西枫苑通往紫园的百年梧桐道上黄叶翻飞,如蝴蝶飞舞,一路不尽斑斓。
初十,风雨大作,我的伤口更是痛得死去活来,一向镇定的小放也明显地六神无主起来,小玉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薇薇和姽婳也吓得泪流满面。
三位南国名医用尽了灵药,方保住了我的姓命,可是我陷入了深度昏迷,无尽的迷梦中,谢夫人总是拉着我的手欲进紫陵宫中。
八月十二,未时,珍珠再度来访,她让齐放禀退左右,只留小玉和齐放,不一会儿,司马遽和瑶姬便来了,后面跟着雀儿,还专门带了暗宫的一位名医来看我,不过比较悚人的是这名神医双手双脚竟带着沉重的铁链,虽带着面具,脊梁却挺得很直,行礼也极尽怠慢。
司马遽事先打过招呼了,这位宫医叫司马鹤,估计算是暗宫的御医了,但医术确实高明,他的回复果然同别人的不一样,只是那个声音非常可怕:“这女人早该死了。”
此话一出,小玉以为我彻底没救了,脚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雀儿快步上前扶起她,掐她人中,她才悠悠醒来,扑到我床前泪流满面,悲凄地看向齐放道:“师父,武帝陛下……还有夕颜公主,大理的同学,他们都还盼着先生能有朝一日回大理这一下子他们可怎么受得了啊。”
司马遽却在那厢里嘿嘿冷笑一声道:“小玉姑娘可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你咋不想想咱们那痴情的晋王还整日介盼着你家先生为他生个大胖小子呢,他就能受得了么?”
齐放红着眼睛拍拍小玉,看着奄奄一息的我,自己却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却听司马鹤对我说道:“你内有白优子,白优子能起死回生,克人之大伤,只是过霸道,可霸之身、大脑,最后宿主会变成白优子的傀儡,也就是说你本来会变成一个怪物的,天下敢用白优子的人不多,这几百年来,赵孟林算一个,林毕延算一个,而你到现在也没有变,是因为你内有传说中的紫殇吧。”
“如今,你正好相反,旧疾复发,这倒也奇了,要么就是你的紫殇,要么,”司马鹤冰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了出来,“恐是另服食了克制白优子之物吧。”
齐放回道:“我家主子从不乱吃东西,只按林大夫的方子抓配药,所服药物皆有名医尝遍,方可服下。”
“奇了,奇了。”司马鹤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上除了紫殇,还会有其他克制白优子之物?”
“可还有救?”齐放紧着问了一句,不想那神医立刻爆跳如雷道:“无知竖子,这世上还会有我救不得的人么。”
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俱在心里想着这位大夫的火药味可真浓。齐放看在他能救我的份上,额头青筋崩了一崩,咬牙忍了不说话。
瑶姬咳了一声:“还请鹤叔给开个方子吧,好让王妃早日康复,这孩子对我和青山有恩。”
一向话不太多话的原青山也点了点头,婉言地表示了希望我长命百岁。
那个司马鹤才骂骂咧咧了一阵,态度极恶劣嚣张地开了药方,小玉问煎服可有忌讳,又被他臭骂了一顿。
众人再也不敢同他理论,自然更无人敢再跟他搭话,连原青山似乎也给他面子,一声不响,后来他告诉我,他实在怕他一生气把药方给开成死药了,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然后他会再耀武扬威地再将那病人吃尽苦头,从鬼门关里险险地救出来。
果然,紧张的医患关系是永恒的主题,众人只得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这位超大版的神圣医生。
“小山,阿遽,老夫算是给现任宫主面子了,给这位娘子开药方了,活不活得下来就是她的造化了,”司马鹤疾步来回走了几步,烦燥地说着,面具下的他冷冷道:“这屋里头不干净。”
我们都没有当回事,以为他在骂原家,小玉还叹着气地点了点头。
司马鹤来回走了几圈,也停了下来,忽又扭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坐在我床沿渐渐向我凑了过来:“你这女人果然像邪门,我怎么老想起老妖当年是怎么整我的呢。”
“真邪门,真邪门,”他喃喃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如今已经是元昌年间了,”原青山接口道:“己未年的八月初十,鹤叔。”
“咦!怎么还是己未年呢,我记得是己未年拜的师,”他盯着我直看,略有恍惚道:“哦,原来都过了二个甲子了么?”
