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第四十七个故事

季言之低头,敛去了眼中的复杂。

他的心看似柔软,其实很硬。

为了某些利益,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这世血缘上的生父去死。即便他所做的不过是沉默,顺水推舟。

“父亲他……为何会这样。”

“前几日夜里贪凉,以至于邪风入体,又遇大爷挂符节于东门之上,连夜出逃洛阳。三爷(袁逢)又惊又怒之下病情也就加重…”伺候袁逢日常起居用时的李夫人泪眼婆娑的述说缘由:“再加上今儿这一出,三爷自然也就……”

季言之默然,随后便道:“好生伺候父亲,我出去一趟。”

闻言,袁隗却是一阵心悸。

“阿术,你想干什么?”袁隗连忙喊住季言之。

“能干什么?自然是找董卓那个死胖子谈谈心。”季言之面色平静,声音却透着丝丝冰寒的道:“我袁家四世三公,称得上大汉半壁靠山也不为过。董卓那个死胖子为了把控天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匪寇一样的幽州军冲进了袁府,害得父亲气急攻心之下,性命危及。我身为人子,看到父亲这样,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想方设法的为父亲讨回公道。”

季言之找董卓麻烦的理由说得正大光明,作为叔父,袁隗自然找不到理儿来反对季言之‘冒进’的行为。好在这时,看守袁府大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来,说是那认了董卓当义父,称得上董卓手底下头号猛将的‘飞将’吕布领了一队人马,要捉拿不服管教、违抗朝廷命令的袁家一干人等。

季言之兴奋了,他有些意味深长的伸舌头舔了舔下嘴皮,然后大步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奉先将军,多日未见,你看起来风采依旧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位笑脸人的武力值还比奉命来找麻烦的‘坏人’要高,所以吕布看到季言之出现的那一刻,倒没有像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那么骄横自大傲慢无礼,反而将姿态放得很低,不说彬彬有礼却也恭敬有佳的道:“袁州牧,董太师有请。”

“他请,我就要给他这个面子?”季言之嗤笑:“不过正好,我要找他好好的算算账,也就给他这个面子。不过在这之前,容我将亲眷送出洛阳,再说见上一面的话吧。”

吕布有些为难,不免苦笑道:“袁州牧,莫要为难末将。”

“怎么会是难为你。”

季言之眼珠子嘀咕一转,却是打起了好主意。

“这样吧,既然你觉得我为难你,那么就由奉先将军你亲自护送家父、叔父一家前往豫州如何?”

吕布愕然,显然没有想到季言之神来一笔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吕布百感交集,只能推脱道:“既然袁州牧看得起我,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承蒙董太师看重,担任禁军要职护卫董太师左右,不得轻易离左右。我只能推辞,让手下张辽高顺护送袁州牧亲眷离开洛阳。”

季言之的本意,其实志在吕布。的确历史上的吕布桀骜不驯,时常反复,惹得张飞怒骂其三姓家奴。实际上在季言之看来,吕布之所以会如此,不过在于高傲难屈从于弱者。恰好季言之不是弱者,他属于全能型的顶级巅峰强者,自然有信心压制住吕布,让吕布成为指向外族最尖锐的一把刀。

不过吕布暂时还想跟着董胖子混,季言之也不强求,毕竟挖人这种事也要讲究一个天地人和,何况吕布暂时没到碗里来,不是还有张辽高顺吗。只要张辽高顺护送袁隗以及命不久矣的袁逢前往豫州,凭借郭嘉、王融、诸葛瑾、诸葛亮那几个耳濡目染之下,对看人识人很有一套,肚子里全是坏水的智囊,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张辽高顺留下。而张辽高顺留下了,吕布还远吗……

越琢磨越觉得吕布会到碗里来,季言之点头同意了吕布的提议。

“就按照奉先将军的提议吧。一定就拜托奉先将军了。”

文人面对纯武将之时,哪个不是十分傲慢。即使武艺高强如吕布,未发迹之前不也是常被武人轻视慢待。季言之这位文武双全,却扮猪吃老虎走文人路线,几位老师无不是当世大儒的家伙,说话居然如此的客客气气,真的挺让吕布受宠若惊的。毕竟吕布对季言之认识还在徒手扳断方天画戟,还在他比自己强的认知上。

吕布安排张辽、高顺领陷阵营一百士兵护送袁隗、马伦夫妇以及命不久矣的袁逢,慢悠悠的前往豫州后,季言之一身清爽的儒生服就随着吕布进了禁宫。

或许是曹|操衣袖藏兵刃,意图刺杀的行为所带来的后遗症吧,完全忘了季言之在朝堂之上,空手就差点让他半身不遂的事情,董卓只吩咐人手在季言之踏入宫门的时候搜身。

季言之暗地里嘲笑董卓的胆小怕事,有系统空间在手的他,即便想藏削铁如泥的宝刀,也只会丢进系统空间里。表面上空空无一物,能查得出来才怪。而且这样的搜身举动反而提醒了季言之,在他开始琢磨如其一会儿空手揍董胖子还不如拿出那把他收藏了好几个位面世界,却始终锋利削铁如泥的手术刀,将董胖子给片成可以下火锅一烫就能吃的肉片儿。

就在这时,穿着蟒袍的董卓匆匆进入大殿。他虽然站在龙椅之侧,但看起来却像是坐在龙椅之上,比戴着冠冕,脸色有些苍白、诡谲难辨的刘协更像大汉江山社稷的主宰。

“袁州牧,你好大胆。”董卓先发制人的道:“没有诏意便擅自入都城。袁州牧如此行事,可曾将当今陛下放在眼里。”

季言之轻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袁府给围了,致使家父气急攻心,命不久矣。董太师你说,这仇这恨,是不是不共戴天?”

