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这个人做事情很有条理,很少有将手头事儿刚刚起头甚至做到一半就丢下,处理其他事务的时候。但这回,季言之少不得要做个一心二用,甚至多用的人了。毕竟明朝末年,真的太TM多灾多难了。
“诸位爱卿还有何意见。”
文武百官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次的议题是关于辽东方面究竟该精简人员还是该扩军…
文官们倾向于精简人员,毕竟连年田野颗粒欠收,收不上来税银的国库已经入不敷出,哪有多余的银子来养更多的军队;而武官自然是希望扩军,而且理由很正大,已经建立了后金政权的努尔哈赤对着大明虎视眈眈,如果精简辽东人员甚至撤军,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作为各项全能的大佬,季言之也倾向于扩军,加强辽东军的防御和战斗力。只是…头顶‘小冰川时期’这个深井坑,季言之难免的迟疑了。
“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不成?朕明明记得昨晚上,有好几位大人都在一起谈论,教司坊新来的唱曲小妞儿身段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妙…”
卧槽……
锦衣卫们这是又恢复了洪武年间的水准,重新无孔不入了?
昨晚一起过了一次回味无穷夜晚的官员集体脚软了,额头上的冷汗就跟豆粒一样,纷纷滚落。
“回禀万岁爷…这,” 兵部尚书王洽率先出列道:“万岁爷乾坤独断,非常人能及也,想必心中有所折断。”
季言之点头,王洽于是继续道:“就如刚才吏部的左侍郎丁大人所言,鞑子所建立的后金对我大明江山虎视眈眈,即便辽东有孙承宗孙大人等将驻守,却并非稳若泰山,精简人员或撤军那是万万不可为之之事。说道这儿,微臣实在难以理解提出撤军、甚至还是撤的辽东守军的那位大人的想法…”
“朕也很难以理解…”季言之点头附和:“朕刚才听了还在纳闷,觉得那孩子是把脑子全用在了科举考试上没收回来,竟然能够当着大人的面儿说出这样脑残的话,嗯,朕替他祖宗十八代感到羞愧……”
‘噗通’一声响,不要怀疑,这是那位让‘祖宗十八代都享受了季言之慰问’的某个脑残货,因为羞愤过度,昏倒砸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季言之随意瞄了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王洽继续。
王洽在心中默默的汗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道:“祖宗养兵百万,不费朝廷一钱,屯田是也!”
“此提议甚好,”季言之终于收了随意的懒散模样,认真的说道:“朕前段时间闲来无事,曾翻阅过六部历年积压的文案,得知今辽东、永平、天津、登、莱沿海荒地,及宝坻、香河、丰润、玉田、三河、顺义诸县闲田达百万顷,想必利用起来,定能缓解年年天灾所造成的颗粒无收吧!”
王洽:“……万岁爷主意甚好,只是天公不作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万岁爷,老臣实在怕…”
“…别说了…”他有点想哭,早知道会来明朝末年,他一定在努力花光福利点数之前,买一大叠改变天气变化的符纸。这样他也不必为了总是不按照常理来的水涝和干旱那么的伤脑筋了,要知道即使他号称全能大佬,也做不到没有任何外在超强的辅助之下,想来风就是雨啊!
真TM烦躁,这种事事要算计,要走一步看三步乃至好几步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季言之深深的吁叹着,那双总是喜欢微微眯起来,带给人不少压力的凤眸此时有的只是满满的无奈和淡淡的疲惫感。“王卿啊,辽东以兵屯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允你尚方宝剑,在辽东一切事宜可不必事事禀告与朕。朕不喜欢过问过程,只要结果!”
王洽躬身心悦诚服的道:“万岁爷如此深情厚爱,微臣定肝脑涂地报之。”
“朕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将朕嘱咐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就行。”
季言之示意王洽起身,又道:“诸卿还有什么事情禀奏?”