他坐在我身边,面具几要贴着我的脸:“你长得有点像那幅画上的人。”
“哪幅画?”我奄奄一息地问道。
“紫陵宫里那幅。”他快速地接口道:“当年是为了救阿瑶和阿莲时闯进去的,我也就偷偷看了一眼,那幅画可有年头了……。”
原青山咳了一声,打断了我们的聊天,司马鹤也及时止了口,歪着面具愣在那里,可能又糊涂起来。
这时有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原来已是下午三点,所有人不由循着声音望去,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沉闷刺耳的声音,原来是司马鹤快速地站了起来,拖着脚上那沉重的镣铐,撞击在西枫苑古老的金砖板上,没有人看清楚司马鹤的身形,只觉眼前一花,司马鹤已负着手站在那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西洋琉璃钟面前,也就是前阵子锦绣赏下的那座。
可能是他古怪的行为让暗宫中人感到了一阵尴尬,瑶姬干笑着解围道:“阿爹以前说过的,鹤叔喜欢摆弄西洋钟,回头让青山给您送一座过去就………。”
“我打小就讨厌西洋钟,那声音我一听就想睡,每每误了练功,我阿爹便要揍我一顿,”司马鹤斩钉截铁道,重重地哼了一声,瑶姬尴尬地闭了嘴,他却摇摇头:“不过这声音不对呀,我怎么越听心越跳得厉害。”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仰起头,从喉咙中发出一种从未听过的可怕的大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紧跟着,周围一切的轻脆的物质暴烈开来,包括我最喜欢的汝窑瓷和非白最爱的青花,那钟的琉璃罩也震碎了,四围的精钢架子竟也折裂了,那大钟陀骨碌碌地滚出来,落到司马鹤的脚边。
司马鹤喋喋怪笑起来,却可怕如鬼泣,他伸出左手一拳击向那黄铜大钟陀,那大钟陀像豆腐一样被击得粉碎,一块乌黑的石头诡异地从里面滚了出来。小玉颤声惊呼:“这琉璃钟里有东西呢!”
“是邪王石,”原青山惊慌道:“快用金银器锁牢。”
小玉白着脸把薇薇平时放蜜饯的厚银罐子给倒干净,用娟子盖上那块乌石,快速地拾起来放进银罐子再盖上盖子。
她战战兢兢地傻站在那里,抖着身子抱着那罐子,只骇怕地看着我,放下也不是,捧着也不是。
原青山说道:“这个邪王石十分歹毒,任何人在其周围五十步之内皆会受到毒害,只是中毒者时间较长,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异样,往往要数四五年间才会慢慢显现中毒症状,这块又小一些,故而我们都没有发现,可是弱者,便会很快显现中毒症状,而且等发现时,顷刻命在旦夕,现下得需金银器遮盖,方可隔离。”
姽婳的目光不停地在搜寻其他金属容器,同薇薇手忙脚乱一阵,又找了另一只大一些黄金妆奁匣子。
姽婳无惧地接过小玉怀中银罐子,正要放进那大黄金妆奁匣子,那个司马鹤却怪笑着飞过来,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姽婳怀中的小银罐子已经在他手上了。
他一下子拧开了小银罐子,然后高举着那块邪恶的石头对着烛火看了半天,又仰天怪笑了一阵,兴奋道:“就是它,就是它,你们看,这块鬼石头上还写着个鹤字呢,这是我当年划的。”
姽婳无惧地接过小玉怀中银罐子,正要放进那大黄金妆奁匣子,那个司马鹤却怪笑着飞过来,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姽婳怀中的小银罐子已经在他手上了。
他一下子拧开了小银罐子,然后高举着那块邪恶的石头对着烛火看了半天,又仰天怪笑了一阵,兴奋道:“就是它,就是它,你们看,这块鬼石头上还写着个鹤字呢,这是我当年划的。”
他兴奋地指着给我们看,结果大伙全都面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在他也不在意,只继续说道:“啊!老夫想起来了,当初老夫拿这个同老妖打赌,说这便是书中所提及的邪王石,那时老夫手里还抱着阿遽呢,哎?后来呢???反正后来不知道怎么滴就弄丢了,”他开心地对原青山道:“今日总算又找到了,可以再同老妖辩一辩,也算功德圆满。”
瑶姬讷讷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鹤叔可真记妖叔的仇。”
“他忘记了,我可没有忘记,。”司马鹤冷哼一声:“他为了块破石头,绑了我这么多年,我得逼他给我开锁。”
瑶姬道:“这块是恶石,近者染病而亡,看把晋王妃给折腾的,鹤叔还不快扔喽。”
“不,我得让司马妖还我个清白,阿遽,你来…你,”他刚把邪王石放回去,似瞥见躲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司马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就来到他的面前:“咦?!阿遽,我记得你昨天还在我腰跟前,怎么一夜之间长这么高了。”
“这个,鹤叔……。”司马遽正要开口。
“鹤叔,您好好想想,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阿遽也长大啦,他可是现任宫主了。”瑶姬说道。
司马鹤了悟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脑袋“哦”了一声,“对哦,阿瑶都长这么大了。”
