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将二房赶出荣国府,并将其贬低入尘埃,让王熙凤能够彻底掌控荣国府上下的大好机会,因此本质还是挺唯恐天下不乱的王熙凤是十分乐意将事情给闹大的。季言之一说,王熙凤就会意的收了眼泪,然后十分配合的先跑到了王老太太那儿一通哭诉。
王老太太自是知道这个嫡长孙女的爽利性格的,从小到大,哪见过王熙凤哭得如此戚戚艾艾,不免心跟着颤了颤。而等王老太太从王熙凤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时,那是气得连迭的叫唤:“老大,老二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在外流连,简直…难道非得我这把老骨头出马吗。”
“可不是要老祖宗出马吗。”季言之走了进来,伸手扶住激动不已的王老太太时,端是情深意切的道:“爹爹和叔父总是大男人,不好与之女子计较。老祖宗也明白那王夫人好对付,可是那老荣国夫人,只能靠老祖宗对付了。”
季言之这一通话,倒熄灭了王老太太对于庶女的恶心感。“心肝宝儿说得是,那种腌臜玩意儿还不值得我这把老骨头费心,左右有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好生料理。”
季言之抿嘴,晒然一笑没有发言。
王老太太继续道:“还得跟老大,老二好生说说,让他们兄弟俩找个机会好生说说一下那政二老爷,让他最好能够管管屋里人,要是不想管、不能管,我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豁出老脸不要去找皇后哭诉那腌臜玩意儿歹毒心肠。”
至于丢脸…呵,那腌臜玩意儿又不是她亲生的,而且说什么记名嫡女,不过是王夫人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早在王夫人害得自己的亲闺女嫁入商贾之中后,她就跟王老爷子闹了一场,将所谓的记名嫡女改成了姨娘生的下贱庶女…
这样做当初完全是为了出一口心中的恶气,毕竟为了维持贾王两家的关系,当初王老爷子可是要求她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儿。王老太太照办了,可一晃十几年过去,始终让她膈应至极的腌臜玩意儿居然敢对她的嫡亲孙女出手,这是在贾府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以至于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嫁到荣国府的。堂堂庶女出身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各种阴毒手段迭出,真以为王家知道后会想当初那般放她一马?王老太太心中一恨,下定了要将王夫人除族的决定。
王家的小厮分别出府找王子胜、王子腾去了。兄弟两人都很好找,前者一般都在戏园子里喝茶看戏,后者则大多待在军营里操练士兵。
兄弟两人分别接到家中小厮的通传后,纷纷往家里赶。王子胜先回来,一回来就被母女俩的眼泪团团包围住了。王子胜一阵惊悸,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这是…”
不怪王子胜反应大,实在是…
怎么说呢,不止闺女性格彪悍,其实他的媳妇大太太也挺虎的,所以冷不丁给他来个脆弱无比、柔弱满满,王子胜别的情绪没产生,只有惊悸好不好…
大太太擦了擦眼泪,率先止住哭意道:“老爷,你是不知道那王夫人有多恶毒……”
大太太噼里啪啦,并且添油加醋的将王夫人所干的事儿全给王子胜重复了一遍,成功挑起了王子胜愤怒燃烧而成的汹汹怒火。于是王子腾到家后,关于王夫人从族谱里除名的事情已经成定局。王子腾对此无异议,只是就王熙凤能否通过此事顺利的在荣国府掌权提出了疑问。
季言之打了一个哈欠,神情极其惫懒的道:“不得凤姐儿掌家给谁掌?老荣国公夫人一心想过上儿孙环绕,悠闲惬意的老封君生活,自然不会再接管家之权,而其他人,刑夫人是继母,出身低又未曾孕育子嗣,就算他想掌家赦大叔也不会让她掌的,至于二房珠大哥娶的媳妇那就更不能掌家了,毕竟经此一闹,老荣国夫人就算再不想分家,也是不可能的了。”这么不懂规矩的事儿,想想都闹到明面上来了,一向讲究祖宗家法,嫡庶有别的当今圣上估计会亲自插手吧!