原本还算吵杂的金銮殿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季言之暗骂一句,开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如此,朕就当你们默认了,朕接下来所提议之事。”
“朕曾听闻有来往海外经商的商贾带回了新的作物,比如红薯此物,据说高产且不挑土壤,朕私心觉得如此农作物,若能大量推广,必是于国于民皆有利的事情。传朕口谕,今年大面积种植红薯,并将红薯纳为……”季言之顿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明朝老百姓交农,从来不是地里种了什么农作物就交什么,而是折合成银两收钱。这诚然方便了衙门,但也加重低等级官吏贪污问题…
季言之顿了顿,继续说道:“朕觉得朕的国库其实并不缺银两,缺的是粮草。所以这一回百姓者缴纳税收,就不必折合成银两了,直接种了什么收什么。”
户部尚书顿时因为季言之的话蒙了,“万岁爷此举万万不妥啊……”
“怎么个不妥法?”季言之不耐烦的打断了户部尚书的话,“在朕缺少粮草养兵和赈济灾民的情况下,直接收了粮食作为税收,还省了将收来的税银再换粮食的工序。朕告诉你们,不要把朕当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会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傻瓜笨蛋。朕对于你们为何阻挠朕的真正原因清楚得很……
而你们,朕相信这么久了,也明白朕不是如先帝一样容易被糊弄的主儿。所以在你们为了自身利益准备糊弄朕之前,先想想这么做的后果,真要触动了朕的底线,朕保证有些人会死得很有节奏感……”
这一回季言之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将自己全数煞气给放了出来,直接就让心里有鬼的大臣们差点全都腿软趴在了地上。季言之冷眼看着他们的怂样儿,不屑的哼了哼,继续说道。
“朕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了会让某些人死得很有节奏感……
心里没鬼的大臣们在心中齐齐呐喊,然后有志一同的看向了他们中最受季言之看重之一的王洽,用眼神示意他开口‘提醒’一下。
作为崇祯帝刚刚上任就亲自认命的兵部尚书,王洽的确当得一句简在帝心。
季言之接替了朱由检成为崇祯帝后,也觉得这位在崇祯二年皇太极率领八旗军由大安口攻入京城,并兵围京师重地之时,成了朱由检盛怒惶恐之下牺牲品的王洽还算有能力。毕竟比起代表江南士绅强豪利益的东林党人,如王洽之流的官员们,季言之用得要更放心用一些。
王洽抱着对同僚的‘鄙视’,出面开口‘提醒’季言之道:“刚陛下说到这一回大明百姓缴纳税收,不必折合成银两,直接种了什么交纳什么作物…”
季言之很满意的颔首:“对,朕的确说到了这儿。那么朕接着说,此是缓和目前大明大部分区域颗粒无收,尚需官府政府赈济的窘境的第一步;第二步,传朕口谕,如若商贾者再从海外带回和红薯一样高产不挑土壤的农作物,朕封他一个爵位,并恩赐他后辈一人士子身份。”
季言之这话一出,朝臣们不再保持安静,而是皆哗然,就连王洽、丁汝夔、陈新贾之流的官员也都面露惊愕,显然觉得季言之所说的第二步,在他们看来恩过大,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也……
“诸位爱卿想必没意见吧。那么此事交由户部、礼部共同办理了。”季言之似笑非笑的警告道:“记住,朕不会过多的过问过程,但结果……朕不想听到什么差强人意的话语,要知道朕所吩咐的事情,都是礼部官员做惯了的事情,何况朕还要户部搭了一把手。”
季言之在朝臣们再次陷入安静中时宣布退朝。
季言之依然直接回了养心殿。而刚入养心殿,季言之就收到了,嗯,来自原崇祯帝‘遗产’——田贵妃‘爱’的问候。
季言之看着那盅散发浓重药味儿,里面绝对放了不下十种Bian的补肾靓汤,眼皮子深深的抽动起来。
妈的,现在他算是深深体会到了当初雍正面对来自后院除福晋之外女人的那种深沉爱意,所流露出的蛋疼感了。这玩意儿喝了,真的不会造成流血事件吗。
季言之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直接吩咐小李公公把那玩意儿拿去倒了。
小李公公领命,端着那碗被季言之嫌弃到不行的补肾靓汤,出了养心殿。
季言之翻开了昨晚他随意搭在几上的书籍,继续看起了书。
南赣起义军造反的事情,季言之已经安排南赣巡抚洪瞻祖以招安为主,剿灭为副,着手处理了。季言之列在小本本上,关于南赣民乱之事可以×掉了,季言之相信洪瞻祖这位历史上征剿少数民族武装有功的名臣干将,对付所谓的农民起义不要太轻易。
至于七月后可以会发生的蓟镇兵变、宁远兵变以及后金攻打山海、石门,兵犯黄泥洼的事情,季言之表示已经学会淡定了。反正他都提前做了很多应对手段,要是历史还没改变,依然照着既定的轨迹继续前进的话,他不介意让天下所有人都明白惹虎惹狼都莫要惹大佬的至理名言。
“崇祯元年七月二十三日,浙江海溢,人畜庐舍漂溺无数,嘉兴飓风淫雨,滨海及城郊居民被溺死者不可胜计。绍兴大风,海水直入郡城,街市可行舟。山阴、会稽、箫山、上虞、余姚被溺死者,各以万计……”
季言之丢了书,一手随意的搭在茶几上有节奏的敲动,一手则放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着。
对于季言之来说,人祸是最好解决的,但是天灾……自从和小绿失联后,季大佬好像连沟通一方小天道的能力都没有了。还有那加载在辅助子系统上福利商店,啧,果真在福利点数为零的情况下,就‘瘫痪’了。
“算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它对劳资根本没什么帮助不是吗。”
季言之收回了在茶几上有节奏在敲动的手,双眼微微眯起,看向了半掩着的殿门。
“大伴啊,事情处理得如何?”
