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晨,曾宇迷迷糊糊地起来了。床头摆着一杯水,曾宇拿起来就喝了——甜的,是蜂蜜水。曾宇使劲吸了吸鼻子,感觉屋子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曾宇开始坐在床上发呆,他很清楚曾经出现在屋子里的人是谁。每次想起她,他都会心痛。

曾宇打开了卧室的门,走到客房门口,再三犹豫后,他还是转身回了卧室。曾宇确定自己是被江楠带回了家,但他早晨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楠,横眉冷对?他舍不得!顺势和好吗?曾宇没法说服自己。就算是江楠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曾宇也不想回应。江楠的欺骗,在曾宇心头留下的伤口太深了,他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人欺骗自己。

曾宇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无法面对江楠,也无法说服自己与她重归于好。

门悄悄地开了,江楠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很纠结?”

曾宇本能地回答:“是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显得有点昏暗。江楠笑了,那一瞬间曾宇以为自己看到了春天灿烂阳光下的迎春花。

曾宇还在走神的时候,江楠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说着转身走了。曾宇抬起手,很想叫住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我们重新开始吧”。再次躺下后,曾宇无法入睡了,客房里的江楠却睡得很安心。

顾媚生也没睡好,没拿下曾宇,她多少有点不甘心。

当她起来坐在床头想到还要去上班时,觉得很悲哀:如果能在家安心地做个全职太太多好。

收拾打扮一番后,顾媚生发现时间不早了,必须出门上班了。

开门的瞬间,顾媚生看见了让她震惊的一幕:隔壁的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美貌的少妇。

这是什么情况?顾媚生很想去问曾宇,但她并没有合适的身份去问。想到还要上班,顾媚生决定先忍了。

“早餐在桌子上,别忘记吃。”江楠走进卧室,看着一脸苦涩的曾宇,再次忍不住露出微笑。说完江楠就转身走了。

早餐是小米粥,是小区里某家店里的招牌之一。曾宇看着这碗粥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记得喝粥,酒后喝点小米粥,养胃的。记得先刷牙洗脸啊。”

洗手间里的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曾宇看着这一切,有点慌了。

曾宇默默地喝完粥,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是顾媚生发来的消息:早晨看见你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女人,是你亲戚吗?

曾宇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是合伙人,现在我退股了。

顾媚生见过江楠,也跟曾宇提过,所以她说的女人只能是袁蕾了。

车已经开出了小区,袁蕾还在挖苦江楠:“你明明可以趁机留下的,装什么正经。”

江楠冷笑不语,袁蕾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袁蕾安心开车的时候,江楠低声道:“我也想留下来啊,但我能

感觉到曾宇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我继续留下来的话,他不会翻脸,但他会跑。而且,说不定还会找一个女人来代替我。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开窍了啊!”袁蕾冲江楠竖了一个大拇指。

江楠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高兴,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他做梦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江楠,别走啊,你就算一定要走,也该让我知道你去了哪,在做啥’。我现在很后悔,当初不该隐瞒自己的病情。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袁蕾摇了摇头:“算了,刚才当我白夸你了。”

对于曾宇来说,眼下最大的敌人是无聊。以前的他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偶尔去酒吧喝一杯,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现在呢,曾宇有了大把的时间,却不想出门了。

无聊和情感困惑带来的衍生品是孤独和焦虑,曾宇最终还是决定出门吃点东西。

现实是如此的矛盾,很爱一个人,却不得不放弃,曾宇自认过不去这个坎。他是个聪明人,不过,聪明人倔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曾宇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吃外卖,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习惯性地拿上了车钥匙。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曾宇拿出来一看,是路易。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叫自己去饭局。

“干啥?”曾宇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路易笑了:“出来吃饭啊,我发现了一家新开

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不去,我在家呢。”曾宇开始胡说八道了,这是对付路易的有效手段。路易这家伙懒得很,吃喝玩乐他很拿手,也能说出一些道道来,但是路易很狡猾,总是喜欢把曾宇推到前面,自己在后面看笑话,有时候还喜欢给曾宇挖个无伤大雅的小坑。

曾宇并不介意路易挖的这些小坑,没有他的引领,曾宇也不会迈入现在这个圈子。

“来吧,你不在缺少很多乐趣啊。”路易笑嘻嘻地说。

曾宇假装不爽地道:“那当然,毕竟我是你坑人的合作伙伴,还是被坑的那个。”

聪明人很多,但是肯吃亏的聪明人很少。路易的眼界很高,他愿意接触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种是朋友。能不能做朋友,路易有一个很简单的衡量标准,就是这个人能不能在无所求的前提下,依旧肯吃亏。

最后,曾宇还是“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曾宇从电梯里出来以后,看见路易站在走廊中间,拿着手机正在打字。曾宇催他:“快点,别磨蹭。”

路易头也不抬:“马上就好了,这妹子有点缠人,我安抚两句。”

等了三分钟左右,路易收起手机,曾宇这才走近:“又换女朋友了?”