他把银盒放到那桌上的大黄金妆奁匣子,盖紧后,又向我走了两步,歪头看了我几眼,忽然指着司马遽大叫:“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小子当年偷偷从我怀里偷去,然后换了一块普通的石头,我追你上了紫川,那紫川之水好生厉害,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一直以为我认错了,愿堵服输,我便任那老妖头给我带上锁枷然后就更记不得事情了,你你你,。”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转到这个司马遽身上,司马遽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来,混身却紧张起来,保持着一种欲动手的样子。
我们没有人来得及开口,司马鹤再次仰天怒吼,整个身形,四肢明显拉长,直到衣物,露出满是斑驳疤痕的躯,面具也碎烈开来,他的脸就像老树根一般,五官挤在一起,扭曲变形,就像怪物一般,他伸出左手,本来粗短黑色指甲猛然化作血色长指,划向司马遽的脖劲,司马遽向后一仰躲开,司马鹤右手又如鬼手一般牢牢扼住他的脖颈,他阴森冷笑道:“竖子,你敢设计老夫入紫川,把我锁起来这么多年,是不是你同老妖计划好的?是不是你又将这邪王石放入这西洋钟里要害这位夫人,然后又要再害我?”
这可能激起了瑶姬可怕的回忆,她厉声尖叫起来,仅只一秒之间,她本能地冲向司马鹤:“休伤我儿。”
司马鹤一挥手,她的身像断线的风筝被司马鹤撞到地上,正摔倒在琉璃钟尖利的琉璃渣上,她面具被撞飞了,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口中狂吐鲜血,她对司马遽艰难地伸出手来,泪流满面,背后不断涌出鲜红的鲜血来,原青山怒吼一声,再一次大力扑向司马鹤,撞开了他。
原青山艰难地爬到瑶姬身边,帮她止住鲜血,柔声道:“阿瑶莫动,鹤叔不会伤害阿遽的,先治好你的伤要紧。”
司马鹤也爬将起来,冷冷道:“阿瑶,你越来越像原家人了。”
“我告诉你,我要活活拔下这小子的皮,把他的一块一块割下来下酒喝,”司马鹤乖戾地嘿嘿笑着,仿佛是地狱的恶鬼:“不过现下里先陪我到地下去找老妖报仇,我要一个一个杀。”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原氏不轻易放这些司马族人,人本分善恶,而长年的幽闭生活已经完全扭曲了他们的个,这样的心灵变态之人,且个个武功非凡,骤然放到上面去,也许会酿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他再一次仰天大叫,散落在地的琉璃出来,齐放举起桌几挡住碎琉璃,奈何太多了,小玉昏了过去,眼看一块碎片飞向珍珠,小玉推了一下珍珠,另一块碎片向我飞来,小玉惊声尖叫,一个身影快速地挡在我的跟前,挡住了这块致命的琉璃。
司马鹤趁机一把抓住了司马遽,再次勒紧了他的脖子,阴森而乖戾道:“原氏中人,永远是魔鬼的化身,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司马鹤拉着司马遽消失了在,原青山在雀儿的帮助下,扶起瑶姬,三人转瞬消失。
青媚和韦虎他们闯进来时,只有姽婳还扑在我身上,她的身后着一块玻璃,汩汩地流着血,我使劲力气唤着她的名字,可是苍白的小脸却不复睁开眼睛,直到这一天,我们才知道,她是非白安排我身边的保镖,出身东营,而这是她第一个任务。
众人惊魂未定地收拾着残局,非常有默契地不去问发生了什么,作鸟兽散。
我记挂着重伤的姽婳,还有暗宫中人的命运,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才放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怪医。
三天后的夜半,我从恶梦中惊醒,却见床头坐着一伟岸人影,吓得正要叫人,那人却低低道:“是我。”
我听出来了,是司马遽。
我便慢慢坐起来,他倒贴地给我在背后加了一个枕头,
“瑶姬夫人如何了。”我开口问道。
他在那里久久沉默着,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我该怎么样同珍珠说呢,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而引起的。
就在我绝望时,他却慢慢开口道:“母后方才醒了,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您老倒是早点说啊,害得我心里难受了半天,但想起一切其实都算是暗宫人讲义气,为了救我才引起这些事端,便收回瞪他的目光,低低说了声:“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让瑶姬夫人受苦了。”
他对我摆摆手,语气中万分疲惫:“不关你的事,都怪我小时候淘气。”
“那块石头的事……。”
“不用说了,”我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
“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发现他的手有点颤抖,“受家法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轻叹一声,又问道:“那妖石的去向全招了吗?”