穿着督公服饰的曹化淳从大殿外走了进来。他朝着季言之行礼道:“回禀圣上,老奴已经带着厂卫们挨家挨户的到嘉定伯(周奎)以及其他皇亲国戚家中作完了客。”
季言之这样总算找回了一点精神,“收获怎么样?”他问。
曹化淳:“老奴仅仅在嘉定伯家中就收获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及各种奇珍异宝!”
季言之端着茶盏的手一紧,顿时就将茶盏捏得粉碎。
历史上虽说李自成攻占京城之后,严刑拷打周奎总共获得了五十万俩银子。对比现在的二十万两银子看起来也没多到哪儿去,但这要除去周奎一氏异常奢华的日常开销。
而且别忘了,大明历代宗室的妻妾为防外戚干政,都是出自小门小户,原崇祯的这位周皇后其父周奎原先不过是街头的一介算命先生。
从周皇后被孝元皇后郭氏指为信王正妃后,周家才开始彻底的发达。而不过数年时间,周家就从小门小户到如今身家几十万的富裕,可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季言之对于贪婪、只进不出这个词汇的认知……
“撤掉嘉定伯的爵位……”季言之冷声道:“抄家,阖族流放三千里。”
曹化淳提醒季言之道:“那…皇后娘娘那儿!”
“她敢跟周氏求情?”季言之这下不光冷着声音,眼眸甚至还流露出巨大的杀意:“不过是仗着她是孝元皇后亲自赐给朕的正妻罢了。既然朕敢抄了堂堂国丈的家,就敢废了她这位皇后…”
曹化淳低头:“圣上独断乾坤,能立皇后自然也能废了皇后。”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去办,朕如今只要想到周奎此人待在京城跟朕呼吸同一片空气,朕的心就膈应的慌。还有其他查出有问题的皇亲国戚,一律抄家流放三千里。”
季言之冷笑着打发掉曹化淳去抄‘自己’老丈人的家。曹化淳领旨意出宫后,季言之又将他的另一位西厂厂督王承恩叫了进来。
“朕自登基以来,深深觉得在常年累月都有民乱爆发的情况下,各地藩王人身安全得不到很好的保障,所以朕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他们全都迁来京城,好好的安置。老王,你觉得如何?”
季言之对于这位跟着崇祯帝一起煤山自尽的王承恩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这一番话说得有多温和就有多温和。问题是,声音是温和了,但内容却是有多惊悸就有多惊悸……
王承恩能忍住没吐槽‘季言之在据拿包括老丈人周奎在内的皇亲国戚开刀之后,又开始收拾老朱家的人’,都是太过稳重的缘故,即使他还是忍不住为接下来会倒霉的藩王们掬一把鳄鱼泪。
季言之继续‘坑’老朱家的人:“老王啊,朕交待你办的这些事儿不急,慢慢来就是!”