路易叹了一口气:“相亲对象啊。”

曾宇突然后退两步,眯着眼睛看着路易:“你又坑我?”

路易拿出纸巾,一脸苦相:“兄弟

,帮帮忙吧,我一个人害怕。”

曾宇非常警惕:“你在外面潇洒的时候,怎么不说害怕?”

路易:“这次不一样啊,这妹子我惹不起啊。而且家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不结婚,就把我赶到马路上去要饭,你忍心看我去要饭?”

曾宇冷笑不语。

路易开始威胁曾宇:“帮不帮,给句话。”

曾宇摇了摇头,路易竖起一根手指:“一盒雪茄。”

曾宇冷笑:“我抽不惯。”

“今天这顿我请客。”路易许以新的好处。

曾宇继续冷笑:“说得好像今天你可以跑单似的。”

“算你狠,二十一年前的康帝一瓶。”路易咬咬牙。

曾宇竖起两根手指头。

路易眼泪汪汪地点点头:“成交!”

曾宇这才露出微笑:“你要敢赖账,我就满大街说去,我还有录音当证据。”

走进餐厅,服务员迎了上来,带着两人走向订好的位子。

订好的位子上坐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看上去年龄稍稍大一些的那位扫了一眼路易和曾宇,语气不是很客气:“你们迟到了!”

不等路易说话,曾宇上前笑道:“怪我,是我路上耽搁了。”

路易没说话,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目光回到了路易的脸上。

“这位是我前妻,林薮女士。这位是曾宇,我兄弟。”路易开口介绍的时候,曾宇就明白了,自己上了路易的当。这的确是一场相亲,但不是给

路易准备的相亲,而是给曾宇准备的。

“我前夫,路易先生。安若素,我学妹。”林薮也做了介绍,曾宇的视线随着介绍转了过去,安若素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士,圆脸,五官精致,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很好。

“二位好。”曾宇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依然保持风度,主动跟对方握手。

“你们来晚了,菜我已经点过了,点什么酒,你们决定。曾先生是客人,要不你来点酒?”林薮看向曾宇。四人座,一人一方,曾宇的对面是安若素,可想而知这是有预谋的一次相亲。而且曾宇可以肯定的是,四个人里面,唯有自己是事前不知道真相的人。

“可以让我看看今天的菜单吗?”曾宇抬手问服务员,对面的安若素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林薮也看了一眼路易,带着一点质疑的意思。路易抬手扶额,假装没看见。

路易心里很清楚,林薮第一眼没看上曾宇,在悄悄地挖坑,但曾宇哪有那么好坑啊。

曾宇仔细地看了看菜单,然后对服务员说:“开一瓶一九九二年勒弗莱酒庄的白葡萄酒。”曾宇知道是坑,却没有反击。林薮说点过菜了那是瞎扯,这家餐厅就没有所谓的点菜一说,一共就十五张桌子,每天吃什么菜,这里的大厨说了算,就是做啥就吃啥,没有给你点菜的机会。林薮是打算让曾宇出丑呢。

曾宇的反击力度掌握得很好,他问服务员要了今天的菜单,表示他知道这里的规矩。然后不动声色地点了一瓶白葡萄酒,算是给林薮留了面子。对面的安若素一直很安静地看着曾宇,眼睛里毫无感情。但是当她看向路易的时候,眼睛里就充满了神采。曾宇的心中暗觉好笑,路易辛辛苦苦挖的坑,最后埋的是他自己。

路易也不傻,他发觉不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曾宇,让他主动搞活气氛。但曾宇压根没理路易。

这下路易没招了,短暂的冷场后,路易只好主动开口:“曾宇,你点的那瓶酒,我可不买单啊。”