他又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这个鹤叔从小是个学医的天才,他是妖叔那一辈的人了,母后小时候同司马莲一起闯紫陵宫,本来他是同阿娘的母亲一起去救她们的,仗着武功绝顶,是那一群武功高手里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他从紫陵宫里带着两个孩子逃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这块邪王石来,自那时起便疯疯颠颠的,说这是神人赐给他的,可能也同我母后一样,见了紫陵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受了强烈的刺激。”
司马遽叹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医术是咱们暗宫数一数二的,几乎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且他本是去救人的,也算受害者,所以暗宫中人便同原家人商量,想留下他,只是要将他锁起来,自我记事起,大人们便对我说,有一个怪神医关在对面的寒烟岛上,可是有一日,忽然大人们很惊慌,说是这个鹤叔竟私自逃出来了,大人们都人心惶惶的,而那时的好手在皆在紫陵宫中有去元回,新旧青黄不接的,唯有不问世事的妖叔能制得住他,偏偏妖叔记又不好,不愿意再出紫川了,暗宫中人也怕妖叔万一出了紫川想起往事,也会伤人。”
“唉!我那时还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便设计骗他前往紫川,说不如向妖叔炫耀一番,再一起看看能不能查清这块妖石的来历,他信以为真,进入妖叔的地界,我便联合妖叔将他用千年乌刚锁了,然后妖叔又用紫川之水将他的记忆抹去,我编了一个故事,他就以为的确是自己认错了,不过是块普通石头,愿赌服输,便也没有想过再要将锁铐去了,可是这三天,暗宫里面没有一个人过得太平的,好在妖叔又将他制服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这里,梆子突兀地敲了四下,惊破了死寂,冷月无声,银子般的月光正洒在墙头的凌霄花上,好像无数华丽的眼睛正清冷地看着我们的痛苦。
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块邪王石,你是几时给锦绣的?”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白面具的脸瞪着我:“你……。”
我没理他,只是笑笑:“我只是想知道,我猜当初你把这块石头送给她,并不是要伤害她,而是要帮她对付某人吧!”
他慢慢坐了下来,讷讷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这女人,猴精猴精的。”
“这是我少时的事了,说实话连我自己也差点忘记这块石头了,”他用手了一下额头,似乎有点尴尬,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只依稀记得那时的她总是恨自己太弱报不了大仇,便躲在西林里哭,那个时候我也不知怎么的,只是很讨厌看到她流泪的模样,于是便想帮她除掉那柳言生,便把这块石头偷偷取了出来给了她。后来柳言生死了,我也不想这祸害人的东西留在暗宫,便也没有去深想,久而久之,便也忘了。”
我的腹这几天明显好了很多,基本已不疼了,可是此时此刻,还是跟着我的回忆隐隐地疼了起来,我抚上伤口,深深望着他:“谢谢你曾经照顾过锦绣。”
他似乎平静下来,又看向我:“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
我看着他的面具,平静地笑道:“因为你是非白的亲兄弟,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他呵呵了两下,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如何会这样想?”
他似乎平静下来,又看向我:“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
我看着他的面具,平静地笑道:“因为你是非白的亲兄弟,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他呵呵了两下,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如何会这样想?”
“方才司马鹤前辈离得我近,我听到他是明明对着你,也恶狠狠地咒骂,原氏中人全是吃心的恶魔你虽称呼瑶姬夫人为母后,可是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你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对你时冷时热。”我叹了一声,淡淡说道:“后来我才明白,因为可怜的瑶姬夫人,自己也一直很彷徨而无奈,实在无法确定该爱你还是该把对原氏的仇恨全发泄到你身上,就在三天以前,我想她和你全都明白了,原来她把你看得比她的命还要重。”
黑暗中的司马遽混身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头深深地垂了下来。
我停了两秒钟,确定他身上没有攻击的任何信息,便继续说道:“我很久以前就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当年的圣祖陛下和圣上可以轻易地平息了暗宫的叛乱,对原氏,是盟友背叛,夺妻之恨;对司马氏,则永失自由,弑子之仇!!无论哪一边,都是切肤之痛,刻骨之恨,不管怎么样,即便暗宫最后愿意顺服,原氏凭什么让司马氏再回到原来那种互相信任,合作无间的状态呢?”