季言之猜想得没错,经过王老太太带着两个媳妇和荣国府杠上,不不,应该是和放任王夫人、想让她偏疼的小儿子多扒拉一些好处的贾母杠上了……
大太太、二太太‘敬’贾母多多少少是个长辈,就放手让王老太太来怼贾母,自己二人则专注于掐王夫人,手段快狠准,很快就崩了王夫人辛苦了十多年维持的好名声。并且还把当初她陷害嫡妹拿出来一并儿说什么王家容不得这种心思恶毒、连亲人都敢算计的东西,明晃晃的当着荣宁两府的面儿说已经将王夫人除了族,从今往后王夫人就不再是王家的人,让她别再舀了王家这块招牌做些害人的腌臜事。
被王老太太怼得一阵气闷的贾母要说有想害王熙凤之心,那肯定是没的。说明了隐隐知道当年之所以会是王夫人这个庶女嫁给他宝贝小儿子之事不简单的贾母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王夫人为了一丝利益居然连侄女儿也要害…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如果不想闹到圣上跟前,让贾政落上一个不勤内宅、放任自己夫人鸠占鹊巢,肆意欺压长房嫡孙的名声,从而影响仕途的话,只能尽快分家。
只是…
怎么说呢,贾母到底还是偏心眼到了极致。分家贾母同意,可是却要求家财必须兄弟俩五五分。
族人贾珍扫了一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贾赦,又扫了一眼像是在羞愧王夫人所作所为,却和木头桩子一样的贾政,心中不免嗤笑一声。
这贾政一向被人叨叨孝顺,可真是孝顺啊。只要摆出那副样子,心疼他贾母就会跟为将军冲锋上阵的亲卫一样,把什么好处都给他要了过来,反倒衬托出贾赦混不吝、锱铢必较。
好在贾赦这儿媳妇娶得好啊,
瞧瞧只是回家一通哭诉,就惹得全家总动员的按着二房的人和贾母一段猛掐。不过也是,区区使了手段才嫁得好的庶女怎么比得上唯二的嫡孙女呢,何况这唯二的嫡孙女还是王家唯一独苗苗的嫡亲妹妹,自然要帮着她在荣国府竖立起不好惹的无上身份。
贾珍摸摸嘴巴上的八字胡,也懒得给在他看来有些胡搅蛮缠的贾母面子,直接道七三分家,长房嫡脉七、其他分脉为三是祖宗家法,要是贾母执意如此,贾珍表示他只有请管皇室宗室以及功勋世家的宗人府出面了。
一听这话贾母不吭声,有些悻悻地道:“那就七三分吧,只是老二做官,少不得钱财打点交际,就…”
“呵…”以王熙凤不舒服,以娘家长兄身份出席了荣国府大房二房分家大事的季言之贱兮兮的笑了:“原来王夫人拿着政二叔的官印放印子钱是因为政二叔少了钱财打点交际啊,咦,不对啊,这卖了祖宗祭田的银两应该够嚼用好一阵子才对,怎么这么快就没钱,沦落到了只能做这些违法事情的地步了?”
一心想搞事的季言之可不管他突然放的人炸翻了荣宁两府的人,他只要看着王夫人更加倒霉心情就舒畅了。要知道王熙凤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因为得知王熙凤自嫁给贾琏之后就一直食用性寒之物后,王家人就托了关系请了医术最为精通的太医来给王熙凤检查身体,结果发现王熙凤怀孕了。虽说食用的时间不算长,但到底对王熙凤、或者说她腹中的胎儿造成了影响。而这也要善于揣测的季言之明了为何巧姐儿会天生体弱,为何王熙凤生下巧姐儿会再未有孕。
季言之越揣测就越厌恶王夫人,王熙凤的确泼辣,不是个简单货色,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嫡亲妹妹,哪容得外人这么算计、糟蹋,所以季言之难得用心了一把,顺着原著的一些细节,将印子钱和私自售卖祖田的事儿给查了出来。而选在今天说出来,当然是为了确保王夫人再无翻身的可能性。