曾宇笑了笑,就算答复路易了。

“路易哥,那瓶酒有什么讲究吗?”安若素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语气很嗲地问。曾宇在心里暗暗下结论:举手投足都是戏啊。

“这个,你还是问曾宇吧。”

安若素看过来,曾宇无奈地回了一句:“我乱点的,看见那个酒贵就点了。”

闻言,安若素立刻把眼神挪开了,这下倒是把林薮的注意力给勾起来了,她看着曾宇:“这顿算我的,不用担心。”

路易和曾宇同时面露喜色。

“这家餐厅是做法国菜的,据说位子很难订。”林薮打算找回一点场子。

路易很给面子:“是啊,位子不好订,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林薮给了路易一个“你很识趣”的眼神,实际上这个位子是昨天订的。主要是安若素老

大不小了,家里老人委托林薮给安若素介绍个男朋友。林薮打电话给路易,路易干脆就出卖了曾宇。

其实安若素也在观察曾宇,只是比较隐蔽罢了。今天的相亲,安若素第一眼就没看上曾宇。因为她觉得曾宇气色不太好,搞不好身体有问题。殊不知,曾宇昨夜宿醉,气色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对了,怎么不点一瓶红葡萄酒呢?拉菲、康帝都可以啊。”安若素突然问。曾宇一怔,笑了笑没解释。安若素心存疑惑的时候,开始上菜了,安若素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

令人意外的是,是餐厅的经理亲自来布的菜,他笑眯眯地问:“请问是哪位点的酒?”

安若素指了一下曾宇:“是他。”

曾宇微微欠身致意,经理笑着双手奉上一张卡片:“今后随时欢迎先生来本餐厅就餐,我们总厨表示,任何时候餐厅都有您的位子。”

曾宇接过卡片:“谢谢。”卡片很简单,正面印了这家餐厅巴黎总店的照片,反面则是一个名字,罗培安。

经理解释道:“这是我们总厨取的中文名字,以后你来就餐,只要把卡片给服务员就可以了。”

曾宇再次道谢,经理拿出一个本子笑道:“麻烦登记一下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曾宇一一照做,完了经理微笑着点头致意,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为什么他可以不用预订?”林薮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理冲她笑了笑:“这是秘密,是总厨先生和这位先生之间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经理走了,留下一个谜团,其他三人都看着曾宇,但是曾宇就是不说原因。这顿饭吃了三个小时,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烹饪的美味。四人一边吃,一边瞎聊,曾宇从不主动开口,别人问他话,就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充分体现了他对这次相亲的定位——来蹭饭的。

最后一道菜吃完,林薮起身去买单,走之前瞟了路易一眼,路易不是很情愿,还是起身跟着去了。两人走远后,进行了一番对话。

“不是说了算你的吗?把我叫来干啥?”路易一脸不悦。

林薮瞪眼,低声道:“不是说相亲吗?你跟着掺和啥?是不是看上安若素了?她对你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路易耸肩:“你们俩明明没看上曾宇。”

“他很优秀吗?穿的都是去年的款,手上连块表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活格调有限。再说了,看不看得上是安若素的事情,跟我无关。”林薮忍不住怼了回来。

路易扑哧一笑:“多少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林薮还要说话,路易一抬手:“不要在这里吵,这顿饭我来。”说着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了餐厅经理,表示自己结账。

路易结账之后,淡淡地道:“位子是我订的,你非要说是你订的,我也没意见。但是你说曾宇的格调低之前,最好先

回去照照镜子。忘记告诉你了,曾宇的绰号是‘酒神’。再告诉你一件事,曾宇在四年里让一个公司从无到有,年利润达到了五千万。”

“呵呵,他格调高行了吧!对了,你真不打算再娶了?”

路易笑了笑:“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林薮:“我怕你再婚就不给我生活费了。”

路易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给我生孩子,我养你一辈子。”

林薮冷冷地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阵,路易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林薮把头一扭:“你说话算话?不嫌我俗气了?”路易笑了笑没说话。

“留个联系方式吧。”安若素突然开口,把手机递了过来。

曾宇有点意外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很礼貌地拿出手机:“那就加个微信吧。”

安若素没意见,微信加了曾宇为好友。她又笑了笑:“能告诉我原因吗?关于那张卡片。”

曾宇想了想笑着回答:“这是和美味有关的密码,对于总厨而言,能读懂密码的人,就是知己。这样吧,我建议你去问一下服务员,今天其他桌的客人点的是什么酒。”

安若素没想到曾宇会这样回答,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思考了几秒,抬手叫来了服务员,跟服务员低声交流了起来。

不久,路易和林薮回来了,安若素在林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曾宇起身准备告辞。林薮突然道:“再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刚才光顾着吃饭了。”

曾宇看看路易,结果路易点点头:“好啊!”