可是,如果让自己的兄弟,甚至是让自己其中一个儿子做人质,或是过继给暗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吗?而相对的,暗宫也把自己的一对孩子送给了原家做质子,这样彼此把对方的孩子看作至亲骨,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再说原氏长子入赘司马氏,本来就已是司马家占便宜了,更何况是亲上作亲,”我轻叹一口气,慢慢向他伸出手来,他疑惑了一会,慢慢接住我的手,我像亲人一般握住他的手,感到他手心溢的汗水,慢慢地颤抖着:“我自入了西枫苑,我便发现你可以进出自由,永业三年,非白对付原青舞,后来非白把我托付给你,而你又把爱妻独子托付给非白,想来你必定同非白关系匪浅,后来我渐渐发现你同非白,无论武功,行事上的合作都太有默契了,彼时是想非白少时常在暗宫治病,你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故而了解彼此,却不知你们本就是亲生兄弟,自然心有灵犀不点通。”
“永业三年那次在温泉,你故意给我看你易了容的刀疤脸,是不让我发现你同非白长得相似,而上次在暗宫出逃后,你故意胡乱弹琴唤醒我,是怕我发现你同非白一样有冠绝天下的音乐造诣。”
“那三十二字真言,双生子诞,龙主九天,我虽然不知道,原氏凭什么认为只有诞下双生子,才能有继承权,可是圣祖有了圣上和大爷一对双生子,便引起了明家的警醒,就算圣祖把大爷放到了暗宫,却还是引起了日后的原明相争,灭门之祸,而圣上有了非白和你这一对孩子,便真得认真为你们谋划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留下了非白,选你作了质子,可是圣上却为此残害了突厥女太皇,害死了非珏的一个兄弟,本来他也是一对双生子,”我沉痛地闭上了眼睛道:“这也使非珏先天失调,被迫去练那害人的无相神功,一生痛苦。”
司马遽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四傻子要练这么邪门的武功,最后还要变成杀女弑母的恶魔。”
继续说道:“永业三年,在紫陵宫门口,非白说过你袖手旁观,你确实可以不用帮忙的,可是我知道,你曾经想暗中偷裘原青舞帮非白,救出我们的,只是被她发现了,所以你只能在旁边以机关助我们了。”
他终于忍不住,颤声道:“连非白都不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笑道:“你忘记了吗,我有天眼的。”
他哼了一声,有些孩子气地一下子推开了我的手,我不以为意地把手放回被子里,轻笑道:“我以前一直很生气,也很纳闷你怎么老对我无礼,现在我明白了,而你也一直在暗示我,你同非白的关系,你骨子里很想让我知道这一切,我现在也明白了,一个人活在比原家还要扭屈的司马氏暗宫里,有多可怕,多寂寞,多痛苦。”
司马遽脱下白面具,慢慢地向我侧过来,久久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室内很暗,我其实根本看不到他长什么模样,我知道,他也知道。
可是,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猜得是对的。
“我猜……你同非白一样,也曾经狂热地爱过锦绣,你应当比非白更了解锦绣的另一面,所以你把这块邪王石给锦绣,想帮她复仇,可是你和锦绣都没有想到,我会替她杀了柳言生,你自然不会想到她一直留着这块石头,有朝一日会用对付我。”
我苦笑了一下。心上好有人狠狠地挠了一下。
“锦绣赏下这个琉璃钟时,也是防她算计我,我也让人仔细地检视过一遍,确定无有异常,而我贸然扔掉这琉璃钟,是对皇贵妃的大不敬,说实话,这钟的声音真好听,模样又漂亮,我打小又很喜欢连夫人这座琉璃钟,也舍不得扔,便放心用了,只是奇怪这钟老走得慢三分钟,我遍请所有的能功巧匠都修不好。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年被人摔过,关键的另部件摔松了,原来是她在琉璃钟的陀子里放了好动西太傅案之初,她带非流来西枫苑看过我,结果一看到这个钟放在这里,便说让我带非流看胭脂梅,匆匆忙忙带着非流走了,至今还也没有进过西枫苑,其实那时我起过疑心,但是后来我忙于玉装楼的生意,来去匆匆,我自然也淡忘了。”
心中如凌迟,绞痛着,渐渐泪流满面,我轻轻地咳了起来:“她可能也没有想到这邪王石的辐射能力这么厉害,尤其是针对我内另一块奇石,可能起了某种化反应,就反应得特别快一些。”
