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自己这世一定要‘好好做人,做个对家庭社会有用之人’的崇高信念,季言之在革委会的人进村来‘维持’‘治安风气’的时候,主动的迎了上去。
要知道季言之的口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他最早的面部神经半坏死的毛病,也随着一世世的穿越生涯不治痊愈。可以说他想忽悠一个人的话,能把腿好的忽悠瘸了。
这回季言之抱着让革委会的人无功而返的目的,可不得拿出自身不说十成也有七成的嘴皮子功夫,一边挨个给跑来红星生产大队准备抓破坏社会风气典型的小头目以及手下递香烟,一边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香烟是时下最贵的那种,一包可以抵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革委会来了差不多有十人,就去了半包的香烟。
季言之将剩余的半包香烟塞到了小头目的手中,继续道。
“事情就是这样,我真的挺冤的。本来好心救人,谁曾想反被诬陷耍流氓。看哥也是明事理的人,你来评评礼,这谁下河救人不和被救人的人有身体接触啊。至于我原本打算采取的救人措施——人工呼吸,那在医学史上是有迹可循的。只要随便到镇上的卫生所问一下,就知道我并没有说假话。我也不是想耍流氓,而是真心想救人。”
季言之努力的给已经成了原身季老幺的自己洗白。
在这严谨到两口子上街都不能并排牵着手儿走的年代,名声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至于刘英子的大伯,刘大根会不会因为他的洗白行为而丧失了好名声,背上一个‘随意诬陷他人,是社会的落后分子’,就不关季言之的事情了。
季言之自认自己没有借着忽悠住革委会来人的当头,将刘大根直接给摁死,已经够区别原主季老幺的睚眦必报。结合自己醒来之时融合的记忆来揣测,只怕今儿的事情一出,季老幺更会恨刘大炮一家恨得要死。即便刘大炮为了解决此事,还是和现在一样选择说季老幺和刘英子定下亲事,只怕刘大炮一家最终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季言之对于刘大炮关于两家定亲之事,晒然一笑。
没反驳,却是继续和小头目称兄道弟的谈话。
言语间,小头目觉得季言之这家伙颇和他的胃口,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搭得上话,因此也就认下了他这么一个兄弟,临走之时还让季言之农闲时分,记得进县城找他玩耍。
就这样,气势汹汹跑来‘维持治安风气’的红红们拿着季言之赠送的‘不值几个小钱’的东西,眉开眼笑的走了。走的时候,自然也带走胡乱告状诬陷人的落后分子刘大根,并且说了要让他好好接受一段时间的教育,确保不会随便诬陷好人以后,才考虑放出来的话。
这里面自然有季言之舍下了一大堆在这个年代里算得上好东西,和小头目交上了朋友的‘情谊’在。对于刘大根自讨落得的结局,季言之坏心眼的喜闻乐见,并无视了欲言又止,最后却发出了一声无奈叹息的刘大炮,微笑着送红红们高高兴兴的带着礼物以及‘战利品’刘大根同志离开。
“亲事纯属无稽之谈。大队长,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烂人一个,可不配上大队长的孙女。”季言之很干脆的否决了两家的亲事,领着不知道他为啥要否决此事儿的白婶子就这样回了家。
渣男怎么回头,‘重生’过后好好的对待原配。
这是很好的思路。
问题是,你TM清楚明白原配的心思吗?说不得你的存在,对于原配来说就是渣渣呢。
远的不说,这么久了,刘英子作为‘当事人’一直没有出现,不管是他被‘诬陷’疑似要被红红们带走时,还是红红们‘明察秋毫’,将‘诬陷人’的刘大根带走,刘英子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她,说是性格腼腆,没个自我的主见,季言之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而且,季言之敏锐的感觉到,刘英子对于原主季老幺是没有好感的。即便她也是认为是原主季老幺救了她,感激之情是有,但是男女好感就……
琢磨到了这儿,季言之感觉有点儿奇怪。