曾宇那一刻特别想打死路易。

“我知道一个地方。”

林薮立刻顺着话把事情定了下来,曾宇更加无奈了。

到了停车场,林薮开的是一辆奔驰的跑车,她看了看曾宇的车:“要不我们四个人坐一辆车,挤一挤?”

路易飞快地答应:“好啊!”

曾宇企图用眼神杀死路易,但路易平静地避开了曾宇的目光,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到了地下车库,林薮挽着路易的手臂走在一边,不知道两人在低声说啥。曾宇靠着车,很想抽烟,但是车库空气不好,干脆放弃了。

安若素不知何时走到了曾宇的身边,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我问过服务员了,他说今天一共有十三桌客人,除了我们这一桌,其他桌点的都是红葡萄酒。你能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曾宇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冷笑道:“没什么讲究,无非就是法国人讲究,弄个菜都要讲究一下配什么酒。这其实也是一种包装,可以让食物看起来格调很高。当然了,作为一个爱吃的人,若要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今天的菜品配白葡萄酒,的确口感会更好。”

“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安若素的眼睛里闪动着星星一样的光芒。

“这一套中国人早就玩腻了,私房菜知道吧?往前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就是你去

吃饭,厨子做啥你就吃啥。而那个时候的欧洲是什么样子呢?我只举一个例子,浪漫之都巴黎的街上随处可见粪便。”

“不会吧?”这一次安若素是真的被惊到了。

曾宇笑了笑:“怎么不会?黑死病、流感、霍乱,这些传染病为啥能在欧洲造成大量的人口死亡?就是因为那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

“你骗我,我可是去过欧洲的。”安若素的眼神告诉曾宇,她是真的不信。

曾宇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要多读书啊。但他还是面带微笑地跟安若素讲起了欧洲史:“六十多年前,一场史无前例的毒雾,夺走了伦敦一万多人的生命。之后几年,伦敦的雾霾依旧严重,由此英国才痛下决心整治雾霾。那么你可以想一下,往前推一百年或两百年,工业革命后实现了城市化的欧洲是什么样的。”

安若素有点生气了,她觉得曾宇一点都不会聊天。顺着她的意思说一下欧洲的美景不好吗?非要说什么巴黎街上的粪便,伦敦的雾霾,就不能聊一下阿尔卑斯山的白雪,塞纳河的清波吗?

聊天能把话题聊死,这是曾宇的技能之一。其实,曾宇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顺着别人的话题,海阔天空地聊,两个小时都打不住,这是他在生意场上练就的技能,不过要看聊天对象,如果曾宇不想聊,就会启动大招“把天聊死”。

路易和林薮在一起,聊天的话题也

是从那张卡开始的。

“安若素告诉我,曾宇让她去问服务员,得到的结果是只有一桌点了白葡萄酒,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林薮低声问了一句,眼神里闪动着路易很熟悉的崇拜。

“其实很简单,法国厨师矫情,又不会跟你明说,今天的菜品配白葡萄酒口感最好,你点红葡萄酒的话,他会暗地里嘲笑你土鳖,你点了白葡萄酒,戳中他的心了,他就高兴了。其实呢,在中国历史上这种人有的是,比如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琴弦断了,知音来了。要我说啊,琴棋书画是个雅致的事情,属于文化人的勾当,矫情一点咱也就忍了。你一厨子,有啥可矫情的?我真不是职业歧视,正经的厨师就是要把美食的正确食用方式告诉食客,你觉得是这个道理吗?”路易自我感觉良好地忽悠着林薮。

“瞎说,你又忽悠我?”林薮本能地做出反应。

路易摊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大实话你不信,我也很绝望啊。”曾经拥有却不知道珍惜,现在似乎有机会重新得到,路易很珍惜这个机会。

“他们能聊到一块吗?”林薮看了曾宇那边一眼。

路易摊手:“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今天不是他们相亲吗?”