圣上当年曾用这座琉璃钟的声音,无影无形地除掉了当年的劲敌明惠忠夫妇,锦绣跟随圣上多年,想必耳濡目染,圣上的智慧和阴狠可谓是学得十足十了,而这一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心中绞痛,咳得更猛,他便递给我放在床头的冰糖雪莉人参汁:“你……你快喝些润润喉,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唠叨呢,知道就知道呗,说了这一堆,不就想显摆,你比我聪明呗。”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只是泪流个不停。
他不屑地粗声喝道:“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这些年,有几个人能斗得过你的好妹子?想想圣上的后宫多少漂亮女人,结果只有她成了皇贵妃,只有她怀上了圣上的龙种,你得做好准备,这不过是个开始,琉璃钟一毁,想必她已知你识破她的诡计,只怕会加紧下手。”
我气苦地擦着眼泪,无语地捧着碗,把冰糖雪莉人参汁喝了两口,那汁里加了雪莉和冰糖,甜润入心,可此时喝来却只觉得苦,比我前世第一世喝阿拉伯黑咖都苦,我把碗推向他,气若游丝道:“我今天已经喝了三大碗了,你喝了吧,这是那鹤叔开的奇方,里面用西洋人参,还加了雪莲花和金婵花,最是活血化於,解毒消肿,我问过小放,他说过这对受过外伤的人亦是圣药。”
“我不用女人可怜,”他倔强说道,黑暗中的目光发出清亮而冰冷的光芒来。
不亏是亲兄弟,他的脾气倒同非白一样倔,生起气来也一样像个受伤的小孩子。
“我从不可怜人,”我虚弱地淡淡一笑,无奈而苍凉道:“如今,你是我的亲人,我的战友,我们必须快点恢复起来,才能对付我们强大的对手。”
这世上最无常的便是这可笑复又残酷的命运!
曾几何时,锦绣,我此生唯一的亲妹妹啊!早已悄悄地成了我的对手,我的敌人,甚至是欲致将我残忍致死的杀手。而眼前这个我少年时代的西林恶梦,白面具,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盟友,最讽刺的,现在还是我的亲人。
我没有力气去问他和非白哪个更年长一些,只是端着药碗,一味地看着他,端药的那只手袖口露出半截小手臂,短短几天时间,却已然如骨如柴,连我自己看着都觉触目惊心,那碗冰糖雪莉人参汁更重如千钧,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却不愿意收回,我露出微笑来,坚定地看着他,而他久久地凝视了我一会儿,慢慢地接了过来,端到自己面前,不客气地一口气全喝光了。
我对他鼓励地点了一点头,慢慢闭上眼,也不去管他,沉沉睡去,只知道他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靠在我床边坐了很久很久,我实在太困了,顾不得去看他的脸。
那一晚上,我又梦到了谢夫人,她对我满怀舒解地微笑着,然后从袖中拿出那个瑶姬送的华宝面具,交到我手上,那双冰冷的手握了我好一阵,直到我冷得开始打哆嗦,她才微笑着飘然而去。
我再一次见到司马鹤的时候,是十天后,他还是带着铐子,不过乌黑逞亮全新一副,还加了双重的,人也换了件较长的新麻衣,他对我的恢复表示满意,但对恢复的进度感到无奈:“不行,这样慢,要是病情反复就不好了,我得下剂猛一点的补药才行。”
“要开十全大补膏么?鹤叔,”司马遽笑问道:“看她瘦得多像妖叔。”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马鹤果然气得哇哇大叫,响声如雷:“臭小子,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们又同老妖联手骗我。”
作势又要抓打他,齐放这回果断地站在我跟前,堵住我的耳朵。
“算了,老夫有时脑子是不太好,若再伤了阿瑶也不好,”好在司马鹤及时住了手,自语了半天,最后对司马遽恨恨道:“去,到老妖那里要几条金龙,给她补补身子。”
人血馒头!我恶心地想着,虚弱地把喝下的药全吐了出来。
人血馒头!我恶心地想着,虚弱地把喝下的药全吐了出来。转眼处暑便至,一场秋雨一场寒,我久不出门,病情渐渐传了开来,最后惊动了皇帝,因我把消息封锁得紧,所以宫里不知道我已渐康复,立秋时分,火热的夏季终于过去了,史庆陪代替圣上来看我,我都不用装,史庆陪一看我瘦得皮包骨了,立马老眼淌泪,但抹过泪之后,立刻同我商量,得早作打算呐,尤其是富君街上那么重要的产业,得找一人暂时替我掌管,我不动志声色地问圣上觉得何人可担当此大任?