“……”王承恩:“老奴谨遵万岁爷的吩咐,一定仔仔细细的将事儿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王承恩离开了养心殿,季言之重新以看书为幌子,陷入了沉思。随后接下来的时光倒是风平浪静了几日,但随着因女得爵位、继而‘挣’下不菲身家的周奎被查抄家产,其宗族跟着一起被流放三千里后,不出所料,‘安静在坤宁宫’养胎的周皇后闹了起来。
季言之因为顾忌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毕竟是原崇祯留下来的遗产),所以那次呵斥周皇后之后,季言之虽说没怎么理会她,但皇后该有的份例,一分一毫都没有少她。
估计正是这样没什么变化的待遇吧,以至于周皇后觉得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是能够拿捏一下季言之的。所以安分了那么多天,猛然间听到自己娘家倒了大霉,可不就炸了吗…
周皇后忘了她之所以‘被幽禁’于坤宁宫的罪名,窥探圣踪、勾结前朝;在得知周家人已经跟随被抄家的皇亲国戚们一起去瘴气漫布的闽南之地定居后,直接就冲到了养心殿,冲到了季言之的面前。
“万岁爷,不知臣妾娘家人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以至于落得流放三千里的下场。”周皇后梨花带雨,身上所穿的那套月白色的宫装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的脸色一样苍白,即使再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其眼眶周围的黑青。
她看着季言之,泪眼朦胧,好不凄婉的道:“还请万岁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臣妾娘家一马!”说着周皇后就要扶着根本就不太明显的大肚子跪下。
季言之赶紧让小李公公扶住她,“做戏之前,记得别扑那么多的粉,容易出戏!”
好吧,季言之不按常理来的骚回答,让周皇后和扶住她的小李公公都同时身体一僵。
周皇后重重咬了咬唇瓣,刚想再接再厉的舀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为不幸遭殃的周氏一族人求情,却不想早就预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的季言之根本就不想听。
季言之直接特冷酷的开口道:“怎么不想做皇后了?还是不想要腹中的骨肉了。朕记得朕曾经让小李子传话,让他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既然不看重腹中骨肉,那不妨用一剂堕胎药去了肚子里的肉。毕竟有你这样的亲娘,孩子生下来估计也落不到什么好。”
周皇后这下子才算真的苍白毫无血色,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有小李公公扶着她,估计早就跌倒在了地上。
“万岁爷,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你…”周皇后凄凄惨惨戚戚的道:“以至于你这么的厌恶臣妾…”
“窥探圣踪,勾结前朝,御下不慈…”季言之每说一项罪名,周皇后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到最后居然情绪激荡得就这么昏过去了。
季言之看着这样的周皇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突然道:“朕懒得管你是真昏,还是假昏。记住了有一有二不可有三,即使周氏你已经没了资格再坐皇后的位置,那就该退位上贤……”
季言之的话犹如利刃狠狠的直插人心,以至于企图用装晕‘躲过一劫’的周皇后再也‘稳’不住了,发出极其凄厉的叫喊。“万岁爷……”
季言之凉凉地笑了:“既然贪恋皇后之位,那为何总是想闹幺蛾子呢!朕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所以别妄想凭借肚子里的那块肉来拿捏朕。”
周皇后这下子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的确她有妄想凭借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拿捏季言之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与季言之和好。原先她或许还抱有希望,但是现在……
被季言之随即吩咐人送回坤宁宫好生静养身子的周皇后摸了摸肚子,没关系,她还有孩子。只要有孩子,即使夫妻彻底末路又如何,她未来的荣华富贵,甚至母仪天下都要靠他……
抱着这样的念头,周皇后倒是从真正意义上安分起来。她安安静静的窝在坤宁宫养胎,轻易不外出,即使偶尔听闻田贵妃多次给季言之送补肾靓汤,也是没什么反应。
周皇后如此,季言之自然是很满意的。
如果崇祯只有一个女人,季言之会试着接受,并好好的对待她。但问题是数量不下于十的女人们啊,接受哪个好?季言之本身有心理洁癖的缘故,他是根本没想过接收崇祯给他留下的,关于女人这方面的‘遗产’。
所以很现实的问题,不管是谁处于皇后的位置,都注定得不到季言之的真心相待。而之所以周皇后连尊重都没有从季言之这儿得到,享受的待遇完完全全是因为腹中的骨肉外,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季言之所说的几点——毕竟大男子主义者,特别是身为一国之君,真的很忌讳后宫女人私下与前朝大臣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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