“是吗?我还以为今天是我们相亲。”

这时,代驾来了,林薮看着曾宇和安若素,两人一个低头看手机,一个扭头东张

西望。

嗯,路易说得很对,别抱太大的希望。但如果一开始,安若素不那么冷漠呢?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办,我先打车走了。”安若素准备开溜。林薮也不挽留。曾宇继续仰面看天,安若素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告辞”,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离开了。

曾宇看向两人:“你们再叫一个代驾吧。”

代驾载着曾宇走了。林薮挽着路易,语气森然:“刚才你盯着安若素的背影看得很过瘾吧?”

路易只用一句话就让林薮解除了一级战备:“我刚刚在叫代驾,哪有空看她!”

“但这辆是跑车啊,代驾来了也没用,我们还是去打车吧。”林薮转移话题。

路易低头看了看林薮,柔声道:“楼上有一家酒店哦。”

“是吗?哎呀,酒喝多了,那就干脆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吧。”林薮眼神迷离。

路易果断答应:“是啊,喝多了,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上了楼,出了电梯,路易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曾宇的电话:“曾宇找我,可能有事。”

如果是五年前,林薮会不依不饶地非要在一边偷听,现在的林薮则识趣地笑道:“我在前面等你。”说着走开了。

路易深呼吸,接通了电话:“曾宇,有事?”

曾宇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路易,你说如果我现在给林薮的微信发几张昨天游艇上的照片,我们友谊的小船会不会说翻就翻?”

易再次深呼吸,若无其事地笑道:“再加一瓶九零年的拉菲。”

曾宇听了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哎呀,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么客气干啥?你说我这个人啊,最近记性不太好,容易忘记事情。”

路易继续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两瓶。”

曾宇故意没说话,等了一会,路易果断地来了一句:“三瓶,不能再多了。否则我宁愿现在从十八楼跳下去。”

曾宇语气轻快起来:“成交!”说着挂了电话。

路易一手按住胸口,一脸悲戚。林薮正好看了过来,路易立刻露出笑容,从容地走了过去。

林薮低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路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他敲诈了一瓶拉菲。”

“嗯?”林薮来了兴趣,盯着路易看。

“还不是相亲的事情?他是被我骗来的,我事先没告诉他。”

林薮惊呼:“难怪,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啊?”

路易盯着林薮:“其实我知道曾宇是不会接受相亲的,今天纯粹是我想见你,才答应了这场相亲。但我发现自己没有面对你的勇气,所以,我把曾宇骗了过来,一是为了壮胆,二是为了让他难堪,至于他们成不成,关我屁事。”

林薮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其实,离婚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为了面子,我们耽误了整整五年。”

曾宇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江楠发来的短信:晚上一

起吃饭?

曾宇纠结了半天才回:算了,我习惯了一个人在家做饭。

江楠回了一个字:哦。

袁蕾在江楠身边摇晃着脑袋,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真是够了。要是我,就直接冲过去找他,把过去几年的事情慢慢告诉他。”

江楠摇了摇头:“不好,我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在的我。”

袁蕾有点蒙:“有什么区别吗?”

江楠肯定地回答:“有!”

“曾宇的那个邻居下班了,我去堵她。”袁蕾打开车门下车。

江楠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

袁蕾头也不回,冲江楠挥了挥手直接走了。

江楠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暖意。接着,她发动车子离开了,她不认同袁蕾的做法,但是不会阻止她这么做。因为她是袁蕾,所以就算阻止,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另一边,顾媚生勇敢地迎了上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袁蕾温和地笑了笑,发出邀请:“一起吃个饭吧?”

顾媚生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的曾宇不知下一步该去干什么,他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子里徘徊。拒绝江楠的时候,他的心疼了,浓浓的焦虑缠绕着曾宇。他想,要不干脆去旅行吧。然而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给阿南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酒吧还在装修,装修完了还要通风一个月,最快也要年底才能开业。曾宇提出

想去帮忙,阿南直接挂了电话。

好吧,被嫌弃了。曾宇看着手机,良久才笑了笑:“也许,我该做出改变了。”

窗外夜色阑珊,曾宇起身准备去厨房,这时有人来敲门了。

曾宇一开门,只见顾媚生站在门口冲他微笑,曾宇下意识地让了让,如果是以前,曾宇是不会让她进来的。

“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晚饭!”顾媚生举起手里的饭盒。

曾宇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吃!”顾媚生坐在餐桌对面,微笑着看曾宇吃晚饭。

曾宇吃完,顾媚生又起身:“交给我吧。”说着开始处理外卖饭盒。

曾宇坐在客厅默默地看着她。

等顾媚生忙完了走过来,曾宇指着烟盒问:“可以吗?”