董卓冷哼,不屑且狂妄的道:“袁逢、袁隗那两小儿纵容袁绍弃官而去,妄称四世三公,本太师派人请袁逢、袁隗进宫问责有何不对。”

说道这儿,董卓阴恻恻的低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之上,保持沉默的刘协,阴恻恻的道:“想来陛下也和下官一样这么认为吧。”

刘协瞬间想到了被强灌下鸠酒,尸体却失踪了的兄长刘辩,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董…太师说得对。”刘协咬住唇瓣,歉意满满的看向了季言之。“袁…州牧,董太师此举也算是做了份内之事,袁州牧你…还是解释一下无诏擅入雒阳(洛阳)所为何事吧。”

季言之勾唇,唇边荡起浅浅的幅度。

怪不得后世某些专家学者对于刘协此人的性凉薄情寡恩,就冲他今天这样的表现,季言之便无比赞同这一观点。

刘协这孩子莫非以为世界就该围绕他转,手底下的官员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就好比王允这老狐狸为了除掉董卓使出了美人计,使得吕布冲冠一怒为红颜宰了董卓,结果董卓旧部李傕、郭汜、樊稠等攻破长安,迫使刘协处置王允之时,刘协为保全自己轻易的放弃了这位心腹大臣。王允兵败身死,死于李傕、郭汜、樊稠等人之手,也死于刘协之手。

刻薄寡恩啊!啧,不知现在下手弄死董卓,十八路诸侯伐董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一时之间,思绪千思百转的季言之表面丝毫不露,甚至用一种很诧异的语气,惊疑的道:“解释?陛下想要什么样儿的解释?”

刘协隐晦的看了一眼董卓,发觉他脸色好像缓和了不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愤愤然。

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真的是世间少有。

他无时无刻都想除掉董卓这视他这位帝王如豢养猪狗的祸国秧子,只是忠臣良将难有,即使有,也迫于董卓的残暴而不敢有所作为。

刘协又偷偷的瞥了一眼季言之,开始幻想季言之是不是能够帮助他的忠臣良将。

季言之只忠于自己,只忠于自己每世所定下的‘好好做人’路线。先不说刘协先前碍于董卓,问责于他,就说其他,季言之这世的目标可是推翻大汉,建立新的王朝。他会做出为了保刘协从而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吗。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季言之已经暗搓搓的计划,怎么除去刘协了。

毕竟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汉先‘死’刘辩再死刘协,不管是拥立刘宗室的其他人,比如刘表、刘综之类的汉室宗亲,还是诸侯混战,各自为王。总体来讲,刘协之死只会让时局更加的混乱。季言之这位全能大佬最擅长的就是浑水摸鱼,他有自信心,在诸侯混战里,他会是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所以,天凉了,刘协是时候嗝屁了。

季言之勾唇,诡异的笑了笑。

“董胖子,你知道吗?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谁让你认定,我没有伤害你的实力?”

说道这儿,季言之瞄了一眼吕小布。吕小布敏锐的察觉了季言之很意味深长的视线,下意识的就拉开了与董卓的距离。看到这有趣的一幕,季言之顿时改微笑为哈哈大笑。

季言之哈哈大笑着道:“想必董胖子你是忘了当初还是皇子辩当皇帝时,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吧,正好我因为家父的事情准备和你谈谈心,不如谈心之前,我帮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如何?”

董卓瞳孔一缩,显然是回忆起了当时被半身麻|痹差点瘫|痪而支配的恐惧。他胖胖的身子急速的后退几步,并且极度惊恐的喊护驾,可惜已经迟了。

就在这一刻,董卓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不受控制似的,一脚踹翻龙椅。而就这么巧,随着龙椅一起跌落的刘协,头部撞上了龙椅上的扶手,一下子头破血流,昏厥了过去。

这下的变故,可让季言之吃惊极了,因为这根本不关他的事。季言之根本就没有暗中做手脚,谁知道董卓突然发的什么疯。

不过这样的变故,可真真称得上喜闻乐见。

季言之抿嘴,随即怒视董卓道:“董胖子,你果然狼子野心,居然弑君。”

“谁TM弑君了,这是意外,意外。”

董卓暴跳如雷,但更多却是慌张,“来人,将谋害陛下,犯上作乱的袁州牧拿下。”暴跳如雷且慌张的董卓显然爆发了急智,居然不假思索的就把锅扣在了季言之的头上。

可惜在场的除了董卓以外,还有吕布这只在意自己所在意的,不怎么在乎世人眼光的吕布,还有得知季言之悄然入洛阳,而匆匆进宫准备阻拦董卓擅杀一方诸侯的诸位大臣。

所以这锅啊,即便董卓想扣,也扣不到季言之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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