原主季老幺长得白白净净,算得上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俊俏人,比起刚刚下乡的那些城里出生的男知青都不逞多让,但好像就是没有桃花上门。
季老幺家因为有当军的季老大抚恤金,日子一直过得挺不错的,又没有穷穿地心,按说好找媳妇的。可偏偏穷穿地心的人心都娶上了媳妇,就季老幺老大难的磋磨到了二十二。
是因为老子娘白婶子太过泼辣,又是寡妇娘独子的缘故。
季言之仔细回想了一下十里八村的情况,发觉也有几家是寡妇娘独子的人家,也娶上了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顿时否决了这个想法。
白婶子泼辣是泼辣,但其实泼辣得挺有原则,至少在季言之看来,她就不是那种在媳妇儿过门了之后,使劲儿磋磨媳妇儿的人。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呢。
坚决相信自己直觉,认定这是一本年代文为主载体衍化形成的小型位面,季言之越想越觉得这十有八成是剧情需要。而如果是剧情需要的话,那么刘英子真的是炮灰女配的话,那么即使现在自己直接否决了刘大炮经过多方面考虑提出的婚事,未来刘英子还是会嫁给自己的。
凸(艹皿艹 ),这么一分析,莫名有些不爽是怎么回事。
季言之叹了一口气,在白大婶嘀嘀咕咕又准备杀鸡的时候,接过有个缺口的菜刀,手起刀落的将家里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给抹了脖子。
又麻溜的将鸡血都滴到一旁同样缺了一口的粗瓷碗里,季言之快速的将已经停止了挣扎的老母鸡往烧开的热水里面过了一遍。然后拔毛开膛破肚,翻洗内脏肠子的事儿,季言之做得一气呵成。白婶子只觉得一错眼,那鸡就已经被‘唰唰’的切成了块下锅炖了起来。
“阿娘,你去后院摘几个辣椒。炒鸡杂不能没有辣椒。”
季言之喊了白婶子一句,又弯腰从米缸旁边的泡菜坛子里捞出一把萝卜茎,几下切碎,和着切好的鸡内脏摆放在一起。
白婶子依言去后院摘辣椒去了。
当地人都嗜辣,因此家家户户都会在屋前院后开辟出一个小院子出来,专门用来种菜种辣椒。季家后院种的辣椒是那种类似于朝天椒的小型辣椒。一颗就辣,何况是一大把。总之一大把辣椒洗洗切了放进锅里同鸡杂同炒的时候,那滋味别提了。总之站在季家敞开的大门前都能闻得到辣味儿。
被家里人打发来季家送东西,准备让能跟革委会的小头目攀上关系的季言之能网开一面,帮着刘大根说说情,让刘大根早日被放回来的刘英子捏着鼻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着呛出来的刺鼻辣味儿散了,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喊了一句白婶子。
白婶子可没想到刘英子会登门,毕竟季言之上一刻还公开否决了刘大炮说两家是在议亲的事情。她还没问老幺儿是咋想的,刘英子就登门了,可真是让白婶子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儿的态度来对待刘英子。
好在白婶子不愧为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泼辣角色,很快就回过神,故作诧异的开口:“这不是英子吗?怎么想到登俺家的大门了。快回去,免得你出什么意外,咱家老幺儿又被赖上一个耍流氓的罪名。”
刘英子长得盘条靓顺,做事情又勤快认真,即使家里的大伯娘不太待见她,也只敢口头上弯酸她几句而已,哪经历过白婶子这样口头上的嫌弃挤兑,一时之间那张因为风吹日晒却依然透着呈现健康色泽的脸蛋儿,浮现出很明显的难堪之色。
刘英子很想扭头就走,但转念想起因为大伯被带走,而显得气氛特别低迷的家,又想到意识到了什么,显得格外不安,甚至在嚎嚎大哭的侄儿以及难得对大伯娘拉下来,拿着大扫帚要把大伯娘扫地出门赶回娘家的奶奶,刘英子到底克制住了自己想走的冲动。
刘英子咬着唇瓣,几乎带着哭腔的道:“婶子,阿奶让我送些鸡蛋过来,给老幺哥补补身子。”
看在那一篮子鸡蛋的份上,白婶子没有再给刘英子摆脸色,甚至想到刘大炮有意将刘英子嫁给季老幺,刘英子好歹也是红星生产队难得一见做事勤快,读过一段时间书的好姑娘,就让刘英子进了家门。
“哎哟,你家阿奶真是太客气了。”
白婶子眉开眼笑的接过篮子。略微一扫就对篮子里鸡蛋有了大概数的白婶子,笑意更深的朝着厨房里忙碌做饭的季言之吼道:“老幺儿,再烙些鸡蛋杂粮饼。英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