“这是你家!”顾媚生笑了笑。

曾宇道:“但是你在啊。”

顾媚生的表情微微一沉:“你真的要这么见外吗?”

曾宇愣住了。顾媚生笑了笑:“抽吧。”

曾宇缓缓地点上一支烟,然后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袁蕾告诉我的,江楠给袁蕾打电话,很笃定地说,你一定没吃晚饭。”顾媚生说了实话。

曾宇平静地吸了一口烟:“可以说说袁蕾做了什么吗?”

“她没做什么,只是邀请我一起吃了晚饭。”此刻顾媚生内心充满了斗志,一种浓浓的不甘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

曾宇点了点头:“她说了什么?”

顾媚生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曾宇

预料之外的答案:“她说本打算不惜一切地逼我放弃,但是江楠不同意,想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在想,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对你的爱情如此单纯,不掺任何的杂质,但这不是我放弃的理由。”

“你是想说自己带着目的?其实我认为爱情中掺杂着目的没什么不好。这个社会很现实,没有物质的爱情无法长久。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态度的权利,无可指摘。”

曾宇说的都是真实的想法,也是他看待这个世界的观点。只要是在遵纪守法,不损人利己的前提下,没有谁的努力和追求是卑微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放弃。从现在开始,我会正式追求你。”顾媚生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了,顾媚生愣了一下,曾宇过去开门,看见了江楠。

“怎么,不让我进去吗?”江楠笑着问。

曾宇侧身,弯腰拿拖鞋。

江楠走了进来,曾宇的鼻尖飘过一股熟悉的、令他难以抗拒的气息。

江楠看着顾媚生笑了笑:“我来了,公平竞争。”

曾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个女人平静地对视了一番后,各自找位子坐了下来,开始玩手机。曾宇突然变成了多余的人,他默默地回到房间里,对着电脑挠头。

平静的对峙还在持续,曾宇在屋子里呆不下去了,他走出了房间。

江楠捧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曾宇

,我要吃提子。”

说完,曾宇很自然地答应:“哦。”转身去开冰箱时才想起来,自己没买水果。

“没水果,喝水行吗?”曾宇回头问道。

这时顾媚生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江楠抬头看了一眼顾媚生,站了起来:“没有就算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完,她提着手袋过去换鞋。这时,她才发现她穿的拖鞋是当初在曾宇出租屋里穿的那一双。江楠的身子微微一颤,飞快地换好鞋子离开了。

顾媚生走了过来,也默默地换鞋离开了。

曾宇看着这两个女人很无语。

江楠飞快地下楼,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启动后,江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捂脸痛哭。这一刻,江楠觉得自己无法要求曾宇做出选择了。

回到屋子里的顾媚生浑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她发现曾宇和江楠之间的默契令人绝望。两人的过去如何,顾媚生无从知晓,但是他们之间那种互相渗透到骨子里的默契,她实在是无法忽视。顾媚生觉得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她再怎么努力,江楠也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顾媚生拿起电话,犹豫片刻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彩衣,是我,我想去你那住几天。”

放下电话后,顾媚生有种解脱的感觉。曾宇的魅力她无法抗拒,但江楠又无法战胜,她还是跑吧。

这段感情,也许就不该开始的。顾媚生没有埋怨曾宇给了她希望,只是

十分感慨。

曾宇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王铮:“干啥?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王铮在电话里抱怨:“大哥,还没到十一点啊,夜生活才开始好吧。赶紧出来玩。”

曾宇无奈地叹息:“我不是你啊,我的生活很规律的。”

王铮在电话里哀求:“来吧,来野草酒吧一起‘开黑’。这帮猪队友顺风就起浪,逆风就挖坑,尤其是那个辅助,打团战不积极,打野抢人头,真想一脚踹死他。你赶紧来吧,你的辅助还是很靠谱的。”

曾宇没办法,只好答应:“好吧,先说好啊,晚上少喝酒,每次喝醉都是我扛你回去的。”说完带上手机和钱包出门了。

他觉得自己是逃出来的,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以前工作忙还没感觉,现在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呆着,心里空得难受。尽管隔壁就是顾媚生,敲门招呼一声她就能过来,但曾宇还是迈不出这一步。