果然史庆陪委婉表示,现在诸王皆在前线领兵打仗,若找个至亲之人自然最为可靠,数来数去“打断骨头连着经”的便只有锦皇贵妃,而且皇贵妃也一直挂怀我的病情,天天为我落泪。
我多么希望,没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提锦绣啊,这一来就十足十地证明锦绣所为,她顺利成章地成为我死后的第一继承人了。
我当时只觉怒火中烧,眼看着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一口郁积多日的血喷到了史庆陪的华袍上,他吓得脸上的粉掉了一堆。
皇帝派御医来最后一次确认我的病情时,惊讶地发现我已经能够下床了。
不久,枫叶儿皆收了喜气,银杏叶子随秋风碎金纷飞,我的马车碾过黄金铺地的杏道,来到了富君街了,还是按老规矩,伙计们看铺子,大掌柜们站到到铺面前迎接我,考虑到我身子刚愈,怕惊着我,齐放便没让人放鞭炮,只沿街叫道,恭贺君老板身康复。我也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科研人员们颇有进展,战舰已初见雏形,君氏的科学家同工部侍郎裴溪沛已经熟悉了,裴溪沛也从当初的盛气凌人,渐渐被君氏科研部的科研热情和管理方法所折服,也勾起当初入朝之时出于对科研的尊重和严谨,见我来了,更是抓着我不放,问了个半天。齐放怕我累着了,便着借口阅帐将我托了出去。之后裴溪沛成了西枫苑的常客。
因攻打张之严的主要兵力为奉德军,故我同原奉定亦接触渐多,奉德军上下的军人也慢慢熟了起来,他们见我一骨瘦如柴的文弱书生同他们一般吃苦,倒渐渐除去了对我铜臭商人的偏见,有一些军人是于飞燕的旧日朋友,知我底细也多些,同我的话亦更多。
原奉定的心腹卢伦回西京述职时,还专门拜访了我一次,亲自试验了一次战舰,他认出了我,不由会心一笑,后来他打听到我的故事,又见我瘦成这样,还以为是为了奉德军进攻东吴而鞠躬尽粹,成为了我在奉德军中的第一个朋友。
原奉定有一点同非白挺像,就是不太爱说话,而且喜怒更不形于色,总感觉上格更抑郁些,除了正常工作交流以外,他整个人惜字如金,不苟言笑。
也难怪,在等级森严的原家多嘴多舌都只会自找死路,只有在战舰下水成功那天,他的俊脸上才露出难得的笑容,显示了原氏家族美男子应有的俊朗和魅力!
我不由感叹,前世那个浮澡的时代,众多的诱因造成了一作堆的胜男胜女,而这个时代,可能是因为这些众多的红颜祸男,使得大量的大龄女青年无怨无悔地待字闺中。
身差不多好全了,我仍以为大塬和晋王修行为名,推托了宫里所有的宴饮,一心扑到富君街的生意上,因为我无法面对我亲生妹子要杀我的事实,尽管在弱强食的原家,这是最基本的戏码,可我还是感到发自内心的寒冷和伤心。
中秋十分,我的身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战舰开始投入使用,八月十六,我过了一个极特别的生辰,称月圆星朗,我们便在渭河水中正式试航了一阵夜,不想圣上也化妆在富君街的野槽口加入了我们,总算进展顺利,大家都欢欣鼓舞,众人皆说沾了我的喜气,圣上和原奉定都祝了我生辰快乐。
此后圣上以夜宴之名,不顾日渐天寒地冻,也跟着我们经常一起试航。
今年长安的雪季来得挺早,甲戌月己酉日,霜降,天空便飘下小雪,东征不能再等了,宁康郡王拜过宗庙后,便点兵五十万,向小庭朝开拔了。
不久,北伐前线传来消息,原非领各路大军行军桑干河,经过几昼夜的奋战,双方相持不下,最后,潘正越同于飞燕在战场上单挑,两军的士兵皆引劲争看,二人从天亮一直拼到天黑,直打了三天三夜,最后于元昌元年的除夕傍晚,于飞燕身中数抢,握刀之手几断,咬牙飞骑而驰,将潘正越追斩下马来,潘正越余部二十万人马欲往京都城方向仓惶溃逃,夜黑风高之际,四面塬军追堵,唯冒险度过桑干河面,人马皆顾逃命,一时极度仓惶,争相践踏,河冰无法一下子承受这许多人马,骤然冰破,战马凄厉地嘶吼,并潘军痛苦的惨叫之声传之百里可闻,于飞燕不敢贸然追击,便令大军停至河畔。第二日,大年初一,放眼大河面上,却见尸横遍地,白骨冰封,血凝千里,惨不忍睹。大塬三军欢呼之际,唯于飞燕默然视之,泪流满面。