曾宇心里很清楚,对王铮而言,打游戏并不重要,他的目的就是把曾宇弄出来,不让曾宇一个人闷在家里。

野草酒吧是他们经常一起喝酒玩游戏的地方,有时候玩桌游,有时候玩手机游戏。其实,来这种地方,不在乎喝什么酒玩什么游戏,主要是看中了这里的气氛。

酒吧的生意不算太火爆,舞台上有个民谣歌手在唱歌。这里的老板不是那种爱闹腾的人,所以这里的歌手都是唱慢歌的。客人们三五

成群地喝酒听歌玩游戏,不会过分吵闹。

阿南在这里做过调酒师,最终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大了,客人多了,很难用心调制好一杯酒。阿南心中的场景是:地方不大,客人来了就点一杯酒,听着舒缓的音乐,低声聊天,品酒的时候,还能抽一根雪茄,冲淡忙碌了一天的疲惫。

这个设想很对曾宇的胃口,所以两人才会一拍即合。

曾宇推门进来时,一群人正捧着手机,在那里大呼小叫。

“张飞开大啊,貂蝉别浪啊,后羿速度输出!”

曾宇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打团战的王铮,走过去站在后面看了一眼他的屏幕,这家伙用的是孙膑,技能丢得很到位,命中了四个目标。对手被打了个团灭,王铮这边顺势推塔,气势如虹。

胜利的时候,王铮才停下来,冲一群朋友道:“你们接着玩,我兄弟来了。”

“阿南不在了,这里的鸡尾酒还能喝吗?”曾宇问。阿南调制鸡尾酒的水准太高了,把曾宇的嘴都养刁了。

王铮递过来一个杯子,放了冰块,倒酒:“凑合喝吧,你小子嘴刁。苏格兰威士忌,不是最顶级的。”

曾宇扫了一眼那些在打游戏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孩子都有了,还在外面疯?不怕叶惜颜抱着孩子回娘家?”

王铮笑了笑:“没事,我们现在也吵架,但都很珍惜对方。今天这些朋友我跟你提过,是影视公

司的,最近打算做一部网剧。”

曾宇看看他:“不熟不做,你又不是天才。”

“我知道,但总不能无所事事吧?我现在做包租公,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影视圈不熟是真的,但我的投资会很谨慎。就是先交朋友,混个脸熟,没打算一头扎进去。”王铮低声说。

曾宇听明白了,放心地点了点头:“你自己有数就好。”

王铮笑道:“我跟他们聊过了,现在影视圈有点乱,到处都有人在拉投资,动不动就要几个亿的投资,说项目前景如何光明。其实一百个项目里,有一个是真的就算不错了。这次跟他们一起看看,搞了一个小项目,投资五百万,做个网剧。我不用出钱,提供场地就行。”

曾宇无奈地看着王铮,算了,随他去玩吧。

“房产证要收好啊,别等到网剧拍完了,房子变成别人的了。还有啊,拍之前最好有协议,不然等到拍完了,屋子变成了垃圾场,谁来收拾?”曾宇说得很不客气,声调也没压着,引来了众人不爽的眼神。

为首一个眼镜男起身笑道:“这位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给王老板添麻烦了。回头补一份协议,拍完网剧,我们负责把屋子里的一切还原。”

曾宇这才笑了笑。

一个女的端着杯子过来了:“帅哥,喝一个,大家就是朋友了。”

这女的化了个烟熏妆,一张网红脸。曾宇没有端起杯子,她也不生气,笑道

:“帅哥可能不了解我们,我来解释一下。我们这些人都是学影视的,不是每个人毕业了都能被剧组看上。每年艺术院校的毕业生那么多,真正能红的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就这么凑一块儿,攒了个本子,打算自己拍一个网剧。好不容易弄到一笔投资,但也得省着用啊。正好,王老板的朋友跟我很熟,就认识了,就有了今天这个局。为了这个剧,大家付出了很多,这个剧就像自己的一个孩子,被人说了大家心里肯定不愉快。还请多多理解。”

曾宇笑了笑,她仰头把酒干了,曾宇这才端起杯子把酒喝了。她又笑了笑:“你们聊吧,我们自己玩。”说着很识趣地回去了。

王铮一直很平静地看着,这会儿才对曾宇道:“放心了吧?”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样会让你显得格格不入。”曾宇反讽道。

“我说曾宇,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啊。年纪轻轻的,怎么搞得跟个老头似的?”王铮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说话不用顾忌任何事的程度。

“我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改变。”曾宇露出苦涩的微笑。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忘记一个叫江楠的女人,这种感觉,让他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不就是感情问题吗?你完全可以把感情的事丢在一边,开启新的事业啊。跟我一起混剧组

吧!我发现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很有意思。我跟你说啊,他们真的是怀揣着理想和满腔热情在搞创作。”王铮说着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夸奖这些年轻人。

“算了,我肯定混不了这个圈子。”曾宇很有自知之明。

这时候,那个女人听到这话便笑道:“这位先生说得没错,这个圈子不好混。你的眼神太干净了,混这个圈子确实够呛。”

王铮笑了笑:“他谦虚呢,你千万别当真。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表欺骗了。曾宇,古悦,你们认识一下。”

古悦伸出手,曾宇礼貌地握手,收回。

“我手上有钉子吗?”古悦看着自己的手,笑着问曾宇,得到的是一个疑问的眼神。她不禁笑道,“一般男人跟我握手的时候,总是会时间稍稍长一点。”言下之意是曾宇握手的时间太短了,几乎沾手就松开了。

曾宇笑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一定有过那种经历,被异性握着手不放,一直找你说话。”

古悦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曾宇没说话,回了个苦涩的微笑。

王铮笑得直拍大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个男的抱怨道:“大哥,我们在打团战呢。”

古悦觉得王铮有点奇怪,他忍着笑的样子很滑稽,她又看看曾宇,后者尴尬地笑了笑。

“到底怎么一回事嘛,别笑了,王哥,说说呗。”古悦很好奇。

王铮看向曾宇:“我说了。”

曾宇往后一靠。

王铮这才笑道:“他读大学的时候,在酒吧里打工。有个女人看上他了,每次都叫他进包厢,每次都拉着他的手不放,一直说话。”

古悦一听这话也乐了,看看曾宇:“还有这种往事,我没看出来啊。”

曾宇瞪了王铮一眼:“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每次都拿这件事来活跃气氛。现在你满足了吧?”

王铮点点头:“嗯,这事我能乐一辈子。”

古悦笑道:“曾哥气质沉稳大气,一看就是成功人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

曾宇对古悦没任何想法,笑着举起杯子:“干杯。”他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又去给大家倒酒。

放下酒瓶,曾宇道:“谁都不容易。读大学之前,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除去第一年,往后三年的学费通过打工和奖学金搞定。可是我去找兼职才发现,这个目标很难实现。后来我找到了酒吧的兼职,每天晚上八点开始上班。在那个场合,我发现对很多人来说,我定下的目标可能就是他们一个晚上的消费。而我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要强迫自己去适应各种类型的人。我告诉自己,生活很艰难,如果自己不努力,谁也帮不了自己。大学毕业后,我定下了一个目标:三年内我要赚到一百万。”

曾宇说着停了下来,古悦听得正上瘾,追问:“后来呢?”

曾宇最近憋得有点难受,加之又喝了点酒,

话也多了一些。听到追问,又接着往下说:“后来吗?我进了一家公司上班才知道,如果我按部就班地在公司上班,三年赚一百万就是一个白日梦。所以,我干了一年,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后就辞职了。那时候我想得很美好,觉得自己有头脑,有创意,找准了点就一定能成功。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了创业。怎么说呢?如果没有遇见她,我连个创业的机会都没有,可能还要回去继续打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说到这里,曾宇说不下去了,端起酒杯干掉了酒,起身就走。王铮看着他离开,也不挽留。

古悦一脸惊讶地看着曾宇,王铮摇了摇头,叹息道:“冤孽!”

古悦低声道:“曾先生有一点说得很对,大家都挺不容易的。我们这些人不说,就算是那些已经红了的,哪个私底下不是一把辛酸泪?有时候,我都想离开这个圈子。”说着她也仰头干掉了一杯酒,放下杯子,转身踉跄地走了。

王铮苦笑着摇了摇头:“怪我多嘴,好不容易把他拉出来,又回去了。”

车停好,曾宇下车,付完车费后,对代驾道了谢。

开门的时候,曾宇看了一眼隔壁。隔壁非常安静,屋子里似乎没有人。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是一种直觉。

曾宇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博:从明天开始,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不能再继续无所事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