大将军篇载:越平生无子,尝于旧庭同朝称臣,惊燕才,乃数激燕,欲与之燕交锋,无果,暗称其子,谓家人若有能灭吾者,唯此子也。元庆三年兵败于燕汝州血战,元昌元年末,乃与燕争幽州,除夕日单挑燕三昼夜,勇战力竭而亡,余部皆争踏殁于桑干河畔,素恶其残暴嗜虐,掠成,然尊其当世用兵奇人,火化其尸后水葬之,燕甚怜潘军卒微命贱,冰封桑干,乃求晋王非白使卒将潘军皆拖出冰河,于河畔挖一巨坑并潘无头尸收埋,竖碑曰冰河潘军冢,又令僧道念经超度潘及众敌卒,涤其恶魂。非白报其忠义之行,太祖亦赞其武德并重,是为忠魂仁孝楷模。太祖元昌二年,燕擢升至兵部尚书,生辰之日,有潘氏老家人自聊城一路行乞送燕府兵策二本,谓乃越临终遗愿,其平生所学,皆尽于此,传于燕攘夷击蛮,以报家国,燕思良久,默然收之。
晋王命传令官快马将潘正越的头颅送回长安城,皇帝自然是圣心大悦,举国振奋,令传视九州,上下庆贺一番,并密令原非白生擒窦英华。
大年初一,原非白率大军顺利进驻幽州,这是窦周京都城的最后一个防线,于飞燕击破了窦周的神话飞地传遍天下,传说窦英华听闻后,深知他的周朝气数将近,不由口吐鲜血,忧惧成疾,一日夜间整个人竟急速憔悴,削瘦入骨。
《旧塬书》太祖本纪二记载,元昌二年,庚申,戊寅月丁未日,元月初一晋王非白率大军登幽州,补给充足后,便于初五子时攻京都,非白率元德军攻神午门,永定县公乔万率武德军作右翼攻东华门,南嘉郡王率麟德军作左翼攻西华门,分三路起攻。
东华门最为薄弱,最先被攻破后,及时赶到接应元德军,再往昭明宫而去,然而,天明之际,麟德军破西华门后并未按原定计划及时接应元德军,却直奔昭明宫欲活捉窦英华,欲占头功。
前方晋王闻报,心中甚怒,特着颂威将军谢素辉带一万人马冲往毓宁殿,协助嘉王,结果宋明磊与谢素辉在毓宁殿,只看到已被窦英华刺死的皇后阮氏并几个华服妃人,却没有发现窦英华,其时窦英华早已妆成太监,携宣妃欲从西边的宣德门出,宋明磊往东北边追去,谢素辉正好往西南击追去,守卫宣德门的太监有一个正是非白安的一个内应,认出了化了妆的窦英华,而宣德门原系轩辕旧宫人及侍卫诸多,皆暗恨窦氏叛乱,见英华逃走,便一哄而上围住,也是命里注定,当年太祖皇帝携家人及轩辕德宗从宣德门出逃,而今日窦英华却没有这么幸运,刚欲击杀所有的宫人侍从,幸谢素辉及时赶到,成了拿窦英华的大英雄,非白命于飞燕好生查封皇宫珍宝,接收降婢宫人等财务,查点报数一并承给皇帝,皇帝大喜,命非白就地颁诏,先行犒赏三军。
元昌二年的新年,是大塬朝开国以来最激动人心的新年,五月初八,皇帝兴奋地一早领着我们这帮剩下的原氏孩儿们娘儿们,到秦岭祭过轩辕先帝,今年五十五岁的原青江在秦岭声泪俱下:“先帝,朕幸不负所托,终于为轩辕氏诛杀窦贼,为吾等得报大仇。”
皇帝与内阁热烈地讨论着该怎么样处置窦英华:
杀是肯定要杀的,但是怎么样杀法?
怎么样才能使窦英华更痛苦?
怎么样才能更显原氏的威仪?
怎么样才能让轩辕氏旧宗族扬眉吐气,让他们更拥护原氏的统治等等?
最后,中央决定于上元节日,让晋王率众军入城,拖着众多的战利品,举行隆重的巡游仪式,等窦英华入城之际,立刻在全国百姓百前,三日夜凌迟处死,令众民令其,剔其骨,以泄轩辕皇氏及百姓之恨。
西枫苑上下都觉得自己是出征的英雄,腰标子见人都挺得直直的。因晋王是北伐首领,西枫苑众人将是凯旋仪式上的主角,皇帝特地命左春坊内官负责我的服饰、礼仪一应事谊,并日夜在西枫苑指示众人巡游那一晶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等